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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莲盈盈将话说的难听,婉婉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对于这种不冷不热的嘲讽,早在多年前她就已经习惯。

冯秋莲嗤笑一声:“盈盈,怎么能这么说你姐姐?不过毕竟是歌女生出来的种,怎么也不会像咱们正经人家的孩子知道羞耻。所以啊,盈盈,你可是我们郝莲家的心肝,千万不要学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听到了没有?”虽然那个女人死了,但冯秋莲怎么也不会忘记她曾经抢她丈夫,甚至还生了一个女儿的事情。

郝莲盈盈溺在冯秋莲的怀里:“知道啦,妈咪,我才不会那样呢。”

婉婉想笑,当初郝莲盈盈在酒吧把她丢给那些肮脏的男人时,怎么就没想到过不该那么做?要不是然曦哥救了她,她还不知道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过,这种嫉恨的情绪在婉婉的心里只是一瞬间便消逝了,如今十八岁的她,已不如十六岁时那样愤世嫉俗,浑身是刺。

因为,她想为一个男人改变

没再理会客厅里那对母女的一唱一和,婉婉再度抬起脚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但这次,出声的是她那是种沉默端坐在一旁看戏的父亲。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见到长辈难道不知道要叫人吗?”

冯秋莲状似大度的摆摆手:“罢了罢了,一个野种我也没指望她能像个大家闺秀。”

郝莲城起身,走到婉婉面前:“你跟我过来,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说罢,就举步错过婉婉,走进二楼的书房。

她的目光落在她那所谓‘父亲’的身上,平静异常,几乎带着超乎年龄的成熟和淡然。

须臾,她收回视线,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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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别有用心的父亲

书房内,已经迈入中年的郝莲城端坐在办公桌后,虽然脸上布满了沧桑和时间的年轮,但仍不难看出年轻时候定也是个****倜傥的公子哥。

否则,当初婉婉的母亲在A市那么有名的一个头牌,怎么甘心为他做了小的?

婉婉的视线轻轻扫过,落在郝莲城面前的一个相框。那张相片是个全家福,但是里面没有她。就像呆在这个家里这么多年,她从来不被当做家人一样。

“你母亲去世这么多年,我也忙着公司的事情,没有时间管教约束你。盈盈和她妈咪说话不中听,但人还是好的,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没有隔夜的愁,你说是不是?”

婉婉没有应声,长睫敛着,就这么安静默默的站着。

郝莲城瞟了她两眼,接着说:“那个厉然曦不是什么好人,有个好学历又有什么用?不还是混黑的么?没有个好的家世,又不务正业,这样的人你跟着不安全。我从来不管你的事情,但我那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是我的女儿,跟在那样的男人身边糟践了。”

最后的三个字郝莲城说的很重,砸在婉婉的心上好似砸出了个大窟窿。她想笑,说什么糟践不糟践,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早就糟践了。

见婉婉还是不说话,郝莲城的脸上出现一丝愠怒。就是她天天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让他们一家人难受,要不是今天有事求她,他才没有兴趣在这里充慈父。

忍了忍,他决定直说:“那个你母亲死前留给你的东西还在不在?”

一抹了然从她微垂的眼底划过。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不再幻想自己的父亲关心自己,哪怕是分给她一点点的爱。今天他这么反常,不用想也知道是有事相求。

果然,他的目标是她手里的那块地。

她轻微的点了点头,装傻:“都还在呢,不知道爹地这次又想要拿哪个?”

‘啪’的一声,郝莲城大力的拍了桌子一下,上面的镜框和几分文件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你这是什么话?!我郝莲城要什么有什么,难道还贪图你妈妈给你的那点破东西吗?我这是关心你,你懂不懂?!”他恼羞成怒道。

“那爹地放心,我马上就满十八岁了。那些东西我会好好保管,绝对不会弄丢的。”

他就是怕她满十八岁啊!到了法定年龄,她就可以自主支配财产,到时候他要想什么,也就不那么容易了。

可是,婉婉的话堵的他难受,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支支吾吾道:“那你小心点,现在入室盗窃案件频发”

入室盗窃?

