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别哭了!”

“……”

萧乐扬了扬唇角,有种发现了新大陆的感觉,心里满足得要命。但在随后她就沉下了脸来,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竟然在这里玩弄林宴锦玩得不亦乐乎……这样实在是……成何体统。

唇角一抽,萧乐连忙收回了手,低咳一声道:“我真的要走了。”说着她便转身要走。

然而林宴锦虽然每天都在便属性,但是有一点是不变的,便是他一直很黏萧乐,只要萧乐在哪里,他便会跟到哪里。所以如今一见萧乐要离开,林宴锦连忙不顾胆怯也要伸出手来拽住萧乐的衣角。萧乐的一边衣角已经被林宴锦给拽坏了,万万不能再坏下去,她连忙闪身避开林宴锦,挑了眉问道:“你当真一定要跟着我?”

林宴锦眼巴巴的看着萧乐,忍着眼泪点了点头。

最后,萧乐又在众人惊讶的视线之下把林宴锦给带到了书房当中。管家萧妙本是等萧乐等得心急了,正打算派人去林宴锦的住处催一催,谁知道他刚这样打算萧乐便来了,不仅萧乐来了,她还把林宴锦也给带来了。

一直以来,林宴锦在管家和众萧家人的眼里都等同于废物,累赘,但经过了昨日之后,萧妙对林宴锦的断绝能力和办事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已然是将他当做了萧乐之外最看重的人。所以在看到萧乐和林宴锦走进书房之后,萧妙连忙上前对二人道:“主子,姑爷,你们可算来了,昨日姑爷要我去办的事情……”他一面说着一面就凑到了林宴锦的面前,打算对林宴锦详细说来,谁知他刚一冲林宴锦讲话,林宴锦便好似被雷劈中了一般的全身一颤,接着满脸惊恐的扑到了萧乐的身上,然后小声地抽泣起来。

“……”老管家脸色都绿了,他自认为自己长得还不到能把人吓哭的程度。

好在对于林宴锦的情形,萧乐已经了如指掌了,见他哭着朝自己扑过来,萧乐连忙伸手拍了拍林宴锦的头,低声道:“别哭了。”

林宴锦乖乖收回了眼泪,却依旧紧紧抱着萧乐不肯松手。

萧妙怔怔看着二人的这番动作,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语言道:“姑爷他又……”

萧乐明白萧妙的意思,毫不在意的颔首道:“你不用管他了,继续说先前的事情吧。”

老管家看着面前萧乐和林宴锦紧紧抱在一起的情形,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艰难的点头道:“好……”

第6章 清愁

所以在商量正事的过程之中,萧乐和林宴锦一直是黏在一起没有分开的,萧妙不得不一面无视林宴锦时而的哭闹,一面打起精神将事情汇报给萧乐听。这样一场谈话下来,林宴锦双目一直是通红的,而萧妙则是精神状态奇差,只有萧乐一个人觉得有趣,一会儿摸摸林宴锦的头安抚他,一会儿继续同老管家说话。

与萧妙说完的正事,萧乐便必须出去铺子巡视一番了,但林宴锦是万万不能带去的,萧乐思索之下最后还是将林宴锦留在了他自己的院子里,临去之时对下人们说了,只要林宴锦一哭,便去摸他的头让他别哭了。

萧乐原是十分放心的,所以这一去也并不着急,一直到太阳落山之时她才回到萧家。

刚一踏进家门,萧乐便见一名丫鬟朝着她奔了过来,口里大声道:“主子不好……”

“停!”萧乐皱了眉摆手打断她的话,直接道:“有事直接说。”她看着这急匆匆赶过来的丫鬟,这才发现竟是一只照顾着林宴锦的夏盈。夏盈在萧乐的面前站定,喘了一口气道:“主子,您快去看看姑爷吧,从你走了之后他便一直在哭,下人们怎么哄都没用,现在他嗓子都哭哑了。”

萧乐道:“我走之前不是教了你们一个法子吗?”

