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得承认,吕范这几句话给他添了堵,文帝这会儿想的倒不是三娘女扮男装不守妇道的举动,他想的是那些春,宫,他瞧了可不止一遍,应该说一遍又一遍,尤其那第二册,几乎每一幅他都仔细研究过了,里头女子的情态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现在文帝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瞧着那些春,宫总会想起三娘来,本就是她画的,自然会把她自己带入了画中。

文帝忽的想到,若自己能从那些春,宫里瞧见三娘的影子,别的男不也一样能,而三娘可是自己的女人,岂容他人觊觎,且她一个妇人,画春,宫做什么,缺银子使,这简直就是笑话,他的女人何愁过银子,闲来无事的消遣,更说不通了,纵她闲来无事绘这些玩耍,也该藏在房中,外人知道都不妥,更何况还拿去卖给书铺印成刻本满世界的卖,世上怎会有这般胆大包天的女子。

文帝这心里恨得啊!这会儿要是三娘在眼前,立马得揪着她审问个明白,不过纵然三娘再荒唐,也是自己的女人,即是自己的女人,就容不得旁人说三道四,这个吕范是活腻了啊!

想到此,文帝眯眼瞧着吕范,那眼里的光又冷又利,吕范低着头自是瞧不见,陈二喜在一边儿可看的真真儿,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完喽,这吕范偷鸡不着蚀把米,自己别跟着受牵连才好。

吕范见文帝听了没发话,只怕自己没说明白,又后找补了一句:“安记的伙计说,这位周公子颇入的王爷的眼,一处里吃酒说话儿也是常事儿,重阳节王爷还特意邀周公子去别院赏花吃酒呢,可见亲近…”

他的话儿未说完,文帝忽然开口道:“你是想跟朕说,这位周公子跟朕的皇叔有什么不可与外人道的丑事吗?”

文帝话里的冷意,吕范听出来了,忙跪下道:“微臣不敢妄测。”

不敢妄测?文帝哼了一声:“朕瞧你妄测的挺欢。”

吕范这会儿终于回过味儿来了,皇上根本没称赞他的意思,自己一番事做的急功近利欠考虑,这一招恐是走差了,升官发财就别想了,能保住这条命就算便宜的了。

怎么就忘了,皇上就算是天子,也是男人,只要是男人,谁乐意自己女人跟别的汉子有牵连,想到此,冷汗直透了官袍,跪在地上,身子一个劲儿哆嗦。

却忽听文帝开口道:“你倒是个实心实意办差的,若满朝文武都似你这般,朕还有甚愁的。”说到这儿顿了顿。

吕范还道自己玩完了,哪想到又有了转机,忙磕下头去:“得皇上谬赞,微臣愿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文帝笑了一声道:“起来吧,别跪着了。”

吕范何曾想眼瞅到悬崖边儿上了,却忽一下子一马平川了,这一起一落间,真如天地之别,站起身来,还觉有些不真实。

文帝扫了他一眼,目光中的狠戾一闪而没,把手里的折子放在桌上道:“你是能臣又是武将,在兵马司倒真有些屈才了,冀州府太行山一带,惯有山匪作乱,抢夺过往商旅,为祸一方,朕欲遣人前去剿了这窝山匪,却不知吕爱卿可愿为朕除此匪患?”

吕范听了,就觉刚热乎起来的身子,唰一下又凉了,这一回可真是凉透了,冀州府太行山那些山匪哪是一朝一夕的祸患,从皇上还没登基的时候,那窝山匪就成了气候,慢说为祸一方,连朝廷的税银都截过,朝廷也不是没去剿过,没一个成的,为这个,丢官丢脑袋的多了去了,前年遣了宁王过去,才见了些成效,虽未剿了匪,到底消停了些,只截过往商旅,朝廷的车马,一概放过去,来了个两下相安,若不是山匪实在厉害,哪会如此。

宁王带兵多年,能征惯战,去了都没用,自己一个二不愣子的指挥使去了,还不是死路一条,这明明就是想让自己送死,有心不去,却听文帝沉声道:“怎么,吕爱卿不愿?”