婉婉缓缓抬起眸,长睫轻微的颤了颤,清淡如水的目光仿若带着穿透力就这么直直的射向郝莲城。

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神里好似带着些微的讥讽,和些微的了然。

后面虚情假意的话,郝莲城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只是摆摆手让婉婉出去。

婉婉关上书房的大门,靠在墙边闭了闭眼睛。

呼气。吐气。

再抬眸时,已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犀利,单纯的正如将要迈进青春年华的少女。

脚步一转,她又走出了这个‘家’。

007 重要

不知为什么,厉然曦躺在床上睡不熟。睁开眼睛望了天花板好一会儿,这才决定起身。

穿着衬衣,墨色的碎发凌乱的散在头顶,带着不羁邪佞的美态。五官尖锐的棱角仿佛出鞘的寒剑般凌厉而惑人。尤其那双黑瞳,如子夜,又如一汪夜泉。

只见,厉然曦站在窗边,啪的点燃一根香烟,火星乍闪。

缕缕烟雾宛若翻腾的蛟龙,屏障住他高深的五官,缥纱的烟雾制造出完美的邪魅效果。

想着两年前的和婉婉两年前的初遇,男人的嘴角渐渐的划出一抹摄人心魄的笑弧,像是一汪春波就这么荡漾开来。那个时候他竟然把她当做个小男生,想想也真是愚钝。

忽然,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引起了厉然曦的注意。像他这种每天都活在刀刃上的男人,对于外界的状况出奇的敏感。虽然此刻门外响起的脚步声,轻得几乎人耳听闻不到。

他掐灭烟头,高颀却异常敏捷的身影在黑暗中迅速移动到门边,身形一闪快的不可思议。他熟练的拿出藏在玄关的棒球棍,厉然曦的大掌轻轻的落在门把手上,缓慢的旋转

看清来人,厉然曦俊美的五官顿时划过一丝惊诧。

“婉婉”

他还未说完,香软的身体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厉然曦浅蹙剑眉,背后偷偷的将手里的棒球棍放回原位。大掌来到她的头顶轻柔的摩挲,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她呼出的热气灌入他的四肢百骸,隐蕴的燥热感自身体里涌了出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从家里跑出来的?发生了什么事?”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她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就用那一对如瓷纤细的玉臂紧紧的箍着他的腰际。

厉然曦的黑瞳里闪过一抹怃然,但更多的则是心疼。

小家伙肯定又是在家里受了委屈,想到这么晚她一个人从家里跑出来,他现在想想甚至都有些心有余悸、心惊肉跳。仿佛是想要确认她安好,厉然曦也紧紧地抱住她,恨不得把她嵌进怀里。

月光透着窗口,清辉斜斜的倾洒在两人的身上,仿佛融为一体。

过了良久,闷闷带着鼻音的声音从他的怀里穿了出来:“然曦哥,钱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家世,身份,就真的这么重要吗?歌女怎么了?歌女的孩子怎么了?我是他的女儿啊”这多年她始终没有弄懂,冯秋莲、郝莲盈盈胜就胜在了有身份、有家世?可血缘不是应该比那些东西更重要么?

厉然曦闭了闭眼睛,黑瞳幽深沁藏了满目疼。心里一阵阵揪紧,疼的抽搐不已。

“傻瓜,在然曦哥眼里,婉婉比那些东西都重要。”

至少,比他的命还重要。

008 可怜的原非

到了后半夜,婉婉才在男人的怀里沉沉的睡去。而厉然曦则是坐在床头,无眠到天亮。

早上,原非看到婉婉的时候,还愣了愣:“咦,小家伙昨天晚上不是让哥送回去了吗?难道是我产生幻觉了?”

