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在同时,耳边传来那痛苦至极的声音。

角丽姬没想到秋叶一澈竟是这个态度。

“前面就是西陵,七星早就在哪里守候,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你身份?”秋叶一澈冷淡的丢出这句话。

七星的可怕,角丽姬当然见过。

三年前,她败在了越城,可后面大洲竟然成立了一个七星盟,对她一路追杀,以至于后面三年,她来到大洲,超不过三日就会被七星盟发现。

更何况,七星盟里面,还有一个人让她心存惧意。

然而,她不能放弃!

女巫的猫

秋叶一澈拿着沥血剑,坐在雪地里,天未明,繁醒似海。

剑因为没有吃血,一直发出低低的鸣叫,他举起剑,划过自己的手心,那沥血剑终于安静下来。

“王,你受伤了。”明一熟悉的声音传来。

秋叶一澈握紧左手,抬头看着远方,“贵妃怎么样了?”

明一忙,道,“方才接到了宫中的书信说胎儿一切正常,贵妃应该是元宵节诞下皇子,盼着王早些回去呢。”

虽然秋叶一澈三年前就称帝,但是,明一还是习惯性的唤他一声王。

秋叶一澈眼底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几年来,几乎没有见到王再露出笑容,明一大喜,正要再恭喜几句,顺带将朝中大臣要立后的事情也趁他高兴时提出。

大雍三年,后宫已有了几十位妃嫔,可一直无后,现下灵贵妃马上诞下皇子,是最佳的人选。

他正要开口,却听到秋叶一澈声音露出了别样的温柔,“明一,她还活着。”

明一怔怔的立在远处,他当然知道,王口中的‘她’是谁。

这世界上,只对一个人,王才会用这般亲昵的称呼。

“原来,她真的活着。”他又轻声重复。

明一呆立在原地,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当年角丽姬和风尽勾结之事,明一并非不知道,但是他没有能力去拦住,去救回十五。

因为当年的秋叶一澈因为战鬼之血的苏醒,从越城回来之后就一直陷入昏迷不醒。

待醒过来,十五已经掉入悬崖后两个月。

后面的大洲混乱,一只斩夜出现,攻入大泱,灭了慕氏,明一便掩藏了将此事未告知秋叶一澈。

而三年间,秋叶一澈和角丽姬断绝一切来往。

而角丽姬从不放弃来到大洲寻找凝雪珠,但是每次,她还没有到大雍,七星盟就将她寻找到,将她赶回了北冥。

直到九个月前,灵贵妃怀有龙子,大雍的宫中竟然收到一个礼盒,而盒子里竟然放着一把月光宝剑。

那礼盒是直接送到了秋叶一澈的御书房,而盒子里的留言,则是角丽姬。

三年来,角丽姬和秋叶一澈有了第一次会晤,而更让人奇怪的是,这一次,七星盟竟然没有发现角丽姬行踪。

角丽姬最终又带着月光宝剑消失了。

而秋叶一澈,则在书房呆了整整三日,三日之后,一份密文送出,竟然是提拔了上千精锐杀手,潜入大雍,目的是:刺杀艳妃!

“王。”明一,不知道说什么。

秋叶一澈声音多了一丝凄凉,“十二年过去了!胭脂,头发都白了…”他叹了一口气,“孤,也老了!十二年,孤如愿以偿替秋叶世家挣得了属于他们的疆土,而胭脂,却依然没有得到自由。”

“但是,她又强大了。”他突然站起来,回身,将手放在明一肩上,“孤,相信,只要胭脂不放弃,谁也打不倒她,哪怕是这天,也奈她无何!”