夏盈苦着脸道:“那法子一点用也没有,我们只要一靠近他他就哭,摸了头哭得就更厉害了,怎么哄都哄不回来……主子您还是快去看看他吧,在这样哭下去怕是要……”

萧乐点了点头,没待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直接朝着林宴锦的院子里走去。

萧乐很快便到了林宴锦的住处外面,在门外便听见了林宴锦抽泣的声音,她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却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推了门进去,林宴锦果然同早上一般抱了膝坐在床的角落里,身上的衣衫和长发皆是凌乱,一张脸已经哭得有些发白,只有一双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无比可怜。而在他的床边站了一群人,皆是试探着想要靠近他,却又不敢再靠近。似是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林宴锦小心翼翼的抬了眸看过来,正好对上了萧乐的双眸。

一瞬之间,林宴锦止住了哭声,但是眼泪却是比先前还要汹涌了。怔了片刻以后,林宴锦重新埋下头去哭,哭声比先前更加委屈了,好似故意哭给萧乐看一般。

任谁见了这般模样的林宴锦都忍不住心生怜惜,萧乐虽然一向不吃这一套,但见此情形也有些过意不去了,之后见林宴锦看到自己回来以后哭得更为委屈,便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她很快走上前去,众人一见是她,纷纷让了开来,萧乐很快便来到了林宴锦的床前,伸了手摸了摸林宴锦的头,放柔了声音道:“别哭了。”

林宴锦双肩微颤,抽噎了两声之后果然收住了泪水,仰起头看萧乐。萧乐冲林宴锦露出了一个笑容,接着便道:“还没吃东西吧,我也刚回来,一起吃吧。”

林宴锦反应了半晌,点了点头,而随着他这一点头又有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了下来。萧乐见状便勾了唇角道:“你若是再哭我便回书房吃了。”

林宴锦被萧乐这句话给吓住了,连忙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这才扬了脸对萧乐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睛。

萧乐彻底被林宴锦打败了。

事实证明会卖萌的男人是最可怕的,萧乐留在林宴锦的住处吃完了晚饭之后便打算离开去处理白天没处理完的东西,但只要萧乐一走林宴锦便开始哭,萧乐无奈之下只得让萧妙将书房里面的东西搬到了林宴锦的住处,留在了林宴锦这里处理事情。很快天便黑了下来,萧乐又打算回去睡觉,但林宴锦说什么也不让萧乐离开,颤颤地抓着她的衣角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萧乐第无数次败在他的眼泪攻势之下,留在了林宴锦的住处同他一起休息。

当晚,林宴锦是紧紧地抱着萧乐入睡的,睡着之后都还有些不安生的发着抖,萧乐只得任由他抱着,甚至还腾出了手去拍他的后背,让他好安下心来。

而萧乐心里也明白一件事情——按照林宴锦一贯的【哔——】xing来看,第二天他肯定会又换一个属xing,至于究竟是什么属xing,萧乐便不得而知了。总之,拥着林宴锦的萧乐,难得的又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日一早,林宴锦果然没有让萧乐失望。

萧乐是被一阵凳子倒地的声音给惊醒的,她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是在林宴锦的住处睡着的。萧乐一面感慨着还好这一次林宴锦没有将她给推到床下去,一面睁开了眼睛去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谁知她刚一睁开眼睛就抑制不住的全身僵硬起来。

因为就在她的面前,一个着了白衣的人正悬挂在房梁上,足下是倒地的短凳。

萧乐用片刻的时间想明白了是有人在这房间里面上吊,又用片刻的时间反应了过来上吊的人竟然是林宴锦,然后她用最快的速度下了床冲过去将林宴锦给救了下来。

好在萧乐醒来的时候林宴锦才刚刚上吊,而萧乐又救得及时,林宴锦被萧乐给拖下来之后只是面色难看的咳了几声,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将林宴锦给扔到床上,萧乐面无表情道:“你今天又在玩什么花样?”

听了萧乐的问话,林宴锦又是几声呛咳,接着他捂着胸口抬眸看萧乐,眸中泛起些许忧愁道:“若我这般无用,还只能带给阿乐麻烦的人,还是死了比较干净。”

萧乐毫不迟疑的道:“你死了才是我最大的麻烦。”

林宴锦因着萧乐的这句话全身一颤,忍不住要了唇苦笑一声,黯然道:“是了,活着是个累赘,死了也要给人添麻烦,我当真是不该存在与这世上的人……”他一面这样说着,一面便紧紧拽住了自己的袖口,接着攒了力气便要往一旁的墙上撞去。还好萧乐自先前便一直仔细的盯着他的动作,一见他有异便直接冲了过去将他拉住,否则这一下他一头撞过去定然是头破血流。

寻死不成,林宴锦只得垂下了眸将萧乐一把抱在怀中,涩声道:“阿乐你不该这般护我,你越是这样,我便越觉得愧疚。”

从林宴锦的话中,萧乐听出了不寻常之处,她连忙开口问道:“为何?”

