看门人到底还有些警惕,一听他问这样的话,就有些警觉地说道:“我没瞧见,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我是江南按察司的官差,此番到苏州就是为了追踪一个少年。别看他年纪小,却是十恶不赦的人物,如今咱们兄弟追捕了他好几日,结果他太过狡猾,一时就让他跑了,”扔银子的男子看着是个和气的,这会竟将官家的事都告诉了他。

那看门人听完便不疑有他,如实说道:“我们确实没瞧见什么行动不便的少年。这过路来来往往都是马车,就算他受了伤,咱们也瞧不见。”

就在此时,那扔银子的男子突然低头,看见门槛前有个隐约可见的湿脚印,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红色。

“大哥,你看,”扔银子的男子指着脚印,急急地看向一直端坐在马上的带头人。

带头人一身肃杀冷意,此时翻身跃下马的时候,袍角生风让人不敢直视。待两人对视了一眼后,那带银子的人还笑着问道:“两位小哥,你们当真没看见那个少年?”

“当然,咱们还骗你干嘛,”一开始便开口的看门人有些不耐地说道。

可谁知,他话音刚落,一道血迹犹如喷涌般飞溅出来。另外一个看门人初始还没反应,待看到自己的同伴直挺挺地摔倒,脖子被锋利的刀刃切的气管尽断,血如泉涌般流出后,终于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凄厉叫声。

正走到前面的谢清溪,突然听见这声喊叫,心头一惊,握紧手中的弓箭就急急地上前。

结果,那给银子的男人虽脸上溅上了血迹,可依旧挂着笑容温和地问道:“他说自己没看见,那你呢?”

“别,别,别杀我,我真的没看见,”还活着的看门人惊恐地往后退。

给银子的男子显然不满他的说话,有些可怜地说道:“你们撒谎,我都不喜欢。”

紧接着,便又是凌厉地一道。

而这个看门人的惊叫声,不仅惊动了谢清溪,还惊动了庄子上的其他人。这庄子是谢家兄弟学习骑射的地方,所以有个专门的跑马场,只是正巧今日谢家兄弟带着一干人上山行猎去了,所以庄子上的人比平日少了一半。

不过就是这样,平日负责教谢清懋骑射的曾师傅,因前几日伤了右臂,便没有跟他们一同上山打猎。这会他正在自己院子里歇息,因他的院子靠近前门,所以这会他也听见了响动。

待他出来时,就看见一行凶神恶煞地人,闯进了庄子。他一见,又敬又怒地问道:“你们是谁?居然敢闯进庄子离开,你们可知这是谁家的……”

他话音还没落,就见一个离他最近的人,居然连话都不说,提刀就砍了过来。

就在曾师傅刚要躲避时,就见一枝箭从身后直直地射了过来,一下就插在了那提刀砍人男子的腿上,他吃力不住,膝盖跪了下来,手劲一松刀就要落地。

而能被谢树元请来教自己的儿子,这位曾师傅自然也不会浪得虚名,只见他上前抢过对面的刀,横刀再前,那人的脖子上就多了一条深深地口子。

谢清溪在后面清楚地看见这一幕,看见那血水犹如喷泉般,不住地从他脖子上流出,险些要失声尖叫起来。不过她却是死死地抓住手中的弓箭,而旁边的朱砂早就尖声叫了起来。

带头的人显然没想到,自己这方居然会有伤亡,原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庄子,看来这会是遇到棘手的了。

不过他扫视了站在前面的曾师傅,和已经被他挡着的两个女孩,问道:“你们将宋仲麟交出来,我便饶你们一命。”

谢清溪身子犹如筛子一般抖,半是惊半是怒火,这帮人竟将人命视作草芥。他们能这么闯进来,只怕看门的那两人已经没了性命。

她冷笑一声,立即回道:“我看是我饶你们一命吧。”

“就凭你们?”那带头人打量了一下。

倒是旁边那个给银子的男子,手中提着的刀已经染血,尖刃上还在不停地滴血,他笑容满面地哄道:“小姑娘,我们大当家的素来说一不二,只要你告诉我们宋仲麟在何处,我们一定饶你不死。”

谢家这处庄子在城郊数里地外,骑马去苏州城的话,最起码也需要半个时间的事件。再加上这四周都是谢家的田地,平日租给佃户种,所以少有人会过来。

只怕这帮人就是看这庄子四周寂静,才敢这般猖獗行事的。

“我不知道什么宋仲麟,不过我只知道,你们若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今日就别想活着走出这苏州城,”即便谢清溪此时腿软的很,可还是不得不强自打起精神。

