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独孤珏一声惊呼,立刻奔至那个早已奄奄一息的林雪如身边,将她由冰凉的地面扶起,拥入怀中,“母后,为何要这样傻?”

“与其,看着林家被诛九族,被人侮辱至死,还不如自行了断… ”她手上的血源源不绝地从手腕上的经脉上涌出,亦将独孤珏的衣衫染红了整个一大片,红的触目惊心。

寐思也走至她身边,跪了下来,愣愣地看着突然发生的惨剧,“姑妈,也许事情还会有转机… ”

“有没有转机想必你是比我更清楚的,狸猫换太子,这是重罪,株连九族的大罪。而皇上他并无皇族血缘,即使朝中有大臣想要支持他,却不可能有那个能力,因为他并不姓独孤… 还有宫蔚风… ”太后的脸上血色尽褪,唯独剩下的只有脸上那惨淡的笑意。

“珏儿,你能原谅母后吗?母后这一生,最疼爱的就是你这个孩子了… 可你为何就是不明白母后的心意呢… 我真的很想成全你与汐筠,但是不行,你们是亲兄妹… ”说到这里,她的泪水再次漪然落下,随后颤抖着手握起了独孤珏的手,再费劲地握起她的手,将他们叠放在一起。

他们两感受着手上的温度,而林雪如那悲伤而什悔的声音便咽着,如此的她,却再也让人恨不起来。

“母后… ”独孤珏反手回握着她的手,那份气力是那样的重,长久以来对她的恨在此刻已被心底那最深的伤而取代。

“真好,真好… 你还认我这个母后。”她的泪水滚落的愈发汹涌,转而看向林汐药,“汐筠,也求你能原谅姑妈,姑妈真的不是有意要这样待你的…凤台之上,我为的是林家,是珏儿… ”

“我明白,明白…”她喃喃自语,眼眶早已湿润。

“我终于能在有生之年得到你们俩的原谅,死而无憾了… ”她手上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尽,到最后已是凝固起。

她惨淡的脸遥望着大殿上那轻纱满舞的纱帐,瞬间像是看见了先帝的容颜,他依旧是那样的严肃,是在怪她吗?

你就那样讨厌我… 那样爱万风仪吗?

到死,都不肯见我一面,所有人你都见了,唯独不见我…

至始至终,我都不知,自己是否爱着你,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妻子…

可是我们却永远都相敬如宾,没有夫妻间那所谓的爱情…

在这宫闹中斗了一生,争了一生,终于能够解脱了… …

幸好,幸好我死在万风仪之前,我终于比她先了一步到你身边,终于有机会独占你一人了…

看着她脸上那安详的笑意,感受着她渐渐僵硬的身子,就像是林景华临走时,那么安详,那么解脱。

独孤珏顿时感受到心间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轻轻俯下身子,将林雪如更加紧地拥入怀中,早已模糊了泪的眼眶再也控制不住,滚落在她的脸颊之上,“母亲,母亲… … ”

他一遍一遍的叫唤着,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绝望。

就在三日内,他的亲生父亲、待他如亲生儿子的母亲,就死在他的面前。他紧紧搂着那冰凉的身躯,低声轻喃着,“自幼,我就觉得自己不是母后的亲生儿子,因为她从来对我都是那么的严厉,更很少对我笑,除了我受父皇褒奖,她就会笑得异常灿烂,也不知何时起,我开始期待着母后对我笑,于是我在父皇面前拼命的表现… 可是我很累,因为我每一次都要做的比之前更好。我很羡慕独孤荀,他的母妃对他那样好,常常对他笑,不论他是否犯错,是否出色,总是用道理去教导他,而不是一味的责骂。更羡慕独孤荀,不用那样卖力的表现就能够得到父皇的疼爱与欢喜,那时我就一直自问,既然父皇那么喜欢独孤荀,为何不立他为太子,偏偏立我呢?后来我才明白,后来… 才明白。”

他笑着,泪水也悄然滚落,那红烛将他的侧脸映的异常光亮,却惨白,仿佛又老了几岁。

“随着时间的一日日推移,我才明白了这其中许多关系,林家与皇上之间的关系。可笑吗,父皇至始至终都是为了权利而封母后为后… 直到你的出现,那一刻,我觉得仿佛有一道力量牵引着我去关注你,你的反抗,你的不屑一顾深深地让我觉得你很有意思,我必须征服你。我一直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去接近你,折磨你,为难你… 可逐渐地发现,我真的喜欢上你了,可你对我是那么的厌恶。于是我想改变自己,想让你认识一个全新的我,所以我不顾你的意愿,囚禁了你在身边,我要的就是时间,我要你看到我对你的真心,我并不是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的。”

