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案子就有了眉目,那根作为证据的金钗,经户部后,由右侍郎赵大人统一记录变算为银,结果赵大人记录中虽有此钗变现记录,可按照账册插过去,却并无此钗流通,御史台当即回禀圣上,请旨传讯赵侍郎。

敬妃坐不住了,赵大人乃大皇子身边的左膀右臂,不由连连传召三皇子进宫,盛舒炽却只派人回禀近来协助兄长们忙于春闱,无暇给母妃请安,望母妃静养少思,安心保重,待得了闲,一定来看望母妃。

敬妃听出儿子其中含义,知道他定然有所防范,便稍稍放了心,传来人前去皇后宫里告罪,就说春季到来,老毛病犯了,太医嘱要卧床静养,这段时间无法去给皇后请安,万望赎罪。

庄皇后听了,意味不明地一笑,宽容道:“既如此,让太医院好生调理就是,请安不请安的,等身子大好了再说,还望敬妃务必遵照太医所嘱,‘静养少思’,切忌忧思过重反累了身子!”

人打发走了,傅清扬从后头屏风转出来,笑着道:“看样子敬妃坐不住了,三皇子倒是好定力!”

庄皇后轻轻捏起一枝花,握着精巧的银制小剪刀修剪枝桠插.进瓶里,摇头笑道:“三皇子不容小觑…大皇子居长,自小备受关注,他的野心和能力,从来不知收敛,一直和煜儿争锋相对,并不陌生,五皇子年幼尚且不论,老四一心习武,只想去军中历练,他的想法也简单…惟独三皇子,最懂隐忍,心思诡谲深沉,平日看着也是沉默少言,这样的人,要么一辈子忍下去只求自保,要么就是暗藏着天大阴谋,危险之极!”

傅清扬叹道:“我和几位皇子都见过,唯有三殿下最不熟,总觉得他隐于皇子之中,十分不显。”

庄皇后淡淡地笑道:“别忘了,他有个不省心的生母!有这样的母亲,三皇子怎会甘心一辈子受制于人?”

傅清扬眨了眨眼,问道:“想必姨母对三殿下已有了防范?”

庄皇后摇了摇头:“一直都是敬妃在蹦跶,三皇子不出手,他的虚实还不曾知晓!”

傅清扬一笑:“总归姨母心中有数,三皇子不成大碍的!”

赵侍郎传讯后,很快挨不住全部招了,言道是自己鬼迷心窍,暗恨二皇子来了户部后对他处处打压,所以怀恨在心,才会栽赃嫁祸中宫…那根金钗是他偷偷留下送给平阳侯府的,一切都是平阳侯府主谋,他不过是想借此让二皇子离开户部,并没有戕害皇裔之心…

此言一出,顿时所有矛头直指平阳侯府。

这下,平阳侯世子是彻底乱了,老侯爷远在边关,世子到底年轻自高,真遇到这等灭族大事,才发现力有不及…

阖宫震惊,满朝喧哗,一时间上书参奏平阳侯府的折子雪片般涌如朝堂。圣上龙颜大怒,立即下旨削去平阳侯世子一切职务,革除世子爵位,贬为庶人收押宗人府等待进一步调查!

作者有话要说:大苗最近简直流年不利,办个身份证都困难重重…

以前考驾照没过,现在重考,然后发现多了个科目四,尼玛路考还变得更复杂了,对大苗这种方向不分的废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

啦啦啦,平阳侯世子完蛋了,平阳侯呢?安贵妃…哦不,现在是安贵人,他们都要跟着遭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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贬斥

有哪个官员经得起盘查?

平阳侯世子落在御史台手中,半分通融包庇的可能都没有,他是武将,平日里最看不上言官们一副没事放嘴炮的德性,仗着家世爵位没少奚落,再加上他妹妹当众辱骂御史…新仇旧恨加一块儿,御史台哪儿能轻易饶过他!

安彭祖倒也没多嘴硬,御史台证据确凿,他百口莫辩,更何况让人收买户部暗中截下一两件庄皇后贴身物品的事,的确是他干的,如今他被削官除爵,贬为庶人,到底没有判他坐牢或者行刑。安彭祖便将所有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言道此事皆是他一人鬼迷心窍所为,与宫中娘娘和平阳侯都毫无干系。查出来的其他事,如私自挪用军饷、纵使家仆在外骄纵欺人、收受贿赂等…

安彭祖咬咬牙,一应全扛在了自己身上。

他心里十分清楚,保全平阳侯府就是保全了自己。只有父亲仍然把持军中,重兵在握,深受帝王倚重,妹妹和他才能安然无恙。

更何况,妹妹如今被贬,但依然是宫里贵人,未尝没有重获盛宠的时候,再说还有皇子傍身,皇上总要顾念一份情意!

