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太太沉吟了一下,吩咐:“我就不去了,老三、老四媳妇也不必去,就让老二媳妇带着姑娘们去吧。”

赵二夫人就笑道:“其实这样好天气,老太太合该也出去走一走才好。那么带哪几位姑娘去呢?”

赵老太太道:“这样的场合,谁爱去就带去,不爱去的也随意。”

赵二夫人得了老太太这话,也不多说什么,回去了便吩咐丫鬟:“去姑娘们处问一问,谁要去的,就说一声,预备好后儿穿的衣服,用的首饰就罢了。”

那丫鬟答应着就出去了,刚刚走到门口,赵二夫人又道:“等一等。”

那丫鬟忙回转来等着示下,赵二夫人道:“九姑娘住在那一头,不在姑娘们那一边,别忘了过去说。”

那丫鬟忙笑道:“自然记得,哪里还用夫人特特吩咐,夫人也太小心了。”

赵二夫人淡淡的说:“我不过白嘱咐一句,九姑娘才回来,又没跟姑娘们在一处儿,就怕送东西送信儿忘了那头还有位姑娘,回头叫老太太知道了,找不自在。”

九姑娘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且不管怎么说,这赵家今日的局面也得益于九姑娘,可偏一府里人多,正事儿不见得做的多好,歪心肠小心眼的倒是有人精通,眼见得老太太偏疼九姑娘,心里头就不忿起来,暗地里下个绊子,做些见不得人的小勾当,还真是保不齐。

赵二夫人当家久了,心中自然有数,眼见得四房那边又有小动作,二夫人又一贯小心,就借此敲打敲打,免得闹出事来,她这个当家主母,难免跟着吃挂落

看九姑娘办的事儿,可不是个省事儿的,别看这会儿见了人一说一个笑,一脸和气,又不大计较,只是真惹了她,只怕难收场。

得了赵二夫人那边的信儿,别人还尤可,最欢喜的是赵四夫人,她两个嫡亲的姑娘都被陆续退了亲,虽说都知道不是姑娘们的错儿,可也叫人发愁的很,开始几日,还忧心京城那边大老爷的事儿,不知道会不会连这个家也掀翻了,惶惶不可终日,虑不到这些事上来。

到的后来,眼见得宁王叛乱案开始尘埃落定,当先的几个,抄家的抄家,砍头的砍头,后头又判了些流放、去职永不叙用等,这罪名显然是越来越轻的了。

而赵家这个侯爵还牢牢的竖着,半点儿没动静呢,赵家众人自然就多少定了些心,觉得大老爷这个事儿,大约连累不着太多,如今无非就是想办法把大老爷捞出来,能定个轻些的罪名也就好了。是以,众人又开始盘算起自己的事了。

能到知府的府上赴宴,对赵家的姑娘们来说自然是回归正轨的第一步,赵四夫人尤其着急的是七姑娘赵淑云,她今年下半年就十七足岁了,真是大姑娘了!

赵四夫人就忙忙的带着丫鬟找衣服,找首饰,收拾停当了又打发人交到赵二夫人那里去:“请二夫人看一看,别跟她姐妹们重了,倒惹人笑话。”

一时又想着送礼的事,知府夫人四十整寿,赵家公中定然要送一份儿礼的,可姑娘们上门,也不好素着手,当然也不必贵重,通常是送些针线之类,显得贤淑贞静,赵四夫人便道:“云丫头那点儿活计真拿不出手来,还是我这里预备两样吧。”

她跟前伺候的丫鬟锦儿忙笑道:“可也别太精致了,倒显得不像了。”

“那可不。”赵四夫人叹气。

赵如意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以前她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宴会,一贯是跟着师父出门做客,不管去哪,都是座上宾。

师父是救人的神仙,只有人家赶着上来的,没有他们上赶着的,赵如意一点儿概念都没有,她刚得了千金坊送来的她的订单,每样药都是拿盒子装好的,可见都是贵货,足花了她近一千两银子呢!就是赵如意不缺银子使,也牙疼似的咧了咧嘴,幸而这是自家的铺子,肥水不流外人田。

赵二夫人跟前的丫鬟来说去做客的事情,赵如意正在院子里摆开大阵仗配药茶香包呢,满院子药香,赵如意听了不由的一笑,便说:“锦城地界上有数儿的人家都要去的吗?”