吕范心里叹了口气,忙磕头下去道:“能为万岁爷分忧是臣的造化。”

吕范从宫里出来,一张脸蜡渣儿黄,弓着个身子,脚步都有些蹒跚,刚才进宫时的劲儿是一点儿没剩下。

陈二喜送了他出去,假模假式的笑了两声道:“恭喜吕大人高升了,日后可别忘了杂家的好处,大人慢走,杂家身上还有差事就不远送了。”说完没等吕范应什么转头回去了。

吕范心里头这恨啊,自己那两锭金子喂了这阉狗,算白扔了,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往好处想,皇上没立时要了自己的命,就算自己运气了,剿匪就剿匪,没准就成了呢,想到此,上马去了。

其实文帝刚是真想要吕范的命,可转念一琢磨,这罪名不大好扣,说到底儿,吕范也没犯下什么大错,真要了他的命,师出无名,且这些事儿干系到三娘跟皇叔的名声,若传出去恐有失皇家体统,想要他的命需寻个借口。

这剿匪正是文帝想出的好计,吕范这一去必败无疑,只要他败了,回来杀头抄家灭九族,怎么处置都名正言顺,可文帝就没想到,他这一招棋走出来,却些要了他心肝儿的小命儿,过后文帝想想都后怕。

这是后话了,暂且不表,且说文帝把外边的收拾了,就该着收拾里头的了,头先一个就是武三娘,要光是春,宫那事儿,文帝还不会如此恼怒,可后头吕范那几句话真戳中了文帝的腰眼儿,文帝怎么都没想到三娘会跟自己的皇叔有什么牵连,且,还赏花,吃酒,说话儿,赏什么花儿,吃什么酒,说什么话儿,这男女之间,酒酣耳热之际,哪还有旁的想头。

文帝忽想起朱晏上回那把瞧得心肝儿似的扇子,那扇面儿上春,宫,不正是出自三娘之手吗,两人之间莫非真有龌龊…

想到此,文帝蹭的站了起来:“更衣,朕要出宫。”

陈二喜哪敢怠慢,忙着伺候文帝更衣,出了宫,直奔前门大街,到了门前下了车,一眼瞥见看门的,心里不由恨了上来,这些个奴才个个不知死,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了,该着好好得些教训,手一指:“这院里原先伺候的奴才,给朕拖到院子当间捆了。”撂下话,迈脚进了二门。

看门的都傻了,没明白犯了什么事儿呢,陈二喜已经吩咐后头的侍卫:“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万岁爷的旨意啊。”跟来的几个侍卫呼啦一下上来,摞胳膊挽袖子把人捆了起来。

再说文帝,文帝进来的时候,三娘还吃晌午饭呢,根本没想到文帝这会儿会来,三娘撂下筷子眨了眨眼,忍不住瞄了眼那边儿架子上的西洋钟,貌似他刚走还没半天儿呢。

不过三娘也不傻,瞧文帝那阴沉沉的脸,心里便警醒起来,暗道,莫不是他知道了自己藏在朱晏哪儿的事儿,若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应付。

三娘念头转了几转也没想出应对之策,文帝却扫了一眼桌上的菜,问了一句:“三娘可吃好?”

三娘愣了一下,假笑了两声道:“呃,吃好了吃好了…”

文帝也笑了一声,只不过笑的有点儿阴,三娘瞅着都慎得慌,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文帝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拽,三娘整个扑进了他怀里,三娘刚想起来,却给他钳住身子,撑起下颚,三娘不得不与他对视,文帝眼里的戾气,三娘真有些怕了。

虽说认定这厮是个变态,可真正变态的手段,三娘真没领教过,她也不想领教,当然,这恐怕由不得她。

三娘很清楚,这会儿的文帝才是真怒,怒火隐在他的眼底,就仿佛快要喷涌的火山,一旦喷出来,后果可想而知。

面对文帝这种目光的时候,三娘怂了:“你,你怎么了?”说话儿都有些不利落,她眼里的惧意,令文帝的怒火略缓了一些,却想起她瞒着自己做的那些事儿,又恼上来,捏住她的下颚,凑到她脸上道:“朕问你,你可有瞒着朕的事儿?”

听到他这句,三娘脑子里飞快转了八道弯,心说瞒着你的事儿多了,这简直就是句废话,文帝见她不应,手下的力气又大了些,捏的三娘下颚生疼:“朕问你话呢,可有瞒着朕的事儿?”

三娘动了动唇:“你,你先放开我成不成,疼的张不开嘴。”

不是实在生气,三娘这一句险些把文帝逗乐了,刚要缓想起朱晏,脸立时一沉,手却真松开了,三娘夺回下巴,揉了揉,在心里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果真这招儿有用,那就可劲儿使呗。

想到此,三娘瞥了文帝一眼嘟囔了一句:“做什么使这么大力气,人家的下巴都要掉了?”

