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阿九都知道,纵然伤好了,一会留下痕迹的。

苏眉恍惚的听着,双瞳怔怔的看着地上的碎渣,脸上早没有了之前的飞扬跋扈,只有一种绝望。

“你先坐下。”

君卿舞小声的道,“朕让右名进来给你看看。”

“不…不…我不要见人。”苏眉当即惊慌起来,闪躲的看向屏风处,而目光刚好落在阿九身上。

“是你!”

苏眉声音一颤,眼神登时凶狠起来,就着手里的长珠钗,刺向阿九。

阿基眸色一沉,身后是刚才放花瓶的台子,因为她最短的时间以她现在的体型根本就没法闪躲开,更何况,旁边全是青花瓷器的碎渣,一不小心,踩上去反而更伤人。

而且,苏眉是背对着君卿舞刺向阿九的,就在近身的那一瞬,阿九看到苏眉手中的叉子陡然放低,就要刺向她腹部。

防身携带的匕首从腰间抽出,飞旋的朝苏眉奔去,只听到对方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然后顿然倒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君卿舞看清的时候,苏眉刚好跌跪在破碎的水晶渣滓上,而她鲜血正咕咕从膝盖上涌出。

那里,插着一把匕首。

“阿九你!”

君卿舞双目充血的盯着阿九,“你还嫌不够吗!你会她容貌,现在,还要怎么伤她!”

“我说过,向来我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刚才是她先动手。”

“呵呵…”

君卿舞冷冷一笑,“所以你毁了她的脸,还有毁她的腿?”

那一刀,的确是非常的重!刚好切断了膝盖上的筋脉。

阿九不悔,因为这是她做事的风格,更何况,苏眉的刚才分明是想动平安。

对待敌人,她从来不会心软,也不会手软。

而且,对方还是苏眉。

只是,毁容之事,何意解释?

“什么叫我毁她的脸?”

阿九静静的看着君卿舞。

苏眉听闻,看着阿九的眼底眼底带着噬骨的恨,似乎恨不得将阿九碎尸万段,

“阿九你敢做不敢当?”君卿舞失望一笑,“秋墨是你贴身侍女,你却将她半路派回来,藏在内殿,做了什么,…你比我更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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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一怔,面色很快恢复了平静,而眼底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好似凝集成冰的湖面,只是略带寒冷的看着抱着苏眉的君卿舞。

“秋墨她回到内殿,是因为我的软垫走到时候,给落下了。”

“那为何,你偏偏让秋墨而非其他的宫女?”

面对君卿舞的质问,阿九摇头冷笑,“至于为何,皇上你也该清楚,这内殿,什么样的人能进,什么样的人没有资格来?”

“因此,你不承认你做过?”

“我为何要承认?!”阿九目光从君卿舞脸上移开。

她不愿意看,不是惧怕他的目光,而是对上他那质疑还有厌恶的眼神,她会觉得心疼。

他是鹤顶红,而现在,毒发了…没有解药!

明明没有结果,明明知道是毒药,当初还是义无反顾的愿意尝试,所以,此时,自己这个结果,怪谁?

她不怪谁,她也从来不会问,如果重头在来一次,她还这样选择吗?没有重来一次!只有,想着如何去解决,如何长痛不如短痛。

“右名,将秋墨带进来。”

看到阿九拒不承认,君卿舞命人将秋墨带来进来。

秋墨跌跌撞撞的进来,看到地上的面目伤痕,头发凌乱眼神怨恨的苏眉,整个人都一晃,然后无力的跪在地上。

“秋墨,不要怕。不是你做的,谁也冤枉不了你,没有我的允许,谁都别想动你一根手指。”

阿九目光一寒,声音陡然带着杀意。

秋墨抬起头,看着阿九,喊着泪水的双目有种说不出的悲切。

“皇上,刚才在淑妃娘娘的杯子里查出来一种叫鸠合的毒。”

右名面色凝重的说道,目光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秋墨,“刚才,在秋墨的手上,臣也找到了鸠合的粉末。”

话一出,阿九当即惊在原地,看向秋墨,发现秋墨已经面色绝望的怔在原地,像是被人抽取灵魂一样没有了任何生气,唯有泪水从红肿的眼眶中无声的滑落。

“怎么会?”

