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渊到底是什么?你们究竟要做什么?”云湛咬牙切齿地问。

独眼人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云湛忽然感到一股正在迅速释放的热力。他情知不妙,一把拽过身边的图马,全速向着卡宏的大门冲去。

刚刚冲出门口,身后就传来一声怪响,云湛狠狠用力一带,两个人都连滚带爬地趴在地上。回头看时,独眼人的全身都燃烧起了他曾经见过的那种绿色火焰,并且火焰在飞速地膨胀,几乎是眨眼工夫,整个卡宏内部都燃烧起来了。

图马一跃而起,就要往里面冲,云湛死命拉住他,但这蛮子力气好大,作为一个骨质中空的羽人,云湛反而被他拽着又进了卡宏,令人窒息的高温扑面而来。

“别傻了,那么大的火救不了的!”云湛急得大喊,“烧掉了多少东西,回头我照价全赔给你!”

“和钱没关系!”图马也嚷嚷起来,“要交给你的那样东西还在卡宏里呢!”

云湛一把甩开他的手:“在哪儿?”

不久,整个卡宏都被烧成了灰烬,幸好此地地广人稀,卡宏都隔得很松散,火势不至于蔓延。苦露镇上的牧民们纷纷提着水桶跑过来想要救火,但那实在是杯水车薪,没有任何用处。这座整个镇上最大的、历史最悠久的卡宏,终于连带里面各种各样的历史遗物一起,彻底灰飞烟灭了。

好心的邻居们围住图马一通安慰,个个表示全全力帮他修一座新的卡宏。一位邻居把满身灰黑的两个人带进自己的卡宏,给他们送来酒、奶茶、清水、毛巾后,悄悄退开。但两人甚至顾不得擦一把脸,云湛连忙把那个用自己的外袍包裹住的铁盒子打开,然后和图马一起,黑糊糊的脸上露出了如丧考妣的表情。

盒子里面的东西,可以看出来曾经是厚厚的一叠纸张,但已经在高温下完全烧焦了,其中大部分直接成了灰,绝不可能再从上面辨认出哪怕是个半个字。云湛赶紧关上铁盒,狠狠喘了口气,骂了句娘。他冒着生命危险,从肆虐的绿焰中拼死抢出了这个铁盒,为此手上烫掉了一大块皮,没想到这一番辛苦都成了无用功。

图马也呆若木鸡,眼泪很快流了出来,在脸上冲刷出两道白印,显得很滑稽:“我还是没能完成你的托付啊,兄弟。”

“这到底是些什么内容,你知道吗?”云湛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问。

图马摇摇头:“我没有打开看过,也没有问。我只是答应了他,把这样东西交给给持那枚金属圆牌来找我的人。”说完,他取出独眼人当时为取得他的信任而交给他的圆牌,递到云湛手里。

云湛叹了口气:“这些东西,我再想想……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虽然希望确实不大。我听说过,有一种火系秘术可以逆转燃烧的过程,修复被烧毁的物件,但是太过于高深艰难,要找到一个会这种秘术的人,得花费不少力气,不比我从南淮跑到这儿来容易……不提它了,烧都烧了,要头疼也是之后的事。说一说那位死者的事情吧,至少我能多了解一点背景。”

图马拿起茶杯,一口没喝又放下,抓起酒囊喝了两口烈酒,好像有点缓过劲来:“我的这位兄弟是个东陆华族人,名叫崔松雪。”

一年以前。瀚州,朔方原。

图马和同伴们骑着马,顶着凛冽的寒风在冬日的荒原上疾奔。往年冬天的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在温暖的帐篷里烤着火,把一切风雪都关在外面,舒适地等待着严冬的离去。但今年冬天,意外发生了,一伙大概是饿疯了的马贼竟然冒着严寒袭击了苦露镇,抢走了不少的马匹,还杀害了六个人。男人们聚集在一起,公推图马为首领,前去追赶马贼,抢回属于自己的财产并为死者报仇。

他们从阴羽原开始一路追踪着马贼的踪迹往南边走,由于长时期在酷寒的室外奔波,即便是这些北荒汉子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冻伤。但他们知道,自己不好受,马贼们必定更不好受,所以始终咬牙坚持着。牲畜就是草原人的性命所在,哪怕是自己的命不要,也必须把马匹夺回来。

但是追击到封冻的铁线河畔时,大概已经被追得精疲力竭的马贼们终于忍不住了,停止了逃跑,而是在铁线河边设伏袭击,决意与牧民们拼命。图马和他的伙伴们在河边陷入了包围,这些勇悍的北荒汉子挥舞起手中的弯刀,和马贼们缠斗在一起。