“但是我们之间却至始至终插了一个陵王,所以你永远都看不到我,即使我为你做的再多…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不再是无焦距的,而是对上了她那双一直望着他的眼眸,“是,我比不上陵王能征善战,比不上他的淡漠好脾气,比不上他会说话哄你开心… ”

“是,你什么都比不上他,可是你就是独孤珏,你不需要和任何人比。你自有你自己的优点,只是林汐筠,一直看不到罢了。”她的泪水亦是潸然而落。

他问,“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呢。”

“因为我也一直在将陵王和你比… 总觉得你哪里也比不上他,可是后来我才明白,不是你比不上他,而是我从一开始就认定了陵王是最优秀最完美了。更觉得林汐筠这样一个完美的女人就由天下最完美的人来配,独独忽略了那个一直在我身边的你。”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独孤珏嗤笑着吟出这句话,“记得那日我在御书房带你去看那副画吗?我问你是什么意思… 你告诉我,汐筠郡主是喜欢陵王的,可她却写着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应该是指皇上… 我听到这句话,真的很开心。因为我对着那阙词已经太久太久了,总是在疑惑着你写这词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他渐渐地回忆起那日在御书房的情景,脸上顿露出那淡淡地笑意,似在回味,“可是我必须装作不知你是林汐筠,我必须隐藏我的开心,囚为我明白,你在报复我,报复前世我对你的囚禁,报复我拆散你与陵王,报复今生我将你嫁入陵王府,令你受到那样的伤害…”

“告诉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是林汐筠的… ”她再次相问。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微微叙述这那一段深藏在心中的往事,那段不想再挖出来心痛的往事。

“是从那年你在念汐宫内找到了我吧… (详见第一卷,第六十二章),我真的很诧异,念汐宫荒废多时,即使有人会找到我,也不该是你风訾汐找到我。那时,我看着你,觉得你身上的气息非常熟悉,尤其是在念汐宫中。后来我带你去祭奠林汐筠,一路上我对你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疑惑,同时又想起了当年宫蔚风所的… 只要用天山驻颜珠将尸体保存下来,在灵山上建一座庙宇,将其尸体放在那儿吸取天地之仙气,极有可能会得到重生的机会,原本将信将疑的我却还是照做了。直到你的出现,那份强烈的感觉牵引着我,我就猜测着你是不是真的重生了… 重生在这个风訾汐身上。”

“真正确定的时候是在元妃的生辰之日,你竟然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林景华用那样的语气说话,更肯定的说元妃并非林汐筠的转世,而且为了禹王不惜自己挨打,却仍旧坚持着说元妃并非林汐筠(详见第一卷,第七十六章)。后来,再结合一向只对林汐筠格外好的宫蔚风竟然与死对头风家的千金那样特殊,我便愈发肯定你就是林汐筠的重生,只是重生的你没有了记忆。”

“那时,我就在想,既然你没了记忆,往事皆忘了的话,那为何我还要苦苦纠缠。前世我囚了你一生,那么今生,我就成全你与陵王的一段姻缘。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私心想要宫蔚风不为你而背叛我,更不想你成为我的弱点,所以我将你给了陵王。既然我能看出你的异样,那么陵王必然也能看透几分,若是他看透了,那么你在陵王府应该会很幸福吧。可是,他没有珍惜,没有珍惜…”

寐思听到这里,恍然一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

他早就知道她是林汐筠了,早就知道了… …

“直到在大殿上见到朕的贵妃,竟然就是你,我真的不敢相信,你终于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可是另一个事实却在提醒着我,你此番进宫的目的,定然是别有所图。匈奴王的妹妹?莫不是陵王与匈奴早就连成一气,打算利用你进攻来推波助澜,我告诉自己,如今这个天下即将定下,我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而弃了这天下。我是有野心的,我不再是当年那个心中只有你的独孤珏,可上天却还是将你以这样的形势送到我身边。我对自己说,一定不能再陷入这样的僵局,只能冷落你,不能宠你… 可是我控制不住,囚为我真的很爱你。”

“彻底放弃我最后一丝理智的是那一刻,你站在凤台之上,手持弓箭,将独孤荀亲手射死。你眼中的恨意,让我更觉对你愧疚,因为独孤荀说出的那个事实。你没有服堕胎药是为了想要逃离我,你的死也是因为我,我必须补偿你,所以我没有等六王与林家势力除尽,就重开始宠你,想将这天下无数的珍宝全数赠与你,只为博你一笑。”

