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缓缓转过头看她。

  “好看吗?”

  “好看!”

  “你看好哪支股,咱们也搞个小投资?”

  “股?什么股?”她瞪大眼,“做人要踏踏实实,那种投机的事不要做。”

  他失笑,摸了下鼻子。

  她纳闷地看看他,再看看电视,哦了一声,放松身子半躺在沙发上。“怎么办,大哥要我帮着设计北城新区,我又要怀孩子,还要做事,你帮我分摊些吧!”

  “设计没那么急,你现在完全可以专心怀孩子,我有我的事。”世界上的天才很多,能真正被挖掘出来的有几人?他就当自己没被挖掘出那部分潜质,安分地从事现在的工作。

  “耍赖,是你大哥,又不是我大哥。”她嘀咕,慢悠悠地从篮子里拿出虾条,刚撕了个角,又歪了头,眼眨着。

  他哑然失笑,“你还有什么需要探讨的?”

  她转了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把虾条又放回篮子。

  “子辰,你。。。。。。知道大哥三年前就离婚了吗?”

  “知道。”他第一次去见裴迪文时,裴迪文和他提了下。君牧远现在成了他朋友,回青台时,两人总要一起吃个饭,君牧远也悄悄说了一点。

  在宋颖生下孩子,把孩子入了户籍,裴迪文就正式提出了离婚,但一直没对外公布,毕竟那时是恒宇的非常时期。两个人为了恒宇和荣发的利益,有时也会连袂出席一些活动。

  迟灵瞳等了一会,没听到下文,耐不住了,“宋颖离婚,你心里面就没啥感想?”

  他笑了,眼中却没笑意,“你希望我有啥感想?”

  迟灵瞳被他那冰冷的样怵住,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他腾地站起身,拿着论文,笔直地走向书房。

  嘭地一声巨响,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别怕,别怕,妈妈摸了老虎须,老虎要发威,不然以为我把他当病猫。”她摸着肚子,低头安慰道。

  许久,萧子辰都没出来。

  那包拆了个角的虾条安安稳稳地窝在篮子里,她到是没敢浪费他的劳动成果,把盘子里的水果吃光了。没惊动他,小心地去浴间洗漱。

  刚刷了牙,开了花洒,衣服解了一半,书房门开了,萧子辰面无表情地走进浴间,替她脱袜子、扎头发。

  怀孕六个月之后,唯恐她在浴间滑倒,很羞窘,都是他陪她一起洗澡。

  淋浴房里热气腾腾,几个小太阳都开着,哪怕是寒冬腊月,都会温暖如春。

  不知看了多少遍了,可是一瞧见他结实的胸肌、精瘦的腰线、修长的大腿,以及。。。。。。她可怜的小心还是会羞涩得怦怦直跳,何况空间也不大,他得紧紧抱着她,为她洗头发、擦身子。

  这种身体没有任何阻碍的接触,怎么能不胡思乱想呢?

  可是好象有点自作多情呀,另一个人动作很温柔、可脸一直紧绷着,不言不笑。

  她轻叹了一声,缓缓转过身子,娇嗲地凑上前,主动啄吻了他一下,环住他脖子,“老公,我爱你。”

  面前俊逸的男人明显僵了下,“别动,专心洗澡。”拽着她扭来扭去的滑溜溜的身子,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你看宝宝在我们中间哎,我们是一家子。”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

  他僵硬的神情松了松,嘴角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笑。

  “还在生气?”她仰起头,揶谕地看他。“其实我不是怀疑你对她还有什么余情,只是。。。。。。她离了婚,处境堪优,你要不要去安慰安慰她?”

  “她没你想像得糟!”他闷闷地回答。

  “呃?你们有联系过?”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

  “荣发银行的大小姐,贷款部经理,可以让她在香港金融界呼风唤雨。”

  “对呀,那你会不会想如果她没嫁给大哥,而是和你结婚,她现在会不会过得更好?”

  “狗改不了吃屎。”他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天,”她在热雾中努力看清他的面容,发现他脸都青了,“你讲粗话!”

  “我也不想把我的从前全部抹去,也不后悔从前遇到过谁、爱过谁,正是因为从前的经历,我才知道现在什么才是该珍惜的、什么才是我最想要的。迟灵瞳,如果这是你想听的,那么你听好,从前的人和事我都已经全部放下,现在的我很幸福很满足。”

  她咬了下唇,说出一句令他差点吐血的话:“干吗,声音这么大,听着以为你心虚呢!”

