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均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如她所愿晕了过去。

高均再醒过来的时候,那工作人员去找人救援没回来,而他的身上披着姜雪的外套,她不知疲倦一样要把他挖出来。

高均沉着脸怎么说她都没用,姜雪反正不听的,他被压着动弹不得,等到姜雪真把他救出来了,她已经累得抬不起一根指头。

高均背起她,往山下走。

姜雪吃着姜穗削的苹果:“你说他这人是不是找罪受,非要嫌弃我推开我,被压了长教训了吧。”

姜穗觉得哪里没对 ,可是好像又是对的。她说:“但他把你背下来了。”

姜雪皮笑肉不笑:“我知道,中途醒了一次,我说都这样了,不如就在一起啊。可是他妈的,他还想当明星!当个锤子的明星!”

去你妈的高均。

姜穗:噗嗤。

后半个寒假,因着姜雪身体好转,总算没有那么愁云惨淡了。姜雪本就是个乐天派,那件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她便也不再提起。

快开学的时候,她问姜穗:“你是不是都快高考了?”

姜穗说:“嗯,今年六月份。”

“时间过得真快,你都长大了。”姜雪这样感叹道。

三月的春,姜穗学校外面那家商城总算开门了。

她室友们都相当激动,哪怕买不起,都纷纷去捧个场去逛了逛。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九中不少隐形富二代们纷纷疯狂消费,一时间商城生意还挺好。

尤其是三层的珍珠,尤为漂亮。

横霞岛屿取珠不杀蚌,养每一只蚌,都付出了许多心血。即便无法产珠的蚌,他们也会为它安排一个很好的住所。

这批珍珠先前驰一铭没能谈下来,但没想到驰厌将一部分样品放在了九中外面的商城展览。

驰厌没有打广告,只在学生群中渐渐有了口碑与向往,他在等着一个时机到来。

横霞岛屿有世上最好的珍珠,可是他们的加工工艺实在粗糙,才会成为最大的供货商,而不是直接得利的商人,驰厌和三爷的想法不同,他不想卖珍珠,他想有自己的新市场。

比起将这批珍珠卖出去,驰厌更需要设计、工艺方面的投资。

段天海这几年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段玲是他唯一的继承人,她家家底还算丰厚,即便挥霍,也够她用一辈子。

段玲大一就没念书了,她沉迷上整容和打扮,几乎被购物欲淹没。

三月段玲闻风来到商城,被玻璃窗里金色的珍珠狠狠惊艳了一把。

她扬了扬下巴:“那个我要了。”

导购小姐很为难:“那个是非卖品。”

段玲:“我出两倍的价格,怎么,你们有钱都不赚吗?你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叫你们说得上话的人来和我谈。”

导购小姐看了眼她身边跟着的保镖,没办法只能去喊经理。

这事闹得还挺大,本来商城人就多,大家都悄悄看热闹。姜穗的室友邓姗说:“她或许也不是真的想要,就是想表达她的特殊罢了。”

王兰也赞同地点点头。

姜穗起先并没有认出段玲,毕竟整容有瘾,段玲如今这张脸下巴尖尖,眼皮埋了线,还垫高了鼻梁打了玻尿酸,半点也找不出从前的模样。

是段玲认出了姜穗。

段玲从前倨傲但自卑,她如今漂亮起来,但这种人工改造出来的好看虚假极了,有时候笑一笑都觉得僵硬。

这两年段玲总算没那么自卑,然而她见到姜穗时,先是愣了愣,然后脸色很难看。

姜穗依旧是青春烂漫的模样,和学生们站起一起,扎着简简单单的马尾,过着纯粹单纯的生活。

世界让姜穗干净从容,远远看着,就知道姜穗满足而快乐。

此刻这样吵闹的环境下,明明段玲才是主角,然而更多人悄悄看着姜穗。

导购小姐把经理喊来,段玲微怒:“不要了!”

