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福道:“娘娘不吃饭,不吃药,这是奴婢们伺候得不好,还请娘娘责罚,可不能苦了自个儿的身子。皇上那儿,奴婢也不敢回去了,皇上说了,娘娘什么时候愿意吃饭了,吃药了,再让奴婢回去。”

亭幽气得无话可说,心想着,你爱跪就跪呗,我还不爱伺候了呢。

亭幽跺着脚回了内殿,不想王九福还真在外面认真跪着。

“娘娘,这都半个时辰了,你看王公公…”抱琴劝道。

这便是给亭幽梯子下了,这宫里又有谁敢真正为难王九福呢,亭幽嘟着嘴去了前面,“王公公起来吧,本宫这就传饭,药熬好了端进来就是了。”

王九福这才起身,难为他脸上还带着笑。

亭幽瞧了瞧抱琴,抱琴赶紧上前道:“王公公,这是祛瘀膏子。”抱琴将一个小白瓷罐递给王九福,这是怕王九福跪久了,伤了膝盖。

这等膏子王九福也不是弄不到,但总是贵妃的心意嘛,这是要抹平刚才的事的意思,王九福如何不懂,所以他做出一副感激不尽地样子将瓶子接了过来。怎么敢不给敬贵妃面子呢?

“奴婢这就出去给娘娘张罗步撵。”王九福躬身道。

亭幽道:“本宫就在和曦宫用。”

王九福带笑道,这笑容只怕比哭还难看,“娘娘——”

亭幽坐着不动,抱琴看着急了,连声道:“公公请先行,奴婢这就伺候娘娘更衣。”说罢也不管亭幽同意不同意,扶了她就往内殿去。

“抱琴——”亭幽喊道,“你这是以下犯上。”

抱琴也不理她,只笑了笑,催促着宫人开妆奁。

半推半就里,亭幽终究还是上了步撵,去了乾元殿,再怎么闹也得有个度不是。亭幽心想,要换了我是皇帝,你是贵妃,你看我理你不理你。

第50章

亭幽走进内殿时,定熙帝的一张脸隐藏在烛火的阴影里,看不真切,但通身的怒气由内而外,是忽略不了的。

亭幽咬咬唇,“皇上万安。”

“你叫朕怎么安,不吃饭,不吃药,还有胆子摔药碗了,朕让人去请,还敢跟朕使性子!”定熙帝的声音听起来气急败坏,但还是压抑着怒气,可还是能听出牙齿缝里的气声儿来。

亭幽直起身,“臣妾不是不吃饭,只是用过了而已。”

“吃的什么?”定熙帝问。

亭幽一时没答出,寻思着编点儿什么,就听定熙帝拍了拍桌子,大声道:“跟朕使小性,还来骗朕?!是想饿死吗?”

“就是不想吃饭,怎么了?!”亭幽被定熙帝也吼起了脾气,真当自己是泥人塑的呢?

定熙帝一阵愕然,大约没料到亭幽还有这个脾气。

过了良久,亭幽不见定熙帝说话,最后只听他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丝丝疲倦道:“朕还没用饭呢。”

亭幽本来斗志高昂地情绪,被定熙帝一句话就轻轻打发了。

“皇上怎么不用?”亭幽低了低头,柔软了声音。

定熙帝拉过亭幽抱在怀里,“你不吃朕怎么吃得下。”

亭幽眼睛瞬间就红了,偏头不看定熙帝,“怎么吃不下了,怕是今日没有皇上爱吃的山药糕吧?”

定熙帝静了片刻,忽然笑起来,“朕只当是为了什么,原来这些日子闹别扭就是为了这个呀。”

亭幽听定熙帝的语气,像是根本不当回事儿,而这事在自己心里就跟针似的,戳得人心疼流血。

亭幽甩开定熙帝的手,走到另一边坐下。

定熙帝挨了过来,“媛昭仪就待了不到一盏茶功夫,朕就打发她回去了,那么点儿时间能做什么?”

亭幽只知道谷心玉去了东书房,却没问待了多久,听定熙帝这么一说,也知道是没发生什么事儿的,气生到一半,消了,可抹不开面子来,还要僵持。

定熙帝搂了亭幽,亲了亲她的脸蛋儿,“真是个小醋坛子,难不成朕以后要是翻别人的牌子你都要跟朕来这么一遭?”