“那是自然。”那丫头应道,知府可是锦城的父母官,哪家人在这里不给父母官几分脸面呢,赵如意就笑道:“好好好,我去。”

然后又吩咐丁香:“那就把新配那驱蚊虫的香包配个好看点儿的袋子装了去,眼见得要夏天了,总是实用的。”

她赵如意的风格,就是不管那些花俏的活儿,一律以实用为主,而且她亲自配的香包,味道又雅致,驱虫效果又好,还不便宜呢!这一回她亲自去买药,才第一次知道价钱,以前嘛,通通是师父付账啦。

丁香就笑道:“以前姑娘不是不喜欢去这样的场合吗?今日怎么竟喜欢了?”

赵如意说:“我得想办法呀,咱们家总不能总这样,这样的场合刚好!”

丁香不明白,这里都是锦城的人,能有什么办法?可赵如意笑眯眯的,困扰赵家的这件事,她已经想到了办法了。

锦城这个地界,按照官儿来说,当然是知府最大,而且知府四品,在地方官里头,也确实是不小的官了,就是京官,三品也要称大员了。

可这锦城里头,有头有脸的人家也很多,有曾在朝廷做到了封疆大吏,如今告老还乡,在锦城养老的原甘肃总督的李家,有如今是朝廷大员的礼部侍郎的本家康家,也有家财万贯,这几年还搭上了皇商的许家。

这些人家要论如今的头脸,那都是强过赵家的,不过是比不过赵家底蕴深厚,百年侯爵的名声罢了。

不过既然是在锦城地界上,这些人家自也都不会与知府交恶,这样的寿宴,那就定然是要给面子的。

还有知府治下的各级官员等,自然也都要来捧场,林知府也是大家子出身,如今虽说父母已经不在了,兄弟们也分了家,但住的都不算远,这样的事,自然也都回来了。

赵如意跟姐妹们一起,由赵二夫人带着,在林知府府上的二门下了马车,触眼便见花团锦簇,这已经是四月底了,正是繁花灿烂的季节,尤其玫瑰月季蔷薇等花儿开的一团一团,这些花又香又艳,蝴蝶蜜蜂绕来绕去,从进门到后头宴席的大花厅,摆了只怕有上万盆,端的是大手笔。

二门上迎客的是知府林秀的几个嫂子和弟媳妇,与赵家也是熟识的,二太太张氏就拉着七姑娘八姑娘的手笑道:“盈盈等你们半日了,打发丫头来问了三四回,我说你们来了就给她送进去,她还不放心呢。”

盈盈是林家小姐,也是林知府的独女,自小儿就如掌上明珠似的,一家子都十分宠爱。

八姑娘赵淑兰笑道:“盈盈定然是新扎了好花儿,藏不住要给我看,盈盈那一手针线是真再没人能比的了。”

这位八姑娘还是这么会说话,那林二太太心中想到,又丢下八姑娘七姑娘,拉了九姑娘十姑娘看:“这就是九姑娘了吧?哎哟好个齐整的模样,你们家的姑娘怎么都养的这样好。”

赵二夫人客气道:“这是二太太喜欢她们,其实哪里比得上人家。”

客气过了,赵二夫人带着姑娘们去给知府夫人李氏拜寿,大厅里已经坐了许多人了,李氏年四十,穿一身大红暗刻万字不断头锦缎长袍坐在上首,一张圆脸,看起来颇有福气的样子,她旧年里才给长子娶了儿媳妇,此时大约也在招呼人客,并没有在跟前伺候,跟前只有两个媳妇子并丫鬟,此时见四个水葱儿一般姑娘一齐来拜寿,越发笑的喜欢,一样样看姑娘们送上的小小寿礼,都赞上两句,又亲手给她们发红包。

