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何必这般自责,许寅许首辅比祖父还年长七岁呢,照旧还替皇上分担解忧。咱们儒学门生,之所以读书,不就是为了治国平天下。祖父这等才能,若是只在家含饴弄孙,反倒是朝廷的损失呢,”谢清骏道。

谢树元听了长子的话,也觉得他说的确实有道理,便是点了点头,再不说别的。

此时在老太太那边的小丫鬟过来禀报,“大少奶奶说老太太只是受了些惊吓,卧床几日便好了,还请老爷和各位少爷不要担心。”

此时大夫也给谢舫诊断完了,不过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么几句,无非就是,操劳过度,要好生休养。

等开完药之后,大夫又问:“贵府的太夫人也不舒服吗?要再下去瞧瞧吗?”

谢树元叹了一口气,道:“我母亲年纪大了,又见父亲是被小厮抬进来的,一时受了惊吓,这才卧床的。好在我家大儿媳妇略通医术。”

谢清骏突然道:“那就请大夫再为我祖母诊治一番吧。”

待老太太这边诊治过了,发现确实是受惊了。

大夫心里摇了摇头,家里头一时间倒了两个老人,这家只怕是不好过了。

对谢府关心的人,这会就真知道,他家老太爷是病了。

萧氏这几日一直在老太太跟前侍疾,她和闵氏两人沦落着来,倒也不是很累。只是她心里头存着事情,总是有些担忧。

这日,她见老太太气色略好些,就将许绎心叫了过来。

“先前清骏中状元的时候,我就立刻去重元寺还愿了。可这回清懋也中了状元,我早在菩萨跟前许了愿,要是清懋真中了,就立即还愿还捐两千两的香油钱。可是你知道,老太太这边一直病着,我也没空去。萧熙又怀着身孕,要不然这事让她去也成。所以我左思右想,想让你帮我跑一趟,”萧氏轻声说道。

谢清骏中状元的时候,她是请完客之后,立即就去还愿了。可清懋这回却拖了这么久,她怕再不去,万一菩萨要是怪罪,日后影响了清懋的仕途。

古代贵妇对于上香的事情特别的迷信,特别是萧氏,连着两回都是去重元寺上香的,结果两个儿子都中了状元。虽说他们本就有实力,可是科举这种事情,实力是一部分,运气也同样重要。

所以萧氏很相信是重元寺里的菩萨,护佑了她的儿子,对于还愿的事情格外的重视。

许绎心一听是这等小事,便立即点头,轻声道:“娘放心吧,我定是将这事办的妥妥当当。”

“你带着清溪一块去,我怕只有你一个人去,菩萨会觉得咱们家不心诚,”萧氏又嘱咐。

许绎心轻笑:“娘只管放心吧。”

“你们去就说是给老太爷和老太太祈福的,所以到时候给老太爷和老太太再各捐六百两的香油钱,”萧氏又想起来,赶紧说道。

就算许绎心陪嫁比一般女子都丰厚,但是她从前走惯了江湖了,不比那些闺阁之中不知物价的女子。她见婆婆这么随口一说,三千二百两银子就洒出去了,也微微吃了一惊。

谢清溪也是前一晚才知道,自己要和大嫂去上香。不过她倒是知道萧氏的目的,上回还愿的时候,也是她陪着娘亲去的,过程如今还记得呢。既是为了二哥,她自然义不容辞。

倒是萧熙去谢过许绎心之后,又过来谢她,说要不是自个身子问题,就自己去了。

谢清溪斜了她一眼,轻笑道:“就咱们两这关系,你还和我客气。”

结果萧熙偷偷地给她塞了银票,谢清溪只不要,她道:“这会香油钱,娘都已经交给大嫂了。”

萧熙吱吱唔唔半天,才道:“可上回我也在菩萨跟前许愿了,大嫂是替婆婆去还愿,你就当替我去的呗。”

