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袭?赵二夫人听到这两个字, 心中重重的一跳, 欢喜的无可不可,脸上已经压制不住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意了。

赵老夫人看了, 轻轻的点了点头。

多少人家正经袭爵的时候, 因为没有什么功劳还得降等袭爵呢, 现在赵家这是涉事了, 这么大的事, 大老爷都给关了起来, 撸了爵位给兄弟继承,竟然还平袭,还能平袭!

“皇恩浩荡啊!”二夫人不由的合掌胸前,喃喃自语。

赵老夫人也激动的脸色略微有点泛红,但比起二夫人的失态来就好像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的样子, 她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赵如意一眼。

幸好这麻烦跟九姑娘沾上了边,赵老夫人心想,真是因祸得福。

“是啊,皇恩浩荡啊。”于是赵老夫人也说。

赵如意抿嘴笑,看起来还有点胸有成竹的样子了。

赵家大起大落,这喜事就显得格外不一般,还不顾客人在呢,满大厅伺候的丫鬟媳妇婆子们就一起一起的上来给主子们磕头贺喜,唯一两个客人就显得特别显眼了。

而且脸色还特别难看。

蓉四奶奶要好些,说到底她只能算个帮闲,可南郑侯夫人的脸色就好像踩了屎一般的难看了。

她先前已经觉得自己说那些话像是在自打耳光了,没想到这一下耳光更重,她那天可是十分得意的吩咐人来跟赵家说,大老爷的案子已经拟了斩立决了!

现在邸报一出,就好像人人都挥着邸报给了她一巴掌似的,免职开释,平级袭爵!她这一辈子,甚至包括以前自己还是那个小心翼翼,无人看重的庶女的时候,都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

而那个时候,已经遥远的好像是上一辈子的事了。

赵家人都好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甚至连那些管事媳妇们都一样,有的甚至还带着一点儿怜悯。

大约在心里想,这位侯夫人真是赶趟,刚好在这个时候来请九姑娘,就听到这个消息了。

南郑侯夫人的脸色被这样的目光刺的比哭还要难看几分,京城里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自己的信还没送到吗?

这是南郑侯夫人唯一能想到的了。

在座的人里面唯一知道一点内情的赵老夫人和气的说:“既然九姑娘已经把侯爷的病说清楚了,确实没有再去给侯爷诊治的必要了,就请侯夫人和侯爷再斟酌吧。”

南郑侯夫人呆呆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她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赵老夫人不得不再次说:“我们家有一点事情,就不虚留侯夫人和蓉四奶奶了,老二家的,送客罢。”

这话真是一点儿不矫情,这么大的喜事,还真的不是一点事情。

南郑侯夫人觉得自己的脸好像肿肿的,木木的,做不出什么表情来似的,眼见的今日定然请不了赵如意,这赵家更是没有脸待下去的,她只得站起来,蓉四奶奶连忙就跟着她站起来。

赵家这一回是真正的从地狱到天堂,尤其是赵二夫人欢喜的脸红红的,好像在发红光,这会儿对什么事都是‘好好好’‘是是是’,好像欢喜的都忘记了怎么说话似的,赵二夫人居然拿出惯用的客气词来说:“今日招待不周了,赶明儿袭爵摆宴,再请侯夫人光临,侯夫人可不要推辞啊。”

赵如意嗤的一声笑出来。

老实人打脸,有时候意外的疼。

可是赵二夫人浑然不觉,真是典型的欢喜的过了头,南郑侯夫人当然是看谁都觉得人家在嘲笑她,不过也真的不少人在嘲笑她,走到外头二门上的时候,还听到有人站在一边儿闲聊:“上回还有人跑来说大老爷要斩立决了,非要九姑娘上门赔罪才给转圜,幸好老太太不信。”

“怎么有这样不要脸的啊,仗着咱们不在京城,不通消息,就跑来骗人。”

“可东府西府的太太奶奶们都信了啊!还来哭求老太太呢,说是什么京里有数的红人儿,最有体面的,哪里还会有假…哎哟,那红人儿来了。”

“哪个哪个?穿红的那个?看着也不像骗子啊,哈哈哈!”

“哈哈哈,还好意思上门来,哈哈哈!”