文帝真拿这样的三娘没辙,哼了一声道:“少在朕跟前使你那些心眼子,没用。”

三娘瞧了他一眼,小声道:“谁还没点儿背人的隐秘事儿,皇上瞒着我的事儿还不多了去了,做什么只问我?”

文帝脸色又阴了一些,盯着她道:“朕再问你一遍,可有瞒着朕的事儿,底细想好了再说。”

三娘度着他的脸色心说,到底什么事儿让他知道了,露出个影儿来自己也好应对,回头自己说了一堆,不是他知道的事儿,不是犯傻吗。

想到此,三娘偷瞄了他一眼,见他这会儿盯着炕对面案上的文房四宝,顿时有了点儿门道,试着道:“那个,画画算不算?”

文帝哼了一声:“画什么画?”

得,三娘算彻底明白了,估摸他是知道自己画春,宫出去卖的事儿了,好在美皇叔的事儿还没曝露,三娘自己想想也是,就凭文帝的变态样儿,要是知道自己跟美皇叔那什么,估计这会儿早没心思审自己了,光春,宫的事儿,不至于要她的小命吧。

想明白了,三娘心里定了,往他跟前凑了一凑,身子在他怀里蹭了蹭道:“就随便画了点儿美人?”心说,自己说的可没错,是美人吗,虽然都是光着的,可也是美人没错吧!

文帝脸色略缓了缓,却想到赏花吃酒的事儿又沉了下去:“还有呢?”

还有?三娘眼珠子转了转,期期艾艾的道:“还有出去…”

一提到出去,文帝低头盯着她:“出去做什么了?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儿?”

三娘真想翻白眼,他这儿审臭贼呢,出去干的事儿说的话儿多了去了,都告诉他,半年也说不完,不过三,娘知道他想听的就是自己跟朱晏做什么说什么了,可这更不能说实话了,真说了实话,死变态还不把自己活刮了,不如避重就轻的说点儿,万一能混过去呢。

打定主意,三娘道:“去安记逛了逛,见了安记的老板,把我的画卖了他,那安记的老板倒是个精明的买卖人,想必是为了笼络我这个画手,重阳节…”

三娘一边说着,一边儿瞧着文帝的脸色,见自己说道重阳节,他那脸色更阴了,就明白他肯定是知道自己去美皇叔别院赴宴的事儿了,便道:“重阳节,请我去他别院中赏花,我才知道他是皇上的叔叔,安亲王…”

话音刚落,文帝一掌拍在炕桌上,啪一声:“大胆,你还好意思说,身为女子当自珍自重,哪个良家女子会私自跑出去,还画春,宫卖,你你,真真的不知廉耻。”

文帝你了两遍,才说出一句不知廉耻来,三娘忽觉分外可笑,这男人竟说自己不知廉耻,他也不看看他自己什么德行,不是他,自己能落到如此地步吗,用得着偷着往外跑吗,如果不是他把武家全家都弄死了,就算自己穿过来,好歹还是个世家闺秀呢,今日种种都是拜他所赐,他还说自己不知廉耻,知道廉耻还跟他混什么。

越想越气,一气起来,三娘的理智就飞了,理智一飞就忘了眼前的人是皇上,你拍桌子,老娘还不干呢,一伸手把炕桌整个翻了下来:“老娘就不知廉耻了,你管得着吗?”

第 58 章

三娘这一句话吼出来,把文帝给吼愣了,老娘?这是什么称谓,貌似昨儿晚上自己过来的时候,她也来了这么一句,敢跟皇上称老娘,这得多大胆儿,还有,就不知廉耻是什么意思,文帝活了这么些年,真是头一回有人这么顶撞他,怎么他就管不着她了,他管不了,谁还敢管不成。

文帝眉头一皱,待要恼,却瞥见三娘这架势,两只手插着腰,眼珠子瞪得溜圆,粉嫩嫩两片红唇紧紧抿着,想是刚沐浴了,一头鸦青的头发散在身后,显得一张小脸儿透白,却因恼怒,双颊染了大片红晕,仿似擦了胭脂一般,更添继续艳色。

屋里头暖和,她穿的便轻薄了些,上头一件贡缎儿小袄,下头大红罗裙,脚下一双淡粉的绣花鞋,文帝能瞅见鞋上满帮的桃花儿,跟她脸上的红晕一般的艳,也不知是不是刚跟自己揉搓了一阵的缘故,小袄侧面的盘扣松开了两颗,袄儿有些瘦,给她一挣,前掩襟儿敞开些许,露出一大截子脖颈,雪白的胸脯随着她的喘气儿,一上一下,鼓囊囊一对儿乳儿,险些要撑破那葱绿儿的肚兜,这般情态怎一个**了得,比平日还要媚上几分。