谢清溪这才接过银子。

第二日她早早地就梳妆打扮好了,就跟着许绎心去上香了。

重元寺接待他们的,照旧是谢家相熟的知客僧。谢清溪这会随着许绎心进去还愿,略吃了午膳之后,就去帮萧熙换了愿,这才将事情都了解了。

不过到了她们要下山的时候,天气就变了。许绎心瞧着外头不太好,又想着待会还要下山,便催促丫鬟赶紧收拾东西。谁知她们刚上了马车,外头就轰隆隆地雷鸣声,天际早已经是一片暮色,闪电划过半空,才整个天空都染亮了大半。

谢清溪还奇怪地说:“京城一向气候干燥,如今临近夏日了,也同南方一般开始频繁下雨了。”

“这雨势来的太快,只怕是雷阵雨,我吩咐马车夫慢点赶车,最紧要的是安全,”许绎心拉着她的手安慰道。

结果还没走出去多久呢,就见有人骑马下山,车夫原本将车赶在正中央的,结果这些纵马的人一挤,他反倒是走在靠悬崖边的一处。

马车夫早就得了命令,不敢将车赶得快。可就在此时,旁边一个人经过时,也不知道怎的,马就突然嘶叫起来,疯了一样的开始往前冲。

许绎心刚想问怎么了,整个人就被带着往前冲,谢清溪忙去抓她,结果自个也被带着摔倒了。旁边的朱砂和许绎心的丫鬟,赶紧过来扶她两人。结果这会马一路往前冲,马车根本就拉不住。

而方才惊马的时候,见这么突然的情况,也吓了一跳。

后头跟上来的人,看着车厢被带着都要撞上悬崖边了,立即骂道:“蠢货,蠢货。”

正巧,对面有一辆马车正上山,只见马车四周镶了一圈飞燕,四个角也都挂着银质镂空铃铛,在铺天盖地的雨幕之下,只剩下模糊的声音。

“王爷,前头是谢家的马车惊了,”坐在外头的齐心一见,便赶紧对着里头说道。

眼看着谢家的马车要冲过来了,恪王府的车夫赶紧勒住缰绳,好在王府的马都是聋的,只要不伤害它,它是听不见这些声音的。

陆庭舟掀开帘子,就看见对面那车夫试图控制马,可是他拉缰绳的时候,却将马往旁边的大树上撞。结果整个马车往一边翻倒了,那匹马双蹄还在不停地挥舞,眼看着马车已经到了悬崖的边缘了。

许绎心最先被撞出来,半夏伸手想拉她,谁知却被她带着往下掉,朱砂赶紧拉住半夏,谢清溪又抱住朱砂的腰。

可马车车厢已是到了悬崖边上,许绎心整个人悬在半空中。

这会陆庭舟带着人上来了,先是齐心将手伸给许绎心,将她拉了上来。结果她一上来,马车反而又歪了歪。

陆庭舟这会只带了一个幕僚和几个护卫上来,此时几人抓住车厢,但是这马车还连着一匹马,实在是太重了。

陆庭舟当机立断道:“斩开马和马车之间的连接,将马推到山崖下去。”

一个侍卫当即斩断,那马还活着呢,就被两人齐齐地推了下去。这会没了马的阻碍,几人又合力拉住车轮子,努力控制马车不想山崖下倾倒。

接着又是半夏被接上去了。

轮到朱砂的时候,她转头对身后的谢清溪说:“小姐你先上去吧。”

“你比我在外头,你先出去,他们已经控制住了马车,不碍事的,”谢清溪冷静说道。

朱砂带着哭腔小声道:“小姐。”

“走,”谢清溪冷冷道。

朱砂不敢再说话,就往外头爬,这时还是齐心拉着她。这里头,就齐心一个是内监,所以他拉着姑娘的手最合适。

等朱砂爬出去的时候,谢清溪就开始往外头爬走。结果这会车厢突然又歪了歪,已经有大半是斜在悬崖边上的。

谢清溪不敢动弹了,陆庭舟站在崖边上,冲着车厢道:“清溪,你慢慢来,别害怕,我肯定能抓住你的。”

此时正好后头的人也赶到了,方才被骂之人,有心想要表现,便大喝一声:“我们来帮忙。”

谢清溪已经快爬到车厢门口了,已经抓住陆庭舟的指尖。

结果一个巨力冲过来,整个车厢再也承受不住,往山崖下落。

陆庭舟往前一伸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可是他此时已经站在崖边,整个人失去了重心。