南郑侯夫人气的嘴唇都抖了,赵二夫人听到这个才好像想起来当初南郑侯夫人打发人来威胁过这个话,她就转头,诧异的看了南郑侯夫人一眼。

这一眼,叫南郑侯夫人终身难忘。

她在马车上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回事?难道信在路上耽搁了?”

南郑侯夫人无论如何不肯相信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又不是她第一遭办这种事了,南郑侯是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他要办的事,就是因为种种缘故不能完全办成,但各方多少也会给他一点面子,或是压着等一等,或是酌情加减一点,可绝对不应该出现赵家这样的情况啊!

刑部本来就是最方便动手的地方,而且赵家根本就不是什么要紧人家!所以南郑侯夫人才敢不通过南郑侯,自己吩咐人去办,自然是觉得一则南郑侯根本不会听到这样一件小事,二则,就是知道了,也不过是一件小事,并不要紧。

可是这事既然已经明载邸报,那就再没有错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的信耽搁了?

蓉四奶奶后宅行走,勾心斗角之类倒是精通,这一点却也完全没有头绪,只得说:“按照日子,就是回信都该来了,也不能耽搁这么久吧?”

南郑侯夫人实在是想不明白,只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半日都消退不下去。

她回到驿站,刚下了车,就有自己跟前的管事媳妇迎上来,一边伺候她下了车,一边回话道:“先前侯爷打发人进来吩咐,请夫人别的事且不用理会了,收拾东西是正经,要赶着回京去呢。”

“回京?”南郑侯夫人停住了脚,诧异的问:“不是要来一两年的吗?怎么突然就要回京了?”

“侯爷打发人来吩咐的,奴婢自也不敢多问。”那媳妇赔笑回道。

南郑侯夫人还真松了一口气,不仅是不用再去请那个赵九姑娘了,还有,不用呆在锦城了,虽然上回那话是只跟赵家说的,可她却再明白不过,她并没有刻意遮掩,当然,那个时候她并不怕传出去。

甚至她很愿意传出去,有了赵家的榜样,谁还敢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可如今,赵家这事儿已经明载邸报了,先前传出去的那些话就成了个笑话了,她哪里还想在锦城呆下去?

能回京真是好事!

这简直是这些日子来第一桩好消息了。

南郑侯夫人就点头道:“既然这样,这就去收拾东西吧。”

那媳妇应了一声,又道:“听说今日侯爷有点儿不自在,也不知道突然想起来要查什么,先前还在打奴才呢。”

“哦。”南郑侯夫人就应了一声,南郑侯的事,她向来是不敢管的,南郑侯对她虽然素来不错,可是恼起来还是六亲不认的,很是吓人:“那吩咐底下人,仔细着伺候便是。”

一头说着,她就往里走,看着蓉四奶奶带着人收拾东西,蓉四奶奶知道她心情十分不好,想方设法的挑些高兴的事情来说,南郑侯来了锦城,各方各家自然都有东西送来,除了银票古董,当然也有首饰珠宝,绫罗绸缎这些,蓉四奶奶收拾东西,看到好的,新奇有趣的,贵重的,就捧过来给南郑侯夫人看,讨她的喜欢。

南郑侯夫人还是有些恹恹的,这些东西她早看惯了,并不当回事,哪里比得上今天的奇耻大辱,真是不能想,一想就觉得心口出不了气。

闷的生痛。

这里正在气闷间,听到外头一阵声响,早有丫鬟惊慌的跑进来:“侯爷来了。”

侯爷来了有什么可惊慌的?真是越发慌慌张张的没个人样了,南郑侯夫人站了起来,蓉四奶奶也忙搁下手里的东西,打算往西边房里避一避。

南郑侯虽然好女色,跟前姬妾众多,养在外头的美人儿也不少,连烟花柳巷也有相好,可南郑侯夫人偏还是看不得有人多跟南郑侯说上两句话,她拿南郑侯没有办法,就会把火撒在别人身上。

蓉四奶奶是深知道的,也就格外注意避嫌,但凡南郑侯进房来,她就赶着出去,免得惹了南郑侯夫人不快。

只是今日南郑侯进来的特别块,蓉四奶奶掀开帘子就跟南郑侯走了个对脸儿,她只好打着帘子伺候,笑道:“侯爷来了!”

