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吓了一跳,又见木棉月季在看他,“姓华的,我没事了。”

华康按下他的手,“你们难不成是表少爷还有其他家的奴才不成,既然如此,今日我便将你们还给你们的主子。”

木棉月季一凛,忙叩头认错,“小姐,奴才知错了,奴才的主子只有小姐。”

“停下,难不成要别人知道我虐待你们不成。”华康低喝一声。

木棉月季停下,垂首等着华康训话。

“君辱臣死,以后不论谁敢碰一朵一根指头,敢说他一个字,你们都给我骂回去,打回去。倘若还要少夫君亲自动手,那要你们有什么用,倒不如放你们出去,早早嫁人的好。”

听到嫁人,木棉月季的心一紧。

“记住谁才是你们的主子,以后若是还想着在其他人面前讨个好,我便将你们直接送过去,让你们日日去讨新主子的好。别在外人面前去装什么风度体统,也别想着看少夫君的笑话,长点脑子,记住他好了,才有你们的好。他若是不好了,你们一个个的也逃不了。听明白了吗?”

“是,奴才记住了。以后一定唯少夫君马首是瞻。”木棉、月季见心中那点子算计全被华康说了出来,更想到丁香稍微自作主张,便真的被送出去配丫头,越发的小心谨慎。

一朵第一次见华康这么声色俱厉,受到的惊吓倒比木棉月季还多。

华康捏捏他的手,便让木棉月季去换了新茶过来。

“姓华的,你吓死我了。”一朵拍着胸口说道,“是我的事,你怪他们做什么。”

“奴才就该护着主子。”华康收回手,不光木棉月季,只怕是华府的人都想着她与一朵不会长久吧。

“那他们是我的打手了?”一朵理解着刚才华康的话。

“嗯。”

华康和一朵在宴月堂坐了一会,一朵又活泛起来,不住的东摸摸西看看。

华老夫人身边的华得来请华康到大堂陪长辈们说话。

华康看向木棉、月季二人,二人忙保证一定看好一朵。

华康走后,一朵嫌屋子里太闷,便叫木棉带他出去逛逛。

出了宴月堂,顺着一条紫藤长廊,便走到了一处亭子,亭子下是荷塘。

许是为了附庸风雅,一塘残荷枯枝依旧留着,风乍起,残荷随风摆动,倒显出几分萧瑟,只有枯叶下的红色锦鲤,带着几分生气。

“哇,这里的鲤鱼可真大!”一朵叫道,“木棉、月季,你说我们带两条回去怎么样?”

“少夫君,我们将军府也有锦鲤……”月季话未说完便被木棉偷偷的掐了一下。

“在哪?我怎么没见过?”一朵趴在栏杆上回头问道。

木棉忙回道,“那是以前有,如今咱们府里没有锦鲤了。”

“为什么没了?”一朵又追问。

月季向木棉身后缩了缩,木棉笑着说:“那是因为……”

“这是华姐夫吗?”仿如春风般的声音传来,然后就见一处冬青之后,一身浅绿色衣袍的连玉清走了出来。

“你是谁?”一朵问道。

昨日连玉清从华府离开后,康然居的人就被警告不许私自放人进来,聪明有脑子的人便都猜到华康和连玉清的关系不同往日了。

木棉、月季拦住欲再往亭子里走的连玉清,“连小姐请止步,孤男寡女难免引人非议。”

连玉清浅笑着扫了二人一眼,玉扇在掌中敲着。

“在下连玉清,华姐姐的知交好友。”

一朵皱着眉头略想了一下,“那个第一子是你弟弟?”

“正是,姐夫也听过小弟的那些虚名?”连玉清无视警戒着看着她的木棉、月季,进了亭子坐下。

“不是听过,是见过,你知道他一副画像能……”

“吭吭”,木棉清嗓子打断一朵接下来的话,康然居小书房一直由他打扫,卖连城清的画像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一朵不解的看向木棉,见木棉对他挤眼睛,又回头去看池塘下的锦鲤。

连玉清听到画像两字,猜测一朵已经见了连城清的画像,“华姐夫怎么不再说下去?说到这锦鲤,想当初华姐姐为了城清倒是寻了不少长大两尺的锦鲤放在府中饲养。”

“真有这么长?在哪我去看看。”一朵一听来了兴趣。

“哎,只可惜后来那锦鲤都被华姐姐丢掉了。”连玉清感慨到,扇子展开遮住自己的嘴,“哎呀,你看我,怎么跟姐夫提这件事。”

木棉、月季唯恐一朵泼起醋来,谁知一朵跟着也叹口气,“就是,为了屁大点事,就把这么好的鲤鱼扔了。”

连玉清一直温润如玉的面孔一僵,屁大点事是指城清?“呵呵,姐夫是如何与华姐姐相识的?”