两人在众人的惊呼之下,就这样落了下去。

☆、第156章 生死相依

第一百五十六章

陆庭舟紧紧握着谢清溪的手,两人急速往下掉,她不敢惊叫,只看着陆庭舟。就算如今这般危急的情况,陆庭舟依旧沉着,他手上划过一道金光,瞬间两人被挂在了石壁旁。

此时大雨还在下,谢清溪朝着下面看了一眼,只觉得深不见底,不敢再看。

陆庭舟还拉着她的手,在上面喊道:“清溪,你没事吧?”

“没事,”谢清溪喊道。

此时陆庭舟问她:“你能攀着石壁上来,抱着我的腰吗?”

如今两人是利用陆庭舟右手臂上的护腕上发出的金刀,挂在了悬崖边上的树上。陆庭舟一手拉着金线,一手拉着谢清溪,整个人犹如被扯裂开一般。

此时谢清溪自然也知道这般僵持下去,陆庭舟肯定是受不住。可是她悬在半空之中,她先是伸手去够崖壁,结果摸了两次,都因石壁太滑而松开手。

此时,陆庭舟往下望了一眼,安慰她:“没关系,慢慢来。”

谢清溪哪里敢慢慢来,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一点点地从陆庭舟的手中滑开,可是他却拽的自己越来越紧。她心一横,又一次伸出了手抓石壁。这一次,她连脚也一起攀附了上去,两只脚同时蹬着石壁,整个人往上面窜。

她因身子太贴紧峭壁了,窜的时候几乎是贴着峭壁动的,整个前胸到腿都火辣辣地疼。

陆庭舟自然也看到这一幕,他心疼道:“没关系,咱们可以慢慢来。”

谢清溪抬头想冲他笑,可是雨水直直地打在眼睛上,根本睁不开眼睛。她歇了一口气,又用同样的法子,往上去窜,终于借着陆庭舟和自己的力道攀附到了他腰身处。

“爬到我的背上,我背着你下山,”陆庭舟沉声道。

谢清溪吃惊地睁开眼睛。看着他大声喊道:“不行,我太重了,你背着我根本就攀不到山下的。”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陆庭舟冲她轻笑,随后又大喊道:“你也未必太不相信我了,上来。”

谢清溪看着陆庭舟豪气万丈的模样,突然眼睛红了。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她最危险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她不再犹豫,迅速地趴在陆庭舟的背上,也顾不得羞耻,双腿紧紧缠住他的腰。如今他两只手都要用在攀着岩壁上,所以根本腾不出手抱着她。

而谢清溪也不想一味地拖累他,自己便如树蛙般,紧紧地攀在他身上。

此时陆庭舟解开了手腕上的护具,将金线连着护具一起留在了树上,开始往山下爬。他还有力气说话:“我在辽关的时候,曾一个人跑去牧民聚集的地方,跟着他们一块上山采药,比这种小山要高得多呢。所以你别担心。”

“我不担心,我一点都不担心,”谢清溪想摇头,可又怕自己的动作给他增加负担。所以一动都不敢动。

“君玄,你在辽关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那样寂寥的地方,触目所及之处就能看见大片的荒原,你是怎么过来的。

陆庭舟刚要说话,又听她说:“你别说话,算了,我不该问你的事情。等咱们两都闲下来了,再说你的事情吧。”

陆庭舟往下面伸脚,待踩到一处的时候,就慢慢挪过去踩下。

谢清溪觉得奇怪,按理说他们这会该往上面爬啊,怎么往下走啊,不是更费力。

陆庭舟犹如猜到她心中想什么一般,开口道:“我们现在的这个位置,是下山的距离是上山的一半,我估计再有半个时辰我们就能到山脚下了,坚持一会。”

谢清溪一听居然要半个时辰,吓得再不敢说话了。

此时雨势丝毫没有缓和的意思,就在陆庭舟又往下挪了一小会,就见旁边有一个巨大的黑影落了下来,谢清溪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这好像是恪王府的马车。