一时间,文帝满心的恼意倒去了一半儿,想她既这般如实说出,该是没什么龌龊才是,且听她话里的意思,跟皇叔并不相熟,若有暧昧,必当藏掖着,又岂会这般理直气壮明目张胆。

所有说,文帝根本就不了解三娘,虽爱她的泼辣,骨子里还是把她当成了世家闺秀,且三娘越这般,他倒爱,瞧着三娘的样儿,眼里不禁划过一丝笑意,伸手把她拽在怀里道:“想武家也是勋贵世族,何曾生了你这么个难缠的丫头,朕不过说了一句,你便这般跟朕撒起泼来,千金小姐的闺训可丟到哪儿去了。”

三娘眨了眨眼,刚一股气性上来,不管不顾的发作了一通,这会儿给他这么一问,倒回过神儿来,瞧了文帝一会儿,心里不禁暗骂,真是贱骨头,好生哄着没用,非这么立眉瞪眼的才成,既他这么贱,她还惯着他做什么。

一伸手推开他坐到了对面炕上,一张小脸扭对着窗户,就是不看他,那意思还气着呢,文帝低头瞧了瞧地上,桌子腿儿都摔折了一个,更别说桌上的杯盘碗盏了,没一个囫囵个的,那些未吃完的饭菜连着汤汁儿溅的四处都是,好不狼藉,便冲着窗户外头唤了一声。

陈二喜正在外头竖着耳朵听音儿呢,刚听万岁爷责问三娘,陈二喜心里暗道,该,让你胡作非为,私下跟安亲王来往,莫说一个武三娘,就是皇后娘娘,这回也完了,那里暗暗摩拳擦掌就等着瞧三娘怎么倒霉呢,听得这个过瘾,解恨。

哪想这恨没解多少呢,就完事儿了,万岁爷这有前劲没后劲,前头听那意思,把三娘拖出去斩了都算恩典,谁知三娘一嗓子,倒完事了。

正搁哪儿不爽呢,听见皇上唤人,立马来了神儿,心道,就说万岁爷不是什么好性儿,这武三娘在万岁爷跟前撒泼,这是找死的节奏啊,便不赐死也落上好。

想到此,三步两步就窜了进去,孙嬷嬷就立在门口都晚了他一步,那个急切劲儿,不知道还以为赶着抢孝帽子呢。

孙嬷嬷什么人,就看陈二喜那德行,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暗道,都说陈二喜精的跟猴儿似的,这么一瞧也有傻的时候 ,就凭他总想着为难武三娘,将来准没他的好儿,如今这意思,孙嬷嬷算是瞧出来了,别管皇上以前什么样儿,这回是栽武三娘手里了。

说起来也是, 都说皇上的脾性没个准儿,说风就是雨,那些大臣一句话说差了,轻则降职,重则抄家,可到了武三娘这儿就掉了个,武三娘的脾气比皇上还没准呢,恼起来都敢跟万岁爷顶着吼,搁别人身上,准死无活儿,可武三娘就没事儿。

不仅没事儿,孙嬷嬷进去一瞧,皇上倒还算和颜悦色,吩咐她们把地上的东西收了,又问对面的三娘:“朕让灶上再做几个你爱吃的菜,端上来如何?”

三娘小脖子一梗,哼了一声道:“吃不下,都不知道廉耻了,哪还有脸吃饭呢。”

底下收拾的宫女,有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文帝的脸色一沉,阴阴的瞧了她一眼,吐出三个字:“拖出去。”

进来两个小太监,一把薅住那个宫女就提留了出去,孙嬷嬷暗道,自己千叮咛万嘱咐,到底儿这几个宫女还是有旁的心思,不然,怎连宫里的规矩都忘了,就算是借机勾引,这手段也着实不入流了些,当皇上好性儿呢,皇上也就对武三娘好性儿,别人甭想,但愿这一顿板子能让她记住教训。

陈二喜自打打进来就楞那儿了,瞄了瞄万岁爷,又瞧了瞧武三娘,再看看地上翻的桌子 ,心说不该这样儿啊!按理儿说,都翻了桌子,怎么连一点儿要发落武三娘的意思都没有呢,倒把宫女发落了一个,且瞧皇上这意思,还有那么点儿低声下气的势头。