“成了亲就认识了呗。”一朵将枯叶扔进池塘,枯叶落在水面引着一群鲤鱼争抢。

“那姐夫可知道华姐姐以前和城清的事?”连玉清眯着眼说道,她倒不信一朵真有这么大度。

“以前的事关我什么事。”一朵翻个白眼,转过身来,“我说,那个第一子的姐姐连……”

“在下连玉清。”

“连玉清,华康都说她不喜欢那个第一子了,你还一直在我面前提他做什么啊?我最烦你这种见不得别人家好,整天就想着撩拨人家两口子吵架的人,我跟你说,你省省吧,我爹说了,就算要吵,也不能当着别人面吵。”一朵一口气说完,又用眼角看了连玉清一眼,这样整天笑嘻嘻,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的人最讨厌了。

连玉清手中的扇子在面前扇了两下,早听说一朵醋性很大,一撩拨就着火,没想到却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的,“呵呵,姐夫误会了,在下只是生怕姐夫被人蒙蔽了。”

“行啦,最烦你这一套,有事找华康说去,甭来找我。”一朵站起来,“走,找宝琴玩去。”

木棉、月季忙跟上。

“姐夫慢走。”连玉清说道,手中的玉扇用力合上,粗俗无礼,她就不信,这样的村夫能让华康移情。

一朵再和男眷一起玩时,木棉、月季一改最初冷眼旁观的姿态,极力护住一朵。

聪明的见木棉、月季的作态,也就闭了嘴,只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呆傻的,还要再嘲弄一朵,便被木棉连消带打的堵了回去。

见自己不用动嘴,一朵反而觉得有些无趣。

华康在大堂那里,少不得也要应酬,暗中也收集到了不少信息,对这梁国的局势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晚上,二人回到康然居时,俱是精疲力尽。

沐浴之后,华康头枕着手臂躺在床上,思考着华家的退路。不说是为了华正君,便是为了她自己,也不能弃华家于不顾。她与华家早就绑在了一起,想要只身隐退,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一朵爬上床,跪在华康身边,张嘴就向她胸前咬下。

华康一疼,伸手推了一下,就将一朵推下了床。

揉着屁股,一朵又爬了上来,什么也不说,又趴在华康身上向她的肩膀咬去。

“你做什么?”华康推开一朵,手撑在他肩膀上说道。

“谁让你骗我的。”一朵叫道,又张着嘴用力向华康肩膀上探去。

华康用力将他往床里面一扔,坐起身来,“我骗你什么啦?”

“今天有个姓连的说你还为了那个第一子弄来很多大鲤鱼,你还骗我说你不喜欢他。哼,大骗子。”一朵裹着被子面向里躺着。

华康眼眸一暗,“她还说什么?”

“不知道。”一朵用被子蒙着头。

华康嘴角冷冷的勾起,真真是地狱无门她自闯。既然连玉清这么急着送死,不如成全她。

一朵听着华康又睡下了,从被窝里钻出头,“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不喜欢。”华康伸手从一朵身上把被子拉回来。

“那,家里还有什么是那个第一子的?”一朵凑过来,紧挨着华康的头问道。

“不知道,明日让木棉他们找出来都扔掉。”华康侧身背对着一朵,眼中晦暗不明,连玉清到底是什么企图?

