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扬脑子里一片混乱,简直要抓狂了,无奈地瞪着他:“你好歹也让我考虑考虑…”

盛舒煊叹了口气:“成,不过就两天!再晚我可救不了你了!”

第89章 私定终身

盛舒煊说是给两天时间考虑,却好像真的等不及一般,第二天大清早,就亲自登门逼婚来了。

傅清扬很无奈:“不是说让我考虑考虑吗,四哥你这么急做什么!”

盛舒煊老神在在地霸占着窗边的软榻,咔擦一口苹果,含糊着道:“能不急吗?父皇身子一日不比一日,便整天念叨着我的亲事,再加上皇祖母…哎哟,妹妹,你再不抓紧,可就没机会了啊!”

傅清扬没好气地嗤笑:“敢情端王爷现在成了块香饽饽,满帝都的苍蝇都闻着味儿叮过来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盛舒煊一口苹果哽在喉咙里,差点噎死,惊天动地地咳嗽了半天,才叹气道:“妹妹这么爽利的人,怎么忽然就忸怩起来了?真是近墨者黑啊,瞧瞧,杜思源那小白脸娘娘腔,都把你带歪了!”

傅清扬简直无语,杜赫不过是长得俊秀,可人家身量颀长,举止文雅,怎么在盛舒煊眼里,就成了娘娘腔了呢!

傅清扬无奈叹气:“四哥,四爷!您不忙啊?您要实在闲的没事干,就骑马去郊外跑上几圈,我就不作陪了啊!”

盛舒煊将苹果核丢掉,擦了擦嘴巴道:“你今个儿是不是要进宫?正好我跟你一起去!”

今天是三公主的生辰,嘉和的生母虽然早逝,却是梁太后嫡亲的侄女儿,加上一些不可说的原因,梁太后对嘉和便格外恩宠宽容。

因此嘉和在这一辈儿的公主里,算得上最为受宠的了。

嘉和的生辰,庄皇后就算看在梁太后的面子上,也得大肆操办一番,不仅请了皇室宗亲的许多女孩家前来,但凡帝都排的上号的人家,都召进宫了。

傅清扬一看这阵仗,就忍不住和身边的人嘀咕:“瞧瞧这场面,我怎么依稀觉着像是给表哥选亲的那次宴会?”

盛舒煊不自然地干咳一声:“三妹妹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说亲了!”

傅清扬警觉地瞪着他:“若是给三公主选驸马,怎么着应该传召适婚男子入宫才是…不对,这分明是给你选王妃来了!”

盛舒煊恼怒地哼了一声:“索性妹妹现在已经到了,待会儿就看妹妹的表现了!”

傅清扬大惊失色:“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指望我艳压群芳?”

盛舒煊当即不屑地上下扫视她:“就你?还艳压群芳?放心吧,我对你没那么高的要求,只要别丢脸就成!”

傅清扬恼羞成怒地低骂:“嫌我丢脸你找别人去啊!”

说完转过身,气咻咻地往女眷中走去。

盛舒煊自然不好跟着,心里暗叹一声,眼中流露出胜券在握的光芒,噙着一抹不正经的笑,开始和周围的人寒暄起来。

梁瑞欣也来了,紧紧跟在杜赫身边,绯红的衣裙,高高挽起的发髻,年轻白皙的脸上两朵嫣然的红云,比之以往,更是多出一抹初为人妇的风韵。

杜赫仿佛也变了不少,以往的洒脱恣意不再,眉目间多出一缕郁郁,即便是笑,也给人一种沉闷压抑的感觉。

可不管两人私下里如何,人前,梁瑞欣亲昵地挨着杜赫,满脸娇羞的做小鸟依人状,引得周围的人纷纷打趣祝贺这对新人,一时间热闹非凡。

这还是自西山行宫一别之后,傅清扬第一次面对面见到杜赫,眼波不动,神色淡然,笑容完美无缺,语气也是好友间标准的亲近,处处恰到好处,却又处处客气疏离。

傅清扬眼神轻缓流过两人紧紧相握的手,笑着恭贺道:“梁姐姐的好日子,本该亲自前往道喜的,可偏生不巧,应了太子妃殿下的约,陪她去了西山行宫安胎,便错过了时日,姐姐和杜公子可莫要怪罪!”

