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甄也叫她逗笑了:“可听说人家和她表哥还真是有情谊的,德妃娘娘看中了她,她还在家里闹了一回呢!”

“真的呀?后来呢?”赵如意赶紧问。

“后来还不是进了诚郡王府。”蓝甄笑道:“又不是父母之命,能闹个什么出来?再说了,黄家那么多公子姑娘,只愁没出路,这会儿好容易有了个好去处,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能容她闹么?到底是皇子府啊,多少人家情愿呢。”

赵如意听出了蓝甄这话里头另外一种味道,心中不由的也跟着叹息,看起来爽朗大方的蓝甄,心中到底还是不如意的。

她想要岔开这话,便笑道:“你倒是灵通,连这个都知道。”

“大家都是侧妃。听到她的事,难免伸一个耳朵过去。”蓝甄说:“也算同病相怜罢。”

“这就胡说了。”赵如意连忙打断她,这话叫人听着就不像样了。

蓝甄看着她,温柔的笑一笑:“嗯,是我胡说了,今后再不说了。”

即使如此,赵如意也就不跟她说那黄侧妃了,转而说起赵如意的拿手好戏养颜护肤来,说了一会儿,和安公主从外头进来,蓝甄看见了,便过去请安。

赵如意发了一会儿怔,正好看到了康三夫人带着康千玉和康家的三姑娘康千兰进来,康修瑾已经升任了东北总督,主政一方的封疆大吏,只在家里过了年,过了十五就上任去了,康三夫人却没有带着子女一起去,想必是因为女儿的亲事还没定下来的缘故。

赵如意扫了康千玉一眼,这位康二姑娘,几月不见,越发的眉目如画了,眼中含羞,神情含笑,在没有与人说话的时候,会不自然的露出一点儿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人在这里,心思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这样的神情,那简直就是少女含春的典范,赵如意随便一打量就看出来了,这位二姑娘,容光焕发,满心欢喜的样子,难道真要嫁田公子了吗?

康修瑾和康夫人肯?

横竖这样的场合也没事,赵如意颇有闲情逸致的思索起这样的八卦来了,不过康二姑娘虽然眉目含笑,娇滴滴的见人都是腼腆样子,可看到赵如意的目光,还是瞪她一眼,可见她不管嫁不嫁田公子,都特别讨厌赵如意。

赵如意想,无妄之灾这几个字可实在太精准了。

不过赵如意向来不理会别人的眼睛鼻子,这是心中怨恨,又拿人家没办法的,才瞪眼睛撇嘴的表示不屑,像她赵如意这样的,不爽了就动手,自然用不着没事瞪人一眼。

当然,康二姑娘也没空多理会赵如意,康三夫人这会儿正带着她们姐妹在端王妃跟前说话,端王是当今皇弟,先帝的儿子早逝的早逝,圈禁的圈禁,还有一两位韬光养晦少出来的,而端王爷前几年染了病,迁延不愈,奉旨养病,也不太理政事了。

当年这一位皇弟端王可是鼎鼎大名的,又能干又忠心,当年皇帝初登基御驾亲征,陷于埋伏,朝廷便是由端王坐镇,危急之时平稳朝局,待皇帝回来后又还政于帝,才顺利渡过了当时的危局。

不过端王养病,端王妃也就不大出来应酬,没想到今日德妃的寿辰倒是进宫来了,不少人心中难免暗自猜想。

难道端王爷也看好三殿下?

端王世子已经成亲了,世子妃此刻也随侍在端王妃身后,不过端王府还有一位嫡出的次子和庶出的幼子,次子刚十七,是以这会儿带着姑娘在端王妃跟前说笑的,可不止康三夫人一个。

赵如意随便看了一回,刚转回头,却见一个眼错不见,那位黄侧妃已经动了脚步,换了位子与旁边一个女子说话,看起来好像是不妨,便恰巧背对着站在了诚郡王妃庞氏身后,诚郡王妃正从一个宫女手里端着的茶盘里接了茶,递给德妃,刚一个转身,就撞到了身后的黄侧妃身上,撞的她倒退了好几步,一脚踩空了台阶,尖叫一声,合身滚了下来。

这样热闹的欢声笑语的场合,一声尖叫极其刺耳,众人都齐齐回头,转过去一看,已经有丫鬟叫着侧妃了:“侧妃,侧妃…”

诚郡王妃庞氏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叫什么,还不赶紧扶起来,看看可摔着了没有?”