  “迟灵瞳。。。。。。”他咬牙切齿,要不是看在她怀孕的份上,他真想狠狠地把她踢出浴室了。

  她嘿嘿地笑,环抱着他,“子辰,洗好久喽,我有点头晕。”

  他紧张地忙打开门,从栏杆上拿出毛巾,先替她擦头发,然后是身子,再用睡袍裹紧她,牵着她去卧室,等着她好好地钻进被窝,他这才回浴室再冲一下。

  “子辰,”浑身湿淋淋的,还真有点凉,出卧室时,她喊住他。

  他回头。

  她鬼鬼地一笑,“身材不错哦!”光明正大的上上下下非礼了一番。

  “你个鬼丫头。。。。。。”他瞪大眼,想斥责,最终破功笑了出来。

  这些都是过日子里的小小细节,可是发生时,却是那么的甜蜜而又温馨。

  冲完澡出来,她依着靠枕,有点迷糊。等他上了床,她半闭着眼,自动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等着睡意来袭。

  他的手在她肚子上轻拍。

  “我向来讨厌两个女人争一个男人,这会让给男人一种自大感。可是当你在失忆时,只记得我一个,我心里面真的很虚荣。”她闭着眼,喃喃低语,有如梦呓。

  “我不是不信任你哦,只是逗逗你,嘿嘿,增加生活小情趣,不然我哪看到子辰怒发冲冠的样子?哦,你生气时也很英俊。”

  “少贫嘴,乖乖睡觉。”好气又好笑,他的鬼灵精呀!

  她突然睁大清澈如水的眼睛,幽幽地看着他。

  “子辰,你说宋颖知道你是谁吗?那天,她在车里,不是什么情形都清楚吗?”

  “她也在昏迷中,急救时不在现场。恒宇急于掩盖事实真相,有许多事是紧紧封锁的,就是她也无从打听。我和萧子辰的血型又相同,证件又全在我身上,而萧子辰遇难的位置是驾驶位,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这件事。她恐怕更愿意我是萧子辰,那样她的事就没第二个人知道了。”

  “有许多人总是活在自欺欺人中。不过,大哥和她离婚,我挺开心。唔。。。。。。好困。。。。。。”

  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在他身上蹭了几下,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慢慢地睡了过去。。。。。。

  睡沉前,她突然想,子辰好不好奇那个让宋颖怀孕的男人是谁呢?

 

八,往事如烟(上)

 

 

 迟灵瞳是在农历二月初二这天做的妈妈。

  预产期已经到了,可她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谭珍现在退居二线,不用再上班了,她不放心,早早地就来滨江陪着迟灵瞳。老婆不在家,关隐达倍感孤单,周五晚上一下班就赶过来过周末。迟铭之视女如命,每天都要跑过来两趟。萧华那边则是每天几通电话,叮嘱一有事,就要立即通知。

  迟灵瞳悄悄问萧子辰:“你说我生孩子时,他们能帮什么忙?”

  “给你摇旗呐喊。”萧子辰慢悠悠地回答。

  到真的分娩时,迟灵瞳一个人呆在产房里,疼得死去活来,眼前晃动的都是一律穿白大褂的医生,熟悉的人一个都没看到。就连萧子辰也因太紧张,医生嫌他影响接生,把他给赶了出去。

  最终,她是孤军作战。

  产房外面到是黑压压的一群人。安隐达在安慰着谭珍,他没经历过这场面,感觉很神奇也很激动。从青台赶过来的萧子桓与陶嫣然则相视一笑,十手紧扣。萧妈妈有点怕医生,瑟缩着躲在萧华的身后,不时又探出头看看产房。

  迟铭之孤孤单单坐在长椅的另一头,这是第三次坐在这里了。

  第一次,谭珍生瞳瞳,当瞳瞳和谭珍一同出来时,他看了一眼哇哇啼哭的瞳瞳,冲到谭珍面前,抱着谭珍放声痛哭。

  “别这样,人家看着呢!”谭珍一头的汗水,脸色苍白,却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他们第一次为人父为人母,有种青涩的神圣感在心头涌出,感觉到人生意义不再是那么简单了。

  甘露生孩子时,护士们一开始以为他是她的父亲,当得知是老公时,一个个都用嘲讽的目光扫着她。他坐在病房前,心情是难堪而又痛楚。

  在他五十二岁这年,他新添了一子一女,却失去了挚爱的妻子。

  再次坐在这里,是他要做外公了。他有一点激动,但心情大部分是温和、慈祥的。那个在他膝盖上扎着小辫的瞳瞳也做妈妈了。

  他抬起头,谭珍转过身,两人视线相遇。有一种心思不需要言说,他微微一笑,谭珍也笑着。

  他知道她也想起瞳瞳出生的事了。

  今日他们都各守着另外一个人,但共有的回忆却不会随着岁月而抹去,何况他们还共有一个瞳瞳。

  新妈妈的日子过得有点忙乱,但因为有谭珍在,萧子辰又请了保姆,一切都还很井然有序。

  小BABY是个粉嘟嘟的女娃娃,有着迟灵瞳的大眼睛,但是面容却是裴迪声妹妹裴乐乐的缩小版。

  迟灵瞳还不会抱孩子,小胳膊小腿都软软的,她怕不小心碰伤她。谭珍笑着说宝宝没那么柔弱。抱过几次,有了心得。

  晚上萧子辰偷偷递给她一张照片,她一看,呆住,“我家BABY长大就这样?”照片里一个时尚靓丽的女子站在巴黎的艾菲尔铁塔前,笑靥如花。

  “应该比她还要漂亮,乐乐的眼睛可没这么好看。”萧子辰抱孩子抱得极好,孩子吃饱了,他轻轻托起,柔声呢喃几句,孩子就呼呼大睡。

  她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至少不象你了,裴家人注意力就不会那么集中。”

