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正君见她喝完了,欣慰的一笑,眼角有些湿润,“阿康,以后爹天天给你炖。”

虽是喝了水,那药味还弥漫在喉咙里,“不用了……”

“你这狠心的孩子,”华正君听着华康拒绝一下子扑到华康怀中,捏着帕子的手一下下的捶在她的胸口。

华康僵硬了,一朵这样还可以接受,但是一个长着胡子的中年男子做这撒泼动作,实在是太难看了。

“为了个男人,你就扔下怀胎十月生下你的爹,一去不回,也不想想你爹我的日子怎么过,”哽咽着,华正君的思女之情爆发出来,手下又捶了起来,“吃不饱穿不暖,还得下地干活,你哪里是能做那些事的人啊?”

这是一朵对华正君说的?

“我可怜的阿康,就为了那个狐狸精,遭了这么多的罪,”

狐狸精是连城清吧?

华正君恨恨的捶在桌子上,“那个狐狸精,要是绝了我儿的子嗣,就算他成了皇夫,我也要他不得好死。”

子嗣,华康的眉头一皱,也悲从心来,上辈子就是天煞孤星一个,一心想要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却怎么也求不得。

华康身上的悲凉渗出来,华正君的眼泪立刻止了,“阿康,别伤心啊,有爹哪,爹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要治好你。”

“我没病。”华康接了一句,倒有些羡慕原来的华康了,华正君虽然在人前一副端庄尊贵的样子,人后倒是一个真正的慈父,倘若母后也能卸下沉重的面具,对她这么倍加爱护,那么她必定会一心辅佐皇兄,让母后心甘情愿的成为太后。

“是是,我儿没有病。”华正君忙应道,犹如哄幼儿的语气让华康又是一阵别扭。

“阿康,听爹的,忘了那个姓连的,以后你要多少美人爹都给你。”华正君信誓旦旦的说道。

美人?像白莲花红芍那样的?

“我不要美人。”打死也不要那样的,跟搂着个女人似的。

“我的儿,你怎么还是不能忘了那个狐狸精!”华正君伸手又拍向华康,见那一掌气势十足,但没什么力道,华康也就不动任他打。

“爹,我早忘了。”话一出口,华康就愣住了,她不是一朵,这么容易就喊一个陌生人爹。但是,刚刚,她确实喊出口了。

“忘了好,我看着那个姓连的也不是什么好货,哪里配得上我的阿康。”华正君没有注意到华康的愣神,只是扭着帕子恨恨的咬着牙,“阿康,那个一朵你真喜欢?”

“……还好。”

“罢了,你看着还好就好。你奶奶说一朵的面相是个有福的,你娘也说了你少年英雄风头太盛,倘若娶了高门公子,更加让人猜忌。一朵还小,以后多□□就是。”华正君又端详着华康的脸,伸手在上面摸了摸。

“一朵哪?”华康见华正君镇定下来问道。

华正君又擦擦眼角,“跟着宝琴去院子里玩了。阿康,以后记得喝汤啊。”

华康点头应了,华正君又絮絮叨叨的询问她出走后的事情,又大哭一场,最后拉着她的手送她到门口,因脸上的妆花了,华正君没有走出屋外,只是看着华康慢慢的远去。

走出葳蕤院,风一吹,华康便觉出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想是那碗热汤的作用。

华康的嘴角微微翘起,有个这样的爹倒也不错。

回到康然居,没进屋子就听到一朵的声音。

进去了就见到一朵拿着几张银票跳着,“华康,华恩已经卖出去一幅了,比你在梅村的时候多了去了。”

华康推开一朵举在她眼前的银票,“你跟爹说了什么?”原来换个称呼也不是很难,叫出第一次,就能叫出第二次。

“他问什么我说什么呗。”一朵跑到床边将银票放在枕头下,又拿出来,“姓华的,你说我把银票放哪好?”

“放你包袱里,没人拿。”华康推掉外衣,在床上一趟。

“那可不行,万一他们收拾屋子的时候看到了哪?”一朵说着,将银票装进荷包里,又塞在枕头下,想想又爬过华康,将荷包放在里面的床铺下。

华康翻身压住一朵,手向他的身下摸去。

“喂,姓华的,你干什么?”一朵叫道,屁股动了动。

华康身上更热了,将一朵翻转过来,一朵就见到她发红的脸。

“喂,你病啦?”一朵伸手探向华康的额头。

华康将一朵的手拉下来,只觉得现在一朵看起来也有几分可爱,张嘴含住他又要张开的嘴唇,舌头伸进去,慢慢的吮吸。

一朵本能的张开双手,将两条手臂勾缠住华康的颈项,两条腿也交缠在华康腰上不停的磨蹭。

“唔,姓华的……”一朵叫了一声,既觉得舒服又觉得又什么地方不对劲。

“嘘——”华康跪坐在一朵身上,将身上的衣服一把扯开,仅穿着一件白色里衣,敞开的衣领里,墨绿的肚兜下,一对浑圆若隐若现,一朵犹豫着伸出手,华康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身上,身子又压了下来,顺手将一朵的裤子解下。