待得父亲得胜班师回朝,妹妹再夺恩宠…便是他安彭祖翻身的时候!

官员倾轧,一道道参平阳侯府的折子被皇帝留中不发,然后收拢好命人快马加鞭送往边关,随行的还有御史台,喝问训斥平阳侯罔顾圣恩,居功自傲!

很快,平阳侯亲自上书自辩,言道自己年事已高依然镇守边关,数年无法回家,对家中子女管教疏漏,实在是有罪云云。他内心十分惶恐,深知治家不严之罪,望圣上重罚…字字饱含独守大漠风霜的凄苦,以及子不教亲之过的悔痛。

皇帝冷笑着将折子摔在地上:“他这是拥兵自重!瞧瞧他都写了什么?莫非朕还要感激涕零,因为他替朕守着边关抵御外贼!所以朕对他的家事就得胸怀广大包容过错?只怕有一天这龙椅换上他来坐朕还得对他三跪九拜呢!”

路公公连忙跪下,颤巍巍地劝道:“圣上息怒…”

皇帝沉着脸,沾墨书写:“卿言之有理,戍守边关数十年,近些年更是家都顾不上!然卿既言老矣,思家心切,朕准解甲归田…”

写完,皇帝看着手中奏章凝眉,许久长长叹了口气,将折子丢给路公公道:“烧了吧!”

随后,皇帝脸色阴沉地重写道:“其子早已成家,其心不正,与卿何干?卿乃朝中老将,为百姓守卫国家…”

皇帝写完将笔扔在一边,疲惫至极地捏了捏眉心,哑声道:“发出去吧!”

路公公恭敬说是,收拾着桌案,轻声劝道:“侯爷手握重兵,乃朝中第一大将,必能明白君恩浩荡!陛下批了一晚的奏章,先歇歇吧!”

皇帝若有所思,忽然出声道:“路通,你觉得皇后如何?”

路公公有些摸不着龙心,只得慎重回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宽宥端正,乃天下之母的典范。”

皇帝叹了口气:“这些年她助朕良多,一心为国为民,大盛有此皇后,方能内无忧患!只看她为朕的儿女所做一切,便可看出她的心胸!”

路公公笑道:“四殿下自来一应用度和二殿下一样,公主们也很仰仗娘娘!”

“是啊…”皇帝面色淡淡,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第二日上朝,便颁布了旨意。平阳侯教子不当,罚俸三年,除一品侯爵,贬为平阳伯,降三级留任!

安氏目无尊卑,恃宠而骄,且为人刻薄,骄狂蛮横,心狠手辣…无才无德,难以行教养之职,自今日起,五皇子盛舒焰交由皇后抚养,无谕不得安氏与五皇子私下相见!

天气依然冷冽,宫里的风似乎都比外头多带了逼人寒气,让人无端冷到了骨子里。所幸今日太阳高挂,总算给这阴冷的天气,增添了一丝温暖。

瑶华宫依然是富丽堂皇,珠宫贝阙,只是少了以往骄奢的面容,竟显得凋零荒凉起来。

瑶华宫偏殿,安贵人自从遭到贬斥,便移出主宫,内设摆件按制由内务府管理,自然不复往日的精致奢华,就连身边服侍的宫人,以往的亲信皆被处死,余者重罚之后发往内廷司,现在的人全是新面孔,安贵人连个得力的亲信都没有,真正被困在高墙之内,孤立无援。

庄皇后缓步进了殿内,姿态端庄地在上首坐了,屋子里哗啦啦跪了一片,只余中间倔强立着的安贵人,突兀站着,双眼满是仇恨。

莲蕊柳眉一竖就要张口训斥,庄皇后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不知皇后娘娘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娘娘向来以慈悲面孔示人,若让外头知道娘娘耀武扬威前来,在臣妾面前以势压人,恐对娘娘声誉有损!”

庄皇后丝毫不理安贵人的冷嘲热讽,端着茶盏却不喝,淡淡笑道:“这话奇了,妹妹尊为贵妃,本宫尚且没将你看在眼里,如今你贬为贵人受困于此,又哪里值得本宫冒着寒风前来?”