这帮人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行凶,显然是没将王法看在眼中的亡命之徒。

“小丫头年纪不小,口气倒是挺大,”那给银子的人开口笑说,而身后领头的大哥显然已经不耐烦他同这个小丫鬟磨蹭这么久了。

“我爹爹是苏州布政使谢树元,若是你们现在逃命,说不定还能留得一条狗命。若是你们胆敢再进一步,到时候必死无葬身,”谢清溪狠厉地说道。

此时庄子上还有的成年仆从也早已拿出武器,从庄子各处赶了过来。其中庄子上的管事一见小姐居然也在此,吓得差点腿软。

只听他急急走到曾师傅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曾师傅,咱们这些人里,你是武艺最好的。所以六小姐的安危便交给你了,还请你务必保护好六小姐。咱们定会死死挡住这些人的。”

因谢清溪站得近,便将庄子管事柳叔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她眼泪竟是一下子便要下来,在这种紧要关头,竟还有人愿意为了救自己付出生命。

她……

而这时候,谢清溪的话显然也暂时镇住了那帮人。原以为这不过是个普通庄户人家,谁知竟是苏州布政使家的庄子,而这小丫头显然就是布政使家的小姐。

那扔银子的男人是一行人中的智囊,此时也有些退意,毕竟杀了官家小姐和杀普通人家的姑娘可不是一样的罪名。若是他们真杀了这小女孩,只怕是彻底得罪了官府,到时候只怕要上天入地地通缉他们了。

“杀的就是你们这些狗官,”那领头大哥突然怒喝一声,提着长刀便冲过来。

柳叔当真领着人上去挡着,而曾师傅拖着她就往旁边跑,朱砂跟在一旁。三人急急地走开,谢清溪不敢哭,只能死死地抓着手中的弓箭。

若是她平时再用功些学武艺,今天她就能自己保护自己。

身后的打打杀杀之声,犹如从恒远之处传来,她只觉得眼前雾蒙蒙地一片,只能跟着曾师傅不停地往前跑,不停地往前跑。

就在谢清溪不知跑了多久时,身后追着的人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一直跟着他们的朱砂,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朱砂,”谢清溪大叫一声,一转头就看见那人的长刀就朝着朱砂的脖子砍去。

这些人下手太过狠毒,一出手便朝着脖子去,这是要一刀毙命。

没等谢清溪说话,曾师傅已经提着长刀迎了上去。两人战做一团,谢清溪赶紧回去将朱砂拉了进来。两人只得站在不远处,而她立即将手中弓箭拉起,只是两人打斗实在难分敌我,她一时根本无法射箭。

曾师傅右手本就有伤,刚开始还能凭着一股气强撑着,待几百招过后,破绽渐多,身上的刀口也是越发地多了。

谢清溪不敢眨眼,直拿着弓箭直直地盯着两人,可是不管她怎么看,都找不出射箭的空档。

就在她将弓弦拉满时,曾师傅终于在一个不措下,手中长刀被整个震掉。那人挥刀就要砍时,谢清溪的箭射了过去。可她的弓箭本就是特制的,先前那一箭是因为偷袭才能得手,如今她再射过去就被人对方轻易地躲避。

那人原本是要杀曾师傅的,却想起大哥吩咐的,要捉到这个小丫头的命令,便直直地朝谢清溪这处跑来,显然是想抓她。

谢清溪见一箭未得手,早已经拉着朱砂就往前面跑。可是之前曾师傅原打算带着他们出庄子,可到了门口才发现,庄子的门竟是被这帮人关了起来。

他们压根出不去。

于是他们只能往里面跑,可谁知还是被追上。

身后的这个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直近到他伸手一把拽住了谢清溪的衣领。

他将谢清溪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那个三岁差点被摔死的谢清溪,在这一瞬间又出现她的脑海里。

所以她来到这里的命运,注定就是被摔死吗?

谢清溪突有一种命运的荒唐感。

小船哥哥,谢清溪一直没忍住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

那人见自己得手,正是高兴,准备转身时,突然身后夹带着凌厉风声的箭矢扎进了他的后背,穿透整颗心脏,力道太过惊人,以至于箭头已经从前胸穿透而出。

谢清溪摔倒在地上,趴在草地上,转头时,就看见远方一个模糊地蓝色身影。

她发誓,以后蓝色是她这辈子最喜欢的颜色。

☆、第43章 天大丑闻

“清溪,清溪,”蓝袍男子抱着柔软的身体,不停地用手掌轻拍她的脸颊。

朱砂被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她只呆呆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将自家小姐抱在怀中,轻拍她的脸颊试图叫醒她。待她腿脚有了些力气后,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过来,紧张地盯着谢清溪的脸颊,带着哭腔问道:“我家、我家姑娘没事吧?”