当华康的唇再次印下,一朵全凭本能的相接,华康诱导着一朵的舌,一朵生涩的吻法,更让华康产生莫名的兴奋。

一朵的手伸进华康的肚兜里揉搓,忽然身子顿住了,只能喘着粗气紧紧的抱住华康。

……

外边,木棉木槿月季对视了一眼,自觉的去准备热水。

出了一身粘腻的汗,一朵还死死的靠在华康身上一动不动。

此时,华康想起那个虎胞大概相当于什么东西了。心里不禁一阵郁闷,倒不是因为那啥的能力被低估而气闷,而是想不通,这个女人怎么还会不行?郁闷之后也又些感动,华正君怕是为了不让人知道这件事,才自己亲自动手炖的汤吧。

“华康,刚刚……”一朵缩在华康肩下闷声问道。

“嗯,这个才是真正的洞房。”华康回道,心思又回转到华正君说的子嗣上,低头看了眼一朵,这辈子,她绝对不要再断子绝孙。

正文 心软心硬难全

第二日,一朵脚步虚浮,整个人蔫蔫的缩在一边。

说到去乾福寺,一朵又挣扎着爬起来,“去,一定要去。”

华康瞥了眼他软趴趴的样子,让木棉去告诉华安不去了。

之后杨烨刘学陪着一身崭新衣衫的华安去了乾福寺。

一朵迷糊了半天又睡着了。

华康转身去了康然居里的大书房。

这间书房里的藏书更是繁多,华康不急着翻书,先在书桌上的匣子里,书桌下的柜子中搜起来。

找出一堆信件,翻了一下,均是无关紧要的书信请柬,将上面的名字一一记在心中。

人名虽是繁多,但其中连氏姐弟的信件最多。草草瞥了一眼,华康让月季拿了火盆进来,将信件全部投入火盆。

又转向书架上的书籍,其中兵书居多,华康无聊的翻着,随手抽出一本翻开,眼睛就转不开了。

套着兵书的外皮,里面裹着的竟是一本话本,华康捧着话本细细的看了起来。

不过也是才子佳人的套路,但是换上这个世界的规矩,看着也新鲜。

见到里面才女讨好佳人的做法,华康更是啧啧惊叹,又翻到才女给佳人画眉的一页,更是抖落了一地鸡皮。

想要弃在一边,又见已看了大半,便接着看起来。

只是心中对原来的华康印象又翻新了。

“大小姐,华怨求见。”月季在门外说道。

“让她进来。”华康眼皮不抬的说道,书中在描写才女佳人的闺房之乐,华康欲在其中寻找于前世的不同。

几声脚步声之后,华怨进来了。

华康不说话,她也就呆站在一边。

“何事?”华康向后翻去,竟然用春秋笔法一笔带过她最想看的部分。

华怨忐忑的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大小姐,白莲花大概是有孕了。”

“好事。”

华怨还要等她再说两句,偏偏华康不开口了。

“大小姐,你说怎么办?”华怨一咬牙问出口。

“跟我没关系。”

要是跟你有关系还得了!不,现在就不得了,“可他的身份……”虽说白莲花身份有问题,但是孩子还是自己的,更何况,白莲花那样的相貌竟然一心想着跟她。

华怨眼圈一红,想到白莲花这两日来跟着她爹学家务,心就酸了起来,她也不是铁石心肠。

“进了华家,就是华家的人了。放心。”突然想到一个大问题,华康放下书,“有孕多久了?”

听到华康这么说,华怨的心就真的放了,现在完全是沉浸在当娘的喜悦之中,嘴咧着,露出里面的白牙,“我爹说大概是有了,应该不到一个月,现在脉相浅,还把不出来。”

“怎么看出有孕的?”华康盯着华怨问道,一个月就能有孕相?

