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淼虽习惯说笑，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憋了半天佯怒道：“你这是什么德行？你该抓紧练好武，让我们大家放心，然后去找他才是，你不是说他还好好的吗？没出息！”
苏瑶静默半天，默默点点头，发觉沈淼并不一定能看到，轻声道：“谢谢你！”
沈淼静了片刻，心底有些伤感！事情总是容易不遂心愿，自己该好好珍惜才是！想起刚才在贾钰房间的一切，心里的欢喜又冒了上来。喜滋滋的爬上床，一个人翻来覆去乐了大半夜，等天色蒙蒙亮才翻身睡去。
而苏瑶，呆呆的看着墙壁，黑暗里听着沈淼翻来覆去的声音，心里即为她和哥哥开心，心里又暗淡的让人无法入眠。等那边安静下来才闭了眼睡去。
看来，太高兴或太悲伤都会失眠呐！
这个冬天不太冷
山上的冬天来的总是早一些，山下的树叶还没有落尽，山尖儿上已经是光秃秃的一片荒凉。霜白门处在半山腰，这样也好不到哪里去，早早的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近日里的一场北风，彻底的让苏瑶感觉到冬天的气息。
苏瑶坚持每天练功，即使没悟到什么也从没有放弃。她喜欢上每天一遍一遍的打太极，每每这个时候，总感觉自己呼吸吐纳间整个身体都跟着松快起来。她现在有些明白，传统教育为什么让小孩子背那些她们根本理解不了的古诗词了。记在脑子里，熟悉到可以倒背如流以后，总会有一天能感悟到它们无与伦比的美。
苏瑶的太极就练到了这种程度，她本想试着把太极倒着耍一遍，可是觉得几千年流传下来的结晶一定已经是最好的了，要是自己无意间也惨遭她们江湖中所谓的“走火入魔”就不好了。倒着耍也就只限于耍招式，并没有用上心，实践也证明此举并不可取。
总之，她进步了，表现在她院子里的那块大石上。她已经可以一掌微微推动那块看上去自己用杠杆原理也要花上大功夫才能移动的石头。确实如白烨爹爹所言，这一切全靠自己来悟。
自她开始掌握轻功，已经进入快速进步阶段。只是，山上景色本就已经萧瑟，苏瑶每日在院子里对着一块冷石，那场景，怎么看怎么萧条。
白烨爹爹来信说近日即归，苏瑶有些不满的瘪嘴。虽然知道凭二老的武艺绝不会遇到什么意外，可是苏瑶越来越在意她们的行踪，也可以说是她越来越在意家人的安全。有时候苏瑶会忍不住叹息，看来自己再也回不到米虫的幸福生活了，有些责任一旦扛起，即使别人允许，自己也很难再放下。
这日，苏瑶依旧在清冷的院子里耍太极，看上去与当初已经有很大的不同，快时让人看不到动作，慢时状似缓慢却又瞧不清那双手的真正模样，只是一片白影而已。在苏瑶出掌击碎面前那块被自己蹂躏了数月的大石时，一只飞镖随即而来，苏瑶在它飞出的那一瞬已经听到了声音，来不及震惊于那块报销在自己掌下的大石，一个旋身退离几步，双手抬起似快似慢的旋过一个半圆，那镖瞬间失了力道稳稳的落于地面。
苏瑶捡起扎着纸条的飞镖，愣了片刻才取下纸条，只是，那上面的字瞬间把苏瑶定在原地，胸口大力的起伏。
枫溪山下，斐茗住处！
苏瑶定定的看着纸条，把飞镖扎过的凸起处慢慢抚平，生怕是自己因为那一个凸起看错了字。
不错，是“斐茗”二字！他还活着，还活着！
“哈！”苏瑶短促的笑了一声，接着便大声笑了起来，一声高过一声，慢慢的竟然捂脸哭了起来。
她从来就不是坚强的人，从来就不是！上天可怜她，不让她背负着包袱过一辈子。上天宽容她的错误，让她还有机会见到那个被自己深深伤害的人，用自己的下半生好好弥补。
