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身体依旧有寒毒,现在虽然平安状态稳定,但是夫人不能受任何刺激。考虑到,若是她真喝了饮下前尘,会因为失忆而情绪异常波动,当晚,右名并没有下药。”右名叹了一口气,“本打算到烟雨山庄,再根据情况下药,但是…”

空气突然出现死一般的宁静,右名惊讶抬起头,看着君卿舞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态在小塌之上。

青丝犹如海藻一样漂亮的铺撒在雪白的被褥上,衬得他肤色更是苍白如雪,而那双眼睛,此时正怔怔地看窗台。

然而,那空洞切有些绝望的眼神,似乎又穿过了窗台看向更远的地方。

右名悄然的把住君卿舞的血脉,头皮顿时发麻,脉搏竟然在瞬间突然安静下来,甚至都感觉不到毒素的移动。

然而…汗水从额头溢出来,这并不是好事。

而他好看的薄唇突然扬起一个幅度,看似在笑,然而,寒从心底而生。

“皇上。”

右名焦急的唤了一声,不明白为何君卿舞突然这样。

当日他赶回烟雨山庄时,君卿舞已经昏迷了整夜。

“原来…她真的没有失忆啊。”

许久,一声讥笑从君卿舞的口中发出,低沉而虚弱。

“原来,这早就是她计划之中。”

低声笑开,他容颜绝艳展开的眉目带着某种凄然的妖媚,好似繁华在凋零前的绚烂,在极力的展示自己的颓败沧桑之美。

“她竟然对我,真的下的了手。”

手上的伤早就不疼,因为全都转成阿九两个字,成了心头刺。

那晚,若非是侍卫及时,那阿九,你的匕首应该刺激我的心脏了吧。

右名说,这一路的严密措施都做的相当的好,甚至都找不到任何疑点,能让敌人发现他们的所在。

烟雨山庄存在多年,亦是他最大的秘密。

而就在那一夜,全都毁掉了。

但尽管如此,他仍旧能封闭烟雨山庄被毁的消息,可见,他的人信息的保密度。

而真正能毁的,除了置身其中的阿九,则不会有其他人了。

而一心想着离开的你,终于如愿以偿,可是,我呢…

从讥笑变成冷笑,再突然放声大笑,声音在整个屋子悠悠回荡,犹如鬼魅一样的阴森骇人。

右名吓得整个人脸色突变,虽然知道君卿舞从小个性怪异,然而第一次看到他这等神情。

笑声戛然而止,一口黑血喷在白色的被褥上,君卿舞整个人仿佛瞬间被人抽干了鲜血,无力的倒下。

然而,他的双手却仅仅的拽着右名的说,“无论什么办法,一定要将她找出来…”

“朕,要亲口问她!”

“卑职明白。”

“…”喘着气,刚才的笑耗竭了他全身力气,紫色的眼瞳慢慢的涣散开,然后去有十分的不甘和挣扎,“我要亲自问她…”

不然,他将死不瞑目。

他想亲口,那一刀,她似乎真的想杀他?

周围再度陷入一片黑暗,有一个少年的声音在心底不听的响起:你是真心想要杀我?

初春时节,皇宫竟然突然萧条起来,似乎都陷入某种无法言语的压抑氛围中。

而皇上感染风寒,已经卧榻五日,一直尚未早朝,甚至杜绝任何人前往。

期间十二王爷几次探访都被拒之门外,清河殿守卫依旧森严,出殿内宫女,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景一碧出京多日,此时朝中事情有代理丞相搭理,至于皇上的病情,朝中众说纷纭。

早些年,君卿舞就以身子有恙为借口,几乎从来不早朝,而朝中事情都有莫丞相打理,以至于,兵权一手,君国成了莫家的天下,而君卿舞当时则成了名副其实的病秧子傀儡皇帝。

却不想,短短三个月,君卿舞以雷电之势迅速击溃墨家,夺回兵权,并快速整理朝纲。

君国依旧是君国,而此时的君国,则真的是君家的天下。

昔日轻浮好色的帝王如今勤朝政,安天下,兵权更胜,隐有北都之狼的气势。

一时间,多年前关于君国将会出现一位一统天下的嗜血帝王的谣言,再度流传开来。

而突然的,皇帝连续五日不上早朝,再度让人猜测不已。

对此,最不安的,恐怕是景王府的那位十二王爷。

白玉茶杯就修长的手指中不停的转动,里面浅绿色的茶水早已冷凉,而旁边茶具上水发出咕咕的声音,旁边的侍女却不敢惊动正在沉思的男子,甚至不敢上前换水,只得提心吊胆的垂目站在旁边。

而一旁,寒眉目清冷,倒是不紧不慢的品着茶,不过偶尔拧着的眉亦掩饰不住眼底的焦虑。

“君卿舞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戏?”君斐争眸子地下掠过一丝寒光,握紧了手里的茶杯。

“王爷怀疑他装病?”寒抬眼看向君斐争,凝眉问道。

“哼!”君斐争冷冷一笑,“他虽中毒,但是病发也不是这个时候,况且还有神医弟子右名,竟然让他突然五日卧榻不起,难道不值得怀疑?更重要的是,现在他开始着手对付我,倒是真让我想不出,他病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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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情地确有蹊跷。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亦是一个机会。”

“寒你不妨说出你的想法?”君斐争放下已经冷了的茶杯,抱着手臂闭眼慵懒的靠在位置上,他脸庞轮廓分明,眉间隐有帝王的霸气,然而,却总有一种阴森的压迫感。

“此时君卿舞已经开始对我们动手,不要多日,双方必战。现在他大军在手,背后又有慕容屿苏的支持,现对来说,我们胜算不大。若这一次,君卿舞是真的卧榻驾崩,那皇室后继无人…”

说道这里,那个女子清冷的面容突然浮现在脑海里,一时间,让寒顿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是荣华夫人,然而,他却没有告知君斐争她怀孕的事情.