南郑侯一脸颜色不是颜色,理也没理她,径直往里去了,蓉四奶奶连忙放下帘子走开去。

只是还没走开两步,却听到里头一声尖叫,随即便是清脆的一下巴掌声音,把外头屋里的蓉四奶奶连同几个丫头都吓的噤若寒蝉。

“你做的好事!”南郑侯揪着燕氏的头发,正反几个耳光,把她摔在墙上,她站不稳,又打到桌子上,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那桌子上放着的锦盒被扫下来好几个,滚圆的珍珠,闪烁着宝光的宝石,各色金银首饰,哗啦啦摔了一地。

燕氏完全就被打懵住了,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了,一只手捂着脸,有点茫然的看向怒火中烧的南郑侯。

南郑侯脾气暴戾,燕氏当然是知道的,而且成亲几年来,她也不是没有挨过一两回打,但她终究是正经侯夫人,南郑侯多少要给她一点面子,大部分时候撒气都不会找她,但只有这一回,她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我做了什么惹恼了侯爷?”燕氏娇怯怯的说,泪珠涟涟,只可惜脸都肿了起来,头发也被扯散,披头散发,好端端一个美貌人儿,状若女鬼,哪里还惹得起人半点怜爱。

“你还不知道?”南郑侯恼怒起来一脸狰狞,眼睛都有点发红,看着十分吓人:“你背着我往刑部递的什么信?叫镇南王参了,现在皇上下诏要我回京自辩了!”

说着那火气又上来了,赶着又上前去踢了两脚。

燕氏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会是自己递的那信出了事,那明明就是一件小事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跪下来拉着南郑侯的衣襟哭道:“原是那赵家十分无礼,并不把我们家放在眼里,就连侯爷,也并不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今日我去赵家请九姑娘,尊了侯爷的意思有礼相请,只说请九姑娘来给侯爷诊脉,那姑娘也是理都不理,我打发人往刑部送信,也是为了给侯爷出气的意思,原想着那样的人家,一点儿小事,并不值得劳动侯爷,谁知道…”

“竟没想到办坏了事。”燕氏婉转的哭道:“我也不懂朝政是个什么样儿,并不敢说什么,只求侯爷看在我一片心为了侯爷的份上,饶了我这遭吧!”

南郑侯蒋欣荣一早得了朝廷诏旨,一头都是火,早忘了吩咐燕氏去办的九姑娘那事儿,这会儿听她说了才想起来:“她不肯来?”

说着就冷笑了一声:“好大的架子啊!”

“必定是因为搭上了安郡王的缘故。”燕氏连忙道:“有安郡王撑腰,那丫头早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这话还真说对了,南郑侯自然想起前日见到那美人儿的时候,她正与安郡王一起,再一想他到这西南的目的,如今刚来就被召回京自辩,这里头,无不透着安郡王的影子。

“怪不得这样不识抬举!不过,这刑部的事,那也必定是他了…”南郑侯自言自语的说:“不过他是怎么搭上镇南王的呢?那镇南王也真不是东西,平日里说的好,背地里捅我一刀。”

“那赵家袭爵,也定然是安郡王的手笔了!说不得也是为了那丫头。”燕氏连忙说。

“你懂个屁!”南郑侯道:“平级袭爵,哪是安郡王能干的,那是皇上的手笔,就为了拿这事儿参我呢,皇上这么着急,这西南定然有鬼!”

他为什么到西南来,燕氏当然不懂,可他心中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太后姑母也是费了大力气的,没想到刚到这里,还没动作,就叫皇上抓了他一个把柄,竟堂而皇之的召回去了!

这一招真是帝王阳谋,别说他一个外派,就是各地督抚大员,被弹劾要他自辩,也必须回京的。

想到这里,南郑侯又恼怒的一脚踢倒了燕氏:“蠢货!”

“快去收拾东西,明日就启程!”说着就怒气冲冲的走了。

徒留燕氏委顿在地,哀哀哭泣,外间的丫鬟和蓉四奶奶面面相觑,一个个脸色发白,还得硬着头皮进去安慰劝解那位南郑侯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更新的很多吧,大家高兴吗?