但马贼的人数略多,并且伏击打了个出其不意,一上来就先伤了好几个牧民。一小会儿工夫之后,已经有三个牧民丧命,其他人个个带伤,形势岌岌可危。

崔松雪就在那个时候出现,他当时本来只是偶尔路过那里,一看双方的装扮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挺身而出相助牧民们。他是个秘术师,不必靠近,站得远远的催动着空气,那些无形无影的风在他的手中忽然变得比刀锋还要锐利,每一道风刃劈出,都能准确地刺中一名马贼。直到七八名马贼落马,他们才注意到崔松雪的存在,但是此时形势已经逆转。牧民们见来了援军,更是奋起杀敌,在崔极雪的配合下,差点全歼了马贼,只有两个人落荒而逃。

牧民们充满感激地请崔松雪去苦露镇做客,他并没有推辞。一路上崔松雪介绍了自己,他是一个四处游历的秘术师,生平最大的志愿是踏遍九州山河。这一趟特意赶着冬天来感受一下瀚州的苍凉,没想到碰巧帮助了这些遇险的牧民。

崔松雪是一个性情豪迈的人,和直肠直肚的蛮族人很合得来。后来他就住在图马的卡宏、也就是不归客栈里,和牧民们喝了半个月的酒,天天喝到烂醉如泥。临走前,他和性情相投的图马按照蛮族人的风俗结拜了兄弟。所以一直到现在,图马都还称呼他为“我兄弟”。

“原来他是一个秘术师,”云湛若有所思,“那他交给你这样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在今年初,冬天最冷的那段时候,有一天半夜里,风刮得好像要把地皮都卷起来一样,”图马回忆着,”我兄弟突然敲开了门,已经冻得像一个冰坨子,就和你来的时候……不对,就和那个假冒你的家伙来的时候差不多,幸好他能够用秘术护体,换成一般的人,早就冻僵了。我赶紧用雪替他搓手脚,给他涂抹活血抗冻的药膏——用烈酒调开的——才算是保住了他的四肢,不然只怕都要冻得坏死了。而那时候我才发现,他竟然瞎了一只眼睛。”

“也就是说,这只眼睛在一年前还是完好的。”云湛点点头,同时心里明白了死者身上冻伤的痕迹是怎么来的。

图马继续说:“他稍微喘匀了一口气后,灌了两口酒,马上对我说,他不能久留,必须天亮就离开,以免敌人跟踪到此,那就糟糕了,但是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必须交给我替他保管。他向我形容了那枚圆牌,告诉我,他被敌人追着几乎跑遍了大半个九州,终于发现圆牌是致使他始终无法隐匿行踪的关键。所以他把圆牌藏进了那只盲眼里,因为只有血肉之躯才能隔断那种秘术的联系。但尽管如此,敌人还是会有别的办法追到他。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敌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秘密而被追杀?”云湛急忙问。

“没有说,我问他,他什么都不肯说,”图马有些凄凉地摇着头,“他只是告诉我,敌人非常凶险,他很有可能性命不保,所以才要我保藏这个铁盒,铁盒里藏着关键的秘密,必要时会有人来取。他临走前说,他会去往宛州,寻找一个很厉害的游侠帮忙,并非为了救他的命,他死与不死并不重要;他希望那位游侠能够阻止一场巨大的灾难发生。我一再追问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灾难,他却坚决不愿说,后来看我有些生气了,他才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云湛紧盯着图马。

“沉睡的恶魔已经复苏了,但他还在寻找着他失去的力量,”图马的语气冷森森的,“必须要阻止他真正的觉醒,否则九州大地将会陷入血光之灾。”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中。云湛接过金属圆牌,看着丧乱之神的面孔,心里想着:谁会复活?丧乱之神墟渊吗?难道丧乱之神并非一个虚妄的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

他把身体裹在温暖的毯子里,在胡思乱想中慢慢睡去。在睡梦中,他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看见丧乱之神的身影。墟渊的左眼空洞如深潭,右眼喷射出席卷一切的烈焰。创世神的奴仆在执行着他的使命,大地在熊熊燃烧。

[四]

春天的到来并不能让石秋瞳的心情好多少。总体而言,冬季的结束反而意味着麻烦的一步步临近。她已经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去努力,但现在看来,这样的努力成效甚微。所以她只能坐在花园里,看着渐渐蔓延开去的春色,无奈地发呆。

南淮城的春天永远是充满生机的。略带湿润的春风很快驱走了寒流,金粉的气息开始在空气里飘荡。那些丝竹的靡靡之音飘飘悠悠传入耳中,总能让石秋瞳这样的怨女自怜自伤自怨自艾一番。但在这个春季,她甚至连思春悲秋的心情都没有,在花园里出了一阵子神,又起身赶往圣音阁。每一年春天,国主石之远都喜欢在那里休憩,欣赏一些各地特供的名贵花种。

守在阁外的御前侍卫见到石秋瞳,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仍然恭敬地行礼:“公主殿下,国主已经说过了,今天他暂不召见你。”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和过去一个月一样。”