贾钰和沈淼闻声赶来时，就见到苏瑶瘫坐在地上哭哭笑笑，喉间还发出“咯咯”的声响。
“妹妹！”贾钰有些变了脸色的冲过去，心底暗自担心，不是又出了什么事了吧！他这个妹妹似乎总是被乱七八糟的事情缠身！
“妹妹怎么了？”贾钰蹲下拍拍她的脸，担忧的又问了一遍，“可是出什么事了？别担心，有哥哥呢！哥哥在呢！”
苏瑶泪眼婆娑的抬起脸，嘴巴咧的老大，“哥，哈哈，哥！”
“嘶…病了！”沈淼走进一步把手覆在她额头，喃喃道：“没发烧啊！”
苏瑶甩开她的手扑进贾钰怀里，“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幸福？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上天还能这般待我！哥，斐茗还活着，哈哈，还活着，哥！你听到了吗？斐茗还活着！哥，你看看呐，他还活着！”
贾钰接过苏瑶手心里被她攥成一团儿的小纸条，展开看了一眼，一时也呆在那里，半天才红着眼眶拍了拍她的背，一声一声的小声唤着，“妹妹，妹妹！”
“哦！”苏瑶从贾钰怀里抬起脸，伸手抹了一把，借着贾钰的臂力站了起来，“我要去接他回来！”
沈淼静静的看着，等苏瑶站起身才道：“你哪里得的消息？”努努嘴看向地上的飞镖，“可是这个？”
“啊？是啊！不知谁这么好心，要是见到定当好好感谢一番！”苏瑶捡起飞镖小心的揣在怀里。
沈淼皱了皱眉。要是这飞镖有毒，不知道这傻子有几条命可以丢！
“你确定这人不是敌人？”
苏瑶愣了一瞬，摇摇头继而又点点头道：“不管怎样我要去看看！他，说不定在等我呢！”
沈淼点头，“确实该去，我陪你去一趟！”
贾钰感激的看过去，转脸对苏瑶道：“哥哥还得看着霜白门，爹娘回来前不好离开。妹妹让沈淼跟着，我也好放心些。哦，等碧落晚上回来你们明天一起出发。”
苏瑶摇头，“哥，我想现在就离开！哦，我去收拾一下。”苏瑶转身回房，走出两步又回头对着沈淼道：“姐姐也赶紧收拾吧，一会儿吃过中饭就离开！”
沈淼抽抽嘴角，这声姐姐得来的还真是不易，这丫头还真会见风使舵！
中饭苏瑶吃的心不在焉，之前只是内疚悔恨，现在突然知道他的去向，忍不住就想飞过去看看他可还好。听那宫人的说法，他应该伤的不轻吧，不知道恢复的可好！
一顿饭还没有吃完就见碧落闪身进来，劈头就问：“小姐要去哪？怎么不等我？”
“啊？回来啦！店里的事情办完了？”苏瑶疑惑的问道。
碧落点点头，“是小门派闹事，已经摆平了。小姐去哪？”
“枫溪山！呵呵，去接斐茗！”
“嘶…”碧落抽气，见贾钰和沈淼也微微点头，才相信她不是念夫成痴，可是…
“小，小姐，还，还活着？”
沈淼一翻筷子敲了过去，“什么叫‘小姐还活着’，你敢咒你家小主！”
“行了，”贾钰睨过去一眼，对碧落道：“还不知道情况，可是有人送信说了斐茗住处。碧落既然回来就赶紧吃饭，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沈淼被贾钰的一眼斜的颇为舒坦，笑眯眯的蹭过去一些，在另一旁加了凳子招呼碧落坐下，趁机更凑近贾钰。夹了一筷子贾钰喜欢吃的菜放进他的饭碗，一边叮咛道：“钰儿，我不在的时候不准和其她女人说笑，不准忙着杂事忘了吃饭，不准一心挂着别人偏偏忘了自己！天冷了要多添衣，还有，要小心高手夜袭霜白门！嗨，我不放心，我还是不去了！”
贾钰本羞得无地自容，当着妹妹和碧落的面不好发作，忽又听她说不去了，忍着羞恼抬头问道：“为什么不去？这一路上不知道要遇到什么事情呢！”