一朵紧贴在华康身后也侧躺着,“不扔,都卖掉。”手往前面一伸,摸到那团柔软,又用手揉了揉。

BB 43、真爱折现等式

43、真爱折现等式

因华康在侍郎府露了面,接下来的几日,便有无数人上门递帖子。

有熟人,也有慕名而来的。

实在推不开的,如族中长辈,华康只能耐着性子去虚与委蛇,见了几个,便厌烦了,又恰好一朵整日絮叨着要去乾福寺,当即定下去乾福寺赏菊花。

那一天,在华府其他人等的惊讶中,华康自自然然的上了马车,完全无事旁边那一匹为她准备的俊美汗血宝马。

一朵也跟着上了马车。

跟着华恩的红芍,犹豫的看向马车,又转向华恩。

“华恩,我坐哪?”红芍说着又羞涩的用帕子遮着脸嫣然一笑。

华恩阴着脸,早料到红芍不会戴面纱,将怀中已经准备好的面纱丢在他身上,“戴上。”

红芍看向那密不通风的面纱,一怕那面纱会蹭去脸上的胭脂,二想着这面纱完全没有其他面纱的朦胧美,心中便不乐意戴上。

“嘿嘿,这是打算共乘一骑啊。”华是华非挤眉弄眼的调笑着。

华恩的面色更是阴沉,狠狠的横了眼门外偷看红芍的家丁。

初为人母的华怨扬眉吐气的看向华恩,“你就干脆点,拉他上马呗。”

华恩瞄了一眼华康一朵的马车,能让红芍进去吗?就算让了,红芍也不乐意吧?

“戴上面纱,上来。”华恩将手递给红芍。

红芍犹豫了一下,将那面纱小心的蒙在脸上,又将手递给华恩。

是非恩怨四人骑着马护在马车两边,红芍不时的回头看向他身后的华恩,虽蒙着面纱,但华恩也能判断出红芍在对她低眉浅笑,嘴角忍不住抽了又抽。

马车走过华家所在的大街,又沿着京城主干道向城外走去,在城外又走了一刻钟,便到了乾福寺,因过了赏花旺季,来乾福寺的人并不多。

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出入。

一朵“嗖”一声跳下马车,华康看着他敏捷的背影皱皱眉头,红芍站在马车上将手递给华恩,等着华恩扶他下车。

九九八十一级台阶直通向乾福寺正门,一朵蹦蹦跳跳的就先跑了进去。

华是华非二人忙追过去。

进了乾福寺大殿,众人在佛前上了香,一朵和红芍要去求签,华康让是非恩怨四人跟着,便独自一人走向乾福寺后的菊花园。

乾福寺的菊花,看起来倒是真真正正的瘦菊,没有一丛丛的,只是零星的,在假山脚下,在放生池边,开着那么一两朵,随风摇曳,更显得菊花的傲骨风姿。

“华姐姐果然没变,还是这么喜欢乾福寺的瘦菊。”连玉清的声音在风中依然不减其中的温润。

“不,花不再是往日的花,人也不再是往日的人,赏花的心情自然也是不同。”华康负手看向放生池中的游鱼。

“不过是赏花的人少了一个,华姐姐便说这花变了?”连玉清手中的玉扇刮过一朵菊花,本就垂败的花辨飘落下来。

华康沉默不语,连玉清果然在她身边安插了人,不过,总是避而不见,倒不如说清楚的好,至少也要弄明白她在算计什么,半响,“他还好吗?”

“不好,非常不好。”连玉清见华康主动提连城清心中一喜,面上却满是忧色,“孤身进宫已是莫大不幸,心有所属更是雪上加霜。城清他如何能好的起来?”说完,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华康依旧背对着连玉清,心有所属也可以叫做不安于室,虽合情但不合理,“他这又是何苦?”

“心若苦了,到哪里都是苦。这世间最难停止的,便是情不自禁。”连玉清上前一步,细看华康的侧脸,“华姐姐难道就没有什么要告诉城清的吗?”

“劝君惜取眼前人。”华康转身看向连玉清。

“哎,话是如此,做起来又是何其的艰难!城清对你的思慕不是一日两日便能改变的,想你们二人相交十几年,均对彼此一心一意,痴情不二,这样的感情,怎能是深宫帝王的一点点恩宠取代了的?”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你怎能如此说话,若是让他人听到,定会给他带来麻烦。”

“呵呵,”连玉清笑着,将扇子展开遮住唇角,“倘若连华姐姐都信不过,那这世上又有何人可信?”

