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听着,桑榆莫名地心底就是一触,指尖微微地一颤。曾几何时,也有一个男生对她唱着这首歌,承诺着,阿愚,我们一生相伴。

坚定,执着。

一辈子,那么长,不可阻挡的外界因素太多了,人生道路上那多道转弯的路口,一个不小心,就迷失了方向。

可笑的是,如今的他身边红颜早已易人。再回首,一切都惘然。

一首结束,人群渐渐散开。桑榆痴痴地站在原地。

谁能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她能。

多少人曾在生命中来了又还,可是,人来人往,她,只要一人。

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知道双腿酸麻,默默地走上前,从钱包里抽出一张100元,放在那个盒子里。

浑浑噩噩的走在过道里,人潮攒动,恍惚中一个男人轻轻地撞了她一下,她恍若未决,继续向前走。

出来时,阳光迎面而来,你看,黑暗之后总会有光明的。桑榆站在一旁的大树下,阳光照在路边的大树下,地上留下稀疏点点斑驳的影子。

她拨了个电话给苏浅浅,“浅浅——”

“恩——”这语气明显的低迷。“你在哪?”

“中山南路——”桑榆抬头看看四周,“我在肯德基等你。”看来相亲不顺利了。

20多分钟后,苏浅浅赶来,气急败坏地坐下来,两眼冒火。

苏浅浅平复下气息,冷笑, “我再也不要去相亲了,之前隔壁阿姨说的是天花乱坠,年轻有为的银行经理,见了面,果真年轻,呵,都快地中海了。”

桑榆抿了一下唇,浅笑,“放心吧,适合你的那人会来的。”

“我可不要再遭这个罪了,这个不成,后面还有几个要见。哎——”苏浅浅一脸的惆怅。“你今天出来约会了?”

桑榆脸色一顿,“哪有,一个学生的家长。”微微别过脸,看着玻璃外,过道上,那些紫色的花儿在高温的烘烤下蔫蔫的,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走,去大洋,听说今天化妆品搞活动——”苏浅浅拖着桑榆就向外走。

所以说女人不能受刺激,一受刺激最后清醒了刺激的还是自己。

苏浅浅拿了两瓶乳液,她塞给桑榆一瓶,“浅浅,你——”

“嘿嘿,我有卡,放心吧。”眼睛又瞅瞅柜台,“桑榆,你也该换换了,别一直用大宝,女人的青春总是一闪即逝。”

桑榆瑟瑟地笑了笑,看了看手中的东西,曾经她拥有的何止这些呢?过往烟云,风吹云散。人生,不过如此。

两人从大洋出来的时候,桑榆突然想到什么,“浅浅,你上次说那在的那家公司老总是不是姓陈?”

“是啊——”苏浅浅目光一转,“叫陈池,耳东陈,殃及城池的池。”

桑榆心里一紧,果真这样。

“你认识?”

“不认识。”

“改天发些我们老总的照片给你看看,他可是年轻有为,英俊多金,比电视上的明星好看多了,不知道多少人在YY他,不过他那种人哪会有什么真情,我听说,他之前的女朋友就是眼下当红的孙菲然。”

桑榆嘴角轻扯,她怎么会不懂,有钱人有权人的乐子罢了,心里对陈池的印象真是一落千尺。

星期一,全校升旗仪式结束。桑榆回到办公室,准备好材料。门卫曹师傅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叫到,“桑老师,你的花。”

桑榆倏地抬起头,一脸的惊诧。接过花,办公室的老师一脸的笑意。“桑老师,男朋友挺浪漫的吗?”

桑榆干干的笑了笑,翻了翻,卡片什么的都没有,忙着要去上课,就随意的搭在桌脚。

下课后,桑榆坐在椅子上,眼神飘忽的看着那束花,鼻尖充斥着玫瑰的芳香,怔怔的出神,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向来她的预感非常的准。放在办公桌的手机吱吱的振动起来,她拿起来一看,心里莫名的一紧。

“花可喜欢?”没有署名的号码,桑榆死死地握着手机,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

赵冉青跑到她身边,“这花真好看。”轻柔地碰碰花瓣,声音上扬,“桑榆,你男朋友送的?”

“孤家寡人一个,哪有什么男朋友。”桑榆抬起头淡淡的笑了笑,“找个花瓶放办公室当清新剂吧。”

赵冉青撇撇嘴,不信。

傍晚,在教职工食堂吃完饭,桑榆就回宿舍了。把房间里里外外拖了一遍,整个人都散架了,双颊泛着红晕,正忙着擦桌子时,几声“咚咚”的敲门声,“桑老师——桑老师——”

桑榆赶紧擦擦手中的水,打开门,“曹师傅,有什么事吗?”

