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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想起一件事。

洛兰公主是稀少的纯天然基因,我却来历不明,一个简单的基因检测就会露馅。人尽皆知奥丁联邦是为了公主的基因才求娶的公主,就算我想尽办法拖延,也拖延不了多久。

我小心翼翼地问:“奥丁联邦是想用公主的基因做研究,他们发现我是假的后,会怎么处置我?”

“你的基因很纯粹,完全符合他们的要求。”穆医生的目光古怪,似乎也很纳闷,“只要你不犯错,没有人起疑,特意去检测你和阿尔皇室的血缘关系,你可以永远都是洛兰公主。”

我震惊地瞪着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基因居然也是稀有品种。

“看上去你真的对自己一无所知。”穆医生自嘲地笑,“如果不是你的基因特殊,我何必冒险救你?”

是啊!如果不是我基因特殊,穆医生根本没有必要找我,以他的手段,想找个女人冒充公主易如反掌。

穆医生说:“我已经保住了你的命。”

我郑重地向他行了一礼,“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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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装着心情不好,整日躲在房间里,每天只肯见穆医生。

在他的帮助下,我开始学习做一位公主。

庆幸的是洛兰公主是一个存在感很低的人,父亲在她七岁时意外去世,母亲在她刚刚成年时病逝,身为堂叔的皇帝对她完全不关注,她也很少抛头露面,一直安安静静的读书生活,除了从小照顾她的侍女,外人对她的印象几乎为零。

因为洛兰公主幼稚的抗婚行为,她的皇帝堂叔怕她继续胡闹出丑,根本没有允许她的侍女上飞船,所有护送她的人都是陌生人,根本不会真正关心她。

穆医生说:“只要你表现得不要太离谱,就不会露馅。即使有人留意到你言行和以前不一样,也可以借口受了刺激,性情大变,掩饰过去。”

我虚心受教,表示明白。

一个月后,我的学习得到穆医生的肯定,算是成功地变成了公主。

穆医生不再督促我学习,我的闲暇时间突然增多。

我觉得应该趁机认真思索一下如何应对未来的命运,可是,记忆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

面前的虚拟屏幕上显示着奥丁联邦的资料,我无意识地在上面画了无数个“?”。

每个人都是根据过去的记忆和经验,做出未来的选择——追寻自己所喜,回避自己所厌;靠近温暖,远离伤害。

但是我,没有记忆,也没有情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讨厌什么;不知道自己爱谁,也不知道谁爱自己。

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该如何选择未来呢?

正在胡思乱想,警报声响起,船长通知大家:“遭遇星际海盗,准备战斗!请非战斗人员保持镇定,待在船舱内的安全座椅上,扣好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

星际海盗?

只是意外吗?

我一边琢磨,一边快速地坐到安全座椅上,扣好安全带。

飞船飞行得很平稳,连一丝颠簸都没有,看来只是小规模的战斗。

一个小时后,舱门打开,飞船上军衔最高的约瑟将军走了进来,“公主!”

我解开安全带,站起来,礼貌地打招呼:“将军。”

约瑟将军神情肃穆地说:“星际海盗已经逃走了,但是穆医生的医疗队在抢救伤员时,不幸遇难。”

“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安全。”

约瑟将军敬了个礼后,匆匆离开。

我默默地站着。

穆医生带着洛兰公主离开了,他很清楚不管是阿尔帝国,还是奥丁联邦,都有太多双眼睛盯着,消失的最佳地点就是两国势力都薄弱的旅途中间。

从此,星际内多了一对甜蜜的恋人,而我……

就是洛兰公主了。

我的目光投向窗外。

浩瀚的太空中,有万千星辰在闪耀。

我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在哪颗星球,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颗星球。

但是,有朝一日,我希望能像公主和穆医生一样,即使太空浩瀚、星辰万千,依旧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方向。

Chapter 1---1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飞船抵达了奥丁联邦的中央行政星——阿丽卡塔星。

在侍女清越和清初的精心打扮下,洛兰公主戴着璀璨的公主王冠,穿着蓬蓬裙、水晶鞋,浑身上下珠光宝气,像是一个包装精美、会移动的人形礼物。

舱门缓缓打开,两排身着笔挺制服的军人站在舱门两侧,列队欢迎。

约瑟将军礼貌地弯身,请公主先行,“殿下。”

洛兰微微一笑,走向舱门,心中满是紧张期待,当然不是因为即将见到她的未婚夫,而是因为那个未知的世界。

她睁开眼睛时,在g9737科研基地,四野荒凉,没有人烟;好不容易见到人时,立即被抓进监狱,除了冰冷的囚室,就是肃穆的法庭;一闭眼、一睁眼,又到了完全封闭的飞船上。

基地、监狱、飞船,构成了她对世界的全部认识,外面的世界、普通人类生活的世界,她还一无所知。

站在舱门外,洛兰深吸口气,抬眼看向四周。刹那间,一切排山倒海、呼啸着呈现在她面前——

起起落落的飞船、忙忙碌碌的机器人、飞奔疾驰的飞车、形状各异的房屋……

她力持镇静,慢慢地向前走去,表面上高贵冷艳,内心却不停地切换着各种疯魔的表情,啊?哇!咦?哦……

清越似乎怒气冲冲地抱怨着什么,但洛兰现在就像是一个乡下土包子突然进了城,不对,比那个更刺激,像是一个从没有出过屋子的孩子突然拉开门,惊讶兴奋地看着整个世界。所见、所闻,都新鲜有趣,压根顾不上听她们说什么。

晕晕乎乎地上了飞车,听到清越脸色难看地和约瑟将军交谈,洛兰才明白,原来她的未婚夫压根没有出现,迎接他们的人只是几个普通官员。

清越气恼地说着:“太过分了!他们把我们阿尔帝国的公主当什么?太过分了……”

洛兰不知道什么反应才是正确的反应,索性垂目静坐,双手交握放在膝上,面无表情、保持沉默。

幸好,没有多久就到达目的地——斯拜达宫,奥丁联邦的政要们生活的区域。

洛兰刚松了口气,发现清越的脸色更难看了,连一直不动声色的约瑟将军也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

她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出去,发现站在飞车外迎接他们的人稀稀落落,有的耳朵尖尖,有的眼睛是竖瞳,还有一个甚至长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漫不经心地摇来摇去。

原来这就是携带异种基因的人类啊!

