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班上有不少寒门学子,早就对谢清懋回回能得第一不满,这谣传一时便是变本加厉。

结果谢清懋是那种两耳只听圣贤书,一心不闻窗外事的主,外头谣言已经满天飞了,可人家照常每天定时上课,认真读书,按时下学,居然丝毫没有影响。

不过这些人自然有让他们知道的法子,因着下学的时候,会有不少小厮来接自己少爷回家,谢清懋的小厮自然也在当中。于是有人便让自家小厮无意将这话漏进张全儿的耳中。

张全儿是谁啊,他爹可是谢树元当年的小厮,一家子在谢府可都是得脸的。他又是个护主的人,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就上前要揍人家,想说自家主子坏话,找死呢。

一见张全儿动手被几人围攻了,赶车的马夫也赶紧上前去帮忙,于是书院门口打成一锅粥了。待谢清懋得了消息赶过来时,张全儿脸上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了。

谁知对方一见谢清懋过来,便恶人先告状,说是他的小厮先动手的。

谢清懋转头问张全儿:“是你先动手打人的吗?”

张全儿的嘴角都被打破了,不服地说道:“少爷,是他们先在背后说您坏话的。”

“我问你是先动手的吗?”谢清懋双手背在背后,提高声音朗声问道。

张全儿只得点头,于是谢清懋立即说道:“道歉。”

“少爷,是他们……”张全儿不服气地指着对面,明明是他们说自家少爷坏话的,而且还敢带上咱们家大少爷,看我不弄死你们的。

谢清懋依旧说道:“既是你先打人的,你自然要道歉去。”

于是在谢清懋的目光下,张全儿只得垂下头,小声地同对方抱歉。谁知对面不仅没收敛,反而那人冲着自己的小厮问听见这道歉没,那小厮立即就机灵地朗声喊道,少爷,我没听见。

谢清懋看着对面放声大笑的人,却没再让张全儿道歉。

但他却一直盯着对面的人,直到将这几人盯得有些毛骨悚然,这笑声便慢慢小了下来。待没了这笑声后,谢清懋背着手长身玉立站在那处,他虽只有十四岁,可是论身高却与那些比大两三岁的同窗一般高。

“你现在将方才为何打人的理由告诉我,”只听谢清懋语气冷静地问道。

张全儿一听便来劲了,立即大声说道:“方才奴才之所以揍这帮贱骨头,都是因为他们居然敢在背后说少爷你的坏话。就是那个人,说少爷之所以回回考校都能都第一,是因为先生都看在咱们家老爷是布政使的份上。还说咱们大少爷的才学根本名不副实,要不然怎么连那个叫什么……”

张全儿说到这里,故意想了下,随后哦了一声才继续说道:“就是那个胡闵的挑战都不敢接受,这人谁啊……”

虽然后一句他小声了些,可依旧让周围的人都听了个明白。

当然也不能怪张全儿太嚣张,他虽然是个下人,可也是布政使大人府里的奴才。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他要是到外头去,那些什么盐商布商谁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的。

“我们走了,”谁知谢清懋听张全儿说完后,居然只冷冷说了这么一句。

“少爷,”张全儿傻眼了。

当然对面的人也傻眼了。

待上了马车之后,张全儿小心翼翼地觑了谢清懋一眼,随后才小心说道:“少爷,你别生奴才的气,奴才就是气不过而已。那帮人也不知从哪个老鼠洞钻出来的,居然敢说咱们家少爷的话。”

张全儿话说的多,就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他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于是谢清懋淡淡扫了他一眼,说道:“待会回去自己上点药。”

张全儿点了点头,按着嘴角赶紧坐好。

谢清懋照旧去萧氏的院子里,张全儿不敢耽搁,便自个回前院去上药。谁知走在半路上的时候,却碰见了谢清溪,他赶紧低头请安。

“我二哥哥已经回来了?谢清溪一看张全儿便高兴地问道。

张全儿点头说道:“回大小姐,是的。”

结果他一说话嘴角就抽抽地疼,谢清溪看着他古怪地样子,又见他死死地低着头,便歪头看了他一眼,不经意地喊道:“张全儿。”

“小姐,您……”张全儿被她这么一喊,抬头就看她,这脸上就露了出来。

朱砂跟在谢清溪身边,将他这章又青又肿的脸看了个清楚,当即哎哟了一声。

“你跟人打架了?”谢清溪吃惊地问道。

张全儿问难地看着谢清溪说道:“小姐,您就放过小的吧,要不然让少爷知道了,又该找小的麻烦了。”

“我二哥哥也跟人打架了?”谢清溪听他这话,立即吃惊地说道。

张全儿干笑:“那哪能呢。”

“你还说,你看看你那张脸,”谢清溪见他还不说实话,立即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你不肯同我直说,那便随我去见太太吧,我看你见了太太就会老实了吧。”

“大小姐,您便饶了奴才吧,”张全儿恨不能给这位小祖宗跪下,要是他说了,在二少爷那里肯定是要被打死的。

谢清溪斜眼看他,只冷言威胁道:“你究竟说不说?”