沈淼皱眉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反正碧落也回来了，这也正好让贾茹历练历练。我细想下，这倒是个让她练手的好机会，不用我插手她们也能平安回来！”
苏瑶想起这段时间寨子里的事，独留大哥一个确实不妥，也点点头道：“确实，姐姐还是留下来陪哥哥吧！”见贾钰皱眉要开口，苏瑶忙接着道：“哥哥，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能力，要是没法自保肯定会让姐姐跟着，可是我现在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再说还有一个碧落跟着，一定不会有事的。倒是寨子里，有朝廷和江湖两方惦记，肯定好不到哪里去，还是让姐姐陪着哥哥吧！放心，我会没事的！”
贾钰为难的看看苏瑶和沈淼，思量半天。觉得沈淼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是她从没有真正的和人交过手，要是…
“钰儿，她总要长大，总要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不好护得太好！再说，斐茗回来还得仗着她保护，历练历练才好！”沈淼见贾钰犹疑，赶紧又加了一句。
贾钰迟疑的点点头，不放心的叮嘱道：“妹妹每到一个地方要想法子传书回来，一切要小心！”
沈淼因为自己刚才那个“我们”，心里偷乐了半天，见贾钰没有反对的模样更是翘了嘴角。苏瑶看沈淼一副吃到葡萄的得意样，咳了一声对贾钰道：“哥哥，沈淼还是要考察一段儿，哥哥不要轻易被她骗了去！”
“噗…咳咳，你…”沈淼颤着手指指着苏瑶，心里呐喊：奸诈啊，奸诈！刚才还左一声姐姐右一声姐姐的叫的甜，刚说过自己不去就得了这种待遇。手指颤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奸诈！阴险！”
贾钰红着脸坐在一旁，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妹妹打趣。赶紧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却不知道那菜还是沈淼刚夹进去的。见苏瑶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脸涨的更红。
沈淼哼了一声对贾钰道：“别理她，嫉妒咱们妻夫恩爱呢！”
“咳，咳咳！”贾钰冷不丁被这句话吓住，刚扒进去的米饭全喷了出来，弯腰咳的辛苦。沈淼适时递上一碗汤，轻轻拍着他的背，嘴角却翘的老高。
“咳，你，咳，走开！”贾钰羞恼的推开她的手。
沈淼不急不气的任他推搡，就是站在一边不动。苏瑶和碧落对视一眼，继续扒饭。碧落瞄过去一眼，心里暗道：看来公子嫁人的日子也不远了！
紫竹
学会轻功的好处是很多的！这是苏瑶说的。
就拿现在来说，俩人可以“嗖嗖”而不是“嘎吱嘎吱”。苏瑶计划着，等到了枫溪山下再买辆马车，好接斐茗回霜白门。斐茗身体受创，骑马或是轻功肯定不行，不知到底伤到何种程度。她希望，其实她希望伤的是她，也好让她不至于羞愧成这样！
“小姐！”赶了半夜的路，碧落终于忍不住说道：“咱们歇歇，明日早上买两匹马再走可好？咱们不知道对方的消息是真是假，还是留些体力以备万一的好！”