  萧子辰轻笑,他没告诉她裴乐乐可不是等闲之辈。

  恒宇的掌上明珠,虽然是庶出,却是真正的金枝玉叶。

  月子坐满,谭珍一百个不甘心地回去上班。前脚刚走,后脚裴迪文领着一个中年女子就过来了。

  从孩子一出生,裴迪文跑得就非常勤。那么一个儒雅高贵的男人,能在婴儿床旁一坐一小时,眼眨都不眨,身子动都不动。

  “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福气?”他叹道。

  她在吃加餐,嘴巴鼓鼓的,“让舒畅多努力呀!”

  裴迪文苦笑,“这还得你帮忙呢?”

  她眨着大大的眼睛,“我怎么帮?”

  “这是我从香港请过来的育婴师。”裴迪文向他们介绍中年女子,“她已经有了十多年的育婴经验,她会在滨江呆到BABY上幼稚园前。”

  她看看萧子辰,又看看裴迪文,“大哥,你能坦白你这样做的目的吗?”千里迢迢从香港带过来的,耳濡目染,孩子说不定也会跟着讲一口鸟语,那么。。。。。。

  “讲目的太没人情味了。子辰工作忙,家里的保姆又要做家务、做饭,还要带孩子,怎么忙得过来呢?”

  “大哥,你在忽视我的价值。”她反驳。

  裴迪文意味深长地一笑,“灵瞳,你的价值不在这里。”

  原来,滨江市政府已经对北城区改造开始立项,在年初的人代会上正式通过,现在已紧锣密鼓地动作起来了,可她的设计还没个边呢!

  裴迪文不仅给她送来一位高级育婴师,还不知怎么说服了隔壁的租客,把房子腾了出来,改建成她的工作室,里面有两台电脑、打印机,居然还有一台晒图机。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她询问地看向萧子辰。

  “你的注意力都在宝宝身上了。”

  她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亲爱的,你这话没什么深意吧?”

  他一挑俊眉,伸手搂着她,“你说呢?”

  她乐了,亲亲热热地咬了下他的唇,“嫌我冷落你了吗?没办法,我忙呀!唉,好象大哥不会放过我了。”她看着设备精良的工作室,这好象花了很大代价吧!

  “大哥说,他只能放过一个,再不能放过第二个。”他把裴迪文临走时说的话转达给她。

  “大哥那个奸商,敢要挟我们?”她火气上来了,但一会就消气了,“算了,看在他一把年纪还没老婆的份上,我帮帮他。”

  第二天,等孩子吃过奶,她便去北城区测量。政府的力度很大,已经有不少住户搬走了,舒畅家的小院也空荡荡的,一池药草在春风里舒枝展叶。

  怀孕前,准备工作已做得充份,回来后,便开始勾画草图。

  育婴师果然很专业,不象她这半路出家的,照顾孩子一切都按照科学的方法。迟灵瞳发现她居然会说一口正宗的普通话,但有时她会用英文哼儿歌给宝宝听。保姆也很得力,迟灵瞳也就轻松了,渐渐把身心往工作上移。

  晚上,她在工作室画图纸,萧子辰在书房看书、备课,宝宝在婴儿房玩乐,大家互不干扰。

  但毕竟这之前太过养尊处优,这一忙起来,她一下子瘦了近十斤,吃什么营养品都不长一点肉。

  萧子辰看着心疼,把工作调整了下,晚上也陪着她呆在工作室。周末时,和她一同去北城勘查。

  她手里夹着厚厚的图纸,边走边向他讲述着自己的构思,他不时插一两句,却句句是点晴。

  她想把图书馆和剧院建在江边,凭窗远眺,江水东流,这比建什么江景房意义来得更大。

  正说着,一抬头就看见了宋颖。

  她黑超蒙面,衣着时尚,很有明星的范儿,在她身边站着一个男子,个子挺拨,面容英俊,可是迟灵瞳觉得他英俊得过于僵硬,整个面部表情如同一尊雕塑。

  宋颖也在看场地,男子先发现了迟灵瞳的注视,低声说了句什么,宋颖转身看向了她们。

  她慢慢摘下黑超,对着萧子辰扯了下嘴角,正眼都没看迟灵瞳。

  “萧教授,你好!”她主动招呼。

  萧子辰淡淡点下头,“你好。”迟灵瞳图纸有几张滑落出来,他抬手替她拿住。

  “最近身体还好吗?”宋颖小心翼翼地问。

  萧子辰耸耸眉,“很好。”

  “呵呵,那就好。那么萧教授的记忆也全部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