说到这里,独孤珏的声音猛然一顿,看着她的眼神赫然闪过冰凉的狠意,“可是在午门揭发所有真相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个傻瓜,所有人都知道的真相,独独我不知。更可笑的是,我至始至终爱着的人,还是我的妹妹,我的亲妹妹! ”他哈哈大笑了起来,将怀中的太后放下。

起身,只见他整个下身都布满了鲜血,由着令人触目惊心的斑驳。他站至原地,俯视着跪地的她,笑道,“现在,所有的一切,你都明白了,可以走了。”

她仍旧跪地,动也不动。

“怎么,还有什么想问的吗?”独孤珏冷笑着。

她却依稀跪地,呆滞地目光直句句地凝视着早已毫无声息的太后。独孤珏猛然弯下身子将她从地上拽起,推着她,“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我不走,我不走。”她激动地说道,那汹涌的泪水早已哭花了脸颊,情绪是那样的激动。

而独孤珏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林汐筠,即使是风訾汐都不曾有过如此激动的神色。

“我也姓林,所以你不准赶我走,我也要在这里陪着姑妈。”她倔强地挥开他将她推走的手,神情坚定。

“你也姓林?你也要在这陪姑妈?”他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般,仰头大笑起来,“你难道想在这陪我一起死?陵王可舍不得呢,而你,又舍得你的陵王?”

她听着他的出言讽刺,也带着几分激动地笑了起来,“是的,我一直以为我至始至终舍不得的都是陵王,可是就在这些日子我突然发现,原来陵王并不是那样难以舍得。而最终,我发现我难以割舍的东西,竟然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就是你,独孤珏… … 我的哥哥。”

他怔住,凝视着她的激动,“你说这些,是在可怜我吗?”

她上前一步,扑入他的怀中,泪水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扩散出好大一片水渍。

而他亦是笔直地站在原地,任她靠在自己的怀中,一动不动。

“在跃下凤台那一刻,我的脑海中清晰的闪过了你的摸样,你的霸道,你的逼迫,还有我对你的感动。”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独孤珏打断,“你也说了,那时感动,只是感动。”

“有一种感动,也能称之为爱。”她便咽着,说起当年的遗憾,“我在黄泉路上躲了好久好久,我后悔我跃下了凤台,后悔在临终前都没有对你说一句我对你的感情,我想逃,想逃回人间。可是最终还是被抓住了,于是我认命了,只求来生能够成为你的妹妹,可是机缘巧合,我竟然… ”想起了当年在黄泉路上那一段荒诞的往事,她有些哭笑不得,想起那个和独孤珏一样霸道冷酷的男鬼,她的心头不由闪现出几分笑意。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一直都是我对你的真心话。苦苦追求着的,原来不过是自己的一个梦,却放弃了一直在身边的那个人。爱且深,恨越深,这句话代表着的含义,是在午门的时刻真正发现的。”

那一刻,独孤珏也是动容的,那双手轻轻地扬起,似乎想要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可是在下一秒却将她狠狠推开,“你走。”

突如其来的气力,让她一下没有承受住,连连后退了数步,直到后背撞至桌案,顿时那桌案上摆放着的两个偌大的烛台摔至地上,一直滚落出去。紧接着,烛火便将那满帐低回的轻纱燃了起来,她一惊,立刻就要过去扑灭那还小的火势。可是独孤珏却档住了她的去路,笑着说,“听我的话,你走!”

她急了,见那火势渐渐长起,“独孤珏,你要做什么!”

“大势已去,唯有死路一条。我不想落入他们的手中受到侮辱,你明白吗?”他深深地看着她,想要在这最后一刻记住她的容颜,那样便也无憾了。

她站在原地,带看酸涩的目光,静静地瞅看他那平静的脸庞,直到他是骄傲的,怎么也不可能由那群曾经在他手下为奴才的人处置。

“在临死前我能听到你今日对我说的话,无憾了。即使知道,你可能只是为了骗我。”那火势渐渐地长大,烧的殿内一片通红如火,他俯身在她的唇边落下一吻,“听话快走,陵王会保你万全的。”

她茫然地看着他的容颜,内心突然闪过一抹窒息的难受,有些疼痛欲裂。理智告诉她,快点离开。

可是脚步,却伫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听到了吗,快走!”他冲她怒道,就要推她出去,可是她却狠狠地拽住了他的胳博,“不,我不走,要死一起死!”

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怔怔地看着她许久许久都不能言语,“你在说什么!”

