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在那么陌生的地方。为什么不要我。”咽喉处忽然发紧,眼底压抑着恨恨的泪意,眼眶微微发红。

容妈妈低下头,沉默一会儿,终于开口:“你妈妈十七岁时生了你。男方是个不懂事的小混混,惹了祸又不认帐,你出生了,你妈妈也对他绝望了。那时她刚刚出道,如果让人知道她生了孩子,演艺这条路肯定就走不下去了。我们一大家子人老老小小的都没什么本事,我又早早离了婚,全指望她养家呢。我们只能隐瞒你的存在,把你养在我家。后来她渐渐上道了,小有了名气。一些有钱人也开始追求她。我们一开始把你藏的很好,她很少跟你见面。偶然一次带你到海边玩的时候,却被记者拍到,怀疑她有个孩子的报道就出来了,我们家周围天天有记者盯着……万一被他们确认了你的身份,你妈妈的名声前途就全毁了,也别指望能嫁进豪门了……那时候,她还没有挣到什么钱,我要养两个孩子,经济上很受累。而且你跟落落脾气合不来,两个人整天吵架打闹,那一次,我被你们闹的快疯了,一冲动,就做了那样的蠢事。我也知道不该那样。再怎么累,也不该抛弃孩子的。姨妈知道错了……”

何桃微微闭了一下眼。眼眶的辣倒冲进咽喉。这就是当年姨妈说的“你对你妈妈是个致命的危险”中的含义。这句话像尖刺一般扎在心头的肉里,拔不除,化不掉,让她感觉自己是世界多余的负累。她经常会在电视上看到妈妈的脸。如果不是这样,那样小的年纪就被抛弃,恐怕早就忘记妈妈的模样了。每当看到妈妈的影像,刺痛就自心口蔓延至咽喉,凌厉的辛辣。用艰涩的声音问:“她知道吗?”

“她只知道你走失了。这件事是我自作主张,瞒着她的。”

“那她找过我吗?”

“找过。不光是她找,我也找,疯了一样的找!”看到何桃一脸不相信的神情,她苦楚地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信。可是我真的后悔了,当天晚上就后悔了!你毕竟是我的亲侄女。你妈妈只知道你是走失了,我却知道是我亲手抛弃了你。这一份内疚折磨得我吃不下睡不着。我瞒着你妈妈,跑到那里的福利院找过你,也没你的消息。我们找了你很久,可是你知道,要躲避媒体,不能明目张胆的找,只能悄悄打听。这样找希望很渺茫,过了一阵,也就放弃了……”

“也就算了?”何桃呵呵笑了,“你们是不是想我冻死街头了,就了结了一桩心事了?”

“桃儿,你别恨我们。她已经习惯了没有你。求你不要打扰她,她现在事业,已过了最红的阶段,也是苦撑,经不起这样的丑闻,一旦倒了,就再也站不起来。”

“哈……丑闻?我在你们的眼中,就是个丑闻。”何桃冷笑。

容妈妈咬着下唇,艰难地开口:“还有……如果她现在的老公知道这件事,绝对容忍不了,一定会整死她的。你知道吗?她这几年投资失误,这些年打拚下的家业,几乎是全亏进去了,现在的老公如果不要她,她就什么也没有了。”

赵稚鸣事业走红,婚姻却十分坎坷。有过三次婚姻,前两次都不长久,第二次离婚后,与一名已婚富商传出绯闻,最终小三成功上位,富商离婚娶了她。当红女星的每次婚变,都会让娱乐新闻很是沸腾一阵。何桃对这类新闻深恶痛绝,电视上演就关电源,报纸上出现就丢进垃圾筒。对于赵稚鸣三任老公的身份姓名,她都不屑看,不想听。如果早发现赵稚鸣嫁的是肖甲梓的父亲,她何桃打死也不会来趟这浑水的。而此刻她已经趟进了这浑水,拔腿退出,又心有不甘。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跟认亲的。一个根本不想要我的人,我认她做什么?” 何桃的眉下蓄着阴霾。怕她连累她?抱歉,她何桃过得很好,还真不屑于涉足赵稚鸣的生活。

