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了陵王,那么,她能得到些什么呢?

是自由?是爱情?是地位?还是解脱?

突然间她好像累了,倦了,一直苦撑下去的理由皆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与利用消散,到最终,她还剩下什么!

她紧紧咬着下唇的齿终于还是一松,轰然倒入那血泊,惊了屋外围观的下人们。

许是听见了他们的抽气声,发觉了里面的不对劲,真希用尽了全身气力挣脱两名大汉的钳制,猛然冲进内堂,只见晕倒在血泊中,面色惨白无血色的夫人,鼻间一酸。

一步步地走向她,双膝一跪,泪水便掉落下来,“王爷,夫人即使犯了不可饶恕之罪,那也是她失忆之前所做的,如今的她没有任何记忆。数月的相处,真希能看出,夫人是个纯真善良的女人,有时刁蛮,有时任性,有时还很倔强… … ”说到这里,真希的脸上不由露出丝丝微笑,“而王爷却为了一个已死之人,将亲生孩子生生扼杀,人说虎毒不食子,而陵王你何等狠心,竟下的了手!你会后悔的!”

陵王妃冷眼望着真希,冷声道,“你这贱婢,自恃在王爷身边伺候九年便有资格指责王爷吗?”

真希一声冷笑,“凤訾宸,如今躺在这的可是你的亲妹妹,她谋害林汐筠为的是你这个亲姐姐。而你为了争宠却机关算尽,不惜将亲妹妹推入火坑,真希倒要看看你将会有何等下场。”她猛然站起身,对着身后那围观的奴才们道,“在你们心中那个温婉贤惠的陵王妃,如今的真面目已暴露,你们该清醒了,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孤媚子!”

陵王妃猛然一声下令截断了她的尾音,“来人,将两个贱婢拖入地牢,听候王爷的发落。”

当下人将昏死的訾汐与真希拖了出去后,陵王却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深邃的目光一直盯着地上那一滩鲜红的血迹。

良久,良久。

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扯过,那样疼。

阴森黑暗的地牢,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烂之气,真希跪坐在稻草堆里,手掌轻轻抚摸着訾汐那白皙的脸蛋儿,那上面夹杂着猩红地血迹。

惨淡的月光如一层白霜,由天窗照射进牢内,毫无生气的訾汐躺在草堆里就像是一个香消玉损的女子,无声无息。

突然间,她像是在口中呢喃着什么,浑浑噩噩地胡言乱语着,真希忙侧身去听,可是那声音极小,隐约只听见“今生… … 找到你… … 身份… … 原来还是… … ”断断续续,最后隐遁在口中再无一丝声音。

“夫人,您醒醒,为了你自己,一定要撑下去!”真希紧紧握住她那毫无温度的手,想要给她予温度与意志,让她要坚强下去。

“您迟迟不愿醒来,是因为陵王对你的无情,对孩子的无情,所以你觉得此生无可恋了吗?所以你打算一直沉睡下去吗?你不该这样消沉下去,要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了,而你却因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如此,值得吗?你要为自己活下去… … ”

为自己活下去… …

訾汐忽闻耳边传来这样一句浅浅低诉,她想要睁开眼晴看看,到底是谁在对她说这句话,好像好久好久以前曾有人在耳边轻吟,让她为自己活下去。

她真的可以为自己活下去吗?如今这个世上,她早已无可留恋,她早该离开的,如此纠缠到头来伤的还是自己罢了。

不要为他而活,为自己活一次,活出自我… …

声音再次传入耳间,她在梦中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处,那烟雾缭绕之处,她想要拨开重重迷雾走出去,可是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在里边兜兜转转,排徊前行,终于在前方看见一线阳光,她立刻朝那儿奔了出去… …

猛然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双早已哭得红肿不堪的眼晴,她的一切深思突然间空白了许久,只能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真希含着泪看着突然醒来的警汐,脸上露出欣喜,“夫人,您… … 您醒了!”