递到赵如意跟前的时候,赵如意也跟她们似的送上自己的小礼物,精致的螺钿红漆盒子里装着两个小巧精致的锦袋,林知府夫人李氏拿起来看了看,笑道:“这袋子上绣的什么花儿,我竟不认得,却是精致的很。”

这是打发丫鬟们收拾的东西,老实说赵如意自己都没留意,这会儿听了这样说,她就伸头看了一眼,笑道:“这叫红景天,咱们这边没有,怪不得夫人不认得。”

她这个动作,旁边就有个三十多岁模样的中年妇人微微一皱眉,在旁边笑道:“倒是开了眼界,且九姑娘花儿扎的倒好,这等鲜亮。”

赵如意老实的很,随口道:“这倒不是我绣的花,我不擅长这个,拿不出手,我使的东西都是跟前人做的。”

这话一说,旁边近前的人都不由的看了赵如意一眼,这里来的姑娘,基本都是送各种针线活儿的,因是自己做的,小东西也才拿得出手,而且终究女子不重才,闺阁之间有诗词书画相赠的,但只是平辈,送长辈就不好拿出手了。

当然各人性情不一,不是每个人都精于女红的,只是有些姑娘就是拿不出合适送人的针线活儿,由家里丫鬟等代劳,当面却也不会这样说,甚至是周围长辈知道,那也不会揭穿,这不过是个场面功夫罢了。

没想到这位赵九姑娘这等磊落。

那妇人眼见得赵如意先前的举动,心中就已经明白这东西根本不是赵如意预备的,才刺了她一句,却没想到她竟然老实承认了,倒是出乎意料,林夫人就有点不满的看了那妇人一眼。

谁不知道有些姑娘不擅长这个,送的东西不是自己做的,可自己的寿宴,是指望着收这些小姑娘的针线吗?不过是一个人情体面,人家给面子来捧场,自己欢欢喜喜收礼,说这些干什么?

这会儿赵如意直接承认了,赵如意是有点丢脸,可也叫林夫人脸上有点下不来了。

赵如意接着笑道:“不过这里头的香药包儿是我自己配的,这原是前儿在镇南王妃跟前说起来的事,王妃最惧夏日蚊虫,偏只要左近有一个蚊子,别人都不咬,就爱咬王妃,可见王妃肌肤的好了,连蚊子都爱。”

这奉承镇南王妃的话,立刻周围人都跟着笑起来,赵如意才又道:“屋里也罢了,有门有窗,小心些出入,倒也阻得住,可到底还有在外头的时候,我见王妃这等苦恼,才想着替她配个驱蚊的香药包,带在身上,就再没有蚊子的,王妃那日得了,爱的了不得,立时就用了,当晚就在外头赏月呢。”

张口王妃闭口王妃,也不知是不是扯了王妃的大旗,可谁也不敢说没这事,前儿在玉佛寺,王妃与九姑娘那等亲热,谁都看在眼里的。

赵如意笑吟吟的道:“就是这个虽是好用,东西却难得,里头有一味料我满锦城寻了都买不到,连千金坊都订不了货,我手里这点儿还是以前从南边带回来的,如今送了镇南王妃,也就剩这两个了,平日里多得夫人疼我跟家里姐妹们,换是别人,我是舍不得送的。”

这一番说下来,林夫人顿时觉得脸上有光了,这可是镇南王妃都在用的香包,且如此难得,一时再配不出来了,那就只有自己才有了,那自然是比起普通针线来强了十倍。不管真假,横竖有了这话,别人再说不出什么来,就足够体面了。

林夫人便笑着拉她的手:“我的儿,亏的你有心了。”

众人纷纷凑趣,好半晌赵如意才退了下来,就有知府家的丫鬟上来引路,引着赵家一众人去后头宴客的大花厅喝茶,路上七姑娘赵淑云还悄悄的拉拉她:“这样好东西,怎么就不留着送祖母?”