容妈妈当然不愿意让何桃认亲。除了害怕当年抛弃何桃的事揭穿,赵稚鸣会恨她之外,最重要的,是将来赵稚鸣的财产。赵稚鸣除了何桃,再也没有子女,现在把容落落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将来,赵稚鸣从这次婚姻中得到的财产,就是容落落的财产。如果半路杀出个亲生女儿,那么落落什么也得不到。

听到何桃说不认亲,她该放心的。可是心中却更恐慌了:“那你想怎么样?……我明白了。你是想报复。你有更大的阴谋!只要嫁给肖甲梓,不但抢了落落的男朋友,就连……” 就连亲妈赵稚鸣,也一并报复了。成为肖家少夫人,肖家的财产就有望拥有。何桃不必认亲,只要占住肖甲梓,就可以抢了落落的一切,抢了赵稚鸣的一切。

容妈妈只觉得心中充满了恐惧。竟没勇气把自己的猜测当面质问出来。

这个孩子心中究竟有多深的城府?

何桃呵呵乐了。妈妈都让给落落了,为什么她就不能抢一次?“抢落落的?那又怎样?您还记得吗,我跟落落,小时候就整天打架。吃的抢,玩的抢,穿的抢。我总是抢不过她。我赢她一次怎么样?姨妈?”

容妈妈的目光忽然掠过她的肩头,看向她的身后,神情慌乱。她随着目光回头,竟看到肖甲梓端了一杯橙汁站在自己身后几步远处。她刚刚心情激荡,专注于与姨妈的唇舌之争,再加上会场语声喧哗,竟没有留意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其实是远远看到何桃端了红酒,怕她喝醉,特意拿了杯橙汁给她的。走得近了,恰巧听到二人最末的那两句对话。以他的理解力,竟然就猜中了些大概。短暂的茫然过后,眸底骤然有冰凌凝结。

何桃看到异样的神态,知道是自己说的话被听去了,想解释点什么,张了张嘴巴,又不知如何解释才好。只惶惶然地站起来,手无足措地站着。

肖甲梓把果汁放在就近的桌子上,转身离开的动作带起了一缕风,隐隐透着凛冽的味道。

何桃怔了一怔,脑子短路,腿却没有丝毫犹豫,拔足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只走了几步,刚刚出了宴厅的雕花门,他就突然停步,转回身,眸底隐了盛怒,看向她的目光沁透冰霜。她站在距他两步远处,意识到局面的糟糕,努力地迸出一句:“不是那样的。”

“何桃。你装得很好。”他的语气平平,声线比平时低了几度,让她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要说:

又要说这句很不愿说的话了:下章开始入V。

感谢直支持本文、支持某摇的宝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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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爱你们~

题外话:某摇昨天晚头晕发抖呕吐出现幻觉,因为害怕去医院可能要做脑CT,所以没打120。今天能活着来更新,很有重生的喜悦啊!今天问了医生,说是食物中毒,原因是晚饭时吃的小蚕蛹有问题。小蚕蛹中毒的症状就是狂抖。宝贝们注意,这玩艺吃不得啊!

32小挣扎

“我没有装什么。”她果断地否定。

“没有装?”他上前一步,抬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微重的力道透着恨意,“让我来猜一猜。容落落的妈妈是你的姨妈,容落落是你的表妹,那么,赵稚鸣就是你的亲生母亲。是这样吗?多么精彩的关系。”

两人站在宴厅的门口,门大开着,厅内的宾客可以看得到他们。一开始大家并没有在意,但是在肖甲梓掐住她的下巴时,宾客们就感觉到了异样,纷纷向这边看过来,目光讶异。

她此时耳边响着低低的耳鸣,视线也有些模糊,视野里除了肖甲梓的脸,周遭一切都飘浮虚幻。努力地直视他的眼睛,以期他能看到她眼中透澈见底的情绪,“我不是想瞒你,我只是不愿意面对过去。我宁愿一辈子也不要面对。”就算是解释等于越抹越黑,也要解释。就算是垂死挣扎,也要挣扎一下才甘心。

“如果,你不想面对,那为什么,要来到我身边?”他把这句话拆解开来,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她的耳膜,如粒粒冰凌,砸得生疼。“你早就准备好了的,步步算计,步步为营……你还有什么是真正在乎的?……”