苏瑶抬头看看夜空，月亮都斜下去了，干脆落在一棵大树叉上，寻个舒服的位置倚着。视线扫过这片光秃秃的树林，眼睛微眯，对着碧落招招手，指着一旁道：“坐这儿歇歇，天太冷，不好睡下，你眯一小会儿就是！”
“唉，小姐！其实你不用这么急的，反正斐公子离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不是，我是说，是说…”
“嗯，”苏瑶又看了一眼林子深处，点点头道：“明天买马，走大道！”
“小姐？”碧落被冷风吹的抖了抖，也跟着看了看林子，“可是有什么不对？”
“有人跟了半夜，还真是辛苦了她！”苏瑶转眼看见碧落缩着脖子对着双手哈气，面上有些懊悔，起身拉了她一把说道：“下去，生些火暖暖，明晚住客栈！”
苏瑶亲自捡起些干树枝堆在一处，好在是初冬，干树枝枯树叶到处都是。碧落赶紧用火石引了火，干柴虽多，奈何已着霜气，折腾了半天才慢慢的烧起来。碧落有些担心的向苏瑶刚才看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姐，这样没事儿吗？”
苏瑶摇摇头，“既然只是跟着，没有她主子的命令不会轻易出手。”
“小姐知道是谁？”碧落惊奇的问道。
摇摇头，苏瑶从小包袱里拿出两个馒头，用粗树枝串起来放在火上慢慢烤着，半天才翘了嘴角好心情的说：“那人也不容易，连个火都不能烤，还得时时留意咱们。”
“嘁，谁让她做坏人呢？”
苏瑶笑着看碧落一眼，这个“嘁”本来是自己的专用词，现在倒是成了她的沈淼嘴里的常话。
“好人坏人不是这样分的！你觉得咱们是好人，可是在有些人眼里咱们偏偏是坏人；而那些你所谓的坏人，在某些人眼里或许就是天大的好人了。”说道这里，苏瑶想起自己前世看到过的一篇文章，里面说：一个人判断另一个人的好坏，总是要或多或少的建立在自己的利益之上，对方做的事对他或是他身边的人有利，在他眼里就多半是好人，反之，就可能是他眼中的坏人。
“小姐，这话可不对！咱们霜白门就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也不会搀和别的门派的事情，哪里像她们？闻不得腥味儿的苍蝇似的！”碧落不满的抽抽鼻子，把火又挑大些。
“这句话说的有道理，可是碧落，那也是咱们腥了才招来苍蝇，总之是得了不该属于个人的宝贝！”苏瑶抚抚胸口，最近倒没有再出现什么诡异的现象。或许是柳青上次给自己下了什么无色无味的东西。
把馒头取下来，取刀一点点刮掉焦黑的部分，递给碧落一个道：“你家小姐我亲手烤的馒头，不准嫌弃，明天请你吃好的！”
碧落接过，揭了一块焦黄的馒头皮“嘎嘣嘎嘣”的嚼着，又挖出松软的馒头吃了两大口才道：“小姐亲手烤的自然好吃！嗯，香！”
苏瑶睨过去一眼，手指弹了弹袖子里的圈圈，轻声道：“圈圈自己去找吃的，要么就只能先吃些馒头。哦，不准咬暗处那人，其她人也不成，天亮前回来！”
圈圈露出脑袋，在苏瑶手里的馒头上嗅了嗅，对着苏瑶吐了吐芯子，滑下来消失在黑暗里。
这边馒头刚吃完，就听到远处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声。苏瑶和碧落同时飞身出去，苏瑶刚落地，圈圈就极其无辜的盘了上来。
黑衣人蹲在地上，见有人落在面前赶紧站直身体，戒备的退了一步。
“你可被咬了？”苏瑶有些心急的问道。即使人家跟踪自己，她也不想有人因为自己而死掉。
见那人只是盯着她一声不吭，苏瑶又问道：“可是咬着了？你倒是说句话呀？”