此时陆允珩看着崖边,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旁边几个同样也是这般。

“王爷,王爷,”齐心趴在崖边就是哭喊道。

此时许绎心已经扑到崖边,就被半夏和朱砂拉了回来。朱砂已经哭成泪人了,哭着喊着叫谢清溪的名字。

陆允珩半晌回过神,对着旁边的人就是狠狠地一个嘴巴子抽上去,他压低声音怒道:“要是这会谢姑娘和我六叔出了什么事情,就是拿你们全家的命填补,都不够。”

这人早已经被吓唬傻了,原本他也只是想帮助九皇子而已。

陆允珩原以为不会出差错的婚事,成贤妃竟是反对到底,而且连什么原因都不说。他出宫找这些勋贵子弟陪自己喝酒,席间喝多了,就有人问他为何喝闷酒。也不知怎么的,就将事情说了出来。

谁知一个人却笑道,说这等小事不就是手到擒来。

如今全乱了,全乱了。

要是被查出来,谢家的马车是被人故意惊吓的,到时候这件事肯定裹不住了。这些勋贵子弟,平日在京城各个都是大爷,可如今牵扯到恪王爷,一个个都怂包了。有些甚至恨不能立即回家禀告长辈,好商量对策。

陆允珩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冷笑道:“你们一个个都别想走,全给我留在这里,找我六叔,要不然一个个都等着抄家灭族吧。”

他这话说的虽然重,可这会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陆庭舟唯一带着的幕僚走过对齐心道:“齐总管,如今可不是哭的时候,还是找人要紧。”

“对,对,找人,严先生您说的对,找人,得赶紧找人,”这会齐心说话已经是语无伦次的。

还是这姓严的幕僚,冷静喊道:“魏泽,你迅速去王府点三百亲兵,沿着山崖下去,在山脚方圆五公里的地方开始找。还有你帮人拿着齐总管的名帖,去顺天府一趟,告诉顺天府的人,王爷不落崖,让他赶紧派人过来。”

严先生一连串的吩咐,让许绎心也清醒了过来。她对这严先生行礼,便道:“严先生,我乃长宁郡主,此次和王爷一起落崖的乃是我婆家小姑,也是谢舫谢阁老的嫡亲孙女。如今我们马车已毁,还请先生派人到我家去通报一声,请家中人迅速派人过来。”

“原来是郡主娘娘,严某不过是个举人罢了,哪敢受娘娘这般大的礼,”严先生立即客气道。

“如今这般大的雨,还请郡主娘娘到我的马车上休息一下,我立即派人送娘娘下山。此时天色已晚,又是这样大的雨,再迟便不好下山了,“严先生又说道。

许绎心原本还想推脱,可她早已经被雨淋湿了,要不是身上披着披风,只怕连名节都毁了。这两丫鬟就更惨了,身上的衣裳没那么厚,若是再淋雨,只怕要病了。

她索性也不客气,带着两人就上了马车,只是上车前又再次和严先生道谢。

此时严先生已经披着蓑衣,沿着山路往下走。他如今唯一能庆幸的便是,重元寺并非建在高山之上,这石壁看着也并不陡峭,估计以王爷的身手不至于伤及生命。

此时陆庭舟朝下面望了望,喊道:“清溪下面是一片树林,如今下雨树林底下的泥地,肯定是柔软的。现在我抱着你跳下去,我们要是幸运就挂在树枝上,要是不幸运就是摔在泥地上。”

谢清溪看着陆庭舟此时颤抖不停的双臂,决绝道:“我跟你一起跳下去。”

“好,你先从我背上下来,攀在旁边的石壁上,待会我抱着你下去,”陆庭舟说道。

谢清溪没吭声,只默默地爬到旁边的石壁上,她也有如壁虎般攀住石壁。

陆庭舟转头看她,伸手就要抱着她,却见她摇头。谢清溪道:“你要是想给我当垫背,那就算了。咱们就这样握着手跳下去。”

“原本就是我牵累了你,要是你再给我垫背,我日后只怕连正视你都做不到了,”谢清溪认真说道。

“那咱们闭着眼睛,一块跳下去,”陆庭舟温柔说道,满天雨声中,他的声音温柔又坚定,犹如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她的心,让她不再害怕,不再迷惘。