空白一片的脑海中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填满,更是认出了此刻哭的泪眼婆娑的真希,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硬生生的一阵刺痛,虚弱到连睁眼的气力都没有。

她连忙将脸上的泪痕抹尽,端起一旁早已凉透的药,“夫人您醒了就好,快,喝些药调养身子吧,好在这牢头曾受过我几分恩惠,知道夫人您才小产身子需要调养… … ”

苦涩的药蔓延至口中,訾汐却像是没有感受苦味,怔怔地凝视着真希那真诚的面容,原来这个世上还是有人真心待她的。

喝过药之后,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谁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天窗上那一缕皎洁的月光。

腹中空空,像是少了些什么,却又像是多了些什么。

她知道,孩子没有了,可她的心却自由了。

突闻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传来,真希警觉地侧首而望,却正对上陵王妃那含着淡淡笑意的眼眸,“王妃是来看好戏的?”

她雍容一笑,站在牢门外望着无力躺在草堆里,满身的血迹极为狼狈可怖。

“我是代王爷送休书来的。”她从袖中一探,便取出休书一封,将她丢入牢中,那白皙的纸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才落至訾汐的身边。

那纸上偌大的“休书”二字清晰入眼,訾汐一笑,“这,可是王爷亲手书写?”

“是,只等着你按手印了。”陵王妃冰冷的笑着,似乎根本不当此刻已奄奄一息的訾汐是她的亲妹妹。

“既然王爷他敢冒着许逆皇上的罪要休了我,那我又有何留恋?”訾汐几乎是扯着自己最后一丝气力将这话说出口,抬手正欲咬破自己的大拇指按下手印,可真希的速度却比她更快,狠很咬下了自己的食指。然后用食指轻点至訾汐的大拇指。

这一小小的举动让訾汐一颤,呆呆地盯着自己的大拇指许久,才将将手印印了上去。看着休书上那一指红印,她的心一空,却也是笑了出声。

那一刻,她明白,今生与陵王已缘尽。

陵王妃得到那张訾汐按了手印的休书,得意一笑,正欲离去,可真希却突然叫住了她,“王妃慢走,真希有件事想问问你。”

陵王妃回首,还未出声询问何事,真希便已开口道,“不知王妃您可知自己为何七年不孕?”

一语既出,二人皆惊,齐齐诧目而凝望着嘴角轻轻上扬,笑得嘲讽地真希。

真希缓缓转身,背对着她们,仰头凝望天窗中那淡淡清光,“记得七年前陵王府来了一位女主人,她叫凤訾宸,新婚之夜王爷很晚才进入喜房,与王妃圆房。其后日日留宿王妃的房内,在所有人面前他们是天作之合,他们是一对人人艳羡的壁人。而王爷七年未纳妾,在所有人的眼中看来是王爷疼惜王妃,爱王妃。可世人却永远只能看到表面,看不见内在,不纳妾就真是爱王妃吗?王妃七年不孕,王爷七年不娶,多么令天下女人羡慕的一件事,想必你自己也陷在自欺欺人之中吧。”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陵王妃的声音突然不再凌厉,竟微微有些颤抖。

“王妃何必如此急呢,听真希继续说下去呀。”真希的笑愈发的讽刺,“若真希告诉你,七年不孕是王爷亲手造成的,你信吗?”

“我不信!”

“你不得不信。你每天都有喝葛大夫给你开的补品吧,他告诉你,多喝对身子有益,更可治好你的不孕之症。可你喝了七年,却不知致使你自己不孕的东西,正是你满心期待的补品。可笑吗?我为什么知道呢?因为我亲耳听见王爷如此交待葛大夫的,补品里日日放麝香。”真希一笑,蓦然回首凝视眼神凌乱不堪,呼吸有些急促的陵王妃,“你一定在想王爷为什么这样做呢?试问这天下有哪个男人不希望与自己喜欢的女人有自己的孩子呢?王爷如此不过是因他至始至终爱的人都是林汐筠,他娶你不过是为了顺皇上的意,绝了林汐筠的心。王爷这番举动不正如皇上一样,每每临幸妃嫔后便赐避孕汤药,王爷与皇上不同的只是他一直都在偷偷对你做这件事。”

陵王妃的脚突然全无气力,迷茫地后退数步,失神地摇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我不信,不信!”她激动的嘶吼着,猛然转身冲出了地牢。

而訾汐的眼底也有惊愕,她猜测过所有陵王妃不孕的真相,却惟独没有猜测过这真相竟然是陵王所为。

“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希从不说假话。”她的表情格外认真。

“当年不说,为何如今要说?”

