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听到母亲如此回答,神乐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讥讽道盯着自己的母后,“母后,为何当年你可以不顾一切的为了自己感情,违背皇室和月重宫的意愿。而现在,到了你的女儿,你却不答应了。要知道,你也过来人!”

“你!?”听到神乐这么一说,神蕊的脸当即变成了青色,唇轻微发抖,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神乐冷笑,“我知道当年母亲的文案中的驸马是祭司大人师崖,而不是我的父皇。父皇不过是一个将军的庶子,可是,母亲您不顾月重宫和皇室的施压,最后坚定的和父皇站在了一起。为什么,母亲你就能得到自己的感情,而我就要为了皇族去牺牲?”

“这公平吗?你还算是我的母亲吗?有您这样自私的母亲吗?”

“啪!”

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溢出了让人呕吐的血腥味,神乐捂着脸,毫不畏惧的盯着自己的母亲,才突然看到这些年一直强势的母亲,眼里竟然噙着泪水。

“是的,我自私!”神蕊声音在颤抖,“自私的以为作为皇室的继承人,南疆位置最高的人,想得到什么就得到什么,哪怕是感情我也要得到。可是,乐儿,你知道吗?皇室的继承人历代以来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感情,我是列外,但是,我同你父亲去受到了天谴。”

“天谴?”

“你今日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是神对我们的惩罚。如果,会重新选择一次,我宁肯你父亲恨我一辈子,我都不愿意选择他,至少,今天的你也不会这么痛苦。”

“你到底说什么?什么天谴?您得到了您的感情,和父亲相爱相守,难道这对你还是天谴吗?”

“不!你和姬魅夜就是对我们的惩罚。”神蕊痛苦的吸了一口气,泪水从眼眶中滑落,“我原本也想,若是你坚持,姬魅夜是世子,他的身份比起当年你的父亲,是完全符合驸马的条件的。”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又非要拆散我们?”

“因为他不是姬王爷的亲生儿子。”神蕊上前一步,一手拉住她,一手轻轻的覆盖在脸上,痛苦的说道,“姬魅夜她是你双生弟弟,是你的亲弟弟。”

(五十二)谁怜我痴狂

“什么?”神乐跌倒在地,脑中一片空白,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母后,你是说什么?小夜怎么会是我的弟弟?他…他明明就是姬王爷的小儿子,这个谁都知道的!?”

“母后纵然对你严厉,然而从来都不曾对你撒谎。”神蕊蹲下身子,那张精致的容颜在这一句话之后突然苍老了许多,“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他是姬王爷的儿子。可是,我认得那个孩子,我不会认错的。”

“这不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我和你父亲在一起本就违背了神的旨意。”神蕊垂下头,一缕头发从耳际处落下,不似昔日的那种一丝不苟,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和酸楚,“长老院曾替我预言,我若是坚持不悔,定然受到惩罚。于是,我怀了双生子。”

神乐顿时抽了一口凉气,那双生子一男一女代表着破国。而且皇室只有一位继承人,即便是一对女儿也视为不详。

“你生下来,天生金瞳,而那个孩子,他的左眼下面有一粒蓝色的泪痣。金瞳的孩子是传说中的保护神,而左眼有蓝色泪痣的孩子将来会是破坏神。”神蕊脸色苍白,眼瞳黯然,甚至是有些恍惚。

这个埋藏了多年的秘密突然挖出来,就等同于在伤口上撒盐,也等同于噩梦的继续。

“那时候我才恍然明白自己犯了多大错误,若此时传出去,南疆皇室定然受到抨击,有人会趁此打压皇室。为此,当晚我处死了那个孩子…”

“不要说了。”神乐再也听不下去了,愤怒的盯着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这些东西要我们去承担?而且,就一粒泪痣就可以断定小夜是我弟弟吗?”

“乐儿,他出生只比你小了一日。他出生的时候,王妃死了,随行的丫鬟轿夫全都死了,而且我已经验过他的血。”阴狠闪过眼底,神蕊似乎想起了什么,赫然起身,“我清晰的记得他出宫的时候已经死了,现在…突然回来,那些人全死了,看来有人是故意让他回来了。”

听闻她口气的冷厉,神乐一惊,“母后,你要做什么?”