亭幽愣了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自己想来,也觉得太匪夷所思了,定熙帝怎么可能不召幸其他嫔妃,每隔五年还有新人进宫,离下一回也不过才三年多了,那时候自己还不知道在哪个冷宫里待着呢。

“可是我心里难受。”亭幽流着眼泪。

定熙帝没说话,搂着亭幽,把她的泪珠子吻了去,“这回就算了,下回可不许再为这些事使性子了,连药碗都砸了。”

亭幽靠在定熙帝怀里,不出声。

“好了,朕让人重新熬了药,亲自瞧着你喝。俞九儿不得力,看来以后都得朕督着你喝了。”

“那药难喝死了,我不喝,我不喝。”亭幽不满地道。

定熙帝叹口气将她抱起来,“不喝药,饭总是要吃的。”径直就抱了出去。

这顿饭用得可就有些缠绵了,亭幽一直坐在定熙帝膝上,他拿筷子夹了菜,喂到她嘴里,一顿饭,整整用了三顿饭功夫来吃。

这晚定熙帝难得地在用饭后,没去书房,留在了内殿。

亭幽迫不及待地等着被宠幸,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等定熙帝在榻上看了会儿书,又等他批阅了几十份折子,还是不见他动。

亭幽在定熙帝面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意思够明显了吧?

“困了?”定熙帝放下手里的折子。

亭幽点点头。

“你先去沐浴吧,朕再看会儿。”

亭幽乖顺地站起身,麻溜地去了净室,香喷喷又迫不及待地洗了个澡,披了件松垮垮的墨绿袍子出来。

定熙帝是最爱这件的。觉得这样的墨色,更能衬出亭幽肤色的白皙和诱人来,袍子松松垮垮,行走间露出丝缝儿,让人能瞥见那修长莹洁的大腿来。

亭幽迫不及待地走到定熙帝跟前儿,眼见着他眼神暗了暗,心里暗笑有戏。

亭幽眼看着定熙帝推远跟前的榻几,将她一把搂入怀里,手自然就探入了衣襟。

两个人跟老房子着了火似地肆意而热切地亲、吻着。

定熙帝动了动,让亭幽跪坐在他跟前,低头去品尝那尖、尖,他最爱以这个姿势去品尝,亭幽被他弄得浑身乏力,却没有个支撑,只能往后倒,再被他一点一点逼近,最终压在了身下。

亭幽不满地扭了扭腰,想要更多,却发不出声。

墨绿的袍子早已散开,露出一具完美而丰、盈的胴、体来,发丝散在耳边,媚眼迷离,粉脸生春,小嘴微微开合,喘着气。

这模样,让人恨不能将她揉碎了,塞进自己的身体里。

亭幽感到定熙帝的手指探了进入,就忍不住收缩了一下,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嗯————”

定熙帝却又忽然停止了动作,起身。

亭幽半晌才回过神来。

“朕去沐浴。”

亭幽看着定熙帝有点儿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想着,他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非要在这事前沐浴了,在花园,在书房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急着沐浴啊。

果不其然,沐浴之后,再也没了下文。

定熙帝搂着亭幽躺在床、上,“睡吧,朕今日有些累了。”

亭幽不说话,既然累了,那物件怎么不消停,杵着干什么。

可是亭幽不能说什么,矜持,矜持,总不能像青楼的姐儿一般,忍吧,只能继续忍。亭幽一边儿胡思乱想,一边儿睡了过去。

定熙帝是真的累了,累到忘了亭幽今日并没有吃那含了安神药的汤药。所以当定熙帝使劲儿掐着亭幽的腰,将那炽、热铁棍硬是塞入她大腿根隙的时候,亭幽就醒了。

定熙帝的力道相当大,亭幽觉得自己的腰快要被他勒断了,不由出声,“疼!”

定熙帝的动作明显停了停,最后撒开手,吼道:“睡觉。”

亭幽不知道定熙帝究竟是得了什么病,这已经在她的理解范围之外了,你说他不想要吧,却明明那般急切凶狠,你说他想要吧,有什么事情是能让帝王宁愿去忍耐也不…

亭幽思考不出答案,索性就懒得去想。

到亭幽小日子的时候,两个人居然都松了口起,亭幽淡淡地表示,自己要回和曦宫,定熙帝也不挽留,只点了点头。

这回亭幽的小日子“持续”了大概十二、三日,也再不见定熙帝来检查。

御花园,嫔妃争相“偶遇”定熙帝的故事每天都要上演好几出,只可惜谁也没赚得西翼侍寝的机会。

亭幽不由得放下心来,那日媛昭仪不也没得到机会么,问题大约、肯定不会是出在自己身上了,至于定熙帝的身子出的这个问题,亭幽也不知该是喜是悲,悲的当然是就这么唯一一个男人,还用不得了,喜的是,今后心里再也不用为什么谷心玉、何丽珍这等女人难过了。

还没翻出十五天,定熙帝又召了亭幽去乾元殿。

亭幽靠在定熙帝怀里喘气,先才被定熙帝急切地吻了个通透,这会儿肚兜还撂在地上呢。定熙帝一边儿玩着那粉嫩嫩的尖、尖,一边儿问:“这回小日子多长时间?”