“隔墙有耳。”华康蹲下捡起一根被折掉的菊花枝插进泥土里,伸手在泥土上按按。

“君心难测,更何况后宫这么多人看着,只是得了一句空赞,便要听满宫的风言风语。城清又一心只记挂着你,无心与他人争斗,处境更是艰难。”连玉清一直看着华康的脸色,见华康脸上隐隐露出忧色,心中更是大喜。

“……是我无能。”华康一拳捶在石栏杆上,连玉清忙拉住她又要砸向栏杆的拳头。

“华姐姐何必自责,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只是要他进宫。华姐姐一向忠君爱国,怎会为了一个男子,忘了君恩,背了纲常。”华康收回拳头,背对着连玉清,背影有些萧瑟。

连玉清满意的看着华康的反映,将面上的喜色一收,又满是担忧的接着说道,“只是,后宫皇夫之位空悬多年,如今皇上有意在后宫诸君中选一才德兼备者晋位。虽说城清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人虽有妒忌,凭着成清与他人平起平坐的位份,也没人敢迫害他,但倘若其他人坐了那皇夫之位,到时借着身份不同,欺压城清,那城清的日子必定更加苦不堪言。”

华康见连玉清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也不急着表态,“后宫倾轧自古如此,依城清的品貌,那皇夫之位必定唾手可得。”

“华姐姐,城清的为人你我都知,但皇夫一位牵连甚大,不是只看人品、帝宠便能定下的。那宫里的柳君,生有一女一子,又有其母柳丞相撑腰;殷君,虽无女儿,但背后也是有着殷氏一族撑腰……论势力,城清最弱;论心性,他又是不争的。我身为其姐,也不能助其一臂之力,真是枉为其姐!”连玉清手中的玉扇用力的合上。

“清儿……”华康凝视着远方轻声唤着,隐隐听到一朵的声音传来,决定速战速决,“玉清,你放心,我必不会让城清受苦!”

连玉清听到华康的保证,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拍拍华康的肩膀,“华姐姐,你与城清如今分飞两地,我连家怎么能……”

“不必与我见外,”华康握住连玉清的手,“你我二人知交多年,我又与他……,虽说今生不能共结连理,但是若要我看他受苦,我华康也是做不到的。”

“华姐姐,”连玉清感动的看向华康,“原以为华姐姐已经移情别恋,虽知这在情理之中,但心里也难免怨怼,万万没想到华姐姐如此情深意重,我连玉清,代城清多谢你了。”

说着连玉清就要下跪,华康忙拦住她,“你我二人何必如此。怪只怪我与城清有缘无分,只凭着你我二人多年的情谊,我华康也定当出手相助。”

“大恩不言谢,我连家一辈子不会忘记华姐姐的大恩大德,”连玉清站起身来,“只是华姐姐要如何去做?”

“未免他人口舌,我会暗中派人进行。连妹不必担心,万事有我。”华康保证道。

连玉清沉吟一下,想到华康倘若公开支持连城清,确实会让人再次提及他们的过往,对连城清名声有碍,“那就拜托华姐姐了。”

“嗯。日后,你我二人也不必来往甚密,若是有人看到……”

“小妹明白,一定会照华姐姐说的去做,今日,小妹就不打扰华姐姐的雅兴了。”连玉清说道,对华康一揖便摇着扇子,玉树临风的走了出去。

华康冷眼看着她的背影,倘若是以前的那个华康,说不定会为了连城清的皇夫之位奔波与朝堂战场,但是可惜了,那个华康不见了……

以前的华康确实是痴情的可以,竟然为一男子舍弃大好前程,即便是前世为了无暇,她也不能放手筹谋已久的皇位,果然她的情烧的再烈,也都是冷的。

“姓华的,你看我的签。”一朵拿着一张黄色签纸跑了过来。

华康接过,草草的扫了一眼,又重点看向最后一句,嘴角就弯了起来,“华是,香油钱多加一千两。”

“是。”华是应着,想不明白华康是为了哪一句话这么开心。

“找人解签了吗?”华康问一朵。

一朵一愣,“没呐,我拿到了签就给你看了。”

“阿弥陀佛,不如让贫尼来给少君解签。”一个尼姑走了过来。

“有劳了。”华康将签文递给尼姑。

那尼姑看了一眼,又看向一朵,“华施主,少君面颊丰满额头宽阔,耳珠圆润,眼神清明,是多女多子的面相,一生无忧无虑,真是羡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