神蕊回头看着自己的女儿,眼中的杀气并没有故意掩饰下去,“只要你好生的配合,我是不会做什么的。”

“不管怎么样,您都答应了我,让我去见他一面。”

“可以,但是前提是,十日之后的婚礼,你同笙澜照常举行。”说罢,她拂袖,转身出了大殿。

阴暗潮湿的水牢,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脚下的石板要塌陷下去。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腐朽味道,还有血腥味,还有恶犬牙齿摩擦着骨头的声音,还有铁链子作响的声音。

这里是皇宫禁地——传说中的恶魔之牢。

千年以来,这里只关押那些十恶不赦的犯人,自然的,都是身份高贵的。

据说这里有十八刑,每一刑具都可以让死去的人坠入地域,永不轮回。

阴暗的走廊,可以看见那挂在墙上已经风化了的骨头,即便是死去了,他们的姿势看起来都十分的痛苦,很难想象,活着的他们受过整个的酷刑。

甚至,那从耳边穿过的阴冷风,都夹在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哭泣和哀嚎声。

走到了地牢尽头,终于看到了那道斑驳的铁门,用力的推开,血腥味扑面而来。

“小夜。”看到里面的那个人,她几乎是失去了理智的尖叫,然后疯了一样冲了过去。然而还没有近身,旁边两头露出尖牙的恶犬立刻扑了上来,却不是要咬她,而是要咬他。

“不要,不要!”她跪在地上,不敢在前进,双手扣住那石板。

闪耀的火把发出吱吱的声响,让那个挂在墙上的人宛若鬼魅。

血迹斑斑的铁钩穿过了他的肩骨,将其固定在潮湿的石墙之上,而为了让他不反抗和挣扎,还有几只精巧的铁钩串穿过了他的四肢,露出白骨和断了的筋脉,鲜血让那些铁钩看不出任何颜色。

他的头发散开,遮住了苍白的脸颊,而头发之下,那身白色的衣衫尽全部都是血痕,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脚下的恶犬露出口水,似乎随时都想将头顶的那个人吞入腹中。

“小夜啊…”神乐唤着他的名字,手慢慢的摸索到散落在地上的铁钉子,用力的拽在手里,回头看了一眼还没有跟身来的神蕊,飞快的甩出铁钉,搭在了恶犬的脉搏。

“噗!”强行的适用内力,她当即吐了一口鲜血,看到那恶犬缓缓倒下,便飞快的跑了过去,然而,她根本就无法解开那些穿透了他身体的铁钩。

“小夜…小夜。”她拨开了他的头发,那张脸面如死灰,干裂才唇还沾着血渍,紧闭的双眼毫无生气,只有那粒泪痣,闪闪发光。

怎么会是这样?这个明明就和自己长得一点都不像的人,怎么会是自己的弟弟?

而自己,怎么可能爱上自己的弟弟?

(五十三)谁怜我痴狂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翼,他的唇,她真的无法看出来这就是她的弟弟。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希望,当时死去的那个人我,拥有一双金色眼睛的是你。”如果是这样了,那他们应该就不会相遇了吧,他不会承受被挑断手脚筋的痛楚,承受穿骨之痛了。

“神乐,你违背了我们的约定。”看着地上倒下的两头恶犬,神蕊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母后,你放了他吧。他这样会死掉的。”她祈求的看着她的母亲。

“放了他?”神蕊冷冷一哼,“你知不知道他杀了多少人?而且,你能保证在你婚礼之前他不去闹事?”

“可是,母后,他…他怎么也是你的孩子,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折磨死?”神乐噙着泪,甚至有些不忍心再看那昏迷过去的人,“此时,他手脚筋已经断了,而且你们废了他的功夫,封了他的灵力,还穿了他的甲骨,他已经等同于废人了。”

“十几年前我能下决心杀了他,十几年后我更能毫不留情的杀了他。”她走上来,一把拉住神乐的手,厉声道,“你同他私奔的事情已经有人在朝中议论,你父皇至今一病不起,而姬魅夜犯下如此大罪,早就该死,然而…如果你想要他活着,那就好好的配合,早些嫁给笙澜,生下继承人。”

“好!”她点头,“我嫁给笙澜,会尽早生下子嗣!但是,母后你要答应我,放了小夜,不能伤害他!”

“我允许放了他,自然是会放了他。”目光落在姬魅夜身上,“但是,如果他还执迷不悟,在里婚礼上闹出什么事情,或者是再继续纠缠不休,恐怕就连月重宫也难以护着他了。”

那冰凉绝情的目光让神乐全身一震,然后看着墙上的人突然动了动。

她知道,他不会放手的,他一定不会放手的。

“神乐,他就要醒了,你待会儿知道该怎么做吧。”神蕊放开了她的手,回头又看了姬魅夜一眼,转身走出了地牢。

一个宫人见她出来,忙迎了上去,用惊恐的声音道,“娘娘,莫菊自缢了。”

“什么?”神蕊大惊,“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情?”