梁瑞欣的笑容中不掩得意:“妹妹说的哪里话,自然是太子妃殿下比较重要!更何况太子妃怀的可是皇嗣,万万不能有丝毫轻忽的!妹妹这样说,可就是见外了,早就听闻妹妹和夫君自□□好,两人不是兄妹,却胜似兄妹呢!夫君都不在意妹妹有没有前来,我就更不会在意了!”

傅清扬静静地听她说完,不由轻轻一笑:“姐姐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那妹妹就祝姐姐早日生个小玉郎,将来定要赶超他爹爹,中个状元郎!”

梁瑞欣面色更加娇羞,将脸埋在杜赫的肩头,声音中透出新婚妇人的无尽喜悦和羞涩,假意嗔道:“夫君你看,妹妹这张嘴真是厉害!”

杜赫眼神一黯,心如刀绞,根本看都没看梁瑞欣一眼,面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痛苦地望着她。

傅清扬只当没看见,端庄典雅地摆着微笑,只当自己在cos蒙娜丽莎。

梁瑞欣心中微恼,不满地拽了杜赫一下,笑吟吟地道:“妹妹及笄礼已经过了,怕是好日子也不远了吧,以后嫁人了,就不像现在这般自由了,妹妹可要趁现在,多来姐姐这里走动!说出来不怕妹妹笑话,我刚嫁入相府,难免因为陌生有些寂寞,原本夫君要请了假来陪我几日的,可夫君是要为国效力的,哪里能为了我而耽搁前程呢?妹妹平日若无事,就来姐姐这里说说话!”

傅清扬看着梁瑞欣如同打了胜仗一般骄傲地宣告着主权,心里的郁结怨恨忽然就消散了不少,甚至于看见杜赫如此痛苦,竟生出了丝丝的快意。

傅清扬忽然就看清了自己,她不过是个自私的人罢了,从始至终,考虑的都是自己。杜赫喜欢她,她没有拒绝,并不是她有多爱慕他,而是因为杜赫能给她想要的生活。

原以为唾手可得,却不想杜赫失信了,傅清扬伤心,难过的也只是梦想破灭,所以这个时候,看到杜赫痛苦,她心里会有一种报复的快意,和对他迫于无奈屈从现实的同情。

这种矛盾的情绪,恰恰是因为她用的感情不够深重。

也许她是喜欢杜赫的,却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喜欢,说起来,倒是她更加对不起杜赫的一往情深。

傅清扬心里一片通透,只觉得这些天压在心上沉甸甸的东西消失了,整个人如释重负,变得轻松许多。

杜赫辜负了她的期望,没能坚守承诺,可她,也同样的辜负了杜赫的深情,没能同等去爱。他们两人,谁也没有对不起谁,谁也不需要怀着愧疚和怨恨…

傅清扬目光平静地看着杜赫,缓缓露出个云淡风轻的笑容,若有所指地笑道:“可不巧了,只怕梁姐姐要尽快适应杜家儿媳的身份了!如今我这个时候,倒不好随意出门了呢,怕是要不了俩月,就要远走他乡了…”

杜赫面色猛然一变,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绝望,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精气,摇摇欲坠。

傅清扬没有再理会两人,礼貌地点了点头,便绕过他们离开。

嘉和公主的生辰宴会结束,庄皇后便去了皇帝寝宫,如今皇帝愈发病重,许是人到了一定年纪,以往的心思也没了,倒格外念起故人的好来,再加上庄皇后服侍他向来尽心体贴,不假他人之手,皇帝对她也越来越依赖。

庄皇后扶着他靠坐在床上,端着玉碗,轻轻搅动着汤药,温和笑道:“嘉和的生辰热闹极了,宫里也许久不曾这般喜庆了。”

皇帝咳了两声,笑着道:“嘉和年纪不小了,她的亲事,还要你多上点心。”

庄皇后嗔了他一眼:“这还要您说?嘉和自幼丧母,我对她便格外多了几分心疼,她的终生大事,我自然会更加尽心。可陛下也知道,有母后在,嘉和的亲事少不得要问过母后的意见!”