厉然曦牵着婉婉走进餐厅,冷扫了一眼原非:“那你真该自挖双目了,反正留着也没用。”

原非硬扯着嘴角跟在身后:“哎,哥,你说话也太损了吧。昨天插了兄弟两刀,今天又让兄弟自挖双目。”

谁知厉然曦连理都不理他,径自到了厨房为婉婉做早餐。谁能把围裙传的像是出自大师手下的高级西装般的英挺傲然?婉婉双手托着腮,笑着看着厉然曦忙碌的背影。

原非忽然凑近她,暧昧的眨眼:“小家伙,咱哥帅吧,要不以身相许啊!”

还未说完就被一声哀嚎所取代,原非飙泪,捂着被打的头,可怜兮兮的望着厉然曦。

厉然曦把煎蛋放在婉婉面前,声音不同于对别人般轻声细语的说:“别理他,你先吃,吃饭了我送你去上学。”

婉婉点点头,拿起一旁的叉子开始用餐。

原非抹了抹挂着泪痕的眼角,装可怜的嘟嘴:“哥,那我的早餐”

厉然曦回眸,挑眉。

“长手了难道不会自己做吗?实在不行,把手也剁了吧。”

身后传来婉婉扑哧笑出来的声音,原非咂了咂嘴,摸了摸鼻子自己老老实实的回到厨房去做早餐了。

否则待会要是不做,估计最后剩的这两条腿也保不住了。

“你在这等着,我去提车。”

吃晚饭,厉然曦带着玩玩出门。

见婉婉点了点头,厉然转身就像车库走去。可刚走了两步就又回来,摘下自己的围巾给她围上。

“然曦哥,我不冷。”

他仔仔细细的把她脖子围个严实,点了点她已经冻得通红的鼻尖:“你不冷,我热。好好带着,你身体不好别着凉。”

心里涌上来的暖流比围巾还要管用,她点点头,乖巧的站在路边等厉然曦把车开出来。

这时,一辆黑色的高级房车从远处驶来,流线型的车身设计,在晨曦下显得异常耀眼和奢靡。

这种车很少见,听说是全球限量版。但婉婉却没多大兴趣,转过头,望着车库的方向想着厉然曦怎么还不来。

但忽然,高级房车缓缓停下,就在她的脚边。

黑色黏着贴纸的玻璃窗摇下,车里的暖气顺着窗缝就这么窜了出来。

婉婉转过身凝望,眼里微带着一抹戒备,看着一张带着异国轮廓的脸孔在她面前放大。

009 熟悉的声音

“你好,请问奥其娜姆怎么走?”

司机戴蒙摇下窗口,看着早上在这附近唯一找到的一个人。不过眼前的人实在是包裹的太多层了,他都不知该叫他小姐还是先生。想了想,还是用最安全的‘你好’来代替。

婉婉看了看戴蒙,然后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不太熟悉这里。”

戴蒙微怔,这样的声音一听便是出自小姐之后,吴侬软香,轻柔似水一般的声线,在这样清冷的冬天带着一丝奇异的平滑,单是听着就让人觉得是一种享受。

可戴蒙的‘享受’并没有维持多久,这个唯一能问路的小姐竟然也不认识奥其娜姆?他艰涩的咽了咽口水,微微忌惮的视线不由得飘向后座那个正在阅览文件的男人,多了一丝胆怯。

“那小姐知不知道赛奥大厦?”不死心,他又问了一声。

婉婉点点头:“认识,您再走两个路口右转,一公里左右就可以看到因赛斯,因赛斯不远处就是赛奥大厦。”

戴蒙几乎就要感激涕零,如果再问不到路,他可能就要死于车里这种持续的低气压了。他老板的时间就是金钱,早上绕了这么多弯路,他老板还没有发火那还真是奇迹。

不过他老板发火的方式和别人不同,他只是用那冰凝的冷眸淡淡的扫你一眼。那种目光没有温度,那种目光令人胆战心惊,如同泥淖和冰川,稍稍不注意就会万劫不复。

“谢谢你小姐,谢谢,谢谢。”戴蒙恨不得下车给她一个拥抱。

婉婉不自然的笑笑,不晓得认识一条路竟然能让她有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伟大感觉。