安贵人脸色一僵,俏脸含霜,她之所以如此痛恨庄皇后,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一直以来,庄皇后都高高在上,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无论她做什么,有多受宠,庄皇后始终冷淡理智不曾失态,仿佛在她眼中,你就是个跳梁小丑…哦,不,不对!应该说庄皇后眼里从不曾看过她,仿佛她不配成为对手,不值得费心思针对!正是这般赤.裸裸的忽视,才让向来骄傲的她无法忍受!

安贵人心气难平,都是侯府嫡出,谁受到的宠爱重视也不小,同样位居后宫,庄氏尊为皇后自然贵不可攀,可她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同样有儿子,她的孩子还更受宠,她年轻,她更受宠,她知情识趣…她有哪点比不上庄延青!

庄皇后仿似没看到她的怨恨,淡淡道:“本宫前来,无非是问些五皇子的日常,往后焰儿就要在本宫身边,本宫自然要细心照料,你是他的生母,应该最清楚不过…”

庄皇后每个字都如一把刀,狠狠剜在安贵人的心上,瞬间鲜血淋漓。

安贵人恶毒地瞪视她:“害子之仇,夺子之恨,我安卉林与你不共戴天!”

庄皇后一双冰雪似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慢悠悠地开口:“事到如今,你还真以为这些都是我做的?你有多少皇子,与我何干?你当真以为就能动摇我的地位?”

安贵人恨恨看着她,恨不能扑上来将她咬死。

庄皇后叹了口气:“想必你心里有数,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问问自己,自你入宫以来,本宫何曾苛待过你?”

是,是不曾苛待!可你那赤.裸裸的无视,就是对她最大的讽刺!

庄皇后淡淡继续道:“害你流产的真凶,你自个儿清楚,甚至引导你拿了我的东西陷害我的人,你也明白是谁,翠竹也是你平阳侯府安排的…至于我,我只不过是明哲保身,翠竹不得不死。”

户部赵侍郎被革去官身,全家流放千里永不回朝…赵侍郎是大皇子的人,三皇子和大皇子近日来往频繁,共同筹备春闱,难保不是敬妃一早拉拢了母家不显的大皇子!

安贵妃愤恨哼道:“即便如此又如何?最终受益良多的,还是你!”

庄皇后微微一笑:“有人想让我俩斗个两败俱伤,她好从中渔翁得利,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安贵人忽然开口:“那现在呢?你告诉我这些,无非也是想让我和她争个你死我活,你好坐山观虎斗罢了!你的用心,和她一样险恶!”

庄皇后不以为然地笑起来:“你这样想也行!但是你得问问你自己,是否咽得下害子之仇,夺子之恨!就算没有我这番话,真相如何你也心知肚明,我不过是让你更清楚罢了,免得你被蒙蔽,白费一腔心血,得不偿失!”

安贵人眯了眯眼:“你若想帮我,就把孩子还给我!”

庄皇后摇了摇头:“你怎么会认为我是想帮你?五皇子是皇上亲自下旨交由我抚养的,就算我想还给你也没办法!不过你可以放心,只看阿煊如此出息,就该知道我绝不会亏待焰儿!”

安贵人颓然叹气,寄人篱下岂能和在自己生母身边一样?饶是面上庄皇后一视同仁关照有加,可背地里呢?

孩子在她手里,就等于将自己的王牌交给了她,以后便要受制于人…

安贵人想起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心中是一波又一波滔天的怒焰。

“现如今我被禁足,根本没办法再和她斗。”

庄皇后看着她,慢慢笑起来:“那你要尽快重获圣恩了,不然过几个月宫里进了新人,你的机会就更小了!”

安贵人把持后宫和庄皇后针锋相对多年,自然不是轻易可以打倒的,闻言冷冷一笑:“这点,不劳娘娘费心!”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累死了,头疼实在扛不住就睡了,这是今天清早爬起来更的…来不及细细检查,有错字求原谅~

上元节

正月十五上元节,一大早傅怀淑就命人点亮家庙灯烛,吩咐下人挂了大红灯笼,才往老太太处匆匆敢去,与姐妹们一起陪老太太用饭。

上元节这天难得青年男女可以肆意出游玩乐,傅怀淑傅清扬早就接到了盛舒煜的帖子,邀她们一道去护城河边看杂戏。

傅怀淑和盛舒煜在后头慢慢走,傅清扬却是闲不住的,早扯着盛舒煊一路蹿进了人群,战车、舞狮子、跑旱船…伴随着人们大声喝彩,热闹非凡。

路边自有小贩早早摆起了摊,精致的花灯让人目不暇接,才子佳人以灯相约,于河畔并肩缓行,小孩子追逐打闹,吵嚷笑骂,一派安乐盛世。

傅清扬人实在太小,一不留神就失去了踪影,盛舒煊无奈,怕她跑丢,只得一路紧紧相随,盛舒煜端着皇子身份,傅怀淑自恃闺秀矜贵,都不愿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便只能着急地远远看着。

傅清扬很想去看杂耍,奈何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厚厚人墙,她只能在外头干巴巴听着一声又一声的喝彩,正着急地蹦来跳去,猛地腰上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

傅清扬短促惊叫一声,只听底下传来颇为恼怒无奈地叱骂:“闭嘴!扶稳了!”

