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犯了大错,不可能再留在云恩寺了,就算他与陈兰歆之事无人知晓,师父不赶他走,他自己也没脸再在寺里呆下去。可是,他的身份再卑微,但他也是有自尊的,让他做陈兰歆的面首,那是万万不可的。

可陈兰歆偏偏不肯轻易放过他,她问他,他对她是否有情?

有吗?他对她,到底有情没有?

他来到云恩寺时,还是一个婴儿,从小便无父无母,以寺为家。他一直以为,自己会慢慢从一个小沙弥成为一个得道高僧,最后能像师父恒远大师一般,受世人景仰,这才是自己最后的归宿。他从来没有想过男女之情,也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对一个女人动情。

可是,自从走进听竹轩,见到了陈兰歆,他心里有些东西真的慢慢发生了变化。他以为,也许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与女子接触过,心里才会出现涟漪,只要自己慢慢静下心来,一切又会回到从来。可是,那一晚一晚的梦,心里那总也挥不去的影子,他慢慢地明白了,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沉沦,而昨晚发生的事,更是将他逼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一号传奇。

此时,陈兰歆问他,他心里是不是没有情意?他该怎么回答她呢?无情?他说不出口。有情?他更说不出口。所以,他只能以沉默相对。

可陈兰歆哪肯如此轻易放过他,又追问道:“难道,你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仍然在这云恩寺做着受师兄弟们尊重的明隐师兄,继续在恒远大师座下的得意弟子?”

明隐抬起苍白的脸,对着陈兰歆说道:“公主,我,我自会向师父禀明一切,然后主动离开云恩寺的。”

听到明隐这么说,陈兰歆一愣。她知道,明隐从小在云恩寺长大,离开了云恩寺,他便无处可去了。她以为他会求自己,让自己放过他,不要把昨晚之事宣扬出去,让他可以继续留在寺中。可是,她没想到,明隐骨子里却是如此性烈。

虽然这样,也达到了她要让他被逐出寺的目的,可是,她总觉得这样实在太便宜他了。明隐出了这么大的事,恒远大师虽然会让他离开云恩寺,但不管出于对自己这个公主声誉的考虑,还是对自己爱徒的保护,他肯定不会公开明隐犯戒之事。因而,这样根本不会对明隐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她要的是,明隐身败名裂被逐出寺,让他从此坠入阿鼻地狱,永无翻身之日,这样,才对得起自己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于是,陈兰歆吸了吸气,然后抬起头,对着明隐说道:“既然你已下定决心离开云恩寺,为何不能到我公主府去?”

明隐默了默,说道:“公主,我明隐绝不为面首。”让他做她的面首,做她的玩物,看着她招驸马,与他人生儿育女,还不如离得远远的,今生今世,永不相见。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做我的面首。”她用水光滟潋的双眸凝视着他,红着脸,轻声说道,“如果,我,我要你做我的夫君呢?”

“什么?”他一呆,“这,这怎么可能?”她是公主,他是一个被逐出寺的僧人,他怎么可能成为她的驸马?不要说皇帝皇后,就是满朝文武都不会答应的。

见他不相信,她的神色却没有一丝迟疑,望着他的目光却愈发的坚定:“明隐,我昨晚便说过,我喜欢你。我陈兰歆,今生今世只喜欢过你一个人,我与那短命的驸马虽然有夫妻之名,却未有过夫妻之实。昨晚,我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你,这一辈子,便不会再给第二个人了。难道,你还是都不肯相信我吗?”

听了陈兰歆的话,明隐沉默下来。是的,自己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得到她的人。这昨晚之事,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就算是和尚,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想到这里,他心头一跳,感觉像是有人伸了一只手到自己的胸腔里,攫住自己的心,使劲向外扯着,似乎要把自己的心摘了去。

陈兰歆咽了咽,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是的,以你的身份,我父皇和母后绝对不会同意我们成婚的,你确实成不了我的驸马。但我答应你,我绝不会再嫁给他人,你与我在公主府中,就像真正的夫妻一般。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夫君。过几年,父皇母后想通之后,我们弄一个假死的法子瞒天过海,让庆阳公主在这个世上消失,然后我便与你远走高飞,到一个没人知道我们真实身份的地方,生儿育女,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尽享人世天伦。”

她抬起头来,望着他,一脸粲然的笑容:“明隐,你说,这样,好吗?”