正搁哪儿发楞呢,就听文帝哼了一声,忙警醒过来,跟着孙嬷嬷退了出去,孙嬷嬷让灶上重新置办酒菜,陈二喜立在外头捏呆呆的发楞,孙嬷嬷瞧了他一眼,暗道,若收了心思或还落个安生,若还存着给三娘使绊子的心,瞧着吧,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不说奴才的心思,扭回头单说文帝,火气下来了,便再也攒不上去了,加上三娘这一使性子,之于他分外新鲜,文帝便怎样也恼不起来了,见屋里没人儿,起身过去,挨着三娘一屁股坐下。

三娘还矫情呢,别着脑袋往炕里头蹭了蹭,那意思明明白白是要跟文帝划清界限,可这一个被窝睡多少回了,哪还划的清,给文帝强搂着腰带进了怀里,文帝硬板着三娘的小脸低声道:“明明是你举止失当,一个女子抛头露面的往外头跑,像什么话儿,更何况,还女扮男装,去跟外头的汉子胡混,这怨得朕恼吗,莫说朕,便如今你在闺中,你爹娘也要教训你。”

文帝不提爹娘还好,这一提,三娘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爹娘早死的透透的了,哪还顾得上我,得皇上圣恩,我们家都败了,我这个知道廉耻的武家小姐成了罪奴,给人拴在高台上,评头论足的叫卖,若知廉耻,早该着一头碰死了,还能活到现在让你来欺负我。”

文帝听了,心里忽的涌上些许愧疚来,当初把武老头赐死,抄家,直到刚儿文帝都没愧疚过一丝一毫,却这会儿听了三娘的话儿,就愧疚了。

文帝知道那些文武大臣别瞧着风光,真要是坏了事,连个使唤的奴才都不如,死了倒算造化,活着的不定沦落到何种地步,尤其罪官的儿女,昨儿还是少爷小姐,一转眼就成了罪奴,跟牲口一样拴着拉出去叫卖,就似三娘说的,不少人受不住寻死的,可就是寻死也不容易,若是男子略好些,女子沦落风尘,只当过去的日子是一场梦罢了。

文帝都记不清自己发落了多少个大臣,那些大臣的儿女,文帝也理会不着,可一想到三娘也曾那般过来,这心里便有些受不得。

这一愧疚了,声儿都柔了八度:“是朕的不是,刚也是恼起来,说的话重了些,朕这里与三娘陪不是。”

说着,忽想起来什么,搂着她亲了个嘴道:“娘子就饶了相公这回可好?”

文帝这一句话说出来,三娘半边脸都抽了,用一种接近诡异的目光瞧了文帝半天,心说这厮不是又自己脑补进入角色了吧!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还娘子相公,听到三娘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过换个角度想,自己这事儿算完了吧,只他现在不追究自己跟美皇叔的事儿,回头等自己跑了,他碍怎么折腾怎么折腾,谁搭理他,却也不能立时给他好脸,三娘算是看出来了,这文帝就是不折不扣的贱骨头,你越是跟他没好脸儿,他越好对付。

想到此,三娘仍没搭理文帝,还把眼给闭上了,那意思就是不乐意看你,文帝却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来,在三娘脸上晃了晃道:“我这里可是有好东西儿给你,三娘若不要,待我赏了奴才。”

三娘一听好东西,睁开眼,一伸手拽了过去,抽开荷包口上的细绳,一股脑倒在炕上,眼睛顿时一亮,黄灿灿的小金元宝,一两一个,有十个之多,且小巧精致,重要的这是金子啊,,说白了,就是钱,换句话儿说,是可以跑路的盘缠,有了这个自己还愁什么,就是今儿晚上跑了都没问题。

越想越得意,忍不住笑了起来,文帝见她那样儿,忍不住琢磨,是不是平常老百姓家里头过日子也跟他们似的,一时吵,一时恼,一时哭,一时笑,可不管是吵了,恼了,哭了,笑了,到底儿是两口子,揭过去,仍旧亲亲热热的过日子。

这么想着,文帝心里一热,抱着三娘啃了一口,这一啃更勾起邪火来,凑到三娘耳边道:“朕记着你绘的春,宫。有一幅是在炕上的,今儿咱们比照着**一回,想来必然畅快淋漓…”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十五,今儿去老娘哪儿过节,码出了三千字,若晚上回来的早,再码三千更新,要是晚了,就明儿补上,最后祝亲们元宵节快乐。

第 59 章

三娘自然不知道文帝心里想什么,却也真没想到这厮这么好对付,这意思是他横,你比他更横就对了,尤其,刚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知廉耻,这会儿却又要比着自己画的春,宫折腾,这什么人啊。