她带着保镖们离开,留下导购小姐涨红了脸。其实段玲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一颗珍珠,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她是为了谁,她自己清楚。

那年跟在她身边,被她当成狗一样使唤的男人,如今成了她高攀不起的存在。

整个r市都知道 ,这位三爷的继承人高傲且冷淡,几乎鲜少对人抛出橄榄枝。段玲有些不甘心。

驰一铭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他对段玲说:“你想和他在一起,成啊,我帮你啊。”

段玲狐疑地看着他,驰一铭想做什么?

如今驰家这两兄弟,她一个都惹不起。

驰一铭说:“过两年有个酒会,陈老办的,陈老这个人呢,虽然不够有权有势。但是论人情和善,没人比他好,驰厌会去,我也去,到时候我帮你搞张请帖,你也去。”

他打量了眼段玲的背影,觉得还行,啧了一声。

这两天驰厌的心思,驰一铭总算猜到了,对他来说,坚决不能让驰厌立足下来,不然这笔生意没了是小事,驰厌自己单干以后,这辈子驰一铭也拿不到横霞岛屿任何一颗珍珠了。

驰厌想知道多少人被吸引注资,就一定会去。

周三出发之前,驰一铭看见在教室里写作业的姜穗,他靠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她。

少女肌肤细腻白皙,在三月的春光里,活脱脱就是一朵小桃花儿。

他笑了一下走过去:“喂,我带你去看热闹吧?”

姜穗警惕地抬起头:“不去。”

驰一铭:哦,小桃花儿长大了倒是有点脾气。

“你都不问问是什么热闹,你好奇心死了吗姜穗?”

“什么都不想知道。”她慢吞吞说,一面用直尺画了条线。

驰一铭笑得恶意,捏住她笔头:“热闹就是,看我哥发骚。”他一字一句,“他那种冷静自持的人,这种场景一定很精彩是不是?”

姜穗愣愣看他一眼,眼神怪怪的,对她来说,一个两个都很难懂,全都是神经病。

然而驰一铭不知道抽什么风,他愣是逼着姜穗去了。

他如今无法无天,几乎是从学校直接半绑着人走的。

在车上驰一铭才动手换西装,他慢悠悠脱了衣服,斜眼看姜穗。

她猛然转头,驰一铭哈哈大笑,他用自己校服把她脑袋蒙住,看她在里面气恼挣扎。

“不是不乐意看吗?我成全你还不好。”说着,他套上衬衫,又穿上外套。

姜穗被人拉着走,等到猛然把她头上的校服拿开,露出她红扑扑的脸蛋和气愤的眼睛,透过面前的窗户,映入她眼帘的是下一层楼的情景。

一个白色裙子少女,蹲在那里哭。

好眼熟的背影,她皱眉思忖片刻,脸色慢慢变了。

驰一铭眼睛一弯:“瞧瞧,乍一看和你像不像?”

☆、第43章裙下之臣

驰一铭的话坐实了姜穗的猜测, 那个只露出背影的少女穿着一条大裙摆白色裙子,长发披散下来,肩膀以下的发尾微卷, 晃眼一看真的容易错认成姜穗。

姜穗说:“你在玩什么把戏?”

“不是说了吗?”驰一铭说,“带你来看热闹, 等着, 好戏很快开场了。”

酒会上, 驰厌和陈老谈着话, 发现自己不太对劲。

热气直冲下腹,他皱着眉, 看了眼杯中酒。白头发的陈老一无所觉,笑眯眯说:“我当年也见过岳三, 他那个人心气高, 也有魄力,但是锐气太盛,在生意场上可不是好事。”

驰厌看似漫不经心交叠着双腿,心里很烦躁, 他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忍住。

往常在他地盘, 自然不会发生这种下三滥的事, 然而陈老虽然人脉广,可这种老好人手段不强硬,让人拿过来的酒被人换了都不知道。

驰厌拧着眉头, 看见不远处冲他举杯的段玲。

段玲穿一身绛紫色的礼物, 冲他露了一个微笑。

驰厌回来自然摸清了段家人如今的底细, 他眼底冷了几分,眼里漫上些许血气。

驰厌不得不打断呶呶不休的陈老:“我身体不适,下次再陪您聊聊。”