他呆了呆,问道:“公主,会,会有这一天吗?”

“当然会有的桃运无双!”她望着他,目光灼灼,拉起他的手,捧起来,放在自己的胸口,“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今生今世,只想与你在一起,你,你愿意陪我吗?”不知是不是因为激动,说到这里,陈兰歆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明隐只觉得自己的胸腔里,“呯”的一声炸响,然后自己的心,便被人从自己的胸口拿了出去,再也要不回来了。

从明隐的眼神里,陈兰歆看出,他已经被自己打动了。趁热打铁,她低下头,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吻了吻,说道:“明隐,你,你说话啊?你愿意陪我吗?”

明隐知道,既然已经下定决心离开云恩寺,那他已经不再是佛门弟子,佛门的清规戒律,他也不用再守了,他当然可以与她在一起了。再说了,昨晚他与陈兰歆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而且,她不仅把清清白白的身子交给了他,还愿意放下公主之尊陪自己隐姓埋名,浪迹天下,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他退缩了,那他还算是男人吗?

他长长吸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明隐,一切皆听公主安排。”

听明隐答应了自己,陈兰歆先是一怔,随即展出一个笑颜,说道:“这才是我的好夫君。”

听到“夫君”二字,明隐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心也扑咚扑咚跳得厉害。

陈兰歆伸出手,主动搂住他的脖子,然后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娇声说道:“明隐,你知道吗,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便喜欢上你了。你,你也喜欢我吗?”

明隐艰难地抬起手,将陈兰歆圈在自己怀里,说道:“我,我也喜欢公主。”

“真的?”陈兰歆一脸惊喜地抬起头来。

明隐犹豫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明隐。”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他顿了顿,叫道:“公主。”

娇艳的唇,瞬间便将他的唇堵住,丁香小舌启开他的双唇,便向他的牙关袭来。他犹豫了片刻,然后一口将她的舌头含住。

唇与唇相连,舌与舌相缠,两个人的心就像原野上的枯草一般,有一颗火星掉在了上面,便猛烈的燃烧起来,任谁也灭不了。很快,两人又倒在了竹叶铺成的软褥上,衣衫褪尽,再一次合二为一。

这一次,是在明隐没有被媚药的控制之下发生的,是他心甘情愿这么做的。陈兰歆知道,自己的计划,差不多已经成功了,就等着在他站到云巅之上时,再给他致命的一击。

昨晚几回,今天早上又一次,陈兰歆虽然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但做戏总要做足,不然就前功尽弃了。于是,她强忍住身体的不适,起了身,穿好衣裳,拿着明隐的湿衣裳,走到火边,为他烤着衣裳。

明隐躺在竹叶垫上,定定地望着陈兰歆。明亮的火光,映在陈兰歆的脸上,是那么的明媚娇艳,他只觉得,也许离开云恩寺,也不像自己以前以为的那样,世间的一切便变得暗无天日了。至少,从此以后,他可以和她,这个不知在什么时候,就牢牢跑进自己心底的女人,永远在一起了,自己的生命中,还是会有明媚的春光。

塞翁失马,焉之非福。说的,便是自己这样吧?想到这里,他唇角不知不觉浮出一丝清甜的笑容。

第十二章

正在替明隐烘烤着衣裳的陈兰歆,似乎感觉了什么,转过脸来,见他正傻傻地盯着自己看,微微一怔,随即对他娇羞地一笑。

看着她这模样,他心头一荡,随即回了她一个微笑。这笑容,如同他此时的心情一般,像三月的春光一般明亮。

陈兰歆转过脸去,用带着笑的声音说道:“对了,我还要在寺里呆一段时间呢,你先不慌和恒远大师说离寺的事,不然,你现在离开寺庙,那我们就要分开了。你等我孝期差不多快满的时候,再去跟恒远大师说。到时,我们就可以一起离开。”

闻言,明隐顿了顿,然后点头应道:“好。”

此时,他只觉得,她说什么都是对的。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愿意听。

两人收拾妥当之后,便一起找路往山上而去。以陈兰歆这样娇弱公主的身子,自然不敢从明隐昨晚下来的山崖爬回去,明隐便带着她绕了一圈,找了个地势相对平缓之处往山上而去。

上了山,明隐突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他转过头来,对着陈兰歆问道:“公主,昨晚你的右脚不是受了伤,疼得无法再走了吗?怎么我看你如今走路的时候,却像没事儿人一般?”