验证了姬魅夜的身份之后,当年所有的人全都被羁押了起来,而莫菊当年就是亲自唯一在身前接生的人,而且也是她将死婴抱了出去。

“就是在半个时辰之前。而且,大祭司也来了。”

“师崖?”提到这个人,神蕊浑身血液不由的一冷。

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一定和石崖有关。

“皇上呢?”人死了,还有很多东西不清不楚,当年她生产,醒来的时候看到了两个孩子躺在身前,而她选择神乐。

“皇上…”那宫女突然结巴了起来,浑身忍不住的颤抖,“皇上刚刚咳了血。”

“回宫。”看着不远处那白色的身影,神蕊疾步回了宫,而此时,那个人已经迎了上来。

“娘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师涯能带回姬魅夜。”师崖的眼眸平静如水。

“恐怕是等公主殿下大婚之后。”

“是吗?”师崖淡淡的问道,回头看向身后的汮兮,“如果这样,那师崖让人来帮姬魅夜看看伤应该是允许的吧。毕竟,这可是关系到了祭司一职的继承人。”

神蕊没有回答,错身从他身边走开,却突然听到他道,“据说皇上龙体欠安,若是需要,月重宫可以为他举行一场祈福。”

“祭司大人费心了,皇上身体安好。”说罢,她没有再做任何停留。

转动着手上的轮子,齿轮扎进了手心,那些刑具才慢慢的开启,这样,她才将他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取下了那些穿透了他身体的钩子。

只是,他脚腕上的链子没有钥匙是怎么也打不开了。

怀里全身冰凉的人渐渐转醒,呼吸仍旧微弱,她忙擦开了脸上的泪水,将他安置坐在一旁,让自己和他保持了点距离。

“乐儿…”他欣喜的唤着她的名字,不顾身上的疼痛,忙贴身过去,却看到对方连续退了几步,脸上露出冷漠的神情。

“你醒了?”

“乐儿。”他有些茫然,从来未见过她这般神情和口气。

“小夜,我问你,你知道’七戒’是什么吗?”

他摇头,见她嘴角勾起一丝讥笑。

“那你知道‘七礼’又是什么?或者,‘七律’或则‘七问’?”看到他的茫然,她哼了一声,“你这个样子,如何能做我的夫君?在南疆,就算是一个孩子都知道什么是‘七礼’‘七律’‘七戒’,而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乐儿,我会学的。”他憎恶南疆的礼教,但是只要她愿意,他肯为了她去学。

“学?你认为你学,能学得到笙澜的那种境界吗?你认为你学了,便有笙澜那样的智慧吗?为我夫者,不仅要聪明睿智,还要心胸宽广,心存百姓,而此人,只有笙澜符合。”

“为何提到笙澜?”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向她,却见她再度避开。

“我这次回来深思熟虑过,要嫁给笙澜。”

(五十四)谁怜我痴狂

他的手僵在空中,指尖慢慢下垂,暗红色的血沿着指甲滴落在血迹斑斑的地面上。而他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抽取了灵魂般没有了生气。

那双墨色的眼怔怔的看着她,在她眼底没有看到一丝迟疑,空气在两人的凝视中沉了下去。

“乐儿。”他无力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嘴角扯出一丝笑容,“你在生小夜的气吗?”

“我没有生气。”神乐一字一顿的道,“我与笙澜殿下的婚礼将于十日后举行。”

“你骗人?”他厉声打断,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向他,谁知,脚下的链子往后一扯,他整个人瞬间跌倒在地,下颚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神乐,你骗人,你怎么可能和笙澜成婚,你骗人,你骗我。”下颚裂开一道口子,鲜血让他说的话更加的虚弱。

“你是被威胁了是不是?他们用我威胁你是吗?”他试图爬起来,然而肩头两个窟窿,手脚经脉被生生的挑断,他根本就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乐儿,不用怕,我很快就会好的,我一定能带你离开南疆。”他用乞求的语气说道,原本绝美的脸在此刻却那样的狼狈,满是鲜血,那双曾如宝石般璀璨明亮的眸子,先下却只有绝望的泪水。

离开吗?他怎么能离开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