赵如意嗤的一声笑,八姑娘赵淑兰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也悄悄笑道:“肯定不是最后两个,是吧?七姐姐也真老实。”

赵如意笑嘻嘻的伸出一个手指头来:“一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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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见赵如意这样,十姑娘赵淑秀又在一边撇撇嘴。

赵淑云悄悄拧她一下,赵如意看见了,只抿嘴一笑,只当没看见,她心之所好跟别人不同,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兴趣理会小姑娘的鼻子眼睛,横竖也并没有惹到她面前来。

倒是赵淑兰走在她旁边儿,轻声与她说:“刚才说话的那位太太是知府通判卞大人的太太,听说她的娘家表姐嫁在了田家,前儿来锦城,还是在卞家住的呢。”

哦她!赵如意就明白了,怪不得针对她,提到这个事,她才想起来笑道:“姐姐消息这样灵通,那位田太太今儿也没在,想必是走了吧?”

这亲也退了,镇南王妃也走了,田太太还留这里做什么呢?

赵淑兰是真佩服赵如意这心无旁骛,她自忖是做不到这样洒脱的,便笑道:“你是不理这些事,那日王妃把他们家的礼退了回来,田太太后来不知道走了哪里的门路,往镇南王府的一位管事那里送了一回礼,到底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倒是前日听说运城那边送了信来,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说是田太太看了信,不知怎么恼了,当场打了大少奶奶几个嘴巴子,又急匆匆的回运城去了。”

看来又是出事儿了吧,照着田家这种见高拜见低踩的做派,其实是挺容易得罪人的。

“哦唷。”赵如意笑道:“这一位想必腿得很疼一阵子了。幸好我没替她治呢!”

走到大花厅,丫鬟上了茶,姐妹在这边闲聊,赵二夫人在大花厅与人应酬,赵淑兰关切的往那边看了好几次,赵家现在虽然暂时稳住了阵脚,可到底赵大老爷还在大牢里没出来,也没消息,如今有敬而远之的,也有不明心理在打探的,当然还有幸灾乐祸的。

赵家在锦城几百年,且别说家里人有省事的也有惹事的,难免树敌,就是有那等妒忌荣华富贵的,见赵家开始落败,自也难免幸灾乐祸。

甚至还有些眼浅皮薄想要谋夺赵家产业的,不一而足。

要不是还有永宁侯那个爵位在这里镇着,只怕有些人都已经动作起来了。

坐了一会儿,又有平日里相好的姐妹看到了她们过来说话,小姑娘的世界虽然也免不了妒忌啊争斗啊什么的,但终究要单纯一些,说话也更简单些,她们长期生活在锦城,互相认识,有脾气相合的慢慢成了好友。

赵家姑娘这些日子统共不出门,隔的日子久了,自然更亲热些,几个姑娘性情不一,有与这个好的,也有与那个好的,自然都有些悄悄话要说,连十姑娘赵淑秀都被两个姑娘拉了去了。

只有赵如意一个人也不认识,只管坐在那里。八姑娘赵淑兰还觉得不好走开,倒是赵如意笑嘻嘻的推她:“去玩去玩,也让我清净清净。”

赵淑兰好笑,这妹妹,她要怎么清净?

赵如意是真的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聊,她以前也跟师傅一起出席过类似的场面,师傅跟前说话的人多,难免撇下她一个人,她一个小孩子,自然觉得无聊,跟师父抱怨,师父就笑着对她说:“这样多人,你还嫌闷的慌?”