皇帝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你先拟出个人选来,到时候再拿去问问母后吧。”

这话一听,就知道皇帝如今对梁太后颇多猜忌和不满。

庄皇后笑着点点头,话锋一转道:“说起来,嘉和跟清扬的年纪差不多。陛下知道,清扬自幼养在我身边,比亲闺女还要亲上几分,那丫头聪慧伶俐,又向来懂事知礼,如今她及笄了,说不得我要费些心思,不然以后如何跟她母亲交代?”

皇帝看她面色带出一抹伤感,忙怜惜地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笑着道:“清扬那丫头,也算朕看着长大的,品貌才干都不错,自然能嫁得一门好人家!”

庄皇后笑了笑:“说来不怕陛下笑话,清扬这要嫁人了吧,我心里倒是怪舍不得的,只想着将她永远留在身边才好呢!那丫头孝顺体贴,有她在,倒是时常欢笑…”

庄皇后忽然像是想出来一个好主意一般,眼神微亮,惊喜地道:“哎,我倒是有个办法,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让清扬做咱们皇家的媳妇儿,到时可不就真的成了自己人!”

皇帝立马笑道:“这主意不错,咱们皇室辛苦教养出来的女孩儿,自然要留给盛家子孙!正好,阿煊这年纪了,如今又有爵位在身,府里却少了位王妃,他和清扬自幼一起长大,两人情分是有的,郎才女貌,正好相配!”

庄皇后沉默片刻,微微一笑,刚要开口,就听垂手侍立在旁的路公公笑道:“老奴恭喜陛下,贺喜娘娘!恕奴才多句嘴,陛下一早就有心为端王爷指婚的,早就悄悄命钦天监测算八字了,也是两位小贵人天生的缘分,帝都这么多闺秀,偏傅小姐和四王爷的八字最为相合,说是子孙满堂、福寿双全…哎哟,好长一串的话,老奴拙嘴笨腮的,实在学不出来呢!”

庄皇后目光清清冷冷,落在路公公身上,看似轻飘飘没有分量,却让他毛骨悚然,紧张得满身冷汗。

第90章 私定终身

庄皇后迟迟不语,皇帝难免疑惑,皱了皱眉,声音微微带上了不悦:“怎么,皇后不愿意?”

庄皇后转过脸已经是满面笑容:“怎么会,阿煊和清扬都是我一手带大的,两人又是打小的情分儿,真是再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了!这么一来,清扬可不就成了我的女儿?我刚刚是在想啊,清扬和阿煊,都是可怜孩子,自幼生母不在身边…如今他俩的婚事,少不得要命内务府好生打点!阿煊现在不比以往,封王建府的,身边却没有可靠的人帮衬,不如让我宫里的莲蕊过去帮忙操持,免得大婚之时有什么疏漏!”

皇帝露出个舒心的微笑:“是啊,阿煊府上无人,这些琐事,他一个大男人哪里好过问,还是皇后想的周全!也不必让莲蕊过去,朕知道她是你身边最得力的人手,眼下宫里事多,免得你忙不过来,就让内务府派人过去吧!”

庄皇后只得作罢,状似无意地叹道:“阿煊的亲事,可算是一个大难题呢,这么些年相了帝都多少闺秀他都看不上眼,我实在是怕了他了!陛下,咱们在这儿计划来计划去的,回头别圣旨一下,阿煊又要来闹!那孩子,可是个有脾气的呢!”

皇帝摇了摇头笑道:“皇后只管放心,阿煊的姻缘在清扬身上,这回,他一定会遵旨的!”

庄皇后笑道:“阿煊谦恭孝顺,自然不会抗旨不遵,就怕他心里有什么想法…唉,说句实话,这俩孩子都是打小在我跟前长大的,我这心里自然盼着他们和睦喜乐,虽说自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若两人不愿意也不好,到底是两情相悦更美,也免得婚后夫妻俩多生摩擦…”

皇帝闻言笑出声来,拍了拍皇后的手道:“朕跟你说个秘密!”

庄皇后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很捧场地露出个感兴趣的笑容,侧耳倾听:“哦,是什么?”

皇帝神神秘秘地笑道:“阿煊那个臭小子,心里鬼着呢!老早就跟朕透过口风了,成天价的清扬妹妹长清扬妹妹短的,要不我也不能任由他老大年纪不成婚啊!”

