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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哼了一声。

谢晓峰再道:“即便是离开,我也不会放弃求娶你娘,这个法子,想不想听?”

小弟瞟了他一眼,道:“我是不会帮你的。”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却不自觉地把耳朵凑了过去。

谢晓峰含笑道:“其实这个法子很简单…”

声音很轻,雨声太大,但能够让小弟听清楚就足够。

第二十八章

 谢晓峰走了。

他离开了七星塘,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再一次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武林中似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他彻彻底底地消失了,留下的只有那些关于三少爷的传说。

他和慕容秋荻的爱情,他和燕十三的惊天一战,一直是武林中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可对慕容秋荻而言,他却并没有消失。

――而是阴魂不散。

*

七星塘又迎来了一年春天,冰消雪融,春回大地,万物充满生机。慕容秋荻倚在梳洗楼的栏杆边,又一次拆开仆从送来的礼盒。

隔三差五,总有人会将一些或大或小的盒子递给门房,上书“慕容秋荻亲启”,却从不署名。时间一久,慕容府中的所有人也就都习惯了。

这一次的盒子里装着一支和田玉的簪子,白色的玉簪在阳光下隐隐发出淡淡的紫光,很是珍贵。

“竟然去了西域?”慕容秋荻喃喃道。随即她掩上盒盖,望着微波荡漾的湖水,淡淡笑了。看来,她的梳洗楼,该又辟出一个书房来装这些礼物才行。

她知道,这些东西是他差人送来的,每一件东西,都来自不同的地方,这些礼物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她,他如今在何处。

慕容秋荻没有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淡出江湖,更没有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让她记着他。

“十五六岁的小男孩才这样追女孩子呢。”慕容秋荻低低自语,轻笑一声,走进屋,随手将装着玉簪的盒子放在桌上。

这位大少爷如今才知道用送礼物的法子追她,会不会太晚了一些?

“娘,”一个冬天过去,小弟长高了不少。此时,他刚刚练完剑术回来,头上还有汗珠,他站在门前,已看到桌上的盒子,便道,“又是他送来的?”

慕容秋荻微笑不语,掏出袖中手帕,替小弟把额上的汗拭去。

小弟抓过母亲的手帕,随意往脸上抹了抹,然后走到桌前,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东西,他满意道:“这簪子挺好看。”

慕容秋荻不可置否。

“娘,”小弟抬头,好奇道,“你有没有考虑过…答应p答应他的求亲啊?”

慕容秋荻似笑非笑地看了小弟一眼,挑眉道:“谁让你来探口风的?”

 小弟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嗫嚅道:“还不就是爷爷和奶奶么…”他抓住慕容秋荻的手臂,一边摇晃一边撒娇道:“娘,我也想知道嘛…”

“天底下哪有这么轻易的事,买几样东西托人送过我,然后就想娶我?”慕容秋荻戳了戳小弟的额头,笑道,“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小弟却从母亲轻松的口吻中听出一丝异样,他思虑再三,终于小心翼翼道:“娘,你还是会考虑嫁他的吧?”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他永远不会珍惜,”慕容秋荻拍拍小弟的脸蛋,笑眯眯道,“男人都是贱骨头,你长大了也一样。”

小弟愤怒了,他大声道:“我才不是!”

慕容秋荻有意逗他,便笑道:“你现在不是,长大了就是。”

“也不是!”小弟涨红了连,气呼呼道,“我不要学他!”

慕容秋荻漫不经心地点头道:“恩,有志气。”

“娘!”小弟急了。

慕容秋荻好笑地拍拍他的头,道:“好吧好吧,咱们说点别的事,你今天去看燕叔叔了么?”

“去了,他的手伤怎么还拖着呢,”小弟不满道,“明明已经动过刀了,怎么还不见好!”

“是他自己不愿意罢了。哪一天他想好了,自然就好了,”慕容秋荻淡淡一笑,道,“此时他还在医馆忙着?”

小弟点头,想了想,又道:“燕叔叔说,过几天他要去红旗镖局,说要看看开诚的剑术练得怎么样了。”铁开诚是去年初冬回去的,他赶着回去陪铁中奇过年。

慕容秋荻笑着点头,嘱咐道:“记得在外面要叫他段叔叔。”

“知道,”小弟顺口一说,又道,“娘,没事我先走了。”

慕容秋荻扬眉:“回去复命?”

小弟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道:“爷爷奶奶都等我消息呢…”

慕容秋荻无奈一笑:“去吧。”

小弟走远后,慕容秋荻重又把礼盒打开,拿出簪子把玩了一会,举起来想插入发中,却终是叹了口气,收回手来,将它又放了回去。

那个人,他在的时候恨不得他消失,不在了,却又有点想念他。

真的要嫁给他吗?