这诚郡王妃庞氏是陕甘总督的孙女儿,父亲是五城兵马司副统领,母亲是太后的侄女,从小儿就跟着母亲出入宫禁,在太后娘娘宫中玩耍,颇得太后宠爱,后来由太后娘娘做主做了三皇子妃,就是德妃娘娘这个婆母也要容让她三分,自然是有底气的,这会儿见自己退一步居然把侧妃撞到这个地步儿,心中虽然叫了一声倒霉,但也没什么担忧。

可那几个丫鬟七手八脚的去扶黄侧妃,黄侧妃却委顿在地,捂着肚子只是哎哟哎哟的叫着扶不起来,一个丫鬟眼尖,顿时道:“侧妃、侧妃见、见红了…”

围观众人顿时个个都伸长了脖子。

诚郡王妃的脸色都跟着变了:“怎么回事?”

她也算脑子转的快的,问黄侧妃的丫鬟:“黄侧妃这几日是不是正是小日子?”

黄侧妃的丫鬟下意识的摇摇头:“没有,黄侧妃的小日子迟了十几日了。”

“啊!”在场众人的议论声顿时大了起来。

“那黄侧妃怎么没有招过太医?”诚郡王妃恼怒道。

黄侧妃跟前贴身的丫鬟连忙哭着道:“原是侧妃娘娘的小日子常是不准的,这一回虽然十几日没来,以前也有过,且侧妃娘娘又说,才进府就宣太医,只怕叫人议论,就想着再等等下月了。没承想竟然…”

德妃娘娘在一边当然也听到了,此时也无心去管她的好日子里闹出这样的事来,着急的道:“快招太医来!”

黄侧妃脸色惨白,抱着肚子只是□□,此时已经可见她那樱红色裙子已经洇开了一团了。

诚郡王妃的脸色难看的要命,心里也有些着慌,这要真是让她给撞小产了,当着这么多人,实在是连掩都掩不住,她自己知道是无意的,可有多少人肯信呢?她慌慌张张的抬眼扫过,一下子看到了赵如意。

实在是赵如意个子高,站在人群后都看得见。

诚郡王妃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扬声道:“赵九姑娘!”

她赶着说:“请赵九姑娘看一看黄侧妃到底如何了?”

她至少要赶着让人诊治黄侧妃。

众人回头一看,站在赵如意之前的人,就连忙让了一个道儿出来,谁都知道,赵九姑娘擅医术。

赵如意有点无奈,可这样的情形,她也不能见死不救,只得走上前去,低头把脉。

黄侧妃脸上没一丝血色,额边密密麻麻都是冷汗,这显然不是装的了,赵如意抓着她的手腕搭了脉,感觉到她一直在颤抖。

脉象让赵如意一怔,心跳都加快了一点,她下意识的就去看黄侧妃的脸,黄侧妃也正看着她,显然是把赵如意诊脉的神情变化都看在了眼里,她容色苍白,眼中又有绝望又有哀求又有痛苦,底下的一只手移了上来,紧紧的抓住了赵如意的手,紧的生疼。

这个时候,赵如意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先前蓝甄和她说的八卦,这位黄侧妃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哥。

黄侧妃哀求道:“赵姑娘…”

赵如意面对着她,只有她看得到赵如意的神情变化,周围人都看不到,自然人人都以为黄侧妃是想要求赵如意保住她腹中的胎儿。

赵如意挣脱她的手,回头说:“侧妃娘娘确实是有身孕了,赶紧来人,抬到床上去。”

诚郡王妃庞氏连忙问:“那黄侧妃这身孕?”

赵如意摇摇头:“保不住了。”

“这、这怎么行!”庞氏急了:“请赵九姑娘想想办法。”

这个时候,还是德妃娘娘见过这样的事多了,明白一点:“孩子保不住,也要医好大人,今日幸而有赵九姑娘在这里,还请赵姑娘救一救。”

致侧妃小产自然是罪名,但若是连侧妃的命都丢了,就更麻烦了,诚郡王妃听了这话,也就连忙附和,赵如意实在不想沾手,可搭了脉了,不沾手也沾了,只得跟着人进去安置黄侧妃的偏殿。

“这个方子。立刻去煎一剂来让侧妃用。”赵如意写了方子,又去看黄侧妃,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眼中竟然露出一种极其绝望的神情来。

赵如意觉得棘手的很,只是医者之心,只能先看病人,她俯下身去看黄侧妃的神色,黄侧妃又抓住了她,还是那么用力,又急切:“赵姑娘…”

“孩子保不住了。”赵如意终于还是做出了决断,她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一个小姑娘送命:“你自己身子要紧,我给你开了方子了,你安心养着。”