“我都不认识,又没话说,师父你跟人一说话就没完没了把我忘了,我怎么不闷?”赵如意其实也是惯于撒娇的,只是看跟谁罢了。

“笨!”师父也跟她十分亲昵,笑着捏她脸:“乖徒弟,有人的地方是最不闷的,你不认识人,正好仔细打量她们,你就看着,慢慢的你就知道她们经历了些什么事情,你看那边那个穿着红衣服绣蝴蝶衣服的女人,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赵如意老实的摇摇头,师父就笑道:“我也不认得,可我们仔细看看她,就会知道她的经历,她的脾气,她的性子。你看看能看出来什么。”

赵如意就仔细的打量那个女子:“嗯,看她的耳朵和脸颊带脖子,我知道她大概二十六到二十八之间,我也知道她没有生育过,她看起来有点抑郁。”

师父点头道:“还有,她跟面前的人说话没有很客气的词,穿的衣服虽然颜色花纹都不一样,但滚边的手法和针线很类似,所以很可能是一家人,那个人大概二十三岁左右,已经生育过两次了,跟她说话也不是很恭敬。”

当时师父就跟她说:“女子成亲通常在十七八岁,这样她嫁人已经十年左右了,可没有生育,所以她抑郁,她身边那个人很可能是她的妯娌,她家里有这样的妯娌对比,就会更加深她的抑郁,这样的人,脾气通常都不会好,很难宽容待人,所以最好是敬而远之。”

师父继续说:“可是你如果不得以必须要和她攀谈——世间总是有许多的不得以,乖徒弟你也不会例外。那么你就可以谈哪位太太心虔,三十了终于生了个儿子,嗯,三十五也可以。”

“喔,只要比她的年龄大就可以了!”赵如意说:“这样她会觉得自己还有希望的,会有转机,就会比较欢喜。”

“对!乖徒弟真聪明!”

那个时候,赵如意也就觉得很有趣起来,师父说:“当然,不一定都要去攀谈,但你只凭着看,就能知道那个你素不相识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有什么样的经历,她现在大约是个什么样的脾气,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是不是?”

“嗯嗯。”赵如意点头。

师父又捏捏她的脸:“而且,当你需要和别人说话交际的时候,你可以一句话让她高兴,觉得你真是个可亲可爱的人,也可以一句话就让她生气,让她尴尬,让她不敢惹你,这岂不是也很有趣?”

“那师父跟我说话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赵如意突然问。

师父大笑:“当然没有,我是真的喜欢你的。我跟你都说真话!”

这还差不多,赵如意想到这里就微笑起来,所以她虽然一个人也不认识,却一点也不闷,她饶有兴致的随便看过去,这一位脸色有点发黄,该清肝才好,那一位胖的这等浑圆,这些年定然一直在吃补药,也该停一停了,咦,这个有趣,明明没有怀孕,为什么挺着个大肚子,旁边丫鬟还小心翼翼的扶着呢?

赵如意就不知不觉的走了过去,听人说话,真的是有人在聊孕期怎么保养,唔,快三十了,一直没有生育,这是打算抱一个回来吗?假装怀孕掩人耳目,以后才好当亲生的养吧?

赵如意轻轻的笑了一下,自不去理会别人家的事,又转头去打量别人,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高声道:“二夫人,听说你们家九姑娘是大夫呢?”

这声音显然是故意这样高的,就是在并不安静的花厅里,听到人也很多,不少人就转过头去了。

赵如意当然也跟着看了过去,唔,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肝火心火俱旺,定然月信不准,看她脸上有点亢红,显然心情颇好,正是春风得意的当头。

那女子见吸引了这么多人看过来,颇有点得意,笑道:“据说十分高明,还治好了镇南王妃的失眠?怪道能得镇南王妃的青眼呢。”

赵二夫人的脸色立时便有点不好看了,如今赵家在锦城稳住阵脚,那是与镇南王妃带着赵九姑娘出现有着密切关系的,镇南王妃的态度震慑了不少人,可是很少有人知道赵如意给王妃治病的事了。

这里头自然是有个分别的,赵如意是大夫的身份还是赵九姑娘的身份,若是镇南王妃仅仅是因为赵如意治好了她的病,才待她好的,这里头的关节就要重新掂量过了。

这人不知是怎么打听到的这件事,此时故意选了人多的场合,锦城有头有脸的人家的女眷都在的场合嚷嚷出来,那多半是不怀好意的了。

赵如意听的真切,心想,狐假虎威果真不长久,还是师父说的话通透。

她又仔细的打量了这个女子几眼,终于来了!