“王爷是真希的主人,所以自当为他保守一切秘密。而今王爷放任陵王妃将我打入地牢,那说明王爷已不当我是他的奴才,那么他不在是真希的主人,我便有机会将真相说出来。”她顿了片刻,含着轻然的笑意,“更是要告诉凤訾宸,她即使处心积虑的将你送入地牢,也不可能得到王爷的心。”

訾汐看着她眼中那充满恨意的模样,她嘴角不由拉出苦笑。

凤訾宸她处心积虑的将她送入牢房,不过是做了一件无用之事,她不过是被陵王利用的一枚棋子,他心中真正存放的那个人是林汐筠。

是林汐筠… …

她是否该开心呢,还是伤心?

倾国倾城媚百生,六宫粉黛尽无名;

马嵬山下魂飞去,至今明皇长恨情。

这句预言,像是真的应验了呢… …

只可惜陵王他终究不会是唐明皇,她的死生决不会令他长恨情。

这到底是她的悲哀,还是她前世之幸呢?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如今她舍了,那么将又会得到什么?

第六十二章:真相,皇上之怒

陵王妃离开后,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就有几名面色极为粗狂可怖的男丁进入地牢内,粗鲁地将早已狼狈无力的她由地上拖了起来,真希暗叫糟糕,立刻冲上去,“你们做什么,放开夫人!”

一男丁挥手就给了真希一巴掌,将她打飞了出去,然后便一群人便将她带离牢房,而訾汐就像个木偶般被人拖了出去,根本没有任何力量挣扎。

而真希那凄厉的声音仍旧在身后回响着:你们要对夫人做什么!谁要你们这样做的,我要见王爷!

訾汐也不知自己被带到什么地方,只知道那里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唯独左侧一丈之外有点点闪烁的火光,一个身影围在那来回走动。

许久之后,一名壮丁手上也不知拿着什么走了过来,只见一道闪闪的火光直逼近她眼前。

在她还没看清楚来人的脸,便觉自己肩上的衣衫被人狠狠扯下,她正欲呼喊,可嘴巴却被人用布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随后,只觉左肩突然一阵炙热的疼痛,锥心刺骨,整个脑海中只剩下一个知觉,那便是痛。

汗,一滴滴的由脸上滚落,她很想呼喊,可是口中塞的布却生生堵住了她呼喊的声音,将那满腹疼痛皆咽进腹中,不得而出。

“滋滋”之声在寂静无声的黑夜中异常刺耳,那烧焦了的味道弥漫在鼻中,逼出了訾汐的眼泪,唇齿间更涌出一股血腥之感。

最后,她再也承受不住那屡次的伤痛,轰然晕倒,在失去意识前,只记得有一个粗鲁的男人暗咒:就晕过去了,回去交差吧。

夜色正浓,皎洁的一轮月光悬挂于苍寂的穹天之中,李公公站在皇上的寝宫之外,心中不由闪过几分担忧,踌躇着在外想要进去,却犹豫许久都不敢进去。

他一直在挣扎着,是否该将陵王府内今日所发生的事告知于皇上,但是如果他告知于皇上是否意味着他将背叛陵王?

不能算是背叛,到明日早朝,皇上定然会知道陵王府今日所发生的事,而他只不过提早将此事告知于皇上。

没错,他必须告诉皇上,若是待到明日早朝之后,凤二小姐肯定会有生命危险,陵王的行事作风自己不是不了解的。

他下定决心之后,正要推门而入,却见远远飞奔来一个矫健的身影,是一名大内侍卫。

他气喘吁吁地奔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也没待人通传便闯进了皇上的寝宫,“皇上,皇上…陵王府出事了!”

轻纱帷帐中,独孤钰正与元妃缱倦缠绵,水乳交融的交缠着,无故被人打扰,心中一阵阴霾,陵王府的事自有早朝论断,他这狗奴才竟敢闯进寝宫。正欲发怒,却闻那侍卫稍喘一口气便接着道,“怀汐夫人出事了!”

他似乎愣了一下,在回神之际猛然推开身上的元妃,“你说什么!”