听明隐提起这桩,陈兰歆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在他面前继续装受伤之事。她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随即装出一脸惊讶的模样,说道:“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呢。说来也奇怪,昨晚我这脚扭得挺厉害的啊,今早一起来,居然一点都不疼了。明隐,你说,这是什么原因?”说到这里,她对着明隐使劲眨了眨眼,一脸调皮地笑道,“难不成,是昨晚阴阳相调的功劳?”

她的话说完,便看见明隐呆了呆,随即脸一下涨得通红。他别扭地将脸转了过来,说道:“公主胡言。怎么,可能有,有这种事?”

见他这般害羞,陈兰歆更觉得好玩,跑到他面前,伸出手去,亲昵地揽着他的脖子,眼中闪过促侠之色,说道:“那你倒说说,我这脚为何一夜便好了?”

明隐红着脸说道:“我,我哪知道?”

看着他窘迫得无处可藏的模样,陈兰歆咯咯笑出声:“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还有谁会知道?这不都是你的功能?”

明隐拿她简直没有办法,无奈地叫道:“公主…”

正在这时,前面的山林之中隐隐传来有人说话之声。明隐一听,赶紧把陈兰歆吊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扯了下来,说道:“公主,有人来了。”

陈兰歆也听见人声,忙转过身来,循声望去,隐隐看见前面树林里有一队人向着自己和明隐所在的地方走了过来。

“公主,肯定是碧烟姑娘带了人来寻你了。他们到了,你便安全了,那我便从小路先走了。”明隐说道。

闻言,陈兰歆一愣:“你不跟我们一道回去?”

明隐又往来人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对着陈兰歆说道:“公主,此时我跟你在一起不太合适。他们若看见我,便知道昨晚我们俩在一起,难免有人不会胡思乱想。所以,我还是先避开,从这边上山直接回禅院去。”

明隐这话说的也有道理。虽然明隐是和尚,但男女毕竟授受不亲,被他人知道自己与他在荒山野地共渡一晚,传出什么不好的话,令自己后面的计划出了岔子,就不好了。于是,她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现在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比较好。反正明日待明觉回来了,你也就可以回寺里来了。那后日下午,我们还是在听竹轩,不见不散。”

明隐微微一顿,然后抬起头来,深深看了陈兰歆一眼,轻声应道:“好,不见不散。”说罢他转过身,飞快地跑进旁边的树林深处。

陈兰歆见那青色的僧衣慢慢隐入林中,再也看不见。她缓缓转过身来,唇角微微浮出一丝冷笑,迈开腿,继续向山上走去。

那边,前来寻她的人已经从林中钻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便是碧烟,她的身后跟着一队侍卫和僧人。

碧烟眼尖,一下便看见了陈兰歆,忙惊喜地大叫道:“公主!”

陈兰歆抬头看见碧烟,笑了笑,应道:“碧烟,我在这里!”

虽然碧烟早知道陈兰歆昨晚跟明隐在一起,不会有事的,但毕竟隔了一夜,看见陈兰歆如今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心里也是有几分激动,三步并着两步便跑到了陈兰歆身前,说道:“公主,你没事吧?”

陈兰歆笑了笑,说道:“我没事。”

碧烟舒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说罢,她向四周看了看,没看见明隐,心头有些疑惑,便对着陈兰歆问道,“公主,明隐师父呢?他没找到你…”

陈兰歆看见后面的人已经跟了上来,忙对碧烟使了一个眼色。碧烟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忙停了声。

明净也跑到陈兰歆面前,一脸欢喜地说道:“公主,看见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我没事,大家辛苦了。”陈兰歆对着众人点了点头。

明净往陈兰歆身后望了望,问道:“对了,公主,明隐师兄呢?碧烟姑娘不是说他昨晚便来寻你了吗?”