慕容秋荻自己也不知道。

其实动摇她念头的并不是谢晓峰的礼物轰炸,也不是因为她想他了,更不是因为父亲母亲和小弟的倒戈――提到这一点,她只想叹气,在父母来看,女儿就应该出嫁,即使那个女婿曾经让他们不喜,也一样。

真正动摇她念头的是和燕十三的一番谈话。

那时候尚是冬天。

外面飘散着雪花,慕容秋荻和燕十三坐在屋里,两人面前放着一个小火炉,上面温着一壶酒。

“你的手伤早该好了,”慕容秋荻倒了一杯酒给自己,慢慢道,“那次手术很成功,恢复也应该很好。”

“可是我不想好,”燕十三的右手还缠着绷带,不过这绷带已是‘有名无实’,他笑道,“你就当它一直没有好罢。”

慕容秋荻只得道:“如果你喜欢如此,那就这样吧。”

燕十三点头,笑道:“先让我过一段安生日子再说。”他喝了一碗酒,继续道:“我看着那些成天想着来找我比武的家伙就烦。”

慕容秋荻失笑:“你以前最喜欢和人比剑么。”

燕十三端着酒碗,摇头连连叹息道:“曾经沧海哪…和谢晓峰打了一场后,再也看不上其他人的剑术了。”

“学剑就该诚心正意,怎么能看不起别人的剑术,”慕容秋荻故意拆台,道,“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燕十三一怔,扭头望见慕容秋荻戏谑的目光,知道她清楚他刚刚是在胡说,便只得老实道:“我没想好拿那第十五剑怎么办。”他怕与人对决的时候使出第十五剑,杀了对决者倒也没什么,就怕控制不住,以致伤及无辜。于是他干脆借口手伤,拒绝比试。

而且,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就是,自那一场巅峰对决之后,他觉得又悟出了一些什么东西,至于那到底是什么,他还没弄清楚,他需要时间去想想。而且江湖争斗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他也不再用和人比剑来提升自己,如今,他在慢慢摸索一种探求剑道的新方式,这是自和谢晓峰对决之后才有的想法。

相信谢晓峰也一样,不然他不会淡出江湖跑去流浪。

听了燕十三的话,慕容秋荻道:“你会找到办法的。”她笑了笑,道:“其实我也可以帮你,还记得那首琴曲么?”

燕十三摇头,倒了一碗酒,状似不经意一般问道:“你就不想帮他?”

“谁?”

燕十三笑:“谢晓峰。”

“第十五剑已经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他和我一样,根本无法摆脱这一剑,”燕十三道,“这条毒龙折磨着我,也折磨着他,我们都怕它会复活。”顿了顿,燕十三慢慢地又道:“他淡出江湖,未必不是去寻找控制第十五剑的法子。”

忽然间,慕容秋荻想到自己那一段异世记忆中,谢晓峰选择了什么法子控制自己不要使出这一剑。

――他把自己两只手的拇指全部削断。

没有拇指,绝不能握剑,对一个像谢晓峰这样的人来说,不能握剑,还不如死。她认为他绝不会这么做的,宁死也不会做。但他却偏偏做了,他甚至告诉那个夺命十三剑的继承者,他这么做,是为了求得心里的平静。

一个人只要能求得心里的平静,无论牺牲什么,都是值得的。

慕容秋荻一直很喜欢谢晓峰的那双手,修长干净,白皙有力,生来就该握剑,她无法想象这双手残了的模样。

那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慕容秋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喝下。默了半晌,她表情漠然道:“是么。”

燕十三观察了她一会,忽然笑道:“你就不想他?”之后,不等慕容秋荻回答,他继续道:“我曾是个浪子,我了解浪子的想法,只要有个家,他们就会平静安定下来,从里到外都是!”他对慕容秋荻正色道:“秋荻,有你在他身边,他一定可以控制住那一剑!”

慕容秋荻冷笑:“我凭什么要为他牺牲一辈子?”

燕十三瞪着眼睛看着她,道:“这为什么叫牺牲?你为他着想,他自然也要为你着想。你一个人撑着天一阁,照顾小弟和双亲,难道不辛苦,难道不希望有个人替你分担?”

“他明明很在乎你,也愿意娶你,照顾你,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凡事如果不去尝试,又怎么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慕容秋荻咬着牙冷笑:“你不了解他,他是绝不会为了某一个女人…”

“人都是会变的!秋荻,毕竟你们已经都度过了十年!”燕十三截断她的话。

慕容秋荻忽然又想到了谢晓峰把自己的拇指全部切掉的那一幕,虽然并没有发生,但她却不怀疑它发生的可能性。换做从前,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剑就是他的生命!可是他竟然能为了内心的宁静而弃剑?