这一切太可怕了,她到现在都觉得这一切都跟做梦一样。

而同样做梦的,还有谢清溪。

当她微微睁开眼睛时,就看见一张脸近距离地在自己的眼前,她吓得想要往后退,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他抱在怀中。

“你是谁?”谢清溪颤抖着问道。

“姑娘别害怕,在下只是路过此处想讨口水,见贵府内有动静,进来才发现竟有人在此处大劫,”男子的声音带着略怪异的沙哑,可是谢清溪在听到他的话后,却奇怪地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安定下来一般。

她挣扎着要起来,那男子赶紧将她扶着坐了起来,还不住地道歉道:“在下一时情急冒犯了姑娘,还望姑娘恕罪。”

“没事,情急之下乃人之常情,”谢清溪扶着朱砂慢慢站了起来。

待站定后便看见不远处还躺在地上的曾师傅,她立即对那陌生蓝袍青年说道:“义士,那位是我家的教武师傅,因护我出逃,这才被歹人所伤。还请你帮忙救治。”

她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眺望着前方的院落,眼含泪水。

不过她还是赶紧上前查看曾师傅的伤势,曾师傅先前还以为自己命尽于此,谁曾想居然还能留得一条性命。

谢清溪扶着他坐起后,安慰道:“师傅,你别担心。待会我哥哥他们定会回来救我们的。”

结果她话音刚落,就又几个人追了过来。蓝袍人见他们居然不死不休的模样,立即脸上冷笑一声,提刀就是上前。

不过他刚要迎上去,就见最后面的男人一头栽倒在地上,后心一只长箭的尾羽还在轻轻颤动。

蓝袍陌生男子看见一个浅色衣裳头束发带的少年,一手持箭立于马上,并不策马追赶,只双手持弓,对准那逃跑的几人。

此时他在注意到,先前那几人虽手上提着刀,可是脸上却是一片惊惶。那少年犹如闲庭信步般,立与马上,只见他松开手指,一只带着白色尾羽的箭矢划破长风直直地插进跑在最后之人的后背。

“姑娘你看,是大少爷,是大少爷在救咱们了,”朱砂原先看见这几个跑过来的人还害怕地很,可是这会却一下看见谢清骏。

谢清骏立在马上,腰背挺直,脸上带着肃杀的冷冰冰,待一枝箭射出后,便迅速地从身后的箭筒中抽出长箭,对准还在逃跑的人。那几人也不知先前究竟遭遇了什么,这会光顾着逃跑,而谢清骏的弓箭犹如收割人命的镰刀。

待最后一枝箭射完后,还剩下一个人还在逃跑。他一夹马腹,拍马便追了上去。而陌生蓝袍青年见那人朝着自己这边跑过来,已经将刀横在身前。可是那人还没跑到这边,就被骑马的谢清骏追上,刀锋一亮,那人跟着倒在地上。

谢清溪看着满地的尸首,腿软的险些站不住。可是这种时候,软弱只会拖累别人。

谢清骏立即策马过来,刚到这边,便跳下马。待他单膝跪在地上,拉着谢清溪上下打量时,几乎是哽咽着声音问道:“溪儿,你有没有伤着?有没有受伤?”

这个近乎神坻般完美的少年,在方才还一脸肃杀,可是在看见谢清溪时却差点哭出来。

天知道,他带着一行人回来,看见大门敞开,两个看门人都躺在门里面,两人皆是脖子上一刀毙命,而院内喊打喊杀的声音,几乎让他疯狂。

而险些要疯了的,也并不只有他一人。

旁边那个陌生的蓝袍青年,见他问谢清溪的伤势,也紧张地盯着她。待谢清溪轻轻摇了摇头后,他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此时谢清溪突然扑到谢清骏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她身体在轻轻地颤抖,若不是谢清骏离她这般近,也是感觉不到的。

“溪儿不要怕,哥哥来了。哥哥会保护你的,”谢清骏一边安慰她一边摸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安心些。

谢清溪带着哭腔:“我知道,我一直在等哥哥。”