“什么?……”她一时没有参透这句话中的含义。

他的嘴角浮出的一抹冷笑,像有着锋刃一般凌厉伤人。“是因为赵稚鸣嫁给了我爸,你才会出现的吧?因为你跟你妈妈之间的矛盾,为了报复她才来接近我,想让她把欠你的统统还你。变成肖家少夫人,夺去赵稚鸣拥有的一切,顺手给这些年代替你位置的容落落一个打击,真是一箭双雕啊。别给我否认。”

机敏嗅觉、推理能力、谈判能力这一刻发挥到邪门的程度。句句掐定对方的七寸。哪怕是对方没有七寸,他也能给制造一个出来,把对方逼到绝路上去,本是他在商场的摸爬滚打中历练出的本事。

“就是要否认。”她说。小吼叫的声调,拚命要勇敢的神态,像一只被踩在人的足底的小鸟,徒劳地嘶鸣。明知徒劳,还是想要叫喊。手攥进裙子的褶皱里,血红的布料衬得肤色薄弱苍白。

这样的辩解脆弱地碎在他的耳边,毫无力道。他无声地笑了,笑容中充满危险。他松开手,在她的下巴上留下发红的指痕,从衣兜中掏出两个小小的包装袋,挟在指间,嘲讽地摇晃:“这是你换晚装以后,从你的衣服口袋中掉出来的。”

何桃抬眼看去,赫然是娅德送她的两个套套。

他捡到这两个小包时,好笑又激动。猜了一万遍她藏了这个,是打算在什么时候拿出来。却万万没想到它们会在此情此境下登场,被算计、被戏弄的愤怒充斥胸腔。“你早就准备好了的,步步算计,步步为营。为了报复,真豁得出去。你还有什么真正在乎的东西?既然这样,我成全你。”

他突然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钳制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刻花玻璃的门上,门受力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不知是他的力道之大超出了她的预料,还是她根本没有升起反抗的念头,竟轻易被他压制住。他的唇强势地压下,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啃噬她的唇。她反应过来,挣扎了一下,他搭在她腰后的手就攥紧了晚礼物背部的布料,制止她的反抗。她听到衣服发出撕裂的轻响,吓得不敢再动。眼角一滴眼泪滑入贴合的嘴角,苦涩的滋味弥漫了两个人的口腔。

她几乎窒息的时候,他的唇才放开她。近在分毫,嗓音因为压抑而嘶哑:“何桃。你的出现,对我来说,像个神话。谢谢你告诉我世上没有神话。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成功抢到了容落落的男人。至少你赢了一局。其他的,认输吧。”

她轻微红肿的唇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松开她时,手臂难以控制地推出,她的脊背抵着玻璃门,又是咣地一声撞在墙上,琉璃发出破裂的声音。她却顾不得其他,急忙按住礼服的前胸,因为在刚刚的撕扯之下,左边的细细肩带断掉了。仓惶地低头打量一遍自己,确定没有走光,再抬起头来时,看到他退后一步,抬手扯出颈上的月影坠,用力一撕。因为用力过猛,黑色丝绳断裂时,在他颈上留下一道浅浅勒伤。

他把月影坠扔给她。佩戴了十年的贴身宝贝,就这样鄙弃地丢还与她,干脆利落。“你拿这个当成借口是吗。还你好了。”

转身,大步离开。背影的线条生硬,盛怒之下,没有回头看一眼。

何桃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低头看了看拎在指间、轻轻摇晃的月影坠。它离开体温的温暖,银坠中间雕花的殷红慢慢消褪,如花调零。她急忙把它攥在手心里,想用手心的温度让它恢复颜色。但她的手心此时是冰冷的,竟没有能让花形再度泛红。挫败的感觉压抑不住,哽在咽喉。不敢转头去看厅内的一众观众或好奇、或嘲讽的表情,更不愿意看到其中的容落落等人的目光,扯着礼服,转身走去洗手间。在洗手间里整理了一下衣服,把断掉的肩带前后扯了扯打个结系在一起。

再把月影坠被扯断的黑丝绳也打结接好,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略显凌乱,就抬手理了一理。唇微微红肿,但不注意的话看不太出来。礼服原本就是不对称的设计,肩带系上去一截也无伤大雅。

很好,我没有多狼狈。她告诉自己。

肖甲梓指出她的报复心态,她说了“不是”,他没有信。他没有信,并非完全被愤怒蒙蔽了眼睛,大概是因为看到了她眼中泄露的那一丝不确定吧?