感谢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南郑侯携夫人到锦城,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所欲何为暂时还不清楚,有想巴结的有想观望的, 甚至还有已经把自己家姑娘都已经送上去了的。

没想到这才十几日, 南郑侯还没来得及在锦城做点儿什么,就突然又匆匆的奉诏回京去了。

倒是在锦城留下了南郑侯夫人的传说。整整在锦城贵人们的口里议论了一整年。就是到了后头, 只要提到赵九姑娘, 都还会顺带捎上这位南郑侯夫人呢。

经过前期南郑侯夫人的宣扬, 后头赵家平级袭爵这件事, 就更显得热闹了,不知道多少人在议论着, 南郑侯夫人整治赵家不成, 反而让安郡王给整了,从头到尾, 都是因为赵九姑娘。

而且那位南郑侯夫人确实十分倒霉, 她走了不久, 京城里还传来消息, 她娘家的嫡亲姐姐, 宫中有宠的贤妃娘娘, 原是一品妃位,后宫四妃之一,却因某一日侍上不谨,被降了一等,封号也改成了丽妃, 这可不单是降等这样简单,谁都知道,这还意味着这位丽妃娘娘已经失宠了!

相比之下,赵九姑娘的运气那可就太好了!风头一时无两。

距离南郑侯夫人在锦城留下的传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赵大老爷虽然还没回来,但朝廷的圣旨终于送到锦城宣读了,赵家立时便挂起红来,不日,便是赵家为赵二老爷袭爵摆的宴席,赵家大门洞开,遍邀锦城各方,此事经过三四个月,如今尘埃落定,赵家大老爷开释,二老爷袭爵,在这样的大事里还能全身而退,实在叫人艳羡的了不得。

这能搭上安郡王,真是叫人羡慕啊!

赵二夫人在垂花门迎客,穿件大红织锦盘花锦袍,一脸喜气一脸笑,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她这样的福气。

原本大老爷已经袭爵了,按常理,今后爵位也是大老爷家的了,跟二房无关,偏这会儿平级落在二老爷头上,她就是正儿八经的侯夫人了!这种福气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九姑娘虽然已经名声大振,但因为毕竟出场太少,锦城还有些人没见过,但至少统统都听过了,这一回来赵家赴宴,不少人先就要看一看九姑娘。

作为主家,赵家的姑娘们当然都要招呼着来做客的姑娘们,那一边尤其花团锦簇,姑娘们总是要活泼一些,语笑嫣然,声音格外清脆。

那人群里比西南众多姑娘们都高半个头的那位姑娘就是九姑娘了!想看的人还真是一眼就看见了。

果真是美貌啊!

那亮丽的模样儿就不用说了,赵九姑娘个子又高,十五岁的姑娘已经发育停当,这初夏的当儿,阳光底下,穿了一身软缎窄袖长裙,越发显得腰是腰,胸是胸,完全是一副大姑娘的模样了。

怪道安郡王这样赏脸呢,赵九姑娘这容貌,这通身的气派,就是放在京城里那些出名的人家里头,也不比那些小姐们差的。

不少人心里都是这样想的。

不过也有人道:“别这样乱说人家姑娘!赵九姑娘认得安郡王,那是因着安郡王跟前有位要紧人物得了病,请了大夫瞧不出来,安郡王听说了赵九姑娘的名声,才来请的。”

那人道:“也是安郡王谦逊,想着人家九姑娘不是那普通挂牌行医的大夫,正正经经的侯门姑娘,所以才亲自上门来请的,可见公主府的礼数了,偏叫人看见了,倒生出那些话来。”

若是别的人说这话,有些人定然要争辩两句,不过这会儿说话的人是康四太太,这是康家留在本家的当家太太,康家老太爷原是国子监祭酒,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只偏出了个好儿子,三老爷不过才三十多的年纪,如今已经是朝廷的礼部侍郎,位居三品的大员,连带的康家顿时水涨船高,在锦城也成了数得着的人家了。

旁边的人就都微笑附和了:“自然是如此,人家赵家这么些年,出了这样多的姑奶奶,都是极为贞静贤德的,九姑娘自也不是那等轻佻人。只是医者仁心,有人得了病去看一看,那自也是应该的。”

康四太太又笑道:“再说了,今年秋季说不定又是朝廷选秀,赵家这几位姑娘年龄合适,又是名门,且只有八姑娘是许了人家的,那都是要进京待选的,要真是安郡王爷有心,公主府早该打发人来定下了才是了,凭九姑娘这样的人才,若是郡王爷爱重,难道公主还能不喜欢?”