“谁都不能伤害我们的溪儿,若是谁敢伤害你,哥哥上天入地都不会放过他的,”谢清骏抱着谢清溪说道。

在谢清骏短暂的十六岁当中,他是天之骄子,文成武功无一不通。可是他得到的最多却是夸赞,谢家清骏这个名字在帝都有谁人不知。

可是他的父母在他七岁那年就离开自己,祖母为了压制母亲让他们骨肉分离。他有九年未见自己的父母,他生命中最多的便是读书习武。就算再见到自己的父母,甚至是弟弟妹妹时,他表现地很完美,他为母亲赶走江家,为妹妹出头。

可是谢清骏自己却明白,似乎有一堵墙挡在他的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个完美地犹如神坻的谢清骏。

直到这一刻,这么个小小的人儿对他说,我一直在等哥哥,有一种叫血脉的东西在他的心头慢慢地破墙而出。

以至于在许多年后,他甘愿放弃一切。

“大少爷,”当谢家的护院汪师傅看见谢清骏带着谢清溪回来时,不由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一抬头就看见曾师傅趴在马背上,他同曾师傅乃是师兄弟关系,此时不由急道:“我师兄他怎么了?”

“曾师傅为了保护六姑娘,被歹人所伤,不过好在伤势不算严重,略休养段时间便可以了,”方才那个陌生的蓝袍青年已经给曾师傅看过伤势,所幸都只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大少爷,这帮凶徒咱们打死了三人,活捉了两人,”王师傅是看着谢清骏追着那几人过去的,也是便往后头看了下,小心地问道:“那几人呢?”

“那几人都死了,你派人将他们所有人的尸首都搬到后院之中,”谢清骏环视了周围的人,不少人都受了伤,其中有两个家丁的手臂被砍断,看样子是保不住了。

谢清骏看了一眼在场还勉强能站着的人,转身看着旁边的陌生蓝袍青年问道:“若不是义士带人及时赶到,只怕我们府上的伤亡只怕更惨重。谢清骏,在此待全庄上下,谢过少侠的大恩大德。”

说着,他便撩起袍角直直地跪了下去。

“大少爷,”不止是汪师傅,就连不远处肩膀上大腿上都被砍了数刀的柳管事,都挣扎着要站起来。

“谢公子实在是客气了,”蓝袍青年将他扶了起来,缓缓说道:“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人视王法如无物,稍有些血性的人都不会置之不理的。”

谢清骏被他扶起后,只客套笑了下,便问道:“闲话至此,还不知少侠尊姓大名?”

“敝姓林,名唤君玄,”蓝袍男子说道。

此时的谢清溪才认真地打量自己的救命恩人,他穿着一身蓝色绸衫,不知是长途奔波还是方才打斗所致,衣裳上几乎没有几处还是干净的。

谢清溪偷偷抬头看他的脸,说实话这位林公子长得并不出众,一张脸只是普通,唯一一处鼻子倒是英挺地很。谢清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样英挺的鼻子倒也少见。

“林公子的朋友也多有负伤,若是林公子不嫌弃,只管在府上养好伤也不迟,”谢清骏倒不是客气,毕竟要不是林君玄他们路过,只怕此时的庄子已经是鸡犬不留了。

“咱们兄弟都是押镖的粗人,原本只想讨口水,并不想多加打扰。只是如今倒是有不少兄弟受伤,只得在府上打扰片刻了,”林君玄抱拳说道。

同谢清骏一同打猎回来的护院师傅,多没有受伤,此时负责抬着受伤的人回院子里休养。

而一直被保护着的谢清懋和谢清湛,这时也跑过来,谢清湛在看见谢清溪的时候,险些又要哭出来,他看着谢清溪眼巴巴地说道:“清溪儿,早知道我就带你去打猎了。”

“六哥哥,根本就不关你的事情,是……”谢清溪低着头,根本不敢说话。

不过想了会,她突然将谢清骏拉到一旁,小声地说:“大哥哥,我之前怕你骂我,才不敢同你说。这些人是我引来的。”

谢清骏大惊,赶紧问道她为何这样说。

谢清溪这才将救了宋仲麟的事情,告诉了谢清骏。而他听完之后,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你让冯小乐带着他离开了?”