慕容秋荻又一次沉默了。

燕十三灌了一碗酒,继续道:“你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错?”

慕容秋荻瞟了他一眼,道:“你是来做他的说客的?”

燕十三笑:“我希望你过得好。”

*

慕容秋荻摸了摸那个礼盒,想起冬天那时和燕十三的交谈,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想,难道她真的该信他这一次?换做以前,他绝不会这样执着地要娶她,更不会一次又一次精心准备并差人送这些东西过来。

慕容秋荻的心情很复杂。

和慕容秋荻的心情一样复杂的还有武林的局势。

厉真真联盟华山p昆仑p点苍p海南p崆峒p武当六派,并峨眉一派,一共七派,欲要成立武林联盟,以使武林中各大力量团结起来。

如今正是推选盟主的时候。

四大武林世家同时选择了袖手旁观。

作为峨眉的利益共同体,《武林画报》和《江湖月报》不遗余力地大力进行宣传,对厉真真的事迹也做了报道。与此同时,天一阁的名声渐渐式微。

和七大派联盟一事同样轰动的还有黑杀,黑杀的组织体系逐渐完善,加入黑杀的杀手也越来越多,黑杀成为武林中不可忽视的强大黑道力量。可以说,厉真真等人成立联盟,其中有一条重要原因就是要对付黑杀。

作为与正反两派都有利益关系的慕容秋荻,努力在这两者中寻求平衡。而这时候,有越来越多的势力也看中了她手中两张毫无武力威胁的小报那潜在的可怕力量,纷纷前来寻求合作。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事。小弟虚岁已经十二,开始逐渐接手一些慕容家的事务,“铁骑快剑”铁中奇最近似乎迷恋上了一个女人,竟然将红旗镖局大半事情全部交给尚且年幼的铁开诚去做。

慕容秋荻察觉到武林中那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不过,在暴风雨来临之前,江湖依然平静,大事没有,小事不断。

她和她的属下们游走于江湖各大势力之间,以求平衡,以求安稳。

还有――

等着他回来。

<春去冬来,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又是一年春天,又是一年春暖花开。

绿草如茵的山坡上,浓荫如盖的大树下,慕容秋荻一身清清淡淡的装束,拎着个篮子,站在树下。

她是来摘桃花做桃花酿的。

着本是一件她在春天常做的事情,但她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见那个人。

他看起来风尘仆仆,一身白衣弄得有些脏。

他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但面容依旧英俊,甚至显得更为坚毅成熟。

“秋荻。”他牵着马朝她走来,温柔地唤了她一声。随即,他松开牵着马的缰绳,马儿也不跑,跟着它的主人一同向慕容秋荻走来。

她看着他,对他笑了笑,笑容就像春风般美丽飘忽。

他也对她笑笑。

看见她笑得更甜,他就走过去,摘下一朵山茶花送给她。她却扔掉手中的竹篮,抽出兵器给了他一剑。

剑锋从他咽喉旁划过时,他就抓住了她的手,她似乎很吃惊,瞪大眼睛看着他,问他:“你就是谢家的三少爷?”

谢晓峰淡淡一笑,故意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慕容秋荻说出了和他们当年初见的时候一样的话――她道:“因为除了谢家的三少爷外,没有人能在一招间夺下我的剑。”

春正浓,花正艳,一切都和十二年前一样,但时光已从他们身上悄悄溜走了十二年。

谢晓峰笑了,笑得有几分怀念,他柔声道:“你最近可好?”

慕容秋荻不答,只挣脱他的手,收起剑,微笑道:“怎会今日回来?”

“因为我有东西要给你,”谢晓峰打了个呼哨,那匹白马就跑过来,谢晓峰从马身上取下一个大大的包裹,拆掉外面的布,露出里面红色的礼盒,他递给慕容秋荻,含笑道,“你打开看看。”

“最后一件礼物?”慕容秋荻偏着头笑了笑,接过盒子,打开了它。

红光一片。

盒子里盛着一件精致得无与伦比的红嫁衣,绣工一流,极是漂亮。

慕容秋荻抚摸着这件大红嫁衣,立时发现它的触感冰凉柔滑,极为轻软舒适,但质地却坚韧无比,或许…刀枪不入?! “这是冰蚕丝?”慕容秋荻讶道。冰蚕丝数量极少,珍贵无比,他竟然能找齐能做一件嫁衣的冰蚕丝,真是暴殄天物。

谢晓峰颌首微笑,轻描淡写道:“我在天山一带待了些时日,总算集齐一件嫁衣的量。”

做这件衣服,一定花了很长的时间,绝不是“一些时日”就可以做到。慕容秋荻抱着盒子,看着他,目光奇异,道:“我和十三哥都以为你去寻找控制第十五剑的法子,没想到你居然是去做这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