“皇上,怀汐夫人出事了!她被陵王亲手逼着喝下堕胎药,还… … ”侍卫的话还没说完,便见皇上猛然下榻,胡乱穿好衣衫便冲出寝宫。

那神情,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紧张。

当独孤钰领着一支大内侍卫来到陵王府那一刻,正好撞见了驾马飞奔至陵王府的宫蔚风,独孤钰那阴冷的面色瞪着宫蔚风下马。而宫蔚风也很诧异皇上的突然到来,在马上怔了片刻,即刻下马来到皇上身侧,像是已知晓皇上为何而来一般,只是站在他身侧未发一言。

而皇上这样大动静的来到陵王府,惊了府内所有人,当下打开府门还未看清来人,大内侍卫们便冲拔刀进府中,那一把把雪亮的刀架在在场所有下人颈项之上。

独孤钰阴冷的大步走进王府,狠狠瞪着张管家,“凤訾汐在哪!”

张管家自然是认得此刻来到府中之人是当今皇上,看着他那暴怒近乎于疯狂的表情,张管家被骇住,良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凤訾汐在哪!朕不想再问第三遍!”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回,回回皇上,她关在地牢… … ”

“带路!”不等张管家话音落,他径自推了他一把,张管家一个踉跄向前,稳住身形后立刻带路。

而宫蔚风则静静地站在原地许久,看着皇上随着张管家远去的背影,嘴角不由勾起冷冷自嘲一笑,也匆匆尾随了去。

阴森的地牢中火芯毕剥跳跃着,原本冷寂静谧的长廊只因皇上与一大堆人马来临那一刻变得热闹非凡。脚步声声竟是那样坚定,而真希也因这突如其来的脚步声而惊醒,她奔至牢门前探望着到底是何人前来。

独孤钰来到牢门前,看着中央稻草之处有一片骇目的血迹,可里面却不见他想要见的人影,顿时一股怒气冲涌上心头,“人呢!”

张管家也异常奇怪,“皇上,她… … 她就被关在里边,可… … ”

真希一听是皇上驾临,立刻跪下,哭道,“皇上,夫人她在一个时辰前被一群不知哪儿来的壮丁抓了出去,已经一个时辰了,都不见人影… … 奴婢好担心,夫人才小产,却又要被人拖出去,奴婢看那群人来者不善,可奴碑却无能为力阻止。若是夫人出个万一… … ”她一边哭泣着,一边语无伦次的哭诉着。

“陵王府真是好热闹呀。”陵王的声音冰冷且冷肃地传来,他那孤傲的身影穿过那重重散开的侍卫,来到皇上的身边,继而再看看独孤钰身侧的宫蔚风,“才数个时辰罢了,便闹的满城风雨,想来陵王府内是个好心之人,将此事告诉了皇上与宣王。”他的声音刻意在“好心人”上加重了力道。

独孤钰此刻已顾不上陵王的刻意讽刺,只问,“凤訾汐呢!”

陵王听到这里突然一怔,犀利的眸子转向牢中,搜寻片刻只见到早已泣不成声的真希,还有稻草堆里那一滩刺目的鲜血。

凤訾汐,人呢… …

“独孤羿,你将她怎么了!”独孤钰的声音愈发大,同时也让陵王回神,嘴角扯出淡淡地笑意,刻意忽略掉心中那惊疑的神思,“没想到,一个贱婢竟然能引得皇上亲临陵王府。”

牢头看着皇上与陵王之间一触即发的锐利,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站了出来,声音略带颤抖地说,“皇上,一个时辰前来的那批接走夫人的人自称是王爷派来的… … ”

独孤钰再也克制不住,一拳便挥向陵王,重重的打在他的右颊之上。陵王也没有躲闪,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拳,嘴角略见青紫之色,嘴角淡淡涌出一抹鲜血之色。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这一次朕已经放手了,为何你却还是不懂珍惜!”独孤钰那暴怒的声音疯狂的在牢内回响,他脸上的表情是愤怒到极致的杀意,更是令人不敢直视的森然。

“皇上对臣说放手?”陵王嗤鼻一笑,“数月前你口口声声说要放她安宁,可你却硬是留她在宫中一夜,为的不正是让本王看在眼里吗?安王被人告密之事,你在臣离开之时对臣说的话,为的不就是让本王记在心中对凤訾汐起疑吗?这就是你所谓的放手?”