“哼，偷偷摸摸的跟着我们，我们小姐心善怕你中毒，你倒是摆起架子来了！”碧落不满的瞪过去一眼，心里有些不赞成苏瑶的做法。反正不是好人，被咬了就咬了，又不是她没有叮嘱圈圈。再说，圈圈一向听话，肯定是那人先对圈圈下手的。
苏瑶伸手要去抓对方的手腕，被那人一个后退闪过。
其实苏瑶也不知道怎么把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伸出了手。讪讪的收回手，对着黑衣人道：“看来没事，它不乱咬人的！”
那人点点头，还是立在那里不离开也不说话。
苏瑶头疼的对那人点点头算是告别，转身准备离开。不料那人此时竟出声道：“可否借火一用？”
那人一出声苏瑶和碧落都愣了一下。声音清灵不染杂质，还颇有些柔和的意味，明显是个男子。只是，借火儿？这话问的！
苏瑶揉揉额角，点点头道：“公子请便！”
男子不客气的冲着火光的方向走过去，自寻了刚才苏瑶坐的那处铺好的枯叶。碧落撇嘴，没见过这种人，跟踪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苏瑶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迷蒙，她似乎又见到那个夜闯霜白门，理直气壮的说“夜探霜白门”的斐茗。见男子亮亮的眼睛扫过来，苏瑶掩饰般的急忙低了头，在碧落新铺的一处枯叶上坐下，闷闷的想着心事。
“嗨，你们刚才吃的什么？还有吗？”
苏瑶闷不吭声的拿出一个硬馒头串起来递给男子，男子挑挑眉，“我不会！”
苏瑶郁闷的支着胳膊慢慢的烤着。
“哼，没见过你这种人！”碧落鼻孔出气的哼声道。
“你没见过还多着呢！”男子毫不在意的翻翻白眼。
碧落生生憋出一肚子气，故作得意道：“怎么没让圈圈咬了你？”
“哼！它敢！”
“那你叫的跟被人怎么着似的做什么？害我们瞎担心一番。”
“你才被人怎么着呢，你个淫贼！”
“你说谁淫贼？”
“你，就你！淫贼，淫贼！”
“你…”碧落气的手都有些抖。不带这样污蔑人的，她可还想娶了好夫郎好好过日子呢！
“你，好女不跟男斗！”
苏瑶见二人骂的欢畅，将烤了半成的馒头塞到碧落手里。自己抱着膝盖闭起眼睛养神，想着不久就能见到斐茗，忍不住就翘了嘴角。
碧落本着“好女不跟男斗”的原则，愤愤的烤好馒头，愤愤的用刀刮好，愤愤的把棍子递到男子面前。
“你想烫死我直说，这头儿都起火儿了！”
碧落愤愤的把馒头掰下来，愤愤的用巾帕包了扔到男子怀里。心里自我安慰道：唯小人与男子难养也，咱不和他计较！
男子打开巾帕，取了半块慢慢吃着，瞧一眼埋头在膝间的苏瑶，转脸对着碧落道：“刚才那蛇是一点红？还真是有灵性！”
碧落哼一声算是回答。
“哎，我没有跟着你们，我是看见你们进了林子，想看看晶石和小蛇的模样，听说都有灵性呢！”
“哼，”碧落又是一声，冷冷道：“怕是你看不着了，本就没有什么晶石！”
“你骗人，大家都说在她身上！”男子扭头看一眼依旧一动不动的苏瑶，不满的撇嘴。
“人家说小姐长俩犄角你也信呀？”碧落不屑的撇嘴。你撇我就不会撇？
“嘻嘻，犄角？不知道啥样子！”
白痴！碧落翻翻白眼，丢了几块柴进去。
“唉，你轻些，溅到我了！”男子挪挪脚，一眼横过去。
“你是哪家公子？跟着我们做什么？还是回去吧，跟着我们可不安全！”碧落看看左右，对男子道。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小姐说的跟踪她们的人，不是这个因为一条蛇就吓的喊破喉咙的男子。