“嗯,他们走后没多久,这帮人就找上门来,杀了看门的人后,就闯进院子里让我交出人,”谢清溪后悔地要命,可是这世上压根就没有后悔药可吃。

“你别自责,这帮人乃亡命之徒,就算今日你未救宋仲麟,说不定他们也是要闯入院子里搜查的,”谢清骏眉眼一冷,只看着不远处。

他让朱砂伺候着谢清溪回院子,这会谢清湛也不闹腾,乖乖地护送妹妹回去。

谢清骏看了周围的人,将汪师傅叫过来吩咐了一声后,便牵着马要走出去。林君玄原本正指挥着人将伤员抬进去,却看见谢清骏上马要离开,便追上去问道:“谢老弟,不知你是否是去追击残寇,若是的话,为兄倒是愿意同谢老弟走一遭。”

谢清骏此时正准备独身去追冯小乐两人,如今见林君玄自荐,便笑道:“既然林兄这般侠义,那恒雅少不得要麻烦林兄一番了。”

说完,林君玄就跟他一同往外走,他的马被栓在谢家的门口。

待两人骑上马后,便立即往苏州城追去。

此时冯小乐还不知自己走后,谢家庄子上发生这样的惨事。因着那帮人以为人是被庄子上所救,因此根本没派人手追击。所以冯小乐赶着马车一路回了苏州城。

因着那处院子刚好在巷子拐角处,所以他将马车停在那里倒也没人看见。

此时宋仲麟因马车的颠簸,原本止血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迹,将马车下面的靠垫都染红了一片。

冯小乐进了车厢勉强将他叫醒,可他此时已经接近昏迷。冯小乐只得咬着他将他往下架,等到了车厢外,他先是将宋仲麟放在车辕上坐着,两脚悬在空中。他踩着车辕跳了下去后,拦腰将他抱住,企图将他抱下车。

可宋仲麟已是十五岁的少年,而冯小乐才十岁,饶是他干惯了力气活。这会弄这么重个人下来,也是极困难的。

就在他小心将人弄下来时,就突然听见有人喊道:“冯小乐。”

冯小乐被吓得重心不稳,拽着宋仲麟直挺挺地摔了下来。倒霉的是,宋仲麟摔在了他身上,而他成了那个可怜的人肉垫子。

“冯小乐,你杀人了,”冯桃花看着这个面目苍白地几乎没有人色的少年惊恐地说道。

“哎哟,我的姐,你就不能小声点,”冯小乐小心从宋仲麟的身底下钻出来,他一边揉着自己的腰身,一边无语道:“我要是真杀人了,你就不能替我遮掩点,喊这么声,是怕别人听不见。”

“你这个兔崽子,说什么话呢,”冯桃花自小就要护着两个弟弟,不让他们挨打,所以这会养成了泼辣的脾气。

“姐,你先别打我,赶紧救人要紧,”冯小乐见他姐这会功夫还要打自己,赶紧指着还躺在地上的人说道。

冯桃花生怕他在外头惹事,问道:“你这是从哪里弄回来的人?你要是敢不说清楚,我就打死你。”

在有她爹那个例子在前,冯桃花生怕两个弟弟也学了他们亲爹的秉性,平时管教他们甚严。好在冯小乐虽然是个淘气的性子,可是生性却善良,只是不爱读书罢了。这会早在铺子上帮手,补贴家用,让冯桃花也从前一个人扛起整个家那么累了。

冯小乐压低声音说:“我也不知道这是谁,不过听六姑娘说,这小子的爹可是个大官。他是六姑娘救起来的,不过六姑娘不能将他留在庄子上,就让我给他带回来了。”

“既然他爹是大官,你们干嘛不把人家送回去啊,”冯桃花一听立即着急道。

倒是冯小乐早想好了说辞,他说:“姐,你傻啊。咱们现在把他救了,就这么把他送回去,那可什么好事都没咱们的了。要是咱们给他养的白白胖胖的再送回去,就是他爹也得对咱们千恩万谢不是。”

冯桃花想起,先前要不是冯小乐救了六姑娘,只怕这会他们这家说不定都得饿死了呢。于是她也有些犹豫,冯小乐在铺子上帮忙这么久,这点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一见他姐犹豫了,接着就说道:“再说了,我也没指望把他领回咱们家养着。六姑娘给我出了个主意,就把他放在这间院子里头,反正这间院子平时也没人住,更不会有人来。”

冯桃花见他手指着那间被衙门封了的院子,拍了下他的脑袋,怒道:“你小子不要命了,那可是衙门封的院子,你也敢用,活腻歪了吧。”

“姐,你也不看看是谁出的主意,咱们六姑娘既然说了,还怕有人找咱们麻烦?”冯小乐不在意地说。

冯桃花此时也觉得他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便赶紧说道:“咱们两人赶紧把他抬进去吧,可别让人看见了。”

于是兄妹俩偷偷摸摸地将人抬了进去。

而一路快马赶到苏州城内的谢清骏,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冯小乐家住在哪里。今日谢清湛是从铺子上将冯小乐带上的,谢清骏只得策马往铺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