“那你就再给我传话,传到他同意召见为止。”石秋瞳毫不让步。

这位倒霉的侍卫就像是嘴里被塞了一把黄连,瘪着嘴进了门,不久之后,他耷拉着脑袋出来了,向石秋瞳简短地说了两个字:“照旧。”

石秋瞳哼了一声,眉毛一挑,“那你就按意图行刺的罪名来砍了我吧。”她一把推开侍卫,就往里面硬闯。她武艺高明,力气本来就大,侍卫又不敢还手,被她退了一个趔趄。石秋瞳大步进了门,侍卫只能一脸苦相地在后面追着。

“父亲!”石秋瞳一边走一便高喊着,顺手推开沿路碍事的侍卫、太监、宫女。很快,一个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白日喧嚷,成何体统?”

“我不喧嚷一下,您死活躲着不肯见我呢。”石秋瞳循声而去,在一个凉亭里找到了她的父亲,南淮城以及整个衍国的统治者,国主石之远。国主正和几位老臣坐在一起,看那悠闲的神情,多半是在讨论诗词。

石之远看到女儿,脸上微微一沉,似乎想要开口斥责,但又忍住了。几名老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识趣地告退了,凉亭里只剩下了父女俩。

石秋瞳在父亲面前坐下,脸绷得紧紧的,国主苦笑一声:“你已经磨了我一个月了,何必呢,我并没有说这一场仗一定要打的。”

“你当然没有说,任何事情不到最后一刻你是不会公布的,”石秋瞳针锋相对,“但是你早就下定了决心。你以为我没有注意到北部边界的兵力调动吗?而且那几个神秘的来客,最近仍然在频繁出入南淮。”

“既然你已经明白我心意已决,又何必多说什么呢?”国主的神情十分不悦,话语里多了几分怒意。

“因为战争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石秋瞳毫不退让,“两年前那场叛变,差点席卷了整个九州,声势比你所能调用的兵力大多了,最后怎么样?还不是在攻打天启城失败后,很快就被平息了,而你不也是看穿了他们的外强中干,才中途退出联盟的么?这已经不是乱世时代,有那么多的热血可以被点燃,现在的人民只想吃饱饭,不想打仗,虽然我们兵精粮足,你想要……”

国主猛地一拍桌子:“够了!”

他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咆哮声:“这是我的国家,我有权选择它的方向!至于你……虽然你是我的女儿,而且是我非常有用的女儿,我真的要让你闭嘴的时候,所需要的也不过是一把刀或者一根绳子!更何况……这些日子发生了些什么你也清楚,我不能为了你而舍弃国家大业。”

他挥了挥手,示意石秋瞳快快滚蛋。石秋瞳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摇了摇头,一声不吭地掉头向圣音阁外走去。走到半途,国主忽然又补了一句。

“这一次的结果,和之前的绝不一样,”国主的语气充满了自信,“你很快就会看到的。”

石秋瞳觉得父亲已经不可理喻,加快了步子赶紧走开。

这一个无所事事的夜晚,石秋瞳哪儿也不想去,一个人坐在寝宫里发呆。寝宫里照例有一张很大的梳妆台,有一面一人高的镜子,不过该梳妆台的使用率肯定是整个皇宫里最低的,因为石秋瞳生性好武,不愿意浪费时间在无聊的花黄上。然而最近一两年来,向来不喜欢打扮的石秋瞳却越来越多地悄悄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依然显得年轻美丽的容颜,以及眼角已经开始悄然滋生的细小皱纹。她曾经一度以为年轻的时光还会很长,某些烦恼还可以假装抛诸脑后,不去多想,但时光如同涨潮的海水一般汹涌进逼,已经渐渐让她有呼吸不畅的压抑感。

心绪烦乱的时候,偶尔她也会溜出宫去,找一个僻静小巷里的深夜酒摊,独自一人喝点闷酒。但是所谓借酒浇愁,并不是浇灭的浇,而是浇灌,忧愁的嫩芽只会在每次酒醒后越长越高。所以现在她也不大出去喝酒了,就是一个人坐在宫里,静静数着年华老去。

白天与国主的争吵让她更是情绪低落。她独自坐了大半个对时,几乎没有动过,直到蜡烛熄灭才恍然惊觉。此时月光清冽如水,从窗外照进来,她也无心再招宫女点灯,打算就寝。但刚刚站起身来,她看到一个黑影在月色下一闪而过,虽然速度极快,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她不动声色,轻轻拉开梳妆台最上层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把雪亮的短剑握在手里。然后她慢慢来到窗前,仰起头,假装欣赏月光的样子,眼睛却在全神留意着刚才出现过的那个黑影。她没有眼花,那果然是一个偷偷潜伏进来的身影,现在已经闪身于一棵大树背后,正在朝这边窥伺。眼见着石秋瞳始终只是在赏月,而并没有其他动作,黑影又绕了一个方向,紧贴着墙边向着窗户这边挪过来。