华康的眼神太过于热烈,华怨不安的低下头,“我也没看出来,我爹说像是有了。”

有些失望的摆摆手,“下去吧。”

华怨走后,华康低着头仔细回想着上辈子女人的孕状,最后发现,上辈子除了宫中父皇的妃子有孕,她远远的看了一眼,根本就没近距离见过孕妇。

懊恼的将书砸在书桌上,华康摸着下巴,算计着要找个经验丰富的老男人跟在一朵身边,华怨她爹似乎就不错。

“大小姐——”

一道幽怨的男声传来,华康摸在下巴上的手一滑,脸阴了下来。

“谁让你进来的?”华康瞪着无声无息窜进来的丁香。

今日丁香洗去一身铅粉,周身不带一点脂粉气,一张瓜子脸,蜡黄的,更显得楚楚可怜。

“大小姐,求你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就绕了我这一会吧。”声音略带哽咽,眼中泪光点点,一双眸子怯怯的看向华康。

“出去。”华康喝道。

丁香眼睛一垂,再睁开眼睛时一颗泪珠挂在眼睫上,越发的动人了。

跪在地上,丁香仰头看向华康,“大小姐,奴才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小姐不要赶我出去啊。”

原本守在门外的月季,听到声音急忙赶过来跪在地上。

“去哪了?”华康看向月季。

月季愤愤的剜了眼丁香,低下头,“回大小姐,奴才刚才去、去……”

见月季脸涨的通红,华康也不再追问,“叫管家将他送走,别让我再见到他。”

“是。”月季低头应着。

丁香失神的看着华康,然后又磕起了头,嘴中不住的喊着华康。

月季跪在一边欲伸手拦他,华康冷哼一声,月季便收回了手。

丁香磕了两下见华康并未心软,更加用力的磕了下去,没两下就有血从额头上留下。

月季看的心惊,将头转向一边。

“磕够了?不够接着磕。”华康端起茶碗凉凉的看向他,“做奴才就要有做奴才的样子,不要总是自以为是,忘了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丁香瘫在一边,血糊在脸上,也不再磕头了。

华康对月季一招手,月季立刻拉起丁香。

仿佛没了骨头般,丁香靠在月季身上,忽然猛的挣开月季就要大喊,从外面赶过来的木槿用帕子堵住他的嘴,和月季一起将他向外拖。

“站住,多赏点钱,别惊动了少夫君。”

“是。”木槿月季应着,拖着丁香走远了。

看向地上的血,华康微微闭上眼,没了翻书的兴致,向卧室走去。

一朵还在睡,华康在他外边躺下后,一朵又翻身在她身边拱了拱。

伸手揽住一朵,华康觉得她似乎有些想念梅村了。

比起在梅村时无忧无虑,爱睡就睡爱起就起,谁敢惹她上前就打的日子,眼前小心谨慎的日子似乎有些难熬。再一想到天不亮,华将军就抹黑上朝,更觉得还是做个山野村妇更好。

午膳之后,一朵去了宝琴宝筝那里玩。

华康又在大书房翻以前华康的书,本想翻到什么机密信件,没想到找到的尽是一些藏起来的话本。

又过了半个时辰,木棉进来禀告,“小姐,连小姐到了。”

“不是说任何人都不见吗?”华康冷声说道。

木棉讷讷的张了张口,然后就听到一声温润的女音说道,“多日不见,你我竟生疏了。”

声音刚落,一身月白衣衫的女子,手中摇着一柄玉扇走了进来。眉目如画,一双眼睛更如暖玉般。

见那张脸与画上的连城清有七八分相似,又与自己年龄相仿,华康心中已想到她是何人。

“你我知交多年,今日竟不让我落座?”扇子敲着手心,连玉清看向华康说道。

“坐。”华康挥手说道,依书信来看,这连玉清不投帖子自行进门的事也是有的。

“呵呵,华姐姐气势更胜当年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华康,连玉清说道。

“你也更加深不可测了。”华康瞥了眼连玉清,心里算盘着她此行的目的,非是她多心,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哎,想当年,我们三人一起饮酒作诗,如今却只有你我二人。真是,世事难料啊!”连玉清摇头感叹着,左手握住扇子。

“如今只余你我二人岂不更好?也免得迁就那男子做些伤春悲秋之曲。”华康转身将书本放回书架。

连玉清的抿唇一笑,“华姐姐还在埋怨城清?那不过是……”

见连玉清不住的提起连城清,华康开口打断她,“你我许久不见,不必再提那等扫兴之事,待我让人送上酒菜,你我今日不醉不归!”

“好。”连玉清扇子展开遮住嘴唇,见华康不愿提起连城清,心中更加坚定华康并未忘记他。

酒菜未端上,木棉变进来了,“大小姐,正君让您过去。说是姑正君过来了。”

“呵呵,那小妹我就不打扰了,我们改日再聚。”连玉清站起来拱手说道。

“那么,请。”华康也站了起来。

连玉清却并未向外走去,行到华康身边将一方丝帕放在桌上。

“这是……”华康看向她。

连玉清的扇子在手心里敲敲,“华姐姐一看便知。”

木棉引着连玉清出去,华康用手指挑开那帕子,就见丝帕上绣着一只白兔。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嘛,华康讽刺一笑,将帕子扔进还在燃烧的火盆里。

到了华正君那边,就见到了华正君的姐夫,所谓的姑正君。

一朵与宝琴正在拿着小锤子敲核桃,宝筝依旧是带着浅笑坐在一边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