“因为我们是仇人。”林宴锦低笑一声,满是自嘲的意味。

萧乐怔了怔,继续追问,林宴锦却不肯再说了,只是沉默的在床边坐了下来,间或抬眸看萧乐一眼,似是在寻个萧乐没有注意到的时机继续寻短见。萧乐哪里会猜不到他的意图,当下穿好衣衫收拾好之后便拉着林宴锦走出了院子,一面走一面道:“今日你同我一起去书房。”

林宴锦破天荒的不肯同萧乐一起前去,倒是萧乐说什么也不肯让林宴锦离开自己的视线。照萧乐看来,他刚一醒来便找了条白绫上吊,上吊不成又要撞墙,若是放他一个人在院中,指不定她回来看他的时候他就成尸体了。

然而带着林宴锦去书房亦是十分困难的,一路上林宴锦愁绪不断,时而吟一句忧伤至极的诗,时而又对萧乐说肝肠寸断的话。且一路之上见河就要跳,见墙就想撞,见布条就想扯下来上吊,萧乐几乎是耗尽了心神才将他给拖到了书房之中。而一直到走入书房看到了等在书房之中的萧妙时,萧乐才开始无比怀念昨日的林宴锦来。昨日的林宴锦虽然老是哭,但只要她摸摸他的头说一声别哭就够了,今日的林宴锦却是跟他说什么都没用,只是一心想死。

第三次见萧乐将林宴锦拉进书房,萧妙已经不怎么惊讶了,只是满脸小心的不敢靠近萧乐和林宴锦,低咳一声道:“主子,今日……姑爷该不会被我给吓到吧?”

萧乐摇头道:“不会。”其实她更怕林宴锦会将萧妙给吓到。

事实证明萧乐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因为这日萧妙很不巧的在头上别了一根簪子,他走上前来正要同萧乐说话,林宴锦便盯上了那簪子,只见他上前一把将萧妙头上的簪子给扯了下来,然后动作极快的朝着自己的心口插去!

萧妙头上的簪子被拔掉了,却根本来不及反应。好在萧乐在来的路上已经习惯了林宴锦自尽的节奏,一见林宴锦拔簪子便有了动作,一把便捉住了他的手腕。

根本不理会林宴锦满眼的生无可恋,萧乐将林宴锦手里的簪子给扯了回来交还到萧妙的手里,淡淡道:“说正事吧。”

“……是。”虽是这般答了,但萧妙的目光依旧落在林宴锦的身上。将簪子重新插回发上,萧妙竭力保持着平静,见林宴锦依旧睁大了眼睛对自己头上的东西虎视眈眈,一副随时可能扑上来抢东西的样子,忍不住又退了好大一步,这才恭恭敬敬对萧乐道:“今日一早我收到容家的书信,说是过几日容家少爷会来滁州一趟,到时候顺道来萧家住上几日,谈谈生意上的事情。”

听到萧妙说起容家,萧乐沉了脸问道:“可是京城容家?”

“正是。”管家神色严肃道。

听到管家的回答,连萧乐也禁不住敛了眉。

只因为这容家,乃是整个京城,甚至是整个天下都知晓的家族,因为容家有一个人名唤容善,乃是这天下十分了不得的人物。

第7章 少语

关于容善的传言很多,但究竟哪个传言是真的却是没有人能够确定。他就像是凭空出现在这世上一般,没有人知道他是来自哪里,师承何处,他便在弱冠之年出现在京城中,凭着一身能力将整个京城搅得翻天覆地,打下了容家的家业,又娶了当时京城最漂亮的女子,最后却又在最为辉煌的时候抽身而退,在京城建了一座府邸安然住了下来,虽然仍是打理着整个容家的家业,却再没有接见过外人。

这些也都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虽然如今一提起容家众人都会想起来这个人物,却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那般感慨。而如今容善已经年逾四十,将容家的事情都交给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容絮,自己则带着妻子离开了京城,不知究竟去了何处。

所以在听到萧妙说起容家的时候,萧乐惊讶之余也很快猜测道:“容家来的人是容絮?”