庄皇后手指微跳,若无其事地笑道:“哎哟,那孩子倒是瞒我瞒得紧,早说呀,我可不就早把清扬指给他了?也免得我这些年替他操碎了心!不是说儿子都和娘亲么,阿煊倒是什么话都跟陛下说,可见那孩子心里,陛下这个父皇,要比我这个母后重要多了!”

皇帝被她难得的小女人拈酸吃醋的模样逗笑了:“那是说儿子小时,大了啊,还是跟爹亲!这是男人间的话题!”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庄皇后定了定心神,笑着道:“安定侯府,虽说现在有傅家大奶奶掌管家事,可嫂子再亲,如何能跟母亲比?如今老太太身子又不爽利,亲事最马虎不得,倒不如也交给内务府一并打点?就是清扬的嫁妆,少不得要我来准备,反正都是给他们小两口花用,我是想着多给些,就怕于礼不合,惹人非议!”

皇帝宽慰笑道:“这有什么,阿煊建功立业,自小在战场浴血奋战,哪个皇子能比?如今他好容易大婚,也算了了朕的一桩心事,皇后不必过多顾虑,就照太子礼办!”

庄皇后柔顺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皇帝身子病重,说了这半天话实在有些精神不济,庄皇后服侍他喝完汤药睡下,方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门口路公公恭送,庄皇后顿住脚步,眼神清冷,淡淡开口:“路总管向来最是忠心不过,倒不知什么东西竟也能入了路总管的眼。”

路公公能在帝王身边服侍那么久,爬到太监总管的位置,首先就是忠心足够,平常虽然朝中大臣对天子近侍都要保持距离,可暗地里贿赂他的也不在少数。路公公即便是收下,也会想办法让皇帝知道,即是表明了忠心,也是对送礼之人的回绝。

路公公闻言身子躬得愈发低,谦声笑道:“老奴岂敢?老奴不过是顺着陛下的心意说话罢了,陛下如今龙体违和,心情难免不顺,老奴这样做,也是想龙心开怀,和娘娘对陛下的心意,是一样的!”

庄皇后忍不住露出个讥讽的笑容,微微冷哼道:“怎么可能一样?本宫对陛下,是一派爱慕敬仰,莫不是路总管也是如此?”

路公公被狠狠一噎,老脸涨红,苦笑着叹道:“娘娘就别打趣老奴了…”

庄皇后回到宫里,犹自叹息,盛舒煜笑着问道:“母后向来冷静,怎么今个儿如此沉不住气?”

庄皇后笑了笑,自嘲叹道:“难怪清扬总喜欢一张嘴噎死人,如今豁出去试了试,果然畅快!”

盛舒煜轻声叹息:“晚了一步,便再无转圜。”

庄皇后笑容淡了下来:“千算万算,算不到他们会私下达成一致。”

盛舒煜微微苦笑:“早知道,儿臣应该先去父皇跟前求娶的。”

庄皇后摇了摇头:“事成定局,说这些有什么用?倒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皇帝赐婚的旨意很快,傅清扬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答应嫁给盛舒煊,就被定了下来。

傅清扬不由气恼,忍不住瞪着盛舒煊骂道:“说好给我两天考虑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出尔反尔是小人!”

盛舒煊无辜地摊手:“这可怪不着我,是母后跑去找父皇提的,说是要给你说门亲事,父皇就把你指给了我。”

傅清扬自然瞬间明白了话里的深意,怒气消了不少,皱眉叹道:“怕是姨母要恼了。”

盛舒煊嗤笑道:“天底下能给二哥当小老婆的女人多得是,少一个你,也犯不着生气!你放心,目前我还有用,你身上的价值也没榨干,母后是不会表现出异样的!”

太子还没登基,哪怕登基了,屁股底下的位置没有坐稳,庄皇后母子就不会轻举妄动。想他们这类人,愤怒、伤心、悲恸,都是十分多余的情绪,失去傅清扬这枚棋子,充其量只会觉得可惜,哪里有空去生气,必然是赶紧调整后面的布局,将全盘牢牢掌控在手里!