石秋瞳藏在窗格下的手握紧了短剑,算准黑影已经进入到适当的距离,她猛地跃窗而出,一剑向敌人刺去。与此同时,她发出的这一点动静立即惊动了附近的侍卫,马上有十多个侍卫从墙外跳进来,循声直扑那个黑影。

“别动手,是我!”黑影大喊了一声,石秋瞳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立即硬生生稳住身形,赶紧对着侍卫们发令:“没事儿了。你们都先退下。”

侍卫们迅捷地退出去,石秋瞳喘了口粗气:“你还真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就不怕我一失手在你身上捅出个窟窿来?”

黑影向前走了几步,站到月光下,露出了那张令石秋瞳又爱又恨、无可奈何的脸。

“我必须要做这个试验,”云湛很难得地收起了以往的嬉皮笑脸,“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我们上次见面时,你那么的不安了。没有人刺杀你老爹,但是有人在刺杀你。”

“是的,你说得对,”石秋瞳眉头微蹙,“我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分心。我毕竟还有能力照料自己。”

“我当然相信你能照料自己,但你不告诉我显然是错误的,”云湛的语声就像今夜的月色一样,明亮而慵懒,“你不说,我还是会分心,因为我会禁不住老是去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反而脑子动得更多。所以你还是应该说出来。别忘了,那可是……你的事情。”

那可是你的事情。

在和父亲拉锯了一个月并且随时绷紧了弦准备应付刺客之后,在这个春光明媚的夜晚,在这个男人的跟前,石秋瞳终于觉得有一股暖流从心头流淌而过,渐渐奔涌成无法抑制的激流。

“进去说话吧。”她极力克制着感情,淡淡地说,转身的一瞬间悄悄擦了一下眼睛。

宫女点上了灯后很快退下。两人对望了一眼,都想先开口询问对方的状况,最后还是云湛先说:“我的事情简单点。跑了一大圈,杀了两个敌人,却什么也没能弄清楚,因为我的委托人留给我的资料全都被烧成了灰烬。”

“烧了?那岂不是线索全都断了?”石秋瞳问。

“也未见得,还有一线希望,”云湛说,“如果我能找到一个水准足够高深的火系秘术师,让他使用一种逆转术,就有可能把那些被烧毁的东西还原。”

石秋瞳听得两眼发直:“什么人才能做到这一点?”

“我不知道,”云湛摇摇头,“但根据我的猜测,也许在宁州我的老家能够找到这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石秋瞳问。

“我叔叔云灭告诉我的,”云湛回答,“在他年轻的时候,云家的族长曾经给他看过一份文件,那份文件就曾经被烧毁,但是找了秘术师还原了不少。那大概是羽族独有的高深秘术吧。”

“也就是说,你刚刚回来,就得再千里迢迢跑一趟宁州?”石秋瞳的话语里隐隐有点遗憾,云湛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不舍。他笑了笑:“放心,暂时用不着亲自去跑。我叔叔这段时间正好在宁州陪老婆,我和他之间可以用驯服的迅雕传信,速度很快。我会先让他帮我查一下现在还有没有这种秘术存在,如果有的话,我再过去,免得白跑一趟。”

“陪老婆?那就是你的婶婶啰?”石秋瞳好奇的问。

“没错,婶婶,也是师母。我叔叔虽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大恶棍,但对我婶婶还着实很好,可惜我婶婶为人太温柔,什么事都听他的,不然我真的很像看看如果他们俩吵起架来会是什么样……”

“你就没安什么好心!”石秋瞳撇撇嘴,脸上却露出神往之色,“云灭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啊,羽族第一高手,比你这样没出息的小混混强多了,没想到也有这样的一面。”

云湛一脸悻悻之色:“真伤自尊,其实我没觉得我比他差多少,你就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羞辱我的机会……不过我觉得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再坚硬如铁的人,内心也会有柔软的角落吧。我叔叔再厉害,也是个凡人,凡人就会有情爱的牵绊,谁也不能免俗。”

这句话说出来,两人忽然陷入了沉默中,这一番话虽然是在评价云灭,却无意间触动了他们的心事。一股淡淡的惆怅在两人的心中同时升起,在他们的面前,似乎总有一条路堵得死死的,没有办法越过。

云湛定了定神,决定扯回正题:“行了,我的事情说的差不多了,该听听你的了。到底是什么人要杀你?已经动过几次手了?”

“已经有两次了,”石秋瞳飞快地回答,似乎也想赶紧把话题转移开,“并不太清楚他们的身份,但可以推测,应该就是最近一直煽动我老爹向邻国开战的那伙人。”

“开战?”云湛一怔,“有人在煽动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