陈老一点儿也不介意,乐呵呵道:“你去忙,年轻人总有忙不完的事。”

驰厌快步起身,一眼都没看段玲,往卫生间走。

段玲脸色的笑僵住,变成浓浓愤恨和耻辱。她咬牙跟了上去。

驰厌扶着额头,有些许晕。

段玲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如今是哪一年了?敢公开干出换酒的事,她段家在驰厌眼里已经完蛋。

驰厌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微微喘气,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清冷的眼染上些许**,头特别晕,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反复冲,依然不能驱散那股眩晕和燥热,他皱着眉头,刚打算进卫生间解决一下,一个小侍者颤着声音敲门道:“驰厌先生,段玲小姐让我告诉你,她带着一位叫姜穗的小姐往楼上走了,那位叫姜穗的小姐一直在挣扎。”

卫生间的门被拉开,里面人影走出来。

小侍者不经意对上他的眼睛,驰厌满眼都是血丝,看上去不太清醒。

驰厌推开他,大步往楼上走。

段玲是个怎样的疯子,他跟着她那几年再清楚不过。

驰厌刚走,段玲踩着高跟鞋过来,她不好进男卫生间,看到一旁笑眯眯的小侍者,怒声问:“刚刚有个男人进来没?他人呢?”

“段玲小姐,如果你要找驰先生,我家驰少说,你可以上楼去看场戏。”

驰厌看见姜穗在哭,她脚腕被一条链子锁着,身体微微颤抖。

他咬住舌尖,疼痛让他清醒些许,驰厌走过去,哑着嗓音道:“你别怕,我给你解开。”

那少女回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她脸上带了泪水,也有些难以觉察的喜悦,低头看着蹲下研究链子的男人。

楼上的姜穗,在看清那少女脸的时候,不可思议地看着驰一铭。

“你把梁芊儿找来了!”

驰一铭说:“嘘,小点儿声,我没聋,但你这么大声,我哥也听不到。你看他不很沉醉蹲那女人脚边吗?”

姜穗猛然推开他,往楼下跑。

驰一铭怒色在脸上浮现了一瞬:“好,你就近距离看看。”反正姜穗跑下去都好几分钟了。

楼下驰厌身形晃了晃,他眼前一片眩晕,几乎没有抬头看“姜穗”。

他颤着手,好半晌把链子解开。

梁芊儿记起驰一铭给自己说过的话,看着驰厌的眼神非常激动。

驰一铭说驰厌一直暗恋自己,小时候没有姜穗的衬托,梁芊儿一直是大院儿里最好看的女孩子。这几年梁芊儿几乎恨死姜穗,没曾想如今的驰厌先生,年少心里竟全是她的模样。

梁芊儿好几年没有升起这种羞涩欣喜的情绪,上一次又这种情绪还是初中早恋的时候。

男人气息灼热,他的汗水几乎打湿了额前黑发。他蹲在她身边,当真是对女神的姿态。

梁芊儿心中的虚荣和爱怜一瞬间爆棚,她大着胆子,摸了摸男人的发。

驰厌没动。

梁芊儿心跳越发快,她微微弯下腰,触碰到了他的脸颊。

滚烫的温度,让她心神摇曳。

他猛然握住她的手腕,男人掌心温度似烙铁,驰厌喘着气,猛然起身,将她推到墙边,梁芊儿惊呼一声,被他困在臂弯。男人荷尔蒙让她有些腿软,她含羞带怯看着驰厌,他眼里全是血丝,喘息重得吓人。

“穗穗。”他情不自禁哑声喊,“穗穗……”

梁芊儿愣了好半晌。

她见他眼里爱欲渐浓,方反应过来他到底在喊谁。梁芊儿脸上的红变成了白,姜穗!

梁芊儿目光一厉,伸手去脱男人衣服。

姜穗就姜穗,纵然反应过来了,然而刚刚驰厌那副甘为她裙下臣的模样,让她至今心率都是乱的,驰厌骄傲惯了,何曾会有这种痴迷和卑微。

她的手指解他领带,他没动,轻轻皱了皱眉,似乎十分难受。

梁芊儿大着胆子,脱他西装。

驰厌清醒了些,身前模模糊糊的人影,看不真切模样,然而她连味道都是姜穗身上的味道。但他心里一冷,姜穗不会脱他衣服。

他浑浊的眼里冷了一分,刚要推开梁芊儿,身后一个声音喊:“驰厌!”