傅清扬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呐,我考虑过了,嫁给你也不是不行,不过说好了,这只是权宜之计!大婚后,咱俩各过各的,人前我自然配合你,也会尽我所能帮你打理内宅,我不干涉你,我想做什么,你也不能干涉我!”

盛舒煊瞪大了眼,匪夷所思地看着她:“莫非现在是我求着你嫁?别忘了这可是圣上赐婚,你还当和之前一样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呐?切,妹妹你爱嫁不嫁,有本事就去抗旨好了!”

还各过各的?想得美!嫁过来就由不得你了!

傅清扬微微一愣,随即大怒,羞恼地瞪着他,双眼恨不能喷出火来烧死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他,半晌才憋出话来:“你、你…你不要脸!”

盛舒煊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要脸做什么?杜思源要脸,可他偏偏要不起你!可见我还是比他强些,你有什么不满意?”

傅清扬气得跳脚,口不择言骂道:“你竟然好意思跟杜赫比?你有什么比人家强?尿尿呲得远?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

盛舒煊不以为意地一笑:“呲得远那也是我的本事!总之,妹妹若是做不到抗旨,还是多跟宫里嬷嬷学学规矩,将来嫁到王府,也不至于乱了手脚!”

说完不顾傅清扬气得涨红的脸,悠哉哉地踱步离开。

傅清扬忽然觉得自己亲手替盛舒煊挖了个坑,还乖乖跳下去将自个儿埋在了坑底…

盛舒煊十分着急,接到赐婚圣旨就立马屁颠儿屁颠儿地进宫谢恩了。

皇帝心情也好,不由打趣道:“瞧着满头大汗的,真跟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一般,也不嫌丢人!”

盛舒煊擦了把汗笑道:“儿臣在父皇跟前,怎会怕丢人?只要父皇不怪罪儿臣御前失仪就好!”

皇帝笑骂:“油嘴滑舌!”

盛舒煊嬉皮笑脸地凑上前,殷勤地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揉肩捶背,惹得皇帝愈发忍俊不禁,笑着问:“说吧,又有何事要求朕?”

盛舒煊偌厚的脸皮硬是憋出一抹娇羞的红晕,羞答答地道:“也没啥,就是想求求父皇,尽快把日子定了…”

若是拖上几个月,他随时可能出征不说,万一皇上驾崩,少不得他要守孝…就是傅清扬,华老太太身子骨也不够健朗!时间久了,恐生事端,无论如何,要在皇帝健在的时候,将人娶到手!

皇帝不由失笑,故意逗他:“瞧把你急的,你清扬妹妹年纪还小,朕和你母后商议着,晚两年再给你们完婚也不迟!”

盛舒煊大惊失色:“别啊!父皇也可怜可怜儿臣吧,妹妹年纪小,儿臣可不小了啊…”

皇帝哈哈大笑,笑得连连咳嗽起来。

盛舒煊忙拍着背给他顺气,假意埋怨道:“父皇就会逗儿臣,儿臣可是个实诚人,禁不住逗的!”

能说出这话,盛舒煊的脸皮可见一斑…幸而没有别人在场,不然肯定当即将隔夜饭都能吐出来,也就皇帝,现在病中心里比较脆弱,最吃这套,不然放在以往,怕是少不了一番叱骂。

盛舒煊却自吹自擂面不改色,端来蜂蜜水给皇帝润润喉咙,方厚着脸皮撒娇求道:“父皇,您就答应儿臣吧,儿臣连最近的吉日都算好了,就在下个月十六号…不然等到入秋,儿臣只怕又要出征…”

这话一出,皇帝倒是想起他不能在帝都久留了,几个儿子中,盛舒煊不是最能干的,也不是资质最好的,却是最能讨他欢喜让他以普通父子对待的。听闻此言,不由叹了口气,面上十分不舍,拍了拍他肩膀道:“下个月会不会太急,你难得大婚,朕还想着大办一场呢…”

“不急不急!”盛舒煊忙笑道,“我那王府都是新的,也不必重新翻整修缮,再说内务府能人那么多,催一催总能办好的!”

皇帝无奈笑笑,终于点了头:“行吧,就按你说的办!”

盛舒煊大喜,忙不迭跪下谢恩:“多谢父皇成全!”