说实话,三娘这会儿真没心情干那事儿,昨儿晚上那通折腾,现在腰还酸着呢,可又怕他继续倒后账,毕竟自己跟美皇叔那点儿事儿禁不住倒,索性半推半就的被他按在了炕上,不过自己画的春,宫里有炕上的吗,她怎么不记得了。

她记不住,文帝记得可是异常清楚,当初瞧见这一幅的时候就琢磨回头跟三娘试试,那幅春,宫里也是这般隆冬晌午,窗外冰天雪地,屋内却温暖如春,女子躺卧在炕上,衣裳腿了一半,白纱衫儿卸落在玉肩之下,绣着牡丹的大红兜头丢在一侧,胸前一点儿樱红,颤巍巍嵌在一对琼,乳儿上,比那雪落红梅还要艳上几分,罗裙弃在炕沿边儿,白生生两条**儿扛在肩头 ,小巧巧金莲搭在臂弯中,一前一后,摇动的正欢,叫人忍不住想去瞧她的粉面。

若一瞧更是暧昧,头上钗横鬓乱,一捧青丝拖在炕席之上,乌压压似一截子玄色的杭缎,桃红染上粉面,春水噙于双眸,微启的两片红唇,倾耳细听,仿似能听见嘤咛而出的莺声燕语,映着侧面儿两扇小炕屏,炕屏上绘着莺莺戏张生,真真说不出的缠绵香艳。

想着这些,再瞧怀里的三娘,一刹那文帝竟觉仿似那画中的美人活过来一般,甚至,在文帝眼里,他的三娘比那画中的美人还要媚上几分,眉梢眼角流泻儿出的风情,又岂是那些死物儿可比,如此活色生香的美人,就在嘴边儿,哪里还能忍得住。

伸手撩了三娘的裙儿,里头的亵裤儿都不及脱,撕拉一声扯了两半,依着那画中的样儿,把三娘两只腿儿扛在肩上,胯,下物事儿早已硬入铁石,挺身便入将进去…

因先前想起了民间的夫妻,文帝心里便生了根儿,这会儿干起事儿来,只觉更与往日不同,瞧着三娘在他身下哼哼唧唧越发起了兴,用力弄了数十个来回,低下头来亲嘴儿。

三娘也蛮配合,与他唇舌交接,啧啧有声,听得窗外头的孙嬷嬷,一张老脸都有些发红,往外头退了两步,远着些,却见那边儿宫女端了酒菜上来,孙嬷嬷瞧了眼窗户里头,暗道,这一折腾起来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估摸这些酒菜是白做了,让她们原封端了下去,琢磨着明儿叫太医院的王升来给姑娘瞧瞧脉息,前头吃了不少绝子汤,也不知伤没伤根本儿,皇上既降了恩,趁着如今正得宠,好生调理身子,若得龙胎,日后的路可就好走多了。

孙嬷嬷这般想,里头的三娘却根本没想过生孩子的事儿,尤其跟这个变态生,更不可能,说他变态吧!如今这趋势,貌似要往歪处里发展了。

三娘的意思,折腾就折腾,你爽我也爽了不就得了吗,可文帝偏不,前头回回都得见点儿血,弄点儿伤才痛快,今儿倒没发狠,可脑补起来也勾三娘恶心半天的。

亲着嘴儿,弄了一会儿,三娘渐渐进入状态,闭着眼把他想成美皇叔,顿时骨软筋麻,三娘承认自己是个色女,可谁让朱晏长那么好看呢,那脸 ,那身材,那笑容,那温柔柔的嗓音,说有多性感就多性感。

越想三娘越兴奋,这会儿她是真后悔啊,在王府那晚上就该毫不犹豫的把皇叔扑倒,这样那样儿的折腾一回,也省得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三娘脑子里想着皇叔,文帝想的却是她,脑子里想的三娘,睁开眼也是三娘,况且得意的人儿就在身下,任自己亲近,文帝无比满足,满足之余还想起了刚琢磨的事儿,缓着弄了几下,在三娘耳朵儿边儿上说了一句:“娘子,相公弄得可好,若好怎不见娘子应一声儿,倒是哼哼唧唧的做什么。”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三娘脑子里的美皇叔嗖一下就飞的没影儿了,她猛地睁开眼,定定瞧着文帝,真想掰开他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这想起来一出是一出的呢,谁倒霉催的当他的娘子,又不是活腻歪了。

文帝见她这一睁开眼,更生风情,双眸若凝春水,两颊通红,气喘微微,媚态横生,比她闭着眼儿还招他喜欢,心里爱上来,张嘴在她粉嫩嫩的脸蛋儿上咬了一口,道:“娘子怎不应,莫不是嫌相公使的力气小,弄的不好…”