“桑老师,你男朋友在校门口等你半天了,打你电话无人接听——”

桑榆一愣。

曹师傅乐呵呵地笑道,“我就过来看看。”

“曹师傅,麻烦你了。”桑榆面上带笑,温柔的说道,心里却对陈池咬牙切齿的厌恶。

陈池5点半就来到学校门口,瞧现在都快6点了。

原本晚上,别人约着他去消遣来着,他心里琢磨着,车子就开到桑榆的学校来了,调出她的电话,拨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陈池恼火地挂了电话,想着该是去吃饭了,过一会儿,再拨,依旧是服务台人工的声音。

曹师傅看着门口停着辆宾利,眼熟,看去一看,这不是那天和桑老师在一起的男子吗。陈池递了根烟给曹师傅,两人闲聊起来。

不一会儿,陈池就掌握了桑榆的时间表了。最后,曹师傅热心地说帮他去叫桑榆,陈池嘴角挂着笑。

陈二少坐在车里,右手夹着烟,朝着学校看着,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漂亮的眼圈。直到那个小身影晃悠悠地走出来。

曹师傅对他比了个“V”的手势。

桑榆站在车旁,“你有什么事?”口气明显的不佳,闻着一股子烟味,厌恶的皱皱鼻子。

陈池扯了扯嘴角,但笑不语。

桑榆不耐烦地看着西方的落日,斜晖万里。在她遥远的记忆里,夕阳西下,桑树下,一男一女默默相望的情景,如诗如画,心里蓦然一暖。

陈池下车,两人就这么僵持着,陈池的倔,圈里是出了名的。而桑榆也是宁的很,她要是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见他不说话,她掉脸就要走。

“站住——”陈池沉声说道。

桑榆脚步一顿,脸色一冷,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叫她站住。脾气一上来,她只管迈起脚步。

陈池眸光一暗,大步上前,倏地一把把她带进怀里,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边,一阵酥麻。

桑榆手肘狠狠的一抵,撞在陈池的胸口,陈池一阵闷哼。

“放手——”桑榆扭动着。

陈池邪魅的一笑,“我可记得,这里是有监控的吧,你再动,我就吻你了。”那痞痞的语气,桑榆气的直抖。

“你——”她大口大口地喘着,两人身体相贴,她柔软的胸脯贴在他的身上,这么动来动去,陈池倏地一阵抽紧。

其实陈池也只是吓吓她,他们这个角度,监控压根拍不到。看到桑榆安静下来,他笑了,小丫头还是太嫩了。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陈池的语气恶狠狠的。

桑榆哼了一声,没说话。

陈池的嘴角慢慢的靠近她的右脸颊,气息一丝一丝地打在她的脸上,桑榆的眼角慢慢地红了,指甲深深地欠在掌心,她别过头,陈池又靠过来。

“我没有听见——”声音明显的带着几分哽咽。

陈池一手环着她的腰,此刻脸色却是一脸的得意,盈盈一握,有点瘦了,以后可得好好调养。慢慢地松开手。

温香软玉一离开怀抱,顿时一阵空虚。

桑榆站好身子,低垂着头,沉静了几分钟,她知道陈池一直在看她。忽然之间,抬起脸,看着他,他的眼神中充满玩味,她的心里一阵冷笑,面上却是嘴角轻起,扬起一抹绝美的笑容,酒窝若隐若现,陈池霎时愣在那里。

桑榆趁他没回神之际,抬起右脚,一个使力,狠狠地踢了他的小腿处,蓦地,小脸明艳,冷冷的说道:“陈池,这豆腐可不是你想吃就能吃的!”

这就是桑榆,纵使没有了庇佑,依旧保持了那颗坚强的心。

陈池小腿抽搐,咬着牙,“你——”话还没说完,另一个明朗的声音惊呼道,“阿愚,陈池,你们在干什么?”

猛然回身,声音的主人正倚在一旁的车边,神色冷冽地看着他们。

第六章

那一瞬,仿佛天崩地裂一般,隔了四年,再一次听到这个声音,那一声“阿愚”,寄予了太多的东西了。

桑榆僵硬地侧着身子,陈池闻声回过头来,“向东——”

叶向东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卡其色的休闲裤,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袖口那枚精致的袖口,在落日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的。

他面色深沉,一双眼睛深邃地看不清情绪,只是他的双手紧紧地团住,那股力量吓人般得沉寂。

“阿愚——”他又唤了一声。

桑榆的身子一瑟,微微地转过身,背对着他,双眼蓄满了泪水,没有吱声,咬咬牙,抬起头,泪水慢慢的从眼里流进了心里。

风吹云动,枝头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一派的悠闲。

三个人之间波涛暗涌,气压低沉,压的人呼吸难受,心底一阵酸涩向上涌,桑榆艰难地抬起脚,连看都没有看叶向东一眼,就要走。

“阿愚——”叶向东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既然回来,为什么又不肯见我?”