萧妙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萧乐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明了。容家少爷容絮,虽然声明并没有他爹那般响亮,但也是十分厉害的人物。他长相俊美,能力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出身最为传奇的容家,乃是整个京城女子们的梦中情郎。照理说这样的男子早应娶妻了,但他素来十分严谨,对待感情上的事情和生意上的事情皆是十分的认真,容不得半点错误,所以对于这位容家少爷,各家的小姐也只能远观而不敢靠近了。

对于容絮的感情生活,萧乐是一点也不关心的,但是容絮的这个性子却是让她十分头疼。容家乃是大家,为了换来与容家合作的机会,萧乐已经忙了整整一个月,如今容絮终于应了下来打算来容家看看,这绝对可以说是大事。若是容絮松了口答应下来了这次合作还好,若是不答应,那么萧乐这一个月便算是白忙了,而萧家花出去的这些钱也算是白花了。

这样想着,萧乐沉了眸问道:“他多久到?”

萧妙连忙答道:“按说应当是十天以后。”

“我知道了。”萧乐应了一声,想了想又安排到:“这些天你叫下人们做好准备,摆设之类的该换的都给换了,照着容絮的喜好来换……你把规矩也给他们说清楚,别到时候见到容絮了还冲着我喊‘不好了不好了’。”

萧妙面色变了变,连忙应下。

而就在两个人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林宴锦终于喃喃开口道:“容絮……”

萧乐本就一直拉着林宴锦的手防着他自尽,此刻感觉到他手上微微用力,不由侧过脸朝他看到:“你认识这人?”

林宴锦眸光颤了颤,似是不肯定的摇了摇头。

萧乐明显感觉到了林宴锦的隐瞒,待要再开口,便听一旁萧妙又道:“主子……若是那容絮公子来见着了姑爷,怕是……”他这话不敢说完,但其中意思却是十分明显。容絮素来严谨,亲自来萧家便是想要知道萧家是否值得容家与之合作,若是叫他看出了萧家主子的夫婿是这般情况,也不知究竟会如何。

这个险,是万万不能冒的。

明白了萧妙的意思,萧乐点头道:“到那时便将林宴锦重新锁回院中便好。”她说着又看了林宴锦一眼,却见他脸色发白,满脸都写着绝望,好似随时都可能咬舌自尽,她顿了顿又改了口道:“或者……我们想办法试试能不能治好他……”

萧妙听着萧乐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前的萧乐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要将林宴锦给治好这件事情,所以当萧乐提出这个设想之后,萧家上下所有人都给惊了惊,但是没有人支持萧乐的说法。照他们看来,林宴锦都已经疯了好几年了,要是能好也早好了,萧乐这般折腾也不一定能有效果。

但是萧乐是个说做就做的人,应付了这日一直闹着要自杀的林宴锦之后,她便抽了四天的时间处理了大部分的事情,然后空出接下来的五天,准备好好研究林宴锦的病。还好这四天林宴锦还算安静,也没有生出先前那种麻烦的性格让她不得不一直盯着,所以在第五天的时候,萧乐终于满身轻松的来到了林宴锦的房中。

萧乐走进屋子的时候,林宴锦正站在窗边不知在看什么,听见推门的声响便回过了头来,正迎上萧乐的目光。

萧乐没有说话,看似随意的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心里却是在猜测着他这日究竟是什么性子。

而见萧乐没有开口,林宴锦便朝她颔首道:“坐。”

“……”萧乐依言在屋中找了个地方坐下,接着林宴锦很快也来到了她的面前坐下,随意倒了一杯茶递给萧乐,淡淡道:“喝。”

萧乐继续不动声色的接过林宴锦倒来的茶,却并不喝,只是将茶杯给放在了身前,双目依旧紧紧盯着着林宴锦。那日她曾对萧妙说她想试试能不能将林宴锦给治好,下人们对她的想法都是极为不理解的,但她却是真有此心,林宴锦既然已经入赘进了萧家,那么便是她的相公,那么她便不能让林宴锦继续这般下去。

想来想去,萧乐觉得林宴锦的病定然是出在心理上,所以她打算前来询问林宴锦从前的经历。

萧乐没有说话,林宴锦便也没有开口,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萧乐才轻咳一声打破了尴尬。她眨了眨眼望向林宴锦,低声道:“我们既然是夫妻,你便不会对我有所隐瞒,可是?”