“七天吧。”亭幽想了想道。

定熙帝“嗯”了一声,摸了摸亭幽的脸,“脸色好看些了。”

亭幽也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脸色什么时候不好看了。

“只是这儿还没长,是不是朕太久没吃了?”定熙帝在亭幽耳边道,俯□又含了那爱物。

“还疼着呢。”亭幽嘴里道,身子却直了起来,让那两团柔、软显得更饱、满、坚、挺,喂了定熙帝一嘴。

定熙帝在亭幽胸口闷笑,亭幽自己也害臊,将他推了开来。

定熙帝也就顺势起身,亲了亲亭幽的脸蛋儿,去了前面的东书房。

都说小别胜新婚,今晚定熙帝又明显比以往热情,待他走后,亭幽好心情地去御膳房,亲手做了一碟山药糕。却不是媛昭仪那种,亭幽做的山药糕热气腾腾,切成菱形,浇了她特制的酸梅酱,清甜带酸。

亭幽将山药糕装入剔红食盒,提着去了东书房。门口值夜的俞九儿正要去禀报,却被亭幽拦住,将食指搁在唇中间,示意他不许作声。

俞九儿果然不再作声,放了亭幽进去。

若今晚换了王九福大抵就不会出这个错了。

亭幽轻轻地推开门,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忍着笑轻脚轻手地靠近大殿前方那团光明。

亭幽蹑手蹑脚走到离定熙帝一丈远的地方时,还是被他发现了。

发现了就发现了,就算不会欣喜万分,但板着的脸下面总该还是有丝丝喜色的,亭幽是这般以为的,在清暑山庄的时候,她也这般去见过定熙帝几回,他是极高兴的,但后来出了靳太师那回事儿后,亭幽就不待见定熙帝的书房了,这次还是那之后第一次来书房。

只是定熙帝抬头看到亭幽的那一刹那,亭幽惊讶于他眼里的复杂。有惊惶、心虚,然后是愤怒。

“你来做什么,出去!”定熙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格外的刺耳。

亭幽看着定熙帝手忙脚乱地收着一幅画,脸上满是愤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是前一刻还同自己亲昵温存的定熙帝?

“耳朵聋了吗,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恋爱里的女人,不自觉的傲娇和矫情,那是少不了的。尤其是吵架后。

51

亭幽发不出任何声音,转身就跑了出去,眼泪洒在空中,止也止不住,就这么跑回了内殿。

和曦宫当然是不能回的,否则第二日谁都知道敬贵妃被定熙帝骂哭了,亭幽回的还是内殿,就算在最激动的情况下,在这宫里生活也不免得保留了三分理智。

亭幽将自己摔在床上,埋在被褥里哭,委屈得不得了,怎么想也想不通定熙帝怎么会发那么大的火。

半晌身后传来脚步声,亭幽是极熟悉的,却也懒得理他。

“以后不要随便去东书房。”定熙帝稍嫌冷静地声音道。

亭幽咬着唇想,你放一万个心吧,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再去自寻其辱的。

身后不再有声音,亭幽听见定熙帝离开的脚步声。赶回来就是为了补上这么一句话?亭幽恨恨地翻身,抹干自己的眼泪,这有什么好哭的,为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哭的。

亭幽起身下床,转过屏风就见定熙帝正坐在南窗炕上,手里夹着一块还有一丝热气的山药糕。

亭幽想也没想,走上去,一掌将那碟子扫落,抢过定熙帝手里的那一块扔在地上,还不忘踩上一脚。

“行啊,脾气见涨啊。”定熙帝讽刺道,但声音平和,居然没大发雷霆。

亭幽桀骜不驯地抬了抬下巴,侧了侧头。

“你好得很。”定熙帝站起身,也不说话,径直出了门,去了东书房。

留下亭幽愕然,他这是什么意思,发怒不像发怒,当然也肯定不高兴,但是也拿自己没辙。

拿自己没辙?亭幽不是傻子,想了想,也知道定熙帝这是对自己的容忍。可心里还是怪他,就算真不喜欢嫔妃去书房,好好说不行吗?干吗那么大阵仗的骂人。

亭幽躺在床上,还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一夜,哪知不过片刻就沉沉睡去。

亭幽这厢睡得正酣,定熙帝却是怒气冲冲地去东书房的,俞九儿这会儿还跪在书房外,任人参观,指指点点。

定熙帝走到书柜前,从暗格里取出一幅画,手一扬就想放在灯上烧了,又顿了顿,终究舍不得。

缓缓地展开画卷,里面的女子薄纱寸缕,娇颜酡红,媚色迷离地躺在山石上。

看了良久,手又不自主地放到了下面,认命地长叹一声。

良久殿内传来定熙帝的声音,“打水来。”