鸠合这种药,阿九最近也从药理的书上有所了解,这种毒,入口少量即可腐蚀皮肤,多了则肠穿肚烂。

江湖上的化尸粉最基本的药就是鸠合。

而书上曾说,鸠合为花朵研制成细粉,本无色无味,但是粘在皮肤上,就会呈浅黄色。

阿九蹲下身,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握着她的双手。

只见她的十个手指的指尖,都呈现出淡淡的黄色,那种黄,明明色泽很浅,而阿九却觉得双目刺痛。

秋墨痛苦的闭上眼睛,似乎不敢接受阿九的审视,唯有咬着唇,绝望的哭泣。

“不是你,对吗?”

阿九轻声问道,她不相信是秋墨。

“当然不会是她!

苏眉嘲讽的怨毒的声音传来,“她一个宫女哪里弄得到这鸠合,哪里敢有胆子来害我…”

“给我闭嘴!”

阿九冷喝一声,打断了苏眉的话,继续问秋墨,“秋墨,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唇被秋墨生生咬出了血印,她睁开眼,似要说什么,突然听到苏眉道,“既然你主子让你说,那你就说实话…”

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秋墨一咬牙,突然朝阿九鞠躬,额头用力的撞在满是碎渣的地上,道,“小姐,我对不起你,是我做的。”

秋墨抬起流血的额头,看向苏眉,深吸了一口气,眼底亦缴着痛楚和恨,几乎是颤抖着声音,“从她出现的时候,我心里就恨她。恨她,需要牺牲小姐你来保护她,恨她因为那种容貌而趾高气昂,恨她可以住这么好的宫殿,而小姐却要委屈在清河殿…’

“所以,我想毁了她的脸,她没有了那张脸,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再也不会想着要取代小姐,欺负小姐了,也别想给小姐脸色看了。”

秋墨的语气十分的激动,“但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毒是我下的,和他人无关。”

“秋墨啊…”

阿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双手颤抖的抚上她满是泪痕的脸,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到底有没有和他人无关,朕心里比你清楚!”

君卿舞缓缓起身,给旁边的护卫递了一个眼色,那护卫当即将苏眉用过的茶杯端来。

“既然是你做的,那你就把余下的茶都喝光!”

阿九回头看着君卿舞,对方的脸,有着让人绝望的冷酷无情。

就像第一次见面,他临风站在林子里,手持让人生寒的月光,双目冷厉的看着一群人在生前倒下,然后化成灰烬。

那个时候,她就认定了,这个无情冷血之人一定就是历史上的那个君卿舞。

正当阿九失神的时候,余光突然注意到秋墨竟然拿过了那个茶杯。

“不准喝!”

慌忙醒悟过来,阿九一掌挥了过去,将带毒的茶杯从秋墨手里打落。

茶水溅落在地上,发出哧哧的声音。

“怎么?你的人,你就这么包庇!阿九,这一次,容不得你了,秋墨她今天必须死!”君卿舞目光冷扫在阿九脸上,顺手一抽,拔出了右名腰际的佩剑。

剑犹如闪电一样再阿九来不及的反应的情况下,斩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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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杀气的风从耳机边掠过,竟然冷得刺骨,阿九浑身一震,只觉得眼前一片雪亮,亦感觉到某种可怕的腥味要扑面而来。

感受到死亡的气息,秋墨没有闭上眼睛,而且在那一刻,看向阿九,泪眼中全是歉疚。

阿九恍然回头,对上了秋墨的目光,那一刻,想也没有想,她抬起手,抓向剑影。

“夫人…”

旁边的右名发出一声惊呼,然后掠身而来。

身边有哐当的声响,阿九只觉得身体一轻,然后踉跄后退一步。

只是,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靠在了右名身上。

刚才那一系列的有些乱的场景发生的太快,阿九看清一切时,秋墨还是跪在地上。

而君卿舞依旧拿着剑,侧着身子,剑似乎被什么阻挡,剑刃抵着地板。

而他面色苍白,眼底翻卷着愤怒,喘着气的看着阿九。

“你就想寻死吗?”

半响,君卿舞终于开口,而声音却十分的低,甚至声线带着隐忍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