林宴锦看她一眼,自己低头喝茶道:“是。”

“很好。”萧乐想了一会儿先挑了一个最温和的问题问道:“我们二人当初是如何相遇的?”这个问题在她的心中埋藏已久,她曾经数次装作不经意的询问萧家的下人,他们都说不知,只道某一日萧乐出门办事,回来的时候身后就跟了个林宴锦,而林宴锦究竟是从何而来,她也从未提过。想来,这个问题也只有在林宴锦那里才能得到答案了。

然而听到了萧乐的问话,前一刻还说着定然不会有所隐瞒的林宴锦却是眉头一皱,随即摇头道:“不。”

“不?”萧乐疑惑道。

林宴锦面无表情的颔首,不语。

萧乐追问道:“这个‘不’字是什么意思?”

林宴锦淡淡看她一眼,半晌之后又吐出一个字来:“说。”

萧乐闻言,道是林宴锦终于要开始说了,便放下了心来道:“你说吧。”

林宴锦摇了摇头又道:“不。”

“……”纵使萧乐淡定,也禁不住林宴锦这几番反复了,她如今直想将林宴锦给揪起来问他究竟是说还是不说,一会儿说“不”一会儿说“说”的,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然而这样一想之下,萧乐却是怔了怔,随即明白了过来:“你的意思是……不说?”林宴锦先前说了个“不”字,过了一会儿又说了个“说”字,连在一起便是“不说”。

果然,听到萧乐的话,林宴锦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萧乐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她憋了好一会儿才无力的说了一句:“你就一定要一个字的说吗?”

林宴锦很给力的回了萧乐一个字:“嗯。”

“……”

第一次交流失败,原因是林宴锦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话,萧乐根本没办法将事情给问清楚,要问也只能等第二天他换个性子了再来问。所以在喝了一肚子茶之后,萧乐便转身离开了林宴锦的住处。

第二日,她继续朝林宴锦的院中跑去。

萧乐到了林宴锦房中时才发现他还没有醒来,拥着被睡得正香,她不忍将林宴锦唤醒,便在屋中找了根凳子坐了下来,打算等他醒来再问他那些问题。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整整半日过去了,林宴锦还是没有醒。最后萧乐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来到床前将他给唤醒,然而她一脸唤了好几声,也不见他有所反应,她无奈之下只得探手去拍了拍他的脸颊,打算将他给拍醒,然而她刚一触到林宴锦的脸,林宴锦便有了反应,伸手一把将她的手给捉住,双目却还是紧紧闭着。

“醒了?”萧乐问。

林宴锦不答,闭着眼睛紧紧地拽住萧乐的手,睡颜上甚至绽开了一个满足的笑。

萧乐无言,终于明白了林宴锦的动作只是睡梦中的自然反应而已。

接下来,萧乐便不再犹豫了,大声的唤林宴锦起床,然而她声音再大林宴锦也只当是没听到,继续死死的睡着,萧乐无奈之下又开始动手,将他的被子给掀了,又把他拎了起来,摇晃了他好几下。然而任凭萧乐怎么做,林宴锦都好好的睡着,最大的反应也不过是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对萧乐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阿乐别闹”,然后又神速的睡着了。

于是第二次的交流也失败了,原因是林宴锦一整天都在睡觉。

离容絮来萧家也不过三天时间了,所以萧乐每天都在往林宴锦那里跑,想着有没有可能将他给治好。然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几日的林宴锦都极难交流,要么是捧着书仔细的盯着,无论萧乐跟他说什么都全无动静,要么就跟她玩躲猫猫然后藏起来一整天都找不到人,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变了个性子自己从树上爬了下来。

一连两天下来都毫无进展,萧乐甚至已经做好了将他给锁在院中的准备,然而到了最后一日,林宴锦却突然正常了起来。

“阿乐,你来了。”林宴锦坐在树下看书,见萧乐走进了院子,便放下了书对她笑了笑。

经过前几次的经历,萧乐已经不敢轻易判断他是否是正常的了,她随意应了一声,这才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道:“今日可愿与我聊聊?”