张全儿哪还敢不说,赶紧将这事全盘告诉了谢清溪。

之前谢清溪就觉得有人要整她二哥,这会让她抓到了真凭实据,她哪有不暴跳的。她立即转头对朱砂咬牙说道:“朱砂,你回去把我的弓箭找出来。”

朱砂哭着一张脸看她,小姐,咱们能不喊打喊杀吗?

“二少爷不让小的回来说,要是让二少爷知道了,小的只怕要被打死了,”张全儿也是哭着一张脸。

谢清溪骂他:“没用的东西,少爷被人欺负了,你还有脸回来不说,我看你是皮痒了。”

不过谢清溪看他为了护主光荣负伤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再说别的,于是便挥手说道:“算了,这次看在你也挺身而出了,就饶了你。”

“朱砂,待会拿五两银子给张全儿去看病,”谢清溪素来出手大方,对于张全儿这样的忠仆,她可是不小气的。

她又吩咐道:“若是下回再有这事,你只管将那人往死里打,要是他们敢找上门来,本小姐罩你了。”

朱砂在旁边,简直连哭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不过谢清溪可不会就这么算了,她眼珠子转悠了一下,笑呵呵地让张全儿附耳过来,将自己的想法轻声在他耳边说了出来。

张全儿一听她这话,哪敢答应。可谢清溪又是要拉他去见萧氏,又是要去跟谢清懋告状,没一会就让张全儿乖乖听话了。

待过了几日,张全儿象往常一样出门去接二少爷,只是这会他身边跟了个小厮。看门的人还特地看了那小厮一眼问道:“全儿,这是?”

“今个起风了,太太怕少爷冷着,便让多带一个人去给少爷拿身衣裳,”张全儿说道。

那小厮赶紧将包袱翻出来,还真是一件精致的墨色毛皮披风,那毛色光滑透亮,看着就是顶好的。再着张全儿在这府里素来就是有脸面,又因为是跟在少爷跟前的贴身小厮,看门的人自然不会对他盘查。

待两人上了门口的马车后,小厮才从抱着的衣裳里抬头,只见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着浓浓地笑意呢。

“六姑娘,你到了书院门口,看着便是了,奴才这是顶着命带您出来的呢,”张全儿几乎是要给这位跪下了。

谢清溪很肯定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做的不错,回去了还有赏。”

张全儿现在哪敢要她的赏赐啊。

等到了书院的门口,谢清溪就要下车,张全儿哪敢让她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的。所以苦苦地哀求,谢清溪倒也好说话,只说坐在车里看着。

没一会就到了书院放学的时候,谢清溪趴在窗户口,听着张全儿给自己指点哪天究竟是哪家的小厮说自家哥哥们坏话的。

没一会就见四五个学生结伴从书院里出来,那个被张全儿打的小厮立即上前去迎着,就听那人笑道:“胡兄,不如坐小弟的车,让小弟送你一程。”

“小姐,这个就是那个胡闵,”自从得知了书院的谣言后,张全儿也是打探了一番,得知就是这个胡闵身边的狗腿子在到处散播谣言呢。

结果后头久久没有回音,待张全儿回头时,就看见自家小姐手脚并用的,从马车上爬了下来。他吓得赶紧过去,可谁知刚到跟前,就被谢清溪一把推开,她奔着胡闵就去了。

胡闵等人正在话别,就看见一个小厮模样的孩子,直直地便过来了。

待一到跟前,便指着胡闵问道:“你便是胡闵?”

“正是在下,”胡闵见这孩子长得真是异常漂亮,一张白亮莹白的小脸,一双大眼睛并没有因为大而无神,反而眼中犹如秋水潋滟,看人时带着雾蒙蒙的水汽般,别是楚楚动人。

“也不过如此嘛,”只不过这如花瓣一般地樱桃小嘴,说出来的话却是没那么动听。

胡闵脸上的笑微微僵住,旁边几人本也是没见过这般漂亮的孩子,正看得有些呆愣时,就听‘他’面含讥笑的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哪家的奴才,没规矩,”有人立即呵斥道,不过再谢清溪漂亮的眼睛扫过去后,他也是立即噤声了。

这样漂亮的孩子真是少见,自然也不好说重话。

胡闵刚笑着要开口,就听那孩子又说:“听说你一直嫉妒我们家大少爷和二少爷,还一直在背后说他们坏话,此等小人行径实在是有辱斯文。”

“你家大少爷是谁啊?”依旧是旁边的开口。

谢清溪不客气说道:“难不成这位胡兄是哑巴,竟是要旁人一直代劳说话?”

胡闵这样心高气傲地人,如何能忍受旁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于是他凌然说道:“在下并不知你口中的少爷是何许人物?”

“就是谢清骏谢解元,你这总知道了吧。”谢清溪清脆地说道,此时书院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