驰厌彻底回过神,一把推开梁芊儿,回头看姜穗。

姜穗瞪大眼睛。

驰厌衣衫凌乱,眼里布满血丝,带着骇人的爱欲直勾勾看着她。

年少时,风轻云淡的、毫不显眼的感情,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全部被摊开展露在她面前。以往无数次不确定,可是这次,她完完全全确定了。

姜穗几乎吓得后退了一步,可是转眼她想起来自己是来帮忙的。

她咬牙,盯着驰厌那让人头皮发麻眼神走过去,她伸手拉他:“你快点走吧,你弟弟不怀好意,估计一会儿就要来人了。”

姜穗猜得没错,段玲怨毒的眼远远看着他们,更远一些的地方,有人“热情”地邀宾客们上楼来看看毕加索的画作。

姜穗才触碰到驰厌,他反手就扣住了她的手腕。

姜穗一疼,她拍拍他手背:“松手驰厌,还不走你想完蛋吗?”

他漆黑的眸看着她,半晌喘着气靠近她颈窝:“嗯。”

姜穗气得不轻,楼上一个看好戏的神经病,楼下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她说:“你车在哪里?”

这种豪宅,楼上也有个电梯,驰一铭刚刚就是带着她坐电梯上去的,姜穗扶着驰厌,好不容易上了电梯。

驰一铭跑下来,他这种情景和他预料的不太一样,明明是应该姜穗怕了他哥,失望离开,然后陈老一行人会看见驰厌和梁芊儿“乱搞”,陈老这群人介不介意不说,至少那位三爷,眼里揉不得沙子。

驰一铭撒气似的踹了一脚梁芊儿,阴沉地说:“废物东西!”

梁芊儿尖叫了一声,倒在地上。

驰一铭深吸了口气,没有管地上的梁芊儿,他知道这次失败在哪里。

不是因为他狂妄自大,而是因为他心慈手软。

对驰一铭来说,驰厌但凡做过一天他哥,他就不太想用这种腌臜手段对付驰厌。所以他把段玲也 叫过来了,有段玲在,至少驰厌和梁芊儿不会发生什么。

驰一铭需要驰厌的败绩,但他还记得自己从小的想法。

他矛盾地恨着驰厌,看他为自己这个坏心眼的弟弟打拼吃不饱饭,卑微到没有尊严,又希望驰厌能站起来,堂堂正正干干净净活着。

姜穗小心翼翼开口:“你车呢?”从后门出来,姜穗自然找不到驰厌的车,她现在的状态简直“如坐针毡”,看都不敢看驰厌什么表情。

驰厌没开口,然而附近很快有人迎上来:“老板,你没事吧。”

姜穗松了口气,好在驰厌的人到处都是,没一会儿她就看见有人开车过来了。

车上坐着水阳。

水阳第一眼没看见自己老板,而是看见娇小的少女,姜穗还穿着校服,马尾乱糟糟的,倒是有种羞恼般的呆萌。

水阳看得忍不住一笑,然后看见了他老板。

驰厌满额头的汗,握住姜穗手腕不松手。

姜穗尴尬道:“你快点松手,上车!”

驰厌像是魔怔了,死死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洞。

水阳皱眉看了眼驰厌:“老板好像不太对劲,姜小姐,你也要离开这里,一起上车吧。”主要是没人敢去强硬拉开驰厌。

姜穗没有选择,只好上了车。

她坐得端端正正,头也不敢偏一下,下一刻,驰厌捏住她脸,把她脸转过去。

她眸中不其然看见车窗外倾泄而下的霓虹,还有他眼里铺天盖地的感情。

这感情明明捂得那样好,像是洪水,一直被堤坝关着,可一朝开了闸,让人感到害怕窒息。

他气息浓烈,唇瓣抿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