她仿佛看透了什么般,笑着说道,“因为我也犯了罪孽,爱上了我的哥哥,所以我也该死。”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那火势滚滚,硝烟笼罩着整个侧殿,四周顿时陷入一片火海,照耀的他们二人脸上一片通红如血。

“你说你爱上我这个妹妹,从来没有后悔。那我也告诉你,我不后悔爱上你这个哥哥… 我们罪孽深重,要死,就死在一起。”她的眼神中无比坚定地告诉了他,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已生无可恋,而你,还要活下去!”

“你死了,我亦生无可恋。”

浓烟滚滚,顿时将整个大股笼罩的一片朦胧,在大火中,他们相对而望,那一瞬间的地老天荒。

前世今生,逾越生死。

“汐儿,若有来生,我们不要生在帝王家。”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中闪过几分决绝,就在她以为,独孤珏真的决定要和她同生同死的那一刻,他竟然用内力,将她推出了西殿内的滚滚火光中,她一点一点地向后飞去,她克制不住自己的身躯,只能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远,视线在浓烟中越来越模糊。

到最后,她跌出了那一片火海之外,狠狠地摔至地上,顿时猛然呛地咳了几声。下一刻她便琅跄地从地上爬起,隔着那火光,“独孤珏,独孤珏!”

她放声呼喊着,泪水早已经弥漫着整个脸庞,可是不论她如何的呼喊却再也听不到独孤珏的一点声音。

她就站在那儿不动,任火势直逼过来,脑海中闪现的只是他的最后一句话:若有来生,我们不要生在帝王家。

那么,我们就来生再见!

火光,也蔓延出了侧殿,直逼她的身畔。

她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少,温度越来越高,她的呼吸渐渐开始不顺畅,她觉得自己快要濒临死亡了…

可是,一道身影由她那模糊的视线中闪过,一双手臂将她拦腰抱起,飞身而出。

就在那深深宫闱中,那辉煌的宫殿,一场大火,烧尽了整个圣华宫。烧尽了滚滚红尘,繁华一梦。

一世的聪明情愿糊涂

一身的遭遇向谁诉

爱到不能爱聚到终须散

繁华过后成一梦啊

海水永不乾天也望不穿

红尘一笑和你共排徊

——后宫卷(完)

请期待下一卷,全文结局卷:问情卷

好的,我承认我非常残忍,丢砖的拍砖的都来吧

其实我自己也是写哭了,里面的任何一个人都像是我的孩子

我也很希望独孤珏不死,所以昨天,包括就是刚才写的时候我仍在扰像着剧情的走向

可是很抱歉,最终我还是选择了这个走向,不论如何,还是那句话,希望你们能够支持我一直到大结局

关于独孤珏和寐思的番外,我会整理一下,到时候发出来

第一章:她活下去的责任

她仿佛睡了好久好久,梦中闪过无数的画面,那样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一段一段回忆断断续续,那么清晰地涌入了她的脑海中,像梦却又那么真实,真实到她几乎可以用手去触摸到那份浓烈的感情。

梦中好像有人的手一直在轻触着她的脸颊,抹去了她脸颊上的冰凉,想要看清楚到底是谁在触碰着她,可是费了好大一番气力仍旧还沉浸在自己的梦魔之中,怎么都无法醒来。

凤台一跃,囚禁黑屋,书房初遇,七夕回首,遭人强暴,青楼纵酒…

那一段段过往缠绕着她,纠结着她,让她的身心俱裂,疼痛的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突然,她变了一个身份,换了一张容颜,无数的风烟四起,她在浓雾中奔跑着,寻找着出路。

光影湖初遇,被迫承欢,他的温柔,被逼饮药,一箭射杀,火烧圣华…

她挣扎着,手狠狠掐进了那冰凉的被褥中,泪水一滴一滴的滚落,汗水早已湿透了整个衣衫。

一连数日,她都是纠缠在梦魔之中,怎么样都醒不来,意识如此的消沉,就像是累了,倦了,想要随着红尘一齐堕落,抛去满身浮华。

她心甘情愿沉沦在这份梦魔中,亦是希望梦魔能将她带走,带离这一片肮脏的地方,她希望得到救赎。

突然她好像听见一个声音在对她呼唤着:你不能死,你还有你的责任,你必须完成它…

责任,什么是她的责任?如今在这个世上她早已是生无可恋,还有什么责任,陵王?不,陵王于她早已无关,他将拥有他的江山、权利,而她,对他却再没有任何责任。

可是那句呼唤却仍旧在耳边不断的回响着:你不能死,你还有你的责任… …

到底是什么责任?