谢清溪郑重点头。

他又说:“我喊一二三,咱们就一块跳。”

谢清溪又点头。

“一,二,”结果还没听到三的声音,谢清溪就被拉扯了下去,接着整个人就落在了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之中。

“陆庭舟,”谢清溪恼羞成怒地喊道。

陆庭舟轻声一笑,便低头吻了她的唇,“乖,别说话。”

就在两人的身体接触到树干的时候,陆庭舟伸手去抓树枝,但是因为冲劲太大,怀中又抱着一个人,他光凭一只手根本抓不住。接着他们两人便穿过枝干,落在地上,结果刚一落地,陆庭舟就闷哼一声。

“小船哥哥,你怎么样,”谢清溪听他痛呼的声音太重,便赶紧问道。

陆庭舟先前和谢清溪说,他们幸运的话就是落在树枝上,不幸的话就是落在泥地上。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明明是泥地,他脚踝处却有一块石头,他整个人摔下来,脚正是摔在石块上,这剧痛便是没骨折,只怕也裂了。

谢清溪赶紧爬起来,问了他好几声,陆庭舟才轻喊道:“脚、脚、脚。”

谢清溪赶紧去看他的脚,就见脚踝正好磕在石头上,只怕是骨裂了。她立即道:“小船哥哥,你别怕,我现在就救你。”

她说着就要趁着陆庭舟的脚,谁知陆庭舟却说道:“我如今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你根本就弄不动。这里已是山脚下,估计不远处就有人家,你去找人来救我。”

谢清溪看了看他,又抬头望着这幽深的林子,可是没一会就立即点头。如今哭哭啼啼已是没用,她得救陆庭舟,得找人救他。

“小船哥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立刻找人来救你,”谢清溪说着就将他搬着坐起了,可是她不敢让陆庭舟坐在树下,生怕待会打雷劈到这里。

她往前面跑了两步,到了山壁旁边,看着正好山脚下,有个凹陷的地方,虽不至于挡住整个人,但是最起码能保证他少淋些雨。

“小船哥哥,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别坐在树下,我扶你去前面的山壁坐着,”谢清溪回来对他说道。

陆庭舟微微点着头,可就是这么短短的几步,他感觉自个走了许久。方才在崖壁上,背着谢清溪,顾虑着她的安全,不敢有丝毫松懈,如今没了顾虑,整个身子犹如灌了铅般,动一下就千斤重。

谢清溪将他安顿好,便道:“我现在就去找你,你在这里等我。”

“嗯,我等你,”陆庭舟轻笑。

谢清溪便开始朝林子的另一边跑,林子的这头是山脚,那另一边的话应该是农田,只要有农田就有庄户,他们就能得救。

结果她跑到树林尽头的时候,就看见面前一大片空地。因如今天色太暗,她根本看不出这些空地是什么,可是当天际又划过一道闪电时,她就看见满片被雨水打的几乎要趴在地上的青苗。

“庄家,是庄家,”谢清溪激动地无以复疑,就开始奔着田垄往前面跑,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踩到这些青苗,可是她只能一直跑,一直跑……

此时陆庭舟坐在石洞之内,因两条腿是平直放着的,所以一直在淋雨。他抬头看了一眼天际,闪电和闷雷交织而已,打得让人心颤。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果真是人算不如天意。

他一向觉得自己是算无遗策,可怎么逗算不到他落地的地方,会有石块,让他的脚不能动弹。

不过陆庭舟也不是怨天尤人之人,只安静地等着。

谢清溪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在她不知第几次摔倒时,就听见前面的狗叫声。因此时周围一片漆黑,她根本看不见哪里,她只能跟着那隐隐的狗叫声开始奔跑。

直到越来越清晰的狗叫声,她的心都在欢呼,都在雀跃。

他们得救了,得救了。

当一个农家小院的黑影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就听见里面的狗叫声。她扑过去,拼命地开始敲门,大喊道:“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救命啊,救命。”

此时庄户的人还没歇下,农妇正在给丈夫打洗脚水,就听见外头的狗越叫越大声,便抱怨道:“这死狗不会要叫一个晚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