明一正要开口,秋叶一澈却是笑道,“她的孩子很聪明。收拾一下,天亮起程,孤也要等着自己的儿子出生。”

“是!”明一大喜过望,飞快的下去。

秋叶一澈望着空中繁星,收起了剑,转身,却看到一个人立在身后。

“秋叶,你为何一次次的让我失望?”角丽姬抱着月光宝剑盯着秋叶一澈,“难道你就不想拿回这月光宝剑了。”

秋叶一澈淡淡的扫过那剑,“我对月光从未有过窥视之心,哪怕十二年前!”“那你几个月前为何同意用凝血珠来换这宝剑?”

秋叶一澈抿唇,却是没有答。

十一年前,众人都知道睿亲王四处寻找月光,而九个月前,为了得到月光,他答应了替角丽姬寻回凝雪珠。十几年来,他要的并非是月光本身,而是为了想念月光的主人。

想念那个女子。

如今,她还活着,依然强大。那他,不必再操心了。

“角丽姬!”秋叶一澈冷眼看着角丽姬,“孤,从来不欠你的,你也没有资格和孤说条件,更没有资格命令孤替你做事。”

“那意思就是,你不会去西陵?”角丽姬死死的盯着秋叶一澈。

“孤,一个兵,一匹马,都不会借给你。

第二百一十四章 卿行君随 二十

9-27 2:1:19 5283

“我不过是想夺回凝血珠。那本就是属于我的凝血珠,这什么不对?”她眼中有了一丝悲戚。

“那是你北冥的事情。和孤无关。”秋叶一澈语气冷淡,侧首看着远处,不愿意在和角丽姬多说。

角丽姬艳丽的脸,微微有些扭曲,她冷冷的盯着秋叶一澈,突然发出一声诡异的低笑,“果然如此!”

秋叶一澈冷睨她一眼,转身离开,可刚走几步,背后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

那铃声,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那一刻,他似看到了漫天黄沙中,一个红衣女子骑马奔驰而来槊。

铃声在空荡的雪原上诡异的响起,像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女子,恶毒的笑声。

待那俊美的年青人握着沥血剑回头时,他原本如墨的瞳孔,变成血染般的鲜红,可他整个人却没有丝毫生气,只如一个即将扑死满身血气的傀儡。

角丽姬手里握着两窜制作古老的铃铛,不停晃动砌。

看着秋叶一澈战鬼之血,再次复苏,角丽姬显然也有几许震惊。

三年前,她用最极端的方式唤醒了秋叶一澈的战鬼之血,结果是陷入了三个月的昏迷,几乎死去。

待苏醒来之后,竟然奇迹的恢复了正常,那战鬼之血竟然再度被封印。

“真是带着可怕执念的铃铛啊,竟然将睿亲王的战鬼之血给唤醒了。”火堆后面,走出一个身带黑色斗篷,将她全身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人。

她声音带着一丝诡森森。

“那女人的执念?”

“呵呵…”黑衣人笑了笑,“那是睿亲王自己的执念。他自欺欺人的说是放下了那个女人,可这两窜他保留多年的铃铛手链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内心。”

角丽姬下意识的蹙起眉头,将铃铛收好,回头看着那黑衣人,“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穿着斗篷的人,声音突的带着一丝尖锐,“不然莲绛怎么会把自己变成这个德行,跟在那女人身边!”

“有莲绛在…我们怕是不好对付。”角丽姬沉声。

若非眼前这个人,她万万没有想到,先前那个白发女人,竟然是当年没有死的十五。

更重要的,还有莲绛在她身边。

“至少,现在的睿亲王不会再对那个女人心软是不是?方才如果不是他念及旧情,那贱人怎么跑得掉?”

“说的轻松。”角丽姬冷声,“这一次,你又要什么?”

“还是她的命!”那尖锐的声音听来十分刺耳,“还有莲绛的命!”

“现在他们都进入西陵关了,艳妃可以什么方法?”

角丽姬冷笑反问,心中却暗骂:陷入感情的女人,都是疯子!

刚上了马车,十五还未坐定,就转身看向莲绛,连声问道,“你…你方才可受伤了?”