这一口文帝觉着没使多大力气,可他跟三娘回回折腾起来都没轻重,都习惯了,他觉着没使力气,可这一口还是咬疼了三娘,这一疼,三娘便怒了,心道,不是想演戏吗,老娘帮着你往下演,玉臂一伸圈住他的脖颈,虽软着声儿却咬着牙道:“相公在外有了知心的人儿,不知怎样荒唐,把身子掏空了,这会儿却不中用起来,倒连累的奴家不爽利,不若奴家帮帮相公可好…”

说着,腿儿踢蹬两下,一使力便翻身上来把文帝骑在身下,文帝异常配合,若不配合恐三娘把通身的力气都使出来也没用,说穿了,文帝就喜欢三娘这种无法无天儿泼辣劲儿,就算给个妇人骑在身下有失体统,可这妇人若是三娘就另当别论了。

且给三娘骑在身下的时候,那种舒坦劲儿,文帝都上瘾了,巴不得呢,能不配合吗,三娘也没辜负他的期望,骑在他身上,俯下头对着他的脖子根儿狠狠就是一口。

为什么是脖子根儿呢,三娘可不傻,上回挠他个满脸花,纯属意外,毕竟他是皇上,就算他是受虐狂,可宫里头有太监,宫女,嬷嬷,外朝中还有大臣,这一双双眼睛可都瞅着呢,自己把他弄的都是伤,不是给自己招祸吗,听说他上头还有个太后,电视剧里太后可都是狠角色,回头自己还没来得及跑,就被个突然冒出的太后收拾了,冤不冤啊。

琢磨着这些,三娘这一口就挑了个不起眼的地儿,脖子根儿盖在衣裳里,只要不扒开瞅,谁也瞧不见,三娘这一口也没留情,直到尝到满嘴里甜丝丝的血腥儿味儿,才挪到文帝嘴上,乱七八糟的亲了一通,还怕他发火,腰肢前后摇了数下算作安抚。

她这么一来,再瞧文帝,也不知是疼还是舒服,哼了两声,眼睛似眯非眯盯着三娘,唇角微微往上扬了个弧度道:“真真哪里寻这般一个悍娘子,弄的相公好不自在…”眸中水光潋滟,声音儿又浪又荡,一刹那间,三娘竟觉身下这个男人多了几分入骨的美艳。

美艳这个词儿,三娘本来准备用在皇叔身上的,三娘前两回做的春,梦里,皇叔就当得起这个词儿,可如今在文帝这个死变态身上,她竟然看到了美艳。

三娘忍不住打了哆嗦,文帝只当她是累了,一伸手抓住她的腰,低笑了两声:“娘子虽悍,奈何气力却小,这才弄了一会儿便不中用了,还是让相公来伺候娘子的妥当。”嘴里这么说着,却并未起身,抓着三娘的腰上下迎送起来…

这一番欢爱从上午弄到天擦黑才算完事,事毕,三娘基本已经动不了劲儿了,这厮体力太好,三娘都怀疑他吃大力丸了,他身上那零件儿就不怕那天使唤残了,两人这体力,根本是天与地的差别啊!自己就算再养八百年也弄不过他。

而且,三娘越没气力,文帝心情越好,身心舒爽的那个样儿,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三娘缩在他怀里,心里忍不住琢磨,莫不是这厮会什么吸阴补阳的法术,趁着那事儿吸了自己的阴气,若不然,自己怎么浑身无力,他却分外精神呢。

文帝抱着她进了西边,西边原先本来用作三娘的书房,可三娘不乐意在西边儿屋里,画画都关在自己寝室里头琢磨,她觉着在寝室里有感觉,这次挪回来,文帝便吩咐把西间收拾成了洗澡的地儿。

三娘今儿早上洗澡的时候还纳闷呢,这会儿才想明白,这厮根本就是为了方便他自己,从那边外间屋穿过明间走过来很是便利,不用再跑到院里的厢房里,省了不少麻烦。

四角的炭盆子烘的屋里暖和非常,即使三娘身无寸缕也没觉着冷,给文帝抱着坐在偌大的浴桶里,三娘跟没了骨头一样,软绵绵靠在他怀里,眼睛都不想睁开,别说伺候文帝沐浴了,她自己都一动不动。