是,其实她自己也知道,任由关系迅速发展,对他的追求听之任之、鼓励纵容,自己的潜意识里的的确确是有报复的成分。否则的话,也不会在容妈妈面前说出“赢她一次怎样”的话。一时激动冲口而出的话,恰恰能透露最真实的想法。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娅德说出落落的身份的时候?

是在酒吧时,落落放出那句“跟我抢,人要有自知之明”的时候?

别说肖甲梓,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感情很单纯。虽然与容落落的狭路相逢,并非像他猜测的那样事先有预谋。但在知道容落落是姨妈的女儿那一刻,事情就无法控制地变得不单纯。他没有很冤枉她。她咎由自取。

可是天知道,她宁愿不要这样的巧合。她也从没想过什么通过嫁进肖家得到财产报复赵稚鸣。她何桃,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心计?她只是想跟容落落抢一抢,就像小时候抢一块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颈上挂着的月影坠得到她的体温,桃花纹再度绽放。他的温度却不曾残留下半分。

月影坠拿回来了。容落落跟肖甲梓的关系,也因为她的出现破裂了。很好!她的所有目的都达到了,真应该庆祝一下!她的内心默默嘶吼着胜利胜利,刻意忽略胸腔中想死一般的疼痛。

“功成身退!”她对着镜子吼出这一句,撑起满满的豪气,提着晚装累赘的裙角,用金色高跟鞋一脚踹开洗手间的门,气势汹汹走出酒店,路上所遇宾客及酒店小弟无不被其杀气煞到,纷纷躲避。

大步流星地沿着马路上走了很远,憋闷的情绪慢慢散尽,深夜的如水凉风抚在□的肩上,有点冷。她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竟有点跛脚了。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脱下鞋看了看,脚背已经被鞋的边缘磨破了皮。她因为练轻功,平时没事就跳一跳飞一飞,很少穿高跟鞋,更何况娅德的这双足足十公分的高跟鞋她穿大了一号,很不合脚。

坐在长椅上发了一会呆,默默盘算着“功成身退”以后,下一步该怎么办。抬手摸了一下月影坠。当然了,师父交待的任务完成,要回三分教了。可是就这样离开的话,心中还是有一点忐忑放不下。扬言要绑架肖甲梓的“铜锣帮”还没有解决呢……

旋即苦笑着摇了摇头。实际上,他肖甲梓岂会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就凭她三脚猫的功夫,又哪能带给他几分安全?其实她早就明白那不过是借口罢了,他留她的借口。她留下的借口。现在他不要留他了,那个借口她也不必再去操心了。他自己能处理好的。

她还是回三分教吧,在这个心里的堤悄然溃垮的时候,还真是想师父。想师父了。想掌门和掌门夫人了。

想到这里,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两手空空。她原本带了一个小手包的,里面装了自己的手机和一点现金,进会宴厅前放在存包柜里了。身无分文的,可怎么回三分教?心中暗叫一声苦!回头看看自己走过来的路,好远,怎么就走了这么远。

哀叹一番,脱下高跟鞋提在手里,赤足往回走,要去取回自己的包。深夜寂静的街道上,路灯的桔色灯光下,一个身着红色晚礼服的美艳女子,手提了一对金色高跟鞋赤足行走。这样的镜头可以入画,画中人却苦不堪言。

作者有话要说:

哪有虐?哪有?伦家写的是甜文!何桃根本木有被打倒!虐不到!