“我不是哪家公子！”男子丢了一块馒头到嘴里，嚼了几下才接着道：“我是乞儿，后来被师傅领了去，不过她老人家也不是什么大侠，就教给我一些三脚猫功夫。她老人家进山念佛去了，让我自己下山玩儿！我是在林子外见到你们的，一看见你就认出来了！”
碧落听他如此说，颇有些小自豪。
男子见她露了喜色，接着道：“旁人都说，霜白门的小姐身边跟着一个方脸阔嘴，塌鼻眯眼，奇丑无比的小随从，那不正是你吗？”
碧落脸色铁青的摸摸脸，摸摸嘴，摸摸鼻子，摸摸眼睛。她自认为虽比不上小姐的容貌，在门里也是个倜傥的人儿，竟然被这男子说的这般不堪！独自气了一会儿，想想又不对劲儿，慢慢缓过来笑道：“你甭哄我，说实话，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们的？武功不烂呐，也亏你跟的上！”
男子收了得意之色，讪讪道：“之前去过临玄镇，听茶馆儿里的人谈过你们，也见过你们上街。这次可是你们闯了我的领地，我本打算在这林子里过夜的，谁知你们大半夜的进来！”
“你一个男子怎可独自在林子里过夜？”碧落皱着眉喝到。
男子嘟嘴闷闷的啃馒头。人家不是没钱住客栈吗？再说，单身一人住客栈还不如住在林子里。男子低头看看自己一身黑衣，狠狠的咬一口馒头。哼！要不是她们半夜闯进来，自己怎么会连个火都不敢生，还偷偷摸摸的换上夜行衣随时准备跑路！反咬一口的女人！
“唉，你叫什么名字？”碧落因为刚才自己的失态微微皱眉。
“紫竹！”哼，她竟然敢骂我！紫竹再咬一口馒头，猛的抬头道：“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咳咳！”
“哼！”碧落没好气的丢过去一个水壶，“喝一口！”心里哼道：活该呛着，东西不咽下去就说话！
紫竹一把接住又甩回来。他才不要喝这女人喝过的水，她这是想占他便宜呢！
碧落晃晃水壶，撇着嘴收了起来。小孩子还挺会耍脾气。
碧落的春天
晨光穿透林子洒在三人身上，碧落看看一直埋头在膝间的苏瑶，不确定她是否还在睡。
轻轻的推了一把，碧落轻声道：“小姐，该上路了！”
苏瑶蹭蹭干涩的眼睛，抬起了头。另一侧的紫竹一个翻身爬起来，看到身上挂着的披风怔了一瞬，一把拽下来，红着脸扔给碧落。
碧落叠好收进包袱，收拾好东西又打散仍在烧着的火堆，填了些土上去仔细埋好。
“他怎么还在？”苏瑶皱眉看看对面身着黑衣的紫竹，看到别人也这个造型，她心里有些微微的不喜。
“小姐，呃，后来，后来见他睡着了，我也没喊他！”
“我不走了，我要跟着你们！”紫竹抬抬下巴冲苏瑶挑了挑。
苏瑶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昨晚没算他跟踪的帐，不代表她喜欢莫名其妙的留一个男人在身边。
碧落看看苏瑶的脸色，嗫嚅半天才对着紫竹道：“你从哪来的？还是先回去吧！我们还有要紧事儿呢，带着你也不方便！”
“你当我傻呀？”紫竹翻翻白眼，皱着鼻子道：“她们现在肯定以为我是和你们一伙的，你们甩下我她们肯定把我逮了去。”
苏瑶脸色一整，问道：“她们？谁？”
“你别给我丢脸色，我才不怕你。”见苏瑶眯了眼睛，紫竹往碧落身边蹭了蹭，继续说道：“本来就是你们的错，是我先到林子里的，后来你们就闯进来，又有人跟进来，害我不敢生火，所以你们的火让我烤烤也是应当应分的。还有，还有你那蛇，抢占我的领地，把我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