她一直在问着自己,直到那滚滚浓烟四起,在火中独孤珏那眼神地坚定使她猛然惊骇,终于明白了那所谓的责任是什么。

她要找出那个从头到尾主导整件事的幕后元凶,她必须找到真相… 原来,那呼唤的声音中所说的责任是这个!

对,她不能死,她还有这个责任没有完成,她必须找到那个幕后人!突然间,她仿佛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找到了一缕光明,那到刺眼而灼目的光芒射的她眼晴疼痛,猛然一闭,再睁开…

闯入眼帘的是那漫天笼罩地的明艳帷帐,无数地笼罩在她的视线之中,让她的眼晴一片香花,随后便能闻到那淡淡地芬芳扑鼻而来,风中飘散着令人舒心的香气,满屋皆被一阵阵轻烟而笼罩的如梦如幻。

她睁着眼晴,无神地看这四周许久许久,那隐藏着的记忆终于慢慢涌入脑海之中,猛然惊坐而起,茫然地望着四周那陌生的一切,想到在滚滚浓烟中最后见到独孤汪的那张脸似乎历历在目,心头不由地猛然一阵抽动,随后整个身子便埋进双臂间,哭了出声。

门扉被人轻轻推开,一声咯吱轻响,一名妙龄女子飘然而入,在听见帷帐间哭声的那一刻怔了怔,随即放下手中的一碗药,走至床边,揭开帷帐。

寐思含着泪水侧首,猛然对上一张惊愕的脸,她怔了许久,都不说话。

兰馨的嘴角扯出一抹淡淡地笑意,“姑娘,你终于醒了,你可知你已经昏睡了半个月。”

半个月…

她在心中惊诧,然后举目望向四周,这摆设虽然华丽却比皇上差了一大劫,她一惊,难道这里不是皇宫?

那个在浓烟中将她救出的人不是陵王?那到底是谁?

“这是哪儿?”她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格外沙哑,似乎有几个世纪没有说话了一般,喉咙那么涩,那么痛。

“金城。”

两个字脱口而出那一刻,她立刻惊起,“金城?”

兰馨淡定的一笑,转而朝桌案边走去,将桌上的药端起走至她面前,“快喝了它吧。”

寐思不接药,只问,“是谁送我来这里的。”

“我们主上。”她丝毫不避讳地回答着。

“主上?”她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号,许久之后才有些激动地问,“金城武士的主上?”

兰馨依旧波澜不惊,笑答,“是的。”

“你们主上在哪,我现在要见他。”说着,寐思便要翻身下床,可是却被兰馨轻松地撼了回床,可见其的武功身手不一般。

“姑娘,主上吩咐你不能乱走,安心在此处歇息着,待身子康复,时机成熟他自然而然便会见你。”

“你们这是要囚禁我?”她的声音渐渐冰冷。

“不是囚禁,是为你好。”说罢,她将药再次递至她面前,“喝下药,好好休息,我会禀报主上你已经醒来,想要见他。”

看着她的表情,寐思心中便知如今的她必须忍耐,只有忍耐,才能见到那个策划了一切阴谋的金城主上。

于是她接过那碗药,一口饮尽,顿时感觉到那苦涩的味道充斥了整个舌头,有一种恶心的感觉。

收回碗,兰馨满意的笑道,“那么这几日姑娘你就在这里静养,有任何事呼唤一声便是。”说罢,她正要离去,寐思却立刻叫住了她,“我能问问,如今的中原谁为帝?”

“皇上已被烧死圣华殿,如今的中原暂未立新帝,但看如今的形势,想必是陵王为帝的可能极大。”兰馨轻轻一笑,笑中透着几分光芒。

而寐思却静坐在床上,许久许久,都未回神…

圣华殿真的被火烧尽了吗,原来,记忆中的一切皆非梦,全是真真切切地事实。

而陵王,终于要称帝了吗?

第二章:贺兰修的死

后来,她才明白自己所处的地方乃是金城武士的总部——绝杀楼。这个名字听起来都是令人胆寒的,就更不用说绝杀楼中的人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淡淡地笑意,可是那眼中却充斥着无数的邪魅之感。若不是她心知这里所有人都是杀手,定然会认为他们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百性,或者书香子弟,根本无法将他们与杀手二字联系在一起。

而这几日她的情绪都处于极度低迷的状态中,常常一个人坐着便发呆,睡着了便被梦后缠身,醒着便会胡思乱想。

那日,她由床上下来,拖着那毫无声息的身子一步步迈向桌案,借着桌案旁那淡淡地烛火之光,提笔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