外面应了一声,很快送水来的是王九福。

次日亭幽是被骚扰醒的,只觉得鼻尖痒痒的,脖子痒痒的,睁开眼睛,定熙帝正搂着自己,在耳边轻啄着。

“什么时辰了?”亭幽问道。

“巳时二刻了。”定熙帝亲了亲亭幽的小嘴,这般温情,亭幽几乎错觉昨夜在东书房的事都是自己做的梦了。

看来定熙帝是下了早朝就回了内殿,亭幽还是不领情,只是态度软和多了,轻轻推了推定熙帝,“臣妾要梳洗了。”

“朕伺候你?”定熙帝笑道。

这自然是玩笑话,亭幽恨他居然能当什么事儿也没有,还这般调笑,真当自己是小猫小狗般对待了,喜怒随他。

亭幽也不拒绝,下床走到梳妆镜前坐下,将一把牛角梳递给定熙帝。

定熙帝愣了愣,唇角勾了勾,“还真让朕伺候呐?”

亭幽不语,解开辫子,散了发,定熙帝在后面乖乖地拿梳子为她梳着,小心翼翼,又是生手,生怕弄疼了她。

柔顺的长发从定熙帝手里乖乖地滑过,“你这头头发真好,又柔又亮,滑得跟绸缎似的。”定熙帝低头在亭幽耳边道,一只手顺着就从肩头摸过,滑入了亭幽的衣襟,揉捏起来。

两个人的动作在镜子里清晰地印了出来,亭幽红着脸,喘着气,微微仰着头靠在定熙帝的腹部,定熙帝的手在亭幽衣襟里隆起的幅度和造成的褶皱,纹丝可见。

“皇上这会儿又来哄臣妾做什么?”亭幽止住定熙帝的手。

定熙帝俯身将亭幽抱起来,自己坐了下去,手又摸了进去,亭幽一边儿的袍子就滑落了肩头,露出一只饱满的白鸽来,被定熙帝的手罩着。

“朕若是不哄你,以后只怕都没得山药糕吃了。”定熙帝低声笑着。

亭幽不自在地动了动,明知不该说,还是忍不住泛酸,嗔了定熙帝一眼,道:“不是还有媛昭仪的山药糕么?”

定熙帝低头在亭幽脖子上啃了一口,“朕只爱吃阿幽做的,酸酸甜甜,可惜昨晚只吃得一块。”

“唉——”亭幽长叹一声,就这样吧,总不能一直闹别扭下去,君君臣臣,总是翻不了身的。

定熙帝搂着亭幽的腰,摇了摇,松开罩着那白鸽的手,“你瞧瞧,镜子里的人是不是活脱脱一个妖孽?”

红唇似火,肌肤似雪,媚眼如蜜,睫毛似羽,桃红绣粉海棠的袍子半遮半掩,香肩半露,酥胸高耸,修长的腿曝露在外,这道行,从妖精升为妖孽也不为怪。

定熙帝的手指指向镜中,在那雪、峰的尖、尖上点了点,明明没有实际的接触,亭幽却忍不住颤了颤。

定熙帝的手在镜面上来回划着,沿着那雪白乳、沟渐渐滑落到袍子里,亭幽只觉得越来越热,跳下定熙帝的膝盖,拉了拉袍子,跑进了净室。

即使平日香艳如桃,最后总是归于寂寞不满的。

过了冬至,便到了定熙帝的生辰。

照例是要庆贺的,这年的晚宴摆在御花园的文辉楼。

亭幽领了众妃恭祝定熙帝生辰之喜,正待落座,却见定熙帝对自己伸了伸手,亭幽愣了愣,上前几步,将手放在定熙帝的掌心,顺着他的姿势,坐在他的榻上。

这举动,不仅亭幽愣了,就是在场众妃也无有不愣的。敬贵妃独宠宫中,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可平日里不用亲眼看着总没那般刺眼。

今夜定熙帝生辰宴上,他却亲自牵了敬贵妃坐上皇帝的龙榻,这里面的意味可就深长了,谁也不会怀疑,只怕一旦亭幽有孕,这皇后的宝座就要归她了。

众妃都在笑,不过多少都带着些苦意,连贤德妃的笑容都显得有些勉强。

之后是四位皇子带着两位公主恭祝生辰,亭幽因坐在定熙帝身旁,也生生受了这礼。大皇子看着翻了年便要成亲出宫,已经是十四岁的高大少年了。

贤德妃看了看自己玉树临风,颇肖定熙帝的儿子,笑容这才又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