黄侧妃看着她,赵如意轻轻点点头,拍拍她紧张的近乎痉挛的手:“别担心,只管安心养着,你还年轻,今后日子还长着呢。”

好一会儿,黄侧妃才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手指一点点的松开了,她声音沙哑的低的不可闻的说:“多谢赵姑娘。”

她偏过头去,几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滚落出来。

第68章 福星

第六十八章

一时吃了药了, 太医也来了, 知道是小产,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无非就是保了大人,调养便是, 德妃娘娘来问, 也自然是这样, 太医跪奏道:“侧妃娘娘有孕不到三个月, 本就不稳,赵姑娘用药及时, 侧妃娘娘损伤不大, 且娘娘年轻, 身子骨儿也好,只要今后静心调养就是了。”

德妃颇觉得晦气, 她五十大寿的好日子,闹出这样的事来, 平白的没了个亲孙子,还叫人看了一场热闹。原本看直郡王妃小产了,她还暗自欢喜了一回,没承想自己也遇到这样晦气事情,若是这黄侧妃这肚子里的好好的,就便是庶子,那也压了直郡王一头了。

待散了席,德妃才处置这事儿, 对诚郡王妃道:“侧妃年轻,她跟前就没个年长有经验的嬷嬷瞧着么?小日子十来日没来了,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也这样不经心!”

诚郡王妃庞氏委屈的了不得:“我实在是不知道,母妃查一查府里的记录就知道,黄氏进府之后,是没有宣过太医的,我怎么会知道她就有了呢?且这进府也才两个月呢,哪里想到就那么快呢。还求母妃明鉴!”

虽是这样说着,庞氏心中还是忍不住又嫉又恨,又有一丝暗喜,她成亲四年了,诚郡王待她有礼,一个月有半个月都宿在她房里,偏是一点儿动静没有,这黄氏进府才两个月,就是诚郡王图新鲜,去她院子次数多些,那也比不得自己啊,偏她就有了孕了,这好生养居然还是真的!

庞氏心中有一点后悔,她还真不该挑这个姑娘的,这一回选秀挑侧妃,庞氏跟着太后娘娘看了不少姑娘,照皇上的意思,选四品以下官员的嫡女,或是三品下官员的庶女,庞氏便挑中了这黄氏。

德妃不太情愿,嫌黄家没根基,没助力。

庞氏却是一心想着黄氏根基差,好拿捏,才用好生养这话去说服德妃的,没想到是真的好生养!要是让她抢先生了儿子,岂不是就得了脸了?

庞氏在心里这样后悔着,德妃已经道:“我也知道你这是不小心,可到底是你坏了三殿下的子嗣,你说这可怎么着才好!”

既然已经小产了,现成把柄在这里,德妃自会借这机会打压这儿媳妇,各人自有各人的算盘,德妃当然希望儿子的王妃有助力,是以太后做主把庞氏嫁给诚郡王,她是欢喜的,又有太后宠爱,又有总督祖父,父亲也有实权,可是庞氏身份高了,对她这个出身低的婆婆自然就不够恭敬小心,德妃常常还要让着她几分呢。

就是诚郡王,这几年来虽然庞氏无出,也一样不好怠慢,屋里虽收着一两个侍妾,却是一两个月才去一次。

这里说着话,诚郡王已经进来了,先问一句:“黄氏怎么样了?”

德妃道:“孩子保不住,已经小产了,大人还好。”

“怎么这等不小心!”诚郡王怒道,他也是极盼有个孩子的,偏如今还没诊出有孕,先就流产了。

诚郡王妃庞氏赶着说:“这黄氏也是,小日子十几日没来,竟然也不知道宣太医,实在是疏忽!”

诚郡王恼道:“今日母妃好日子,你就该小心着点伺候,反倒闹出这样的事来!”

德妃道:“也实在太不小心了,又是今儿这么多人看着,知道的自然说你不留心,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怎么说呢,真是现成叫人议论。”

这庞氏现成的把柄在这里,实在难以辩驳,只得低了头认了这错处,德妃刚要说话处置,却见太后娘娘跟前伺候的嬷嬷过来传话,说:“太后娘娘听说了这件事了,吩咐奴婢来与德妃娘娘说,侧妃黄氏轻慢皇室血脉,保护不力,本是有罪,只念她还要调养身子,暂免处置,命德妃娘娘选两个年长知事的嬷嬷赏她,教一教规矩,务要知道轻重,再不能有今日之事。郡王妃庞氏行动不谨,太后娘娘也恼的很,现也选了两个教导嬷嬷教导她规矩,并命佛前诵经三月,为郡王爷子嗣祈福。”