文帝心情正好,想着自己还没给哪个女人洗过澡呢,兴致上来,把三娘拢在怀里伺候上了,先给三娘洗了头发,用帕子拢在发顶,接着是身子,从上至下,洗的异常细致,三娘一开始真没觉着如何,可后来真感觉出舒服了,虽说给他有意无意的吃了不少豆腐,总的来说,文帝伺候人的水准绝对属于上等。

洗完了还附带按摩,沿着她的肩膀脊椎后背,一点一点按揉下去,力道不轻不重,舒服的三娘忍不住放松再放松,有一种做sp的感觉,以至于洗完澡本来绵软困倦的三娘精神了不少。

外间屋早收拾的十分妥当,炕上的褥子都换了一茬儿新的,炕桌上摆了酒菜,文帝把三娘搂在怀里,筷子都不让她动一下,当个乐子似的,一口一口的喂给她。

既然他想伺候人,自己就可劲儿的满足他呗,谁让他犯贱呢,三娘真就不动了,挺享受的让他伺候,咽下嘴里的菜,冲桌子一边儿怒了努嘴吐出一个字:“鱼。”

刚皇上这一番,整折腾了半天儿,孙嬷嬷估摸今儿再不可能折腾了,这吃饭的时候才留了两个宫女在一边儿伺候着。

本来皇上吃饭有很多规矩,皇上是不用动筷子的,想吃哪个了,眼神一过去,伺候的人就得夹过来,虽在宫外规矩少些,也没说皇上自己亲力亲为的,偏文帝这会儿就想体会一下百姓两口子的日子,不仅自己吃饭,怀里头还伺候这一个祖宗似的三娘。

他自己根本一口没吃,夹过来的菜都进了三娘的小嘴儿,就这儿还不满意,还要吃鱼,文帝这辈子打生下来,鱼是吃了不少,可就没自己摘过鱼刺,伸筷子过去,想扒开鱼刺,夹筷子鱼肉,可没想到费了半天劲儿,鱼刺是扒开了,鱼肉也成了泥,夹都夹不起来,一条鱼给文帝夹的乱七八糟惨不忍赌。

文帝啪一声把筷子放在桌上,低头一瞧怀里,三娘眼睛都弯了起来,嘴唇儿抿着,可唇角却扬着,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儿。

文帝本要恼的,一瞧她这般,却笑了起来:“坏丫头,想瞧朕的笑话是不是?”

三娘只是不说话,却那唇角又往上弯了弯,文帝点了点她的鼻子道:“朕断不能让你这丫头瞧了笑话去。”扭头吩咐:“再做一条鱼来。”

宫女忙传了话出去,说起这灶房里的上灶的还是三娘的熟人,正是御膳房里刘方的徒弟的,周大福。

这周大福上回从三娘这儿回去,跟他师傅刘方原原本本一说,他师傅叹了口气,跟他道:“这便宜没说都让你一个人儿占了的,这会儿你怕她将来成不得事儿,跟了她恐没着落,你怎就没想过,若人都知道她能成事儿,跟前上赶着卖好儿的不定多少呢,能轮的上你小子,正是如今这般你凑上去,将来才有你的好处,你呀,就是算计的太精了,需知道这人要是太聪明了,反倒容易误了自己。”

过后周大福想了想,觉着师傅的话在理儿,这好坏前程是得赌上一赌的,赶上这次文帝把三娘挪回了前门大街的宅子,让小德子去御膳房唤个人去使唤,周大福给小德子塞了自己过年时得了两颗金瓜子,得了这个差事,既出来了又怎会不精心。

这会儿瞧见孙嬷嬷进来,周大福忙着迎了上去,心里却也敲鼓,暗道,莫不是自己做的菜出了什么差错,迎着孙嬷嬷进来,让打杂的小太监捧了灶上熬的姜汤来道:“雪停了,这天却更冷起来,冻得人手脚发寒,嬷嬷先吃一碗姜汤去去寒气。”

孙嬷嬷接在手里却没喝,忙道:“你别忙乎这个,万岁爷吩咐让你再烧一条鱼端上去。”

周大福忙道:“是先头那条鱼不对万岁爷的口?如今还要嬷嬷指点一二才是。”

孙嬷嬷忍不住笑道:“你这小子真是老刘头教出来的徒弟,比猴儿都精,得了,瞧在你师傅的面儿上,嬷嬷就指点一回,不是那鱼不对万岁爷的口,是那鱼的刺儿太多,你自己瞧着做吧,快着点儿,别误了事儿。”

周大福听了,忙让小太监把缸里头养的活鱼捞出来一条,想了想,得了个主意,没一会儿新做的一条红烧鱼就上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