V了……极度不安中。有谁留下来陪我了?让我知道你在……

以前的留言满25字的一一赠分。以后的留言更要赠分,一个不落!爱你们。

33师父啊

肖甲梓暴躁的脚步走出酒店步行数百米的时候——方向与何桃的去向正好相反——就平复了许多。唇齿舌端一直绕着一丝苦涩的味道。当他意识到这是那滴眼泪的味道,脚步就嘎然而止,思维还没有回转,脚步已然停顿。

上一次在茶馆里,她远远地避着赵稚鸣,默默哭泣的模样浮现在眼前。

刚才在大厅纠扯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一声衣服撕裂的声音,愤怒的情形下,也不知道是撕破了哪里。

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丢下那个亲生母亲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的家伙,让她以狼狈的面目面对那些人。一瞬间,五脏六腑纠结成一团。不知该继续走,还是回去看看。

一分钟后,他给自己找到了理由。他的车还停在酒店前面的停车场呢。

疾步回了酒店门口,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犹豫了一下,没去停车场,而是进到酒店里,去查看寄存柜。何桃的包在柜子里没有取走。打开看看,她的手机和钱都在里面。这里距肖蕴酒庄十几公里,距三分教几百公里。这只猪,不管打算去哪里,总得回来拿钱吧。

拿了钱,有了路费,她再有多远滚多远好了。他捏了那只小包,先是躲在大堂的沙发里,后来走到旋转门外,站在门柱的阴影里。心中烦躁渐盛。心里告诉自己不该等在这里,应该果断离开,不应与这个人再有任何纠葛。

她居然是赵稚鸣的女儿。

他讨厌的继母的女儿。

这样的关系,导致他见到她只有一个动作:把小包丢给她,然后扬长而去,从此一刀两断,江湖两忘。

这浑蛋怎么还不滚回来让他执行这个一刀两断的动作!

这个过程中,接到了肖尧乖打来的电话:“呜呜,哥哥,围脖给抢走了!”

“何桃有没有回去?”他压根儿没听到弟弟带着哭诉,也根本顾不心关心什么围脖。先找被他骂走的女人要紧。

“没有……”

“知道了。她要是回去,给我个电话。”啪地扣了手机。

电话那头,肖尧乖对着已挂断的电话哇哇大哭:“哥哥救命,家里来了怪人,抢了围脖呀……”

肖甲梓现在只有一门心思,顾不得其他。他默默打着腹稿,想着见到何桃时要怎么说。

他对着门柱,不安地扯了扯领带,想着是不是以进为退。沉着脸,怒斥一声:“拿着你的包,滚。”

她的一身刺大概都给激得竖起来了,在跑路之前,说不定会揍他一顿。他应该是打不过她……然后她就会滚蛋。这家伙是会轻功的,滚起来应该比较快。

正乱七八糟地乱想着,一辆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他望过去的目光不自觉地带了一丝期盼。一辆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他期盼的目光望过去,却看到车上下来的人并非要等的人,而是个衣着看似随意、实则不俗的高个儿男子,眼中旋即掠过失望。目光刚刚移开,又被男子脑后那一束长长的马尾吸引了回去,多看了一眼。这骚包的发型,让他本能地反感,似乎是想起了某个童年阴影。

当这人转过身来,露出那张妖孽的脸时,童年阴影愈发严重。

当这个唤一声:“围脖,走”,从出租车上又跳下一只雪白蓬毛的小兽到肩上,大尾一绕时,童年阴影当头罩下——何桃的师父,何止。这家伙怎么来了?

何止也注意到了他,用不确定的目光打量着。两人的目光半空相遇,似有火星四溅。围脖忽然跃离,径自奔向肖甲梓,跃上他的肩头,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在他的侧脸一舔~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它的最大爱好。因为肖甲梓不喜欢它舔他,越不让舔,它就越想舔,得空儿就舔一下,分明把他的脸当成个美味糖块,竟成了个怪癖。肖甲梓破天荒地没有把占他便宜的围脖一掌拍飞,而是任它腻歪地趴在肩上。

见到围脖的反应,何止确定了肖甲梓的身份,步态潇洒、身姿飘逸地走了过来。长发被夜风吹起,丝缕飞扬,左耳上一颗深蓝耳钻微光闪烁。

肖甲梓不堪地仰天叹一声:“练武之人,何必骚包至此啊!”