傅清扬眨巴眨巴眼,眉开眼笑地揪着盛舒煊的发髻,站在少年单薄的肩膀上,摇摇欲坠往人群里望去。

盛舒煊憋得脸色通红,双手紧紧握着傅清扬胖藕似的小短腿,驮着个人本就辛苦,偏偏傅清扬还不老实,看到高兴处不是狠揪他的发髻扯得他龇牙咧嘴,就是扭来扭曲大声喝彩没个消停,气得他恨不能将人给扔出去!

所幸傅清扬还算有点良心,看了没多会儿便察觉到脚下肉肩摇摇欲坠,当机立断地下来,一本正经地开口:“煊哥哥身份尊贵,清扬刚刚冒犯了!多谢哥哥体贴妹妹!”

盛舒煊似笑非笑地瞪着她:“踩着我的时候也没见你客气!妹妹不必介怀,谁让妹妹个头实在矮小呢!”

傅清扬撇撇嘴:“玩了这么久也饿了,我请四哥吃东西怎么样?”

盛舒煊挑了挑眉:“哟,可了不得了,妹妹居然请我吃饭,那我必须赏脸多吃点才不辜负妹妹情意!”

真是油嘴滑舌没个正经!

傅清扬默默腹诽,带着他七拐八拐来到个小店门口,挥挥手大度地道:“四哥爱吃什么馅儿的,随便点,别客气!”

盛舒煊嘴角抽搐:“合着找了半天,你就请我吃汤圆?”

“汤圆怎么了?”傅清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今个儿是上元节,自然要吃汤圆的,而且别看这家店不起眼,他家的汤圆皮薄馅足,软糯可口,别提多好吃了!”

盛舒煊实在不爱吃甜甜腻腻的东西,兴趣缺缺地支着下巴道:“那随便吧,和妹妹一样的来一碗好了!”

等两人吃饱喝足了,才觉得跑了大半天实在是累,晚上还要打起精神参加宫里的上元节活动,便找到另外两人,一起打道回府了。

盛舒煜脸色有点不大好看,打量着小脸红扑扑的傅清扬,劈头盖脸地训道:“真是八辈子没见过热闹的!一撒手就蹿没了影儿!人多又杂,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跑丢了怎么办?”

傅清扬立马装出一副可怜相,眼泪巴巴地瞅着他:“我知道错了…这不还有四哥跟着我嘛!”

不提还好,一提盛舒煊立马躺枪。

“还有四弟!都这么大了还分不清轻重吗!”盛舒煜炮火转移,对着他更加不客气,“不说给妹妹们做好表率,还跟着一起疯!你看看你,哪里有皇子的模样,又哪里像个哥哥!”

傅怀淑忍不住扑哧一笑:“表哥别气了,他们俩活泼了点,好容易出来玩一回儿,难免有些忘形!”

盛舒煜叹了口气,摸了摸傅清扬的脑袋,温声问道:“晚上要进宫,花灯可备好了?”

傅清扬松了口气,乖巧地笑着点头:“表哥放心,一早就准备妥当了,还是我亲手做的呢!”

盛舒煊看得一阵牙酸,凑上来一脸求摸头的表情:“二哥怎不问问我?就知道关心那丫头!”

傅清扬连忙伸出小手摸摸他的狗头,安抚道:“不吃醋,不吃醋,二哥最关心你了!”

盛舒煊脸色一黑,捏着她的爪子重重揍了两巴掌解恨。

姐妹俩回去梳洗一番,用了些点心,便随着华老太太一起乘了马车进宫。

宫里每年上元节都非常隆重,不仅有皇家特制的烟花炮竹在城楼上燃放,以示普天同庆与民同乐,还搭建奢华灯塔,上头每盏花灯都写着灯谜,更有连对作诗、放河灯等等一系列活动。

来参加的人都带着一盏花灯,精致无双,更镶珠嵌玉,华贵奢靡。

天色已暗,众人便点亮花灯互相攀比赏玩,一时夜如白昼,热闹非常。

华如玉拎着一盏小巧的玉兔灯盏,笑着打量她们一眼,问道:“两位妹妹的灯呢,莫不是没有准备?”