这话听起来好似是在替赵九姑娘撇清,可有心人多少听出来一点儿别的意思,这话里头多少透着一点儿赵九姑娘虽然在锦城颇出风头,可怎么配得上公主府的门第的意思了。

难道康家配得上?

当然不是个个都是有心人,粗枝大叶,且不太关心的人也不少,反倒是康四太太说起选秀,反而更关注些。

说起选秀,众人才想起来忘了这茬。

赵家的几位适龄的姑娘,差不多儿都被退了亲了呢!

朝廷选秀并无定规年限,只看需要,不仅是选宫妃美人,还有各王府皇子妃等各品级的贵人等。四年前就有一次盛大的选秀,当时宫妃没选几个,显然主要是为了给当时已经过了十八岁的大皇子三皇子选妃和侧妃。

如今底下四皇子到六皇子也都到了可以赐婚的年龄了,各处人家略微一算,就知道这两年必定是又要选秀了。

按照上一回的标准,五品官儿以上连同各级勋贵人家适龄姑娘都要进京待选,是以各处人家都是有盘算的,虽有想要家里姑娘参选博前程的,也有那等疼爱女儿,只想嫁出去做个正头夫妻的,偏年龄算算合适,就早早的谋划着给她订了人家,便可报上去不选了。

当然也有那等有体面的人家,虽然女儿没有定亲,但在两宫跟前有体面,便想着若是到时候不合适,只管在两宫跟前递了话到时候只管落选出来的,不一而足。

大皇子三皇子虽然已经赐婚成亲,但还有侧妃侍妾等位子,后头三位皇子则还有正妃之位虚位以待,且这几位皇子很有可能里头还会出一位更有造化的人物,京城里一些自忖有一搏之力的人家,连同有些外头督抚之类的封疆大吏,倒反而家里几位嫡女都没有定亲呢。

而像赵家这样的人家,自然是明白就是嫡女待选,自也不可能是正妃之位,又不愿意让自家的女儿去博这样的前程,便早早的给几个姑娘都定了亲,却没想到,临到这一年了,偏出了这样的事情,如今再要定亲已经来不及了。

选秀当然是这些人家最关注的事了,话题自然而然就转到这上头去了。有人就急着问道:“这选秀的事儿已经定了今年了吗?”

康四太太含笑道:“想来**不离十了,太后娘娘前儿已经说起过了。”

康三老爷是礼部侍郎,从这里来的消息当然比别的地方准确的多了,立刻又有几位太太奶奶移了脚步走过来听这话,有人说:“上一回选秀,宫里就没有添主位娘娘的吧?”

“皇上向来不重那个,且当时不是还有贤妃娘娘吗?”康四太太意有所指的道。

“前儿贤妃娘娘不是才失宠了吗?”那人接着说。

康四太太就含笑看了她一眼。

虽然没说话,心中却是想,蠢货,就是贤妃娘娘失宠,这一回说不定要封一两位主位娘娘,那怎么也轮不到你家啊!

“这一回京城热闹了。”有人家中显然没有合适待选之女,纯看热闹的心态:“今年刚好又是秋闱,说不得还能有一两桩才子佳人的妙事呢!”

“你这是书听多了吧?”与她一个相好的奶奶就在一边嘲笑道:“京城里那些人家,谁家不是高门大户,姑娘们出个门,别说丫鬟婆子,就是教养嬷嬷也四五个看着,哪里来的才子佳人?”

“说得也是,就是在咱们锦城,虽然比不得那样的人家,规矩却也没有松些儿的。”她一边说,一边不经意间就看到了比众姑娘都高半个头的赵九姑娘,也就是这个姑娘,常在外头,又有一手好医术,才能有安郡王亲自上门请的事情,闹出一曲公子佳人的传言来,换成别的姑娘,必定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个,她突然就想起来了,悄悄与自己的姐妹交笑道:“听说那位田家小公子,去年乡试取中了第二名?这可是难得的。”

“今年秋闱,若是能取中前三,那前程可就了不得了,也怪不得…”那人说到这里就住嘴了,眼睛只看着赵九姑娘,若真是中了,这退亲也就不亏了,赵九姑娘虽然品貌都是上上等的,可赵家这门楣比起来就还是差了一点儿了,最要紧的是,对田公子的前程也无甚助力。

怪不得赵家出事,田家急急的就大老远赶了来,说不定早就等着这样的机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