宫蔚风看着皇上的沉默愤怒与陵王的冰冷潮讽,一直垂放在身侧的手也紧紧握拳,目光里迸出那凌厉的暗涌,随即消逝不见。

宫蔚风出声提醒,“皇上,当务之急,是找到怀汐夫人。”

“不用找了,你们永远也见不到凤訾汐了。”凤訾宸的声音突然在牢中响彻,她脸色苍白却笑得异常阴狠。

“王爷,本来我是想永远将这件事隐瞒下去的,可是我现在要告诉你,今夜你在内堂中听到的有关于林汐筠的事都是真的,可是我却漏说了一段。”凤訾宸来到陵王的面前,得意的目光轻轻泛着阴柔之色,“你漏听的是,訾汐她为何会有催情散,十二岁的她即使再如何任性又怎会有那个胆子对王爷下药?那是因为,从我得知要去国舅府贺寿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准备好要对林汐筠下药,只不过訾汐那个傻丫头被我当刀子使了而不自知… … 没错!那催情散是我交给訾汐,我唆使她在禹王的酒内放下催情散的… … 怎么,很惊讶吧,没想到原来罪魁祸首是我吧?”

所有人都神色各异地听着她如今的一字一语,每个人的心也随着她的话而开始异动着,诧异着,惊愕着… …

不停地在回味着她口中所说的:我唆使她在禹王的酒内放下催情散… …

“铲除了一个林汐筠,却多了一个凤訾汐,本以为除掉了凤訾汐一切就结束了,可是今夜却让我知道原来最狠的人是你陵王呵… … 你为了爱林汐筠,你让我喝了七年带有麝香的所谓补品,让我七年都没有子嗣!凤訾宸虽然不是个好人,对你的心却是比真金还要真,而你对我即使无爱也该有感动吧,可你却剥夺了一个女人当母亲的权利!只因为一个林汐筠… … 难道我在你眼中真的如此不堪,甚至得不到你一点点的怜惜吗?”凤訾宸仰头大笑,泪水也因那仰头的瞬间而滚落,“既然你让我痛苦,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如今很自责吧,很懊恼你那样对訾汐吧?那个傻妹妹,明明知道你是利用她,却装傻充愣的任你骗… … 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因为我偷听到你与李公公的谈话,你交待李公公每日将訾汐在陵王府内所发生的一切都向皇上报告,而那时,訾汐也是在偷听的。我看见了她,可她却没看见我。而陵王你明明是在乎訾汐的,却要在今夜赐药之时装作一副不在乎的绝情模样,为的只是林汐筠… … 而我,就是要你悔恨终身。”

说罢,她猛然回神凝视着独孤钰,“皇上或许还不知道,就在您身边伺候着的李公公一直都是陵王的人罢… … 您更不知道的应该就是禹王与林汐筠那销魂一夜吧,全是我与訾汐的杰作呢!”

“凤訾宸!”陵王眼带杀气地怒视凤訾宸,像是下一刻就能将她的脖子拧断。

凤訾宸看着他那盛怒的模样,笑容中透着绝望,“原来王爷你那永远冰冷的眼中也会出现愤怒的表情呀,是因为我那傻妹妹吗?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 … ”

“凤訾汐如今在哪!”陵王怒道。

“你很想知道吗?”凤訾宸走近陵王身边,“可我永远不会告诉你的!”音未落,只见她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匕首,在场大内侍卫一惊,即刻保护皇上,可那匕首对准的不是其中任何一个人,而是她自己。

当那锋利的匕首狠狠插入她小腹中那一刻,鲜血染红了她的双手,一滴一滴地滴在牢内那冰凉的地面上,她的泪水伴随着笑容一点一点划落,“独孤羿,我真是恨你,就如你现在如此恨我一般… … ”

“也好,也好… … 既然得不到你的爱,就让你永生恨我,这样… … 便能留下一丝记忆在你的心中… … ”她轰然倒地,躺在那冰凉的地面上,表情凄美而殇然,“明知是一段孽缘,我却仍要奋不顾身的去爱你,一直活在自欺欺人的谎言中… … 如今我连一个自欺欺人的理由都没有了,我还剩下什么… … ”

当声音渐渐消逝,四周陷入一片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个已香消玉殒的陵王妃身上,心中是五味参杂,更是惊讶不已。

独孤钰的脑海中回忆着凤訾宸那一字一语,心中的震撼不小,销魂散… … 原来这一切的起因皆是“销魂散”,林汐筠腹中之子原来根本不是陵王,而是禹王。

她却从来没有同他说起过,一人默默承受这一切,直到死的那一刻都不透露只字片语吗?