不过这时,后座穿了一声凛冽如冰的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戴蒙一派热情的感谢方式。

“戴蒙,开车。”

掷地有声的命令,醇厚低沉带着无法撼动的威严。

果然让戴蒙立刻噤口不语。正襟危坐,仿佛如临大敌一般。他对婉婉尴尬的笑笑,然后摇上车窗,发动车子。

而婉婉,却身体僵硬的怔在原地。

刚刚那个声音

刹那,她的脸色苍白,双手紧握成拳垂放在身体的两侧,仿若冻僵了般的微微轻颤。

那样没有温度,充满磁感浑厚的声线起伏,仿佛来自地狱的撒旦张开黑色的六只羽翼。这样的声音,这一辈子她只从一个人的口中听到过。

她闭上眼睛,尽可能如常的呼吸。

一声汽车喇叭的声响,厉然曦已经开车停在她的脚边。

婉婉睁开眼睛,墨黑的眸心有一瞬间的凄迷,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她对着车里的厉然曦扬起笑,浅浅的梨涡煞是迷人。

笑容愈发的深浓,但眼底深处的涩意却怎样也屏退不去。

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郝莲婉婉,你忘记他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

他说,终其这这一生都不会到任何有你存在的地方。

你忘了吗?

010再次归来

高级的黑色房车开在路上,像是一只黑色的豹。

戴蒙专心致志的开着车,但总又想分心看看身后的大老板。偷偷掀起眼睑,他小心的将视线放在眼前的后视镜上,透过翻着的镜面,观察坐在车后的男人。

即便在老板身边多年,但每当见过他俊美硬挺的五官,身为男人的戴蒙总是会呼吸停摆。还有谁能把鼻子眼睛眉毛嘴巴生得这样无懈可击、魅力非凡?最难得是他每每在魅惑别人欲仙欲死时,自己却无比清醒冷酷。

男人的身上穿着剪裁合体的手工西装,将他不凡完美黄金比例的身材彰显无遗。此刻,他正滑出镶嵌在车里的商务型笔记本电脑,静静的点阅翻看。

凉薄的指尖点在电脑的触屏上,只是一个动作,便让人觉得这其中带着锋利而震荡的张力和巨大侵略感。

真不愧是手掌世界三分之一经济的男人,就连沉稳的默坐在一端,都能让人感觉到无形的压迫感,压得人喘不过起来。

“戴蒙。”

忽然,男人开口。

戴蒙呼吸一窒,以为自己的偷看被发现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谁知到在戴蒙都准备负荆请罪的时候,男人合上手上的笔电,按下车窗的按钮。待黑色的车窗缓慢规律的摇下,他才低低的吩咐:“戴蒙,慢些开。”

咦?他没听错吧?一向视时间为金钱的老板竟然让他花费时间在逛大街上?更难得的是,他竟然看到老板合上笔电?不过腹诽归腹诽,戴蒙还是遵从老板大人的命令,将车子的速度缓下来。

车窗摇下,冷风就肆无忌惮的灌了进来,吹乱了男人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罕见颜色的美瞳。

洛斯微微眯起眼睛,眼前的景色匆匆掠过。虽是冬天,却仍旧绿意盎然不见萧条。

但,却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了。

他有几年没来到这里了?两年?还是三年?

曾经说过再也不会踏进这里一步,可现在他确实出现在这座城市。

不是食言,而是觉得可笑。

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这里的事业和商机,对于一个商人来说未免太不划算。

倏然,男人的紫色水晶般的瞳眸深处闪过一丝深谙。再回过神时,男人的眼中已经波澜不惊,不是那种好似春水般的平静,而是那种宛若被冰冻了的凝霜般,没有温度。

关上车窗,他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凛。

“戴蒙,Vincent说什么时候到?”

戴蒙赶忙将早上收到的通知,向老板汇报:“Vincent先生说今晚会下飞机,他已经提前为您安排好了酒店。至于土地收购的那件事,Vincent明天一早就会找人接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