似乎,是自己故意隐瞒了这件事,而回来之后,几乎养伤,君斐争也奇怪的没有仔细过问,在金水到底他为何输了.

“后继无人…”君斐争慢悠悠的睁开眼,眼瞳黑暗的犹如一池幽潭,冷笑道,“的确也是后继无人,看样子,本王不得不在他公布子嗣之前,下手了。”

寒听闻面色一白,惊奇的看着君斐争,眼瞳陡然缩紧,已经看到君斐争面带势在必得的笑容站起来那姿态,犹如君临天下的天子,霸气而野心勃勃。

“不管这一次,君卿舞真病还是假病,那本王都可以让他一病不起。”

冷笑传来,君斐争走到窗前,俯瞰着帝都风景。半响,他突然回过头来,“寒,说说那个叫阿九的女人!”

寒一惊,很快面色恢复了平静,用平静的语气道,“手段狠厉。”

“就这些?”

“寒不才,找不到更多词形容那个人。”脑子里闪过的心思慎密,有勇有谋,聪慧冷静这些词,都被生生压下去,为的什么,似乎就是不想君斐争对她感兴趣。

然而,寒心底明白,君斐争既然问起,那显然的,他知道更多的关于阿九的事情。

比如,怀孕之事。

这样…手突然不安的捏成拳头,明明心底憎恨着那个让自己惨败的女子,可此时,竟然担心,君斐争会对她下手。

“恩…那今晚,那清河殿就交给你了,本王相信即便守卫上千,也拦不住寒。”“

王爷你是要我?”

君斐争勾唇一笑,从旁边拿出火折子,听的啪的一声,蓝色的火光从寒眼前扫过,“你可以知道,苏眉被君卿舞送出了宫?”

苏眉!寒脸上闪过一丝震惊和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吧,不仅如此,后宫现在大批妃嫔都回到了祖籍。三千弱水只为一瓢,这是世界上最可笑的情感,和谬论。可,那小子就这么做了!所以,你该明白,今晚你要做的是什么。”

三千弱水只为一瓢这的确是谬论,谁家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他本就是一个后宫佳丽三千的帝王。

十六岁登基,封莫海棠为妃,接下来的几年三月便选妃一次——甚至几个月之前,世人还有荒淫的傀儡皇帝来形容这帝王。

想起了不久之前的金水之战,想起了战场上那个风华绝代一身骄傲贵气的皇帝,悲伤而深情的凝望着那个叫阿九的女子的眼神…寒缓缓起身,朝门口走去,倒门口却忍不住顿下步子,道,“王爷,其实那不可笑。因为,那个女子值得让君卿舞这么做。”

恐怕,这天下,也就只有她才值得一个君王这么做吧。是的,从内心她憎恨着这个女人,因为金水本来可以让他功成名就,扬名天下,可他败在了她手里。

然而,从另外一方面,他却不得不佩服她的谋略和勇气。

可又如何?到底他们是对手…而且君斐争的意思,今晚阿九要死于火海中。

君卿舞身体有剧毒,一直被克制,然而一旦受到刺激,就会崩血而亡。而他的软肋是让他甘愿放弃三千佳丽的女子,更何况,十二年前,君卿舞的母亲,死于火海。

“王爷,苏小姐的马车已经出帝都,需要卑职去将她安置在东郊客栈吗?”刚出门,隐隐传来管家的声音。

“没用的棋子,你知道,该如何处理。”

冷漠的声音传来,寒抬头看向夕阳,眼底浮起一丝讥笑。

要知道,苏眉可是君斐争最重要的棋子,十几年的用心培养…

暗卫悄然上来,将一份密信递到手中,拆开一看,寒眼底掠过一丝异光。

其实这不是一份信,而是一份药物单子。

之前在金水他就知道阿九体质虚弱,身体有寒毒,然而腹中胎儿却十分的健康,后面才得知因为有圣手右名的治疗。

而君卿舞中毒之事,他亦有所了解,据说那是无解之毒,但是这么多年,君卿舞看起来依然健康,因此更让他好奇,右家到底何种医术。

于是,回帝都之后,他秘密派人监视了药房。

只可惜,药房并没有关于皇帝用药的任何记录,只要妃嫔们的出药记录,不过,每日都会有一味药拿出。

而这五日的单子,竟然少了一味药。

这味药很平淡,然而,配上其他的,却独独是驱寒的奇药。

君卿舞卧病五日,不曾上朝,亦不接见任何人,而此时,清河殿去少了每日必须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