第91章 出嫁

接了圣旨,傅清扬自然要进宫谢恩。

华老太太这些年身子愈发不好,家里琐事一应交由姚佐伊打理,不过老太太天生操心的命,长孙女横死,长孙成亲多年却没有子嗣,如今傅清扬刚一及笄就被宫里定了亲事,一件件,都让老人家操碎了心。

华老太太打发了房里的人出去,拉着傅清扬的手叹道:“之前你和杜家小哥交好,我就十分担心,倒不是说杜家有什么不好,只是你们俩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偏杜赫缺了一分强势,到底要屈从家族的摆布…我知道你是伤了心了,可孩子,即便再难过,婚姻大事,关系着你一辈子的幸福,可不能当成儿戏,因为赌气就随便嫁了!”

傅清扬哭笑不得地开口:“老祖宗,您多虑了!您还不了解我吗?我可是最怕自己过不好的了,哪能为了个男人就把自己坑了!您放心,这门亲事,是我自己谋来的,我可是深思熟虑过的!”

华老太太松了口气,却还是有点不信。要知道,她可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之前傅清扬和杜赫鸿雁传书,俩小年轻好得蜜里调油一样,眉梢眼角都是春情荡漾,这才几天,哪能说变就变?

华老太太怀疑地瞅着她:“好孩子,你可别自个儿硬扛着啊,要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就跟祖母说说…”

傅清扬心下十分感动,握着华老太太枯瘦苍老的双手,轻叹道:“这世上,真心为我好的,也就老太太一人了…您放心,就冲着您对我的这份儿心,我也不能让自个儿委屈了!端王爷和我也是自幼一道长大,很有些情分在,就冲这个,他也不会慢待于我,嫁给他,总好过被当成棋子困在后宫。”

华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你这样说,我便放心了。端王爷年轻有为,心性通达,这点倒是和你极像,想必将来日子定能和美…你啊,聪明是聪明,就是有时遇到些问题,总会瞻前顾后,还容易心软,欠缺一份成大事的魄力!若能狠一点,哪里还会发生半夏的事?”

华老太太虽然不再过问府里事务,可老人家精明着呢,家里上上下下发生的事,都瞒不过她的双眼。

傅清扬笑容略微不自然,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华老太太点拨她两句,就不再多说,给了她一套首饰,嘱咐了些进宫要注意的事宜,便打发她去了。

华老太太身子骨不好,自然进不了宫,姚佐伊虽有诰命,却不过跟着傅怀远的官职,只是四品,在皇室宗亲面前,很有些不够看。这时候,安定侯府上下,才意识到侯府夫人存在的重要性了。

姚佐伊陪着清扬进宫谢恩,先去了寿康宫,梁太后对这门亲事大为光火,原本她是盘算着将梁家旁支的一个女孩儿嫁给盛舒煊来拉拢他的,偏偏被安定侯府截了胡,以至于让端王府和中宫关系更加牢不可分。

梁太后向来看不上皇后一派,连带着对傅家也向来没啥好感,语气平平地说了几句场面话,不疼不痒地给了些赏赐,便推说身上不舒服,打发她们离开了。

姚佐伊有些忐忑难安,倒是傅清扬这个被赐婚的,面对梁太后的冷淡早就习惯了,还反过来安慰她几句:“没事,等闲平时也不会常和寿康宫接触,面儿上不得罪太后娘娘就好,也不必刻意去讨她欢心,嫂子不用担忧。”

庄皇后倒是和往常一样,并没有表现出对傅清扬的反叛有什么不快,细细问了些嫁妆上的事儿,还叮嘱了许多为□□子要注意的东西。

而这些,原本都该是母亲说给女儿听的闺房话。

庄皇后面上又是感伤,又是欣慰,轻声叹道:“你母亲去的早,自小你就在我跟前长大,和我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如今一晃眼,你竟也谈婚论嫁了,我这心里啊,十分舍不得!不过还好,你嫁给阿煊,就等于成了我的儿媳,看来,咱们母女的缘分还真是老天注定…你的亲事有了着落,我对你母亲,总算有了交代!”

不管庄皇后对她的好,夹杂了多少利用多少算计,好就是好,这些年的关怀教养总不是假的。可以说,若没有庄皇后,便没有现在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