桑榆身子一顿,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转过身,她的视线落在他握着自己的手上,愣愣地看着,叶向东慢慢的松开手。

桑榆抽回手,果然,一片红迹,她仰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颀长的身子,眉目俊朗。自己又矫情了,见,或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呢?自己又逃避什么呢?

她舒开眉头,四目相视,只不过她始终看不清他的眼,浅浅低吟:“向东,我回来了。”

清清淡淡地一句,嘴角带着笑,可是叶向东被她的笑蛰了一下,心莫名的一痛,那刺眼空洞的笑容,阿愚从不会这么笑的,她的笑是明亮轻快,让人都觉得温暖。

叶向东的阿愚回来了,可是阿愚的叶向东却不在了。

桑榆忍着喉咙里传来的阵阵酸意,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向东,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曾经亲密无间,到如今的疏远淡漠。这就是命运的安排。看着叶向东的眼中的失落,桑榆心里隐隐的不忍。他痛,她也会痛。

一直站在原处的陈池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阿愚,阿愚。陈池惊诧地看着桑榆,原来她就是叶向东心心念念的阿愚,他的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桑榆,桑……顿时他的脑中一阵电光石闪,另一个名字油然而出,桑书江。

眼神如剑一般射向叶向东,声音倒是平稳,“向东,你和桑老师认识?”

叶向东这才回过神,看着陈池,瞬间的清冷。

知道她回来了,他来到她的学校,这不是他第一次来了,只不过没想到,今天他竟然在这里遇到了陈池。看到两人亲密地相拥,那一刻,他知道他的心像被人用刀割了一般。

“认识——”叶向东声音的低沉,带着不着痕迹地暗哑,“她是阿愚。”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她是我的阿愚。

两个男人目光交错,陈池玩味的一笑,不甚在意。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桑榆冷冷的说道,淡淡地扫过两个男人,她还要回去写教案、备课,没有那么时间陪他们俩耗。

待她走后,两个男人相视一笑,颇有几分自嘲。

陈池说道,“喝几杯。”

叶向东点点头。

两人驱车来到酒吧,一起进了包厢,里面几个人看到他们,“呦,向东也来了。”

包厢里金碧辉煌,各种娱乐一应俱全。陈池坐下来,慵懒的倚在皮椅上,双腿交叠,右手端着玻璃杯,鲜红的液体一晃一晃的。

“阿池,恭喜你得了城南那块地。”一旁的哥们懒懒地说道。城南那块地可是块肥肉,叶向南和陈池竞标,最后还是被陈池收入囊中。

陈池嘴角一咧,也没说什么。

“向东,你那个弟弟可真狠,为了这次夺标可真是下血本了。”

“向南是初生牛犊。”叶向东耸耸肩。

“哥,听说你开了Romanee Conti?”黎旭阳撇下身边的美女,坐到陈池身边,那酒他可馋了许久。“你这也太重色轻友。”

陈池眼角一斜,“明天你也该滚回公司了吧!”

黎旭阳撇撇嘴,舔着笑,“哥,什么时候把那小老师带来?”

陈池这两天在追一老师,大家都有所耳闻。

只听“咔嚓”的一声,众人齐齐看向叶向东,手中的精致的玻璃杯顿时化作碎片,手中也是一片鲜红。

“向东——”一旁有人上前,估计不少碎片扎进肉里,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陈池把玩手中的高脚杯,冷冷看着一切,倏地一饮而尽。杯子往桌子上一搁,视线收回。陈池看中的东西,只有他不想要的,从来没有他得不到的。

叶向东的手经过简单的处理,碎片取出来了,血液止住了。后来,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伸手拿过桌上的红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个人独自饮着,低垂着脸,没有人看到他伤痛的表情,他却是越喝越清醒。

他怎么会不明白,陈池看桑榆的眼神,那是□裸的占有。

散场的时候,叶向东的手不方便开车,最后坐着陈池的车回去了。窗外的霓虹灯闪烁,两人一路无言。

陈家和叶家住在一个大院里,陈池的父亲是在四年前来的C市。车子开进大院,站岗的哨兵,一看见车牌,迅速地开了门。

“下去走走吧。”叶向东沙哑着喉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