“没有。”

莲绛笑着安慰,目光却直直的看着十五。

十五被看得一愣,才突然惊醒自己的反应有点大,赶紧低下头。

这几天来,她对防风的关心,过分得自己都觉得不正常。

年少的接触,她视他为朋友,视他为亲人,平日关心也是一份情亲所在,却不是现在的那种焦躁。

“你的妆掉了。”莲绛凝着十五,“你这个样子,一道西陵关,必然引起注意。”

这风华绝世的容貌,不管到哪里都会引起关注,只要一出现,就可能暴露身份。

“准备的几个人皮,都被烧毁了。”十五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阿初。

这孩子果然是睡神,就方才醒了一下,结果刚上马车,看天未亮,又撅着屁股睡了过去。

她将阿初放在旁边的小榻上,取下披风替它盖好。

这个马车是绿意的马车,莲绛翻旁边的梳妆箱,找到几只画笔,又找到些胭脂水粉。

他一一拿出来,“来。”

“嗯?”

十五看着他手中的画笔,茫然的看着他。

“不能把你画的更美了。”他笑了笑,“只能将画丑点,最好没人看,就没有人注意你。”

他这话明明是在打趣揶揄她,十五脸却是微微一红。

而他已经坐过来,左手小心翼翼的托着她的下巴。

他左手明明裹着纱布,可碰到自己的瞬间,十五觉得被他触及到地方,滚烫灼热。

马车在飞速前进,阿初又要睡觉,十五灭了其中一盏琉璃灯,莲绛也只得点了一盏小的放在旁边,但是光线昏暗,莲绛不得更加凑近十五。

细致的笔沾了眉粉,落在她原本就清淡的眉毛上,他凝神,小心翼翼的描画。

两人靠得极其的近,十五甚至都能感到他身上的气息。

腐败的,苍白的,却带着一股来自胸腔深处的熟悉感觉。

“别动…”他轻轻的说。

“嗯。”她应了一声,脸不知道为何却更加的红。

眼前的女子眼眸轻垂,睫毛像闪动的蝴蝶落在精致的脸上,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可他方才分明看到她眼中有几分慌乱和羞涩。

但是,她没有拒绝他。

“胭脂,你真…不记得莲绛了吗?”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问。

十五抬起眼眸,认真的望着莲绛,“他是我什么人?”

莲绛被十五问的一愣。

是啊,他是她什么人?

他是夫君?可是,即便当时在大冥宫,她都不肯承认过。

爱人,可她的孩子又是谁的?

难言的苦涩在莲绛口中弥漫,他自嘲一笑,“其实我也不知道。”

收起笔,他语气已有难言的悲凉,目光只能沉沉的落在她脸上。

过了西陵就可以到达龙门。

那么,这算不算是他们最后相处的时刻?

情不自禁间,他那托着她下颚的手,忍不住将她的脸捧住,他这突来的动作十五浑身一怔,便听到他说,“这脸,已经生得这个样子,怎么画,都好看。”

十五的脸再次如火烧,恰此时,马车突然停住,一个惯性,十五直接扑向他。

他顺手一下将她揽住,却是趁机将她带入怀里。

靠近的瞬间,十五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也像失去了控制无力的靠在他怀里,任由他的手臂收紧。她过去十几年的记忆,从未曾和防风这般亲密过。

那强烈的腐败气息传来,她方才空白的记忆力,再次呈现那个招魂曲的野外,满山腐烂的尸体,飘渺的纱帘,神秘的碧衣人。

就是这个气息。

十五闭上眼睛,下意识的反手抱住莲绛,而脑子里那纱帘在充满腐尸味的空气中轻轻飘舞,一双碧色妖冶双瞳一闪而过。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一双碧色的眼睛,虽然只是一瞬,可她的确看到了。

“夫人。”

外面传来护卫的声音。

这声音似一道惊雷同时落在了十五和莲绛身上,两个人同时惊醒过来。

十五慌忙起身,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动作有多越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