根据穆医生给她的资料,阿尔帝国也有这些外在体貌变异,和人类不同的人,但他们一出生就会接受各种整形手术,把异常修复,很少有成年人会毫不掩饰地展露自己的异形。

不过,明知道这里是奥丁联邦,见多识广的约瑟将军应该不是为这个生气,而是因为他们中间没有一个像是公爵的大人物吧!

一个身板笔挺、耳朵尖尖的老者上前,含着客气疏远的笑,对洛兰说:“公主殿下,一路辛苦。我叫安达,是斯拜达宫的总管。”

她还没开口,身后的约瑟将军故作惊讶地说:“怎么没有见到公爵?难道奥丁还保持着传说中的古老礼仪,新郎和新娘在婚礼前不能见面?”

安达的笑容骤然消失,腰板挺得更笔直了,冷冰冰地说:“公主,请随我来。”

洛兰默默地往前走。

紧随身后的清越讥笑着说:“奥丁能有什么礼仪?一群野蛮的……”

约瑟将军咳嗽一声,把清越将要出口的两个字挡了回去。

洛兰心里暗叹口气,约瑟将军敢绵里藏针的讽刺奥丁解气,一是奥丁怠慢在先,二是他的任务只是护送公主到奥丁,很快就可以返回阿尔,不怕得罪他们。但是,清越却要留在奥丁,言行未免太鲁莽了。不过,聪明伶俐的侍女也不可能被选中送来奥丁,她们和公主算是同病相怜吧!

安达领着他们在恢宏的大殿里走了一会儿,停在一扇深褐色的大门前,整扇门是用木头做成,四周雕刻着缠枝月桂,中间是一个咆哮的狮子头。

安达微微弯身,客气地说:“公爵们在里面,公主要进去吗?”

洛兰琢磨着“公爵们”三个字,没有立即回答。

安达不知道在哪里轻轻按了一下,两扇大门缓缓打开。

幽深宽广的屋子里,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放着一张硕大的椭圆形长桌,桌子边坐着六个风姿各异的男人,明媚的阳光从两侧的长窗射入,恰恰笼罩在他们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光晕。

六个男人应该都按照公爵的着装要求一丝不苟地打扮过,雪白的衬衣、修身的双排扣礼服、笔挺的裤子、锃亮的长靴,甚至佩戴着复古式样的激光剑,可以说衣着隆重、仪态完美,但是,现在的他们就像是不吃不睡地打了三天三夜的架,还是没打赢的那种,每个人的衣服都皱巴巴的,有的甚至被激光剑划破了。

大门打开的一瞬,他们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洛兰刚往里走了一步,就发现四周流动着骇人的力量,似乎再前进一步,整个人就会被碾压成碎末。她立即狼狈地后退,一到门外,压迫感就消失了,看来这道大门别有玄机,将一切都拘束在里面。

显然,这里并不是会客厅,毫无疑问,安达是故意的。

洛兰摸不准他究竟想干什么,索性安静地站着,通过敞开的大门打量着屋里的“公爵们”。

奥丁联邦有七个自治区,一共有七位公爵,其中一位是女性,看来剩下的六位公爵都在这里了。

哪一位是要迎娶她的公爵呢?

突然,一个五官英挺、气质冷峻的男子率先发动攻击,霎时间,六个人都动了手。

因为动作太快,洛兰只看见无数虚影在晃动。

看来这不是一场友谊赛,体能稍差点、动作稍慢点,只怕就要横着出门了,难怪屋子这么大,却除了桌椅什么家具都没有。

突然,通讯仪发出嘀嘀的蜂鸣声,屋子里的混战立即结束,六个男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神情自若地坐在椅子里。

一个虚拟的立体人像出现在屋子里,“阿尔帝国的公主应该就要到了,你们还没决定谁娶她吗?”

通讯仪的成像范围应该只限屋内,所以说话的男子没有看到屋子外的公主。他站在原始星的荒原上,穿着黑色的作战服、戴着黑色的头盔,看不到面貌,但作战服上斑驳的血迹,没有温度的语气,清楚地表明了他的心情。

洛兰想,能用这样的口气对六位公爵说话的人只能是奥丁联邦现任的执政官了。

一个五官俊美、气质风流的男子把修长的腿架在桌子上,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说:“打了三天三夜,分不出胜负,你说该怎么办?”

清越轻轻地拽了拽洛兰公主的衣服,冲她得意地笑:原来,不是刻意怠慢她们,而是为了能娶到阿尔帝国的公主,抢得不可开交。

洛兰隐隐地觉得事情似乎不是清越想的那样,回了她一个微笑,继续默默旁观。

执政官冷冷说:“你们再不决定,我就随意指定了!”

之前说话的美貌男子摸着下巴,笑眯眯地说:“各种方法都用过了,既然分不出胜负,就不用凭实力了。”

“那凭什么?难道凭谁倒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