她等的那个机会,终于来了,赵如意便也扬声笑道:“这位奶奶如此春风得意,想必是以为自己有喜了吧?”

以为二字大有文章,那女子脸色也微变,不由的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这位奶奶小日子停了两个月没来,见不得荤腥,时时欲呕,定然是以为自己有喜了,请了大夫看没有?也说是喜脉吗?那我劝你还是换个大夫再看看吧。”

“你胡说!”那女子顿时就急了。

赵如意温柔的笑道:“你刚才还说我医术高明呢,怎么这会儿你又不信了呢?”

她认真又诚恳的说:“心胸狭隘之人其实是很难受孕的,真的,你再去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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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阵

第十三章

顿时周围就有人在掩嘴低笑了,赵如意扫了一眼,他们赵家有各种或明或暗的敌人,那谁家不是大户人家有头有脸的,谁家又没有几个敌对?

这女子被赵如意这样一说,有些人的笑都笑的不太掩饰了,大约若不是在知府这大花厅里,要顾着点儿体面,都会笑出声来了。

那女子再掌不住了,恼道:“你小姑娘家,满嘴里说的都是什么浑话!二夫人也该教导教导才是。”

赵二夫人才不敢理这样的口角呢,赵如意笑道:“你都说我是大夫了,做大夫的当然要说实话,百无禁忌才对,该交代的都要交代,才能看好病啊,不然,像这位…”

她停了下来,果然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且不知是对头还是不怕的人笑着提醒她:“齐大奶奶。”

“嗯,齐大奶奶,自己不知道缘故,心胸又不肯放开,那就难以受孕,回头只怕还要怪医者无能,其实,咱们也真的没办法啊。”赵如意十分诚恳的解释。

那位齐大奶奶脸都气白了,她也算得口齿伶俐了,只停了一下就冷笑道:“赵姑娘治好了王妃的失眠,就自以为医术高明了?说的倒是头头是道,我可是不信的。”

她当然要说不信,不然不就承认了心胸狭隘了吗,赵如意可不想就此放过她,而且赵如意有她的计划,倒也并不是单纯想要随口奚落她两句出去。

是以赵如意十分配合的笑道:“那么齐大奶奶要怎么才肯信呢。”

那齐大奶奶就等着赵如意这话呢,顿时就指了刚才出头提醒赵如意的那位妇人,冷笑道:“你能说得出她有什么病,我就服你!”

真是越发热闹了,还是难得一见的热闹,来做客的太太奶奶们横竖闲着,自然巴不得看热闹,立时花厅里的人目光齐刷刷都落在那位妇人身上,连知府家今日忙的跑上跑下的小子丫鬟们,能偷出空儿的都偷了空儿的来围观了。

赵如意一笑,看向那妇人:“这位奶奶可愿意让我看一看?”

那妇人还真有点怕了赵如意那张嘴,生怕自己身上万一有点什么小毛病,就被赵如意扯到什么性子心胸上去,像这位齐大奶奶似的,那脸可就丢大了。倒是旁边一群太太奶奶们看热闹看的欲罢不能,但凡能说上话的,都七嘴八舌的劝起来:“王妃还让九姑娘看呢,五奶奶你怕什么呢。”

“就是,若是真有点什么小毛病,九姑娘顺手给你一治,不就好了吗?”

“看看吧,看看!”

倒是赵如意气定神闲,看着那位齐大奶奶铁青的脸,只是微笑。

那位五奶奶眼见得众人围着不放,看起来不看好像不大行了,一边后悔自己干嘛出这个头儿,一边不大情愿的说:“那就劳烦九姑娘看看我有没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