德妃娘娘站着听了这话,轻言细语的应了,又命庞氏:“既是太后娘娘处置了,自然尊懿旨,黄氏虽感念天恩,只她还动不得,你去太后娘娘宫里谢恩,也一并替她磕了头罢。”

庞氏心中欢喜,只脸上当然不露出来,当即给德妃娘娘磕了头,就随着寿康宫来传旨的嬷嬷去谢恩了。

待庞氏走了,德妃才道:“这可真是护的紧呢,感情你不是她养的亲孙子,就不当一回事。”

这是在德妃起居的房里说话,近身伺候的都是德妃跟前使老了的人,听见跟郡王爷议论太后娘娘了,都知趣的一声不吭退了出去,诚郡王才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太后疼王妃,自然要替她多想想,有顾念才是好事。”

太后娘娘自己无儿无女,自然就疼爱自己娘家的侄儿侄女们,德妃听了虽也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再说了一句:“那也太惯着了些,今日这样的事…”

“唉。”德妃想起可能的孙子,颇难释怀:“若是生下来,总是我的孙子。”

诚郡王道:“今日事情一出来,我没赶着进来,先去审了奴才,王妃确实不知道黄氏有身孕,连黄氏自己大约也不知道,今儿的事,只是赶了巧,是黄氏没福。”

诚郡王道:“再说了,黄氏身份低微,即便是生了长子,身份也不贵重,母亲也不必太在意。”

“可那庞氏,到了如今都还没个动静!连你大嫂,平日里娇娇弱弱的,一年倒要吃大半年的药,旧年里还怀上了呢,只那也是个没福的,好好儿的就没了,连撞也没人撞过她。”德妃说到后头两句,还微微笑了笑。

说着,德妃又道:“我原是盼着这一回选秀,皇上给你挑个身份强些的侧妃,今后有了子嗣,身份也强些,可眼见得皇上定了大规矩,你跟直郡王的侧妃,都是这样的身份,实在也没什么好挑了。”

诚郡王含笑道:“选秀挑的侧妃,能有多强的身份呢?如今又没有太子,谁也没有君的身份,无非就是四品之下就到头了,若是家里头强些的,便是四品也不好挑,父皇虽是疼儿子,那也不能轻慢臣子不是?”

谁家情愿女儿做妾呢?若是太子又还好些,今后登基了,侧妃也能变金凤凰,就如德妃这样,当年五品官儿的女儿做了皇子的侧妃,随着今上登基,也成就了一品妃位,便是公侯伯爵家的夫人,在她跟前还要行礼呢。

诚郡王停了一下才说:“要想挑好的,总得自己设法才是。”

“你挑中了谁家女孩儿?”德妃是素来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有主意的,便问他,诚郡王道:“母妃看看,康家那个姑娘可好?”

“康家三姑娘?”德妃道:“倒也还好,她家虽差些儿,也是康家嫡女,康修瑾的亲侄女儿了。”

诚郡王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然后说:“不是三姑娘,是二姑娘。”

“康修瑾的亲闺女?”德妃娘娘怔了一下:“这怎么成,康修瑾就那一个嫡女,掌上明珠似的,只怕做正妃才情愿,怎么肯让她做侧妃,依我看,你还是别去碰这个钉子了,定是成不了的。”

这话说完,德妃娘娘才回过味儿来,她都知道肯定成不了,自己这个儿子这样精明能干,那定然也不会那么天真的认为康修瑾会把自己的嫡女给他做侧妃,她便道:“你是有法子了么?”

“自是有了。”诚郡王道:“是以来与母亲商议,若是母亲也觉得好,儿子也好行事。”

“那自然是好的。”德妃笑道,康修瑾的女儿,这身份当然无可挑剔,她只是嘱咐了一句:“能成自然是好的,若是不成,你也不要开罪了康修瑾才是,有这样的侧妃固然是好的,就是没有好的,也无伤大雅。”

诚郡王含笑点头:“母亲说的是,儿子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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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黄侧妃的事,众人领了宴,没人好意思多留着,纷纷都散了,赵如意随着赵二夫人从德妃娘娘宫里出来,快到朱雀门的时候就顶头碰见皇上的御辇后头跟着一长串人往后宫去,赵家女眷便避到一边请安。

可皇帝偏偏停了下来,对着赵如意点手叫她。

赵如意只得走过去。

皇帝端详了一下赵如意的脸色,问她:“怎么了,又被人欺负了?”

赵如意本来不大爽快的心情,都叫皇上这句话逗乐了,敢情在皇上心里,她就是总被人欺负的吗?