“你有问题想问我?”林宴锦看起来心情不错,一脸知无不言的样子。

萧乐点了点头,问出了那个问题:“我们是如何相识的?”

第8章 无理

萧乐没有料到的是,她这一句话便像是戳中了林宴锦的某个机关一般,林宴锦乍然站了起来盯着萧乐道:“阿乐你竟是忘了我们从前究竟是如何相遇的了?”

萧乐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脸上却是看不出神情,她摇头道:“我自然记得,我是要问你。”

林宴锦似是怔了怔,接着又重新坐下来,眨了眨眼才笑道:“为何突然这么问?”

“想问便问了。”解释得越多越是可疑,所以萧乐宁愿不解释。

然而听到萧乐的回答,林宴锦却是做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颔首道:“你是怕我忘了么?”他笑了笑又道:“那时你坐在马车上,而我受了伤跌坐在路边,你便将我给捡了回来。”

萧乐皱了皱眉,有些不相信林宴锦的回答,又问道:“便是这么简单?”

听萧乐的问话,林宴锦脸色微微一变,又一次站了起来,道:“这事情你再清楚不过,今日却又问起,难道是想要试探我?”

萧乐摇头:“我不是在试探……”

谁知萧乐一句话没有说完,林宴锦便又道:“你我成亲那么久了,你一直未曾过问过,现在却又突然问起这些事情来,难道不是别有目的?阿乐,你究竟是要我如何?”

林宴锦连着说了一大堆话,双颊亦是染上了一层微红,萧乐见状不由低叹了一声,解释道:“我只是随口问问。”她明显的感觉到这日的林宴锦有些敏感和激动过了头,只要说话稍一不慎便会惹得他炸毛。如此看来,仍是不利于交流,不如等到下次再问。

这样想着,萧乐站起了身来,掸了掸身上的落叶,轻声安抚道:“你先在这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然而萧乐才刚转过身去没有来得及离开,林宴锦便是又一次站了起来,大声道:“不许走!”

萧乐不去理会他,正打算回去,却听不远处传来了一人的声音道:“主子不好了……”

萧乐直接扬声打断那人的话:“说。”

那喊着“不好了”三个字冲过来的是萧家的一名下人,他本是打算先喊着等走近了再给萧乐说究竟发生了何事,却没有想到萧乐只用了一个字便把他的话给憋了回去,他只得停下了话头跑了两步来到萧乐的面前,喘着气道:“主子,杨复杨公子说要见您,此刻正在堂中等候呢。”

“杨复?”萧乐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这个名字,只觉得有些印象却是想不起来究竟是何人,便问道:“谁?”

那下人苦着脸道:“便是前些日子来的那位李家小姐的相公。”

“李家小姐的相公来找我做什么?”萧乐脱口便问了出来,待到见那下人一脸呆滞的样子,便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于是她摇头道:“我现在就过去。”她说着便要朝院外走去,那下人亦是亦趋亦步的跟着,谁知站在树下听着二人谈话的林宴锦却生出了不满,冷着脸大声道:“那个杨复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乐打算让他在这院中好好的呆着,便没有去回应他的话。谁知她刚走出两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闷响,显然是有人倒地的声音,她无奈的回过身来,果然见林宴锦摔在了地上,正支着双手重新站起来,一面站起来还一面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我要和你一起去!”他这般说着,还没等萧乐作出回应,便又朝着萧乐走了过来,只是他刚一走出两步便左脚绊住了右脚,重重的朝前面扑了过去。

又是一声倒地,林宴锦闷哼一声重新爬起来,不屈不挠的道:“那个叫做杨复的人分明成过了亲,还特地来看你,一定有什么图谋!”他这般说着,很快又朝着萧乐走来,在走到第三步的时候又一次朝着地面扑了过去。

萧乐终于看不过去了,上前将林宴锦给扶住,而林宴锦朝着地面扑去的势头有些大,胸口直直的便撞到了萧乐的肩头,两个人都感觉到有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