陵王直勾勾地盯着倒地再无声息的凤訾宸,猛然回神,冲出地牢。

訾汐!

第六十三章:陵王的秘密

夜色渐渐散去,晨光破晓,一束光芒让一直在黑夜中找寻的人眼晴不由一刺,天这么快竟已亮了,可訾汐的身影却依旧不见。

“皇上,王爷,快过来看呐… … ”一声低呼让所有人眼晴一亮,即刻奔赴过去,只见一名奴才掌灯正顿在一个山洞内,手中的灯笼早已烧尽,“皇上您看,这木桩与麻绳很显然是绑过人的,地上还有一块成团的抹布,上面沾了许多血,地上还有一根铁烙… … 这里似乎曾用过酷刑。”

“传朕口谕,不论花多大的财力物力都一定要给朕查出凤訾汐的下落来。”独孤钰极力克制自己的怒火,狠狠地看着陵王那冰冷的表情,“凤訾汐不能有事,朕没有允许,她绝对不能有事!”说罢,狠狠拂袖离去,而那一大片大内侍卫也尾随着离去。

宫蔚风却仍旧站在原地,看着陵王,嘴角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我们将凤訾汐交给你,可你却没有好好保护她。如今,你再也没有机会了,是你不懂珍惜!”

陵王不看他,仍旧冷冷地站在原地,没有人可以看出他此刻在想些何事。

直到宫蔚风的离去,直到这个山洞内只剩下他一人,终于,他的嘴角匀勒出一抹讽刺地笑意。

“傻丫头,你不会有事的,对吗… … ”喃喃这一语后,他的双腿像是克制不住般,猛然一软,便单膝跪在了地上。探手捡起地上那团沾了血迹的麻布团,狠狠捏在手心里。

记得一次开始留意凤訾汐是从她唤他为“哥哥”那一刻开始,那刻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动了一般,蓦然回首凝视着她呆呆凝望着他的表情,那样迷惘。

后来的日子里,凤訾汐三个字就不断的传进他耳中,听说她在御书房内无意碰了林汐筠的画像,被皇上杖责而贬为汐奴;听说她与宫蔚风交好,时常可见他们并肩而立的身影;听说她为了救父亲,在皇上宫外冒雨跪了一夜;听说她被人弄进青楼,幸得宫蔚风及时赶到,为她活活打死了一人;听说她陪皇上一同去祭奠林汐筠之亡灵… … 所有关于她的一切就像蚊子般嗡嗡在耳,他想不听都不行,毕竟宫内有关于皇上,独孤荀两派之事都与他有莫大关联,只是不知何时,这一切的事中都联系着凤訾汐了。

那夜,皇城突变,独孤荀突然的败落被终身幽禁,他猛然意识到这件事并非偶然,而是皇上一手策划。那么,既然禹王败落了,下一个他要对付的当然就是自己了。

第二日的早朝之上,事情果然发生了,皇上他竟然将凤訾汐赐婚于他为妾,还赐名怀汐夫人。

他不禁有些许疑惑,皇上他为何要将凤訾汐赐婚于他,目的到底何在,而且还赐名怀汐夫人。

其中之意,明眼人一下便能看透,可他不能拒绝,他要看看皇上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样才有机会继续同皇上斗下去。

新婚之夜,她一身红如血的凤冠霞披,站在灯火熠熠的宫灯之下,美得令人惊艳。他阴沉的目光盯着她那傲立的风姿,绝美中透着几分哀伤,不像凤訾汐,一丁点也不像幼时的凤訾汐。

难道短短半年的宫廷生涯,竟促使她的变化竟如此之大,令他都不敢相信这丫头真是那个刁蛮任性中透着几分野气的孩子吗?

“娶你不过是为迎合皇上的意愿。”他迎上那双淡漠的目光冷冷地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