赵如意笑道:“哪有啊,有皇上照应着我,怎么会有人欺负我呢。”

这话说的其实不假,旧年里四公主想要教训赵如意不成,叫皇上知道了,不仅当面叫四公主赔了罪,回头还把四公主的教导嬷嬷打了板子,吩咐要重新教导四公主规矩,关在她的宫里不许出来,还是到了新年了,借着过年这个借口,太后才跟皇帝说了,解了四公主的禁足。

有了这个例子,这宫里的人碰见赵如意,那就都绕着走了,有几个人自忖能有四公主那样的体面呢?

赵九姑娘惹不起,也犯不着惹,而且赵九姑娘又不像四公主,虽然惹不起,可人家并不惹事啊。

皇帝听了赵如意的话,笑了一下:“有什么事你只管打发人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真的没事。”赵如意也跟着笑,这皇上的腔调怎么跟安郡王一样的,都是你有事就来找我的样子,不过皇上确实特别亲切,赵如意便解释说:“先前在德妃娘娘那里,闹了一通,我见着黄侧妃那么点儿年龄,跟我也差不多,一个不慎,差点儿没命,怪可怜的。皇上知道,我在那里诊治的,刚才出来,我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呢,就叫皇上误会了。”

“你这孩子,她哪里能和你比?”皇帝听她这样说了,便觉得明白了她的心思,当年她的母亲也是如此,温柔娇弱,待人和善,是个极善良的女人,听到别人的悲惨事儿,也感同身受般的替人难过。

皇帝说:“你也是个心软的,跟…”

他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便只道:“怪不得你学医术呢,自是悲天悯人的。”

这话叫赵如意都接不下去,不过她也不能说黄侧妃干的事太惊世骇俗才让她心不在焉的,便只得认了,低着头,等皇上问完了话好过去。

没想到皇帝却没就走,反而又问:“听说前儿你有好事儿,朕还以为你今日欢喜着呢。”

皇帝的那点儿心思,就指望看看女儿拿了那许多嫁妆,一脸欢喜的样子,他哪里想到惊喜已经变成了惊吓,赵如意还没反应过来,反问:“好事儿?我有什么好事儿?”

皇帝不得不提醒她:“前儿不是公主府给你们家下聘礼了吗,自是好事,朕还跟着来凑了趣儿呢。”

“啊,对!多谢皇上,还没来给皇上磕头呢。”赵如意笑起来,果然是一脸欢喜的样子:“谢皇上赏赐。”

赵如意欢喜的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可爱,皇帝看到了他想看到的笑脸,这才笑眯眯的走了。

赵如意站在原地,看皇上的步辇走了,想了一下,哎呀皇上真是看重礼节,就赏个如意罢了,还等着她去谢恩呢。

前儿的添妆,赵如意只进宫来给皇后娘娘磕了头,想着皇上日理万机,不好为了个如意就去磕头,只在皇后娘娘那里说了两句,让说一说就罢了,没想到皇上今儿还问起呢。

赵如意出了宫,就吩咐在宫门口守着的她的侍卫张越:“我要见安郡王。”

果然是郡王爷安排的侍卫,张越便道:“这会儿就要见吗?”

赵如意点头。

张越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就吩咐车夫:“去青瓦胡同。”

赵二夫人又被撇下单独回去,她眼望赵如意的车离开的方向,没什么表情就吩咐回家去,心中却隐约明白了一点,今日宫里这侧妃小产的风波,多半有一点蹊跷。

还是早些办完京城里的事回锦城去吧,赵二夫人特别想念在锦城之前的安稳平静日子了。

青瓦胡同是京城一处不很热闹的大街边上,有不少卖文房四宝、玩器雅物的铺子,来往的书生为多,偶尔也能见到一两位带着帷帽的姑娘,多半是识字的人家的姑娘,自己来挑一挑笔墨之类,张越带着马车在其中一间与周围铺子没什么区别的铺子停了下来,请赵如意进去。

进门自有伙计来招呼,不过见了张越,就往里请,赵如意好奇的看着,张越走了进去,里头是雅室,显然是招呼大买卖客人的所在,张越引着赵如意穿过雅室,又转了弯,拐进另外一道门去,里头别有洞天。

居然是一处小小的院子,五间房,看起来好像是从什么宅子里单独分出来的一进的样子,地下铺着水磨大青石,院子里几棵细细的梧桐,原该是正经门的地方搭着一架紫藤,这会儿已经打上了花苞了,石头桌子上还有一只三花猫懒洋洋的摊着肚皮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