傅清扬嘻嘻一笑:“在丫头手里拿着呢!玉姐姐的灯好生精美,玉兔的两只眼红得可真好看!”

可不是,那两只眼用上好的红玉镶嵌,里头烛光一照,红彤彤剔透无比,煞是精致。

华如玉笑了笑:“我刚刚可看到寿阳长公主家的表妹了,她手里提着的那盏莲花灯才真正精美!薄瓷烧制,底下的绿叶可是上好翡翠磨出来的,难为她费了这般功夫。”

寿阳长公主年前才刚刚随驸马回到帝都,华如玉说的这位表妹,如今才十岁,自小被宠得跟眼珠子似的,很有几分娇蛮任性,才回帝都几天,便到处都是她活跃的身影。

寿阳长公主生了三个儿子,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宝贝得不行,又有父兄娇宠,便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傅怀淑抿嘴一笑,拉着妹妹道:“表姐快去坤仪表婶跟前吧,皇上一会儿就来了,咱们也得入座了!”

没多久皇上携着庄皇后而来,身后跟着几个妃嫔公主。

庄皇后凤冠华服,手里提着一盏怒放的牡丹花灯,更衬得人如牡丹,雍容华贵。

一时众人行礼,皇帝说了两句开场话,便纷纷落座。

庄皇后扫了底下一眼,抿着嘴笑道:“淑儿和清儿怎么手上空空?”

傅清扬笑着道:“回皇后姨母,清扬和大姐姐一起亲手做了两盏灯,正想着送给姨母和皇上赏玩!”

这下子连皇上都来了兴致,笑着问道:“哦?清扬丫头惯是个伶俐的,做出来的花灯必然与众不同,快快拿出来瞧瞧!”

姐妹俩对视一眼,拍了拍手,不一时便有丫头捧来两盏花灯,清扬年纪小,身量不高,那两盏灯十分大,放在地上几乎与她同高。

满座沉静,忽然皇上大声喝道:“好!好!好!”便龙颜大悦地笑出声来。

这些天因为平阳侯府之事,加上边关战事、北方雪灾…朝堂上每日争吵不休,皇帝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开怀了,握着庄皇后的手笑赞:“清扬姐妹俩真是有心了!”

一条昂扬欲飞的金龙,一只展翅翱翔的火凤,龙凤呈祥,又因着傅清扬别出心裁,将两盏灯制成了Q版,颇有些憨头憨脑的可爱至极。

傅清扬姐妹俩跪下磕头,齐声开口:“金龙飞天,凤翔云端,恭祝皇上皇后龙凤呈祥,大盛福祚绵长!”

“好一个龙凤呈祥,福祚绵长!”皇上龙颜大悦,“来人,重重有赏!”

一时间底下纷纷说起了贺喜的好话,笑声不停,热闹开怀。

敬妃眼神一黯,拿帕子掩着嘴笑了起来:“怎么这金龙这般憨态可掬?臣妾瞅着,怕不及皇上威仪一分呢!”

寿阳立刻跟着奚落道:“皇兄威仪天成,皇嫂凤仪绰约,岂是这些俗物可比的?更何况…说到底还是年纪小不懂事,有点冒失了,也该避讳一二才是!”

傅清扬挠了挠头,装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皇上赎罪,实在是清扬能力有限,体现不了帝王万分之一的风采,所以才另辟蹊径做了这样的…也正因为和如今常见的龙凤呈祥不同,才能避皇上姨母忌讳!”

傅怀淑端庄地笑道:“皇上,姨母,这两盏灯还有机巧没呈现,是妹妹特别想出来的惊喜呢!”

皇上淡淡瞥了敬妃和寿阳一眼,目光中隐含警告,看得她们不自觉低下了头。

庄皇后笑着道:“也是,都是孩子们一片心意,又饱含了祝福,哪里能怪她们呢!不知这里面还能有什么特别不成?快快呈现出来!”

傅清扬傅怀淑立即着人送来烛火,点燃里头一早放置好的松脂,随着燃烧,渐渐的两盏灯竟然离开地面,摇摇晃晃地飘了起来。

满场惊呼之下,龙凤花灯越飞越高,半空中忽然爆出一簇火花,接着龙口凤嘴忽然吐出一道横幅,红底金字,用了特殊发光颜料,写着“国运昌隆,盛世清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