久别重逢,这句问候何其耳熟,何止用他的狭长美目瞪一眼肖甲梓,见围脖对外人亲密的模样,感觉十分不爽,客套辞全免,开口先是一句召回:“围脖,过来。”

围脖听到命令,下意识地腿儿一弹,跳回何止的肩膀。还没站稳,就听到肖甲梓迅速地冒出一声:“围脖,回来。”

听到糖块的召唤,围脖欢快地跳了回去。爪刚挨上肖甲梓,身后又一声命令传来:“围脖,滚回来!”

主人怒了!围脖急忙在肖甲梓肩上踩了一下借力,扭身往何止身上跳,结果跳得太急,没有踩稳,直接从何止的肩头翻了过去,一头栽下。小家伙身手何等敏捷,栽到一半时爪子一探,死死扒住了何止的裤子,华丽丽地挂在了他的屁股上。

何止额角青筋爆爆,咬牙飚出一句:“下去!”围脖急忙想跳下去,无奈它的趾甲勾住了裤子的纤维,一时竟纠扯不出,急得一条蓬松大尾左右乱甩,远远看去,这条尾巴像是长在何止的身上,像个幻化人形的狐狸精。

肖甲梓翻个白眼,绕到何止身后,抬起一只腿,垫在围脖乱蹬的两只后爪上给它踩着借力,它这才成功地把爪子从何止的裤子上挣脱出来,落在地上,一跳一跳地跑出老远蹲着,远离是非之地,满肚子愤懑地观望——两个男人之间的争斗,关它一只无辜小萌狐什么事啊!还是隔岸观火是上上策,卷入其中狐命难保。

肖甲梓的嘴角似笑非笑:“这位大侠,很久不见,风骚依旧啊。”

何止得到肖甲梓的出脚相助,摆脱尴尬境地,却并没有十分领情,脸上敌意毫不掩饰:“我是来找我的爱徒的。你家里人说你带她来了这里。”

“哪一个说的?”

“大概是你家管家。”

肖甲梓不悦蹙眉:“管家怎么未经请示就泄露我的行踪?”旋即想到一点,问道:“你对他做什么了?”

“点个麻穴而已。”

“……”没骨气的家伙。扣他一个月工资。

“何桃她人呢?”何止不耐烦地左右张望了一下。

“你找她做什么?”肖甲梓警惕地打量着他,反问。

何止没有说“师父找徒弟天经地义”一类的废话,直接飚出极具震撼力的一句:“接她回去完婚。”

肖甲梓额角迸出火星一个,咬牙低声道:“你说什么?”

“何桃没告诉你么?”何止的狭长眼睛眯得寒光闪闪,“她来找你,不就是为了拿回何家祖传信物,回去跟我拜祠堂、进洞房的?”想起在电视上看到这两块货高调公开恋情的情形,何止的牙根儿咬得咯吱一声响。

肖甲梓更是牙根儿都要咬断了。完婚?!这又是从何说起!强敌当前,他的自制力下意识的超强发挥,倒意外地冷静,压着惊怒,反唇相讥:“你不是她的师父吗?何掌门和掌门夫人,难道会允许师徒间的这种不伦婚姻发生吗?”

“伦理算什么东西。”何止轻而易举把伦理二字践踏在脚下,“何家养她那么大,白养的吗?”

“你当何桃童养媳么?你有问过她答应吗?”

“师命如山,她敢不答应。”嚣张的神态。“她人在哪儿呢?把她交出来。”

“她……”肖甲梓猛然意识到夜已很深,而何桃仍未见踪影。

焦虑的神态,被何止捕捉到了。警惕地追问:“她到底去哪里了?”

肖甲梓低眼看了一下手里的女包,声线沮丧:“……不知道。”

何止立刻猜中了几分:“你们吵架了?”

肖甲梓心虚地没有吭声。似乎是比吵架更严重一些。他虽然没有直说,但言语间分明已表态请她滚蛋的意思了。

“敢欺负我徒儿……”对面传来一声低低的咒骂,随即就有凌厉疾风劈面而来。肖甲梓下意识地偏头一躲,堪堪躲开了何止的一记刀手。

何止一招落空,十分意外。以他在三分教是数一数二的身手,对一个身无功夫的人出手,居然没打中,实在是丢脸!眉一竖,再度出招。肖甲梓脚步一错,再一次把这一招格开,同时迅速地反击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