“是吗?”陈兰歆装出一脸意外的模样,“我没有遇见他呢。”

“你没看到明隐师兄?”明净面色一变,“那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陈兰歆摇了摇头。

“糟了,明隐师兄不见了。”明净心中大叫不妙,他赶紧对着陈兰歆说道,“公主,那就请碧烟姑娘和诸位侍卫大哥他们先护送你回去,我们师兄弟几个再去寻寻明隐师兄。”

听到这话,陈兰歆一愣,说道:“这林子这么大,你们到何处去寻他啊?不如你们先回寺里吧,说不定要不了多少时候,他便自己回来了。”她知道明隐回了禅院,明净他们在山中找他根本没用。

明净摇了摇头,说道:“这望仙崖山高林密,路险不说,还时常有猛兽出没,我怕明隐师兄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无人去救他,那可怎么办?我们怎能心安?”

陈兰歆没想到明净心里如此重视同门之情,也不好再阻止他,便点了点头,说道:“那好,你们此去多加小心点。”

“多谢公主。”明净行了一礼,便带着跟他一道来的年轻僧人,继续下山寻找明隐。

看着明净一行急匆匆地向山下赶去,陈兰歆犹豫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出声叫道:“明净!”

听到陈兰歆的叫声,明净陡然收住脚,转过脸来,望着陈兰歆,说道:“公主,可有何吩咐?”

“那个…”陈兰歆顿了顿,然后说道,“你们若在山上没找到明隐,也可找望仙崖禅院看看。说不定他没找到我,就自行回禅院了。”

“好。”明净点了点头,“我们先找找,不行就去禅院看看。”

“那你们去吧,我们先回去了。”陈兰歆微笑道。

“公主昨晚受惊了,快快回去歇息吧。”明净道。

陈兰歆点了点头,然后又叫了一队侍卫去帮着明净寻明隐,便带着剩下的人回了行宫。

路上人多,说话不便,碧烟心里虽然有许多话想问陈兰歆,也只得先埋在心中,另寻机会。

回了行宫,陈兰歆觉得自己身子疲乏不已,便叫人在汤室备了水,自己前去沐浴。进了汤室,她将众人摒退,只留了碧烟服侍自己。

碧烟见此时四下无人,这才对着陈兰歆问道:“公主,昨晚之事,进行得可还顺利?”

想到昨晚与明隐之间发生的种种,陈兰歆脸上一热。她不自然地撇过头去,说道:“一切皆与之前计划的一样。”

“那便好。”碧烟笑了笑,便上前为陈兰歆宽衣。

当看见陈兰歆衣裳褪去后,原本被衣衫掩藏着的,那凝脂般的肌肤上,露出一些斑斑点点的红痕,碧烟一呆,忍不住惊呼道:“公主,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听见碧烟的惊呼,陈兰歆忙低下头,看见自己身上的红痕,她微微一愣,赶紧把衣裳穿了回来,红着脸对着碧烟说道:“碧烟,你,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洗就好了。”

碧烟一顿,遂说道:“奴婢出去了,可就没有服侍公主了。”

“没事儿。”陈兰歆笑了笑,“我有些累,就想在汤池里泡一泡,不要人服侍的。一会儿要人服侍了,我再叫你。”

见陈兰歆如此坚持,碧烟只好点了点头:“那奴婢就站在门外,公主有事叫奴婢一声便可。”

陈兰歆点了点头,说道:“好,你去吧。”

碧烟退了下去。

陈兰歆见碧烟将门关好,这才将衣衫褪去。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点点红痕,想起昨晚与明隐那*一般的燃烧,身上不禁又是一阵燥热。

她赶紧走到汤池边,踏入池中,然后将自己的整个身体没在水里,让自己全身放松下来,心情才终于变得平静。她闭上眼,便看见早上明隐像兔子一般,飞快地跑进了林中的情景。那边路陡,他不会有事吧?此时,他也该回到禅院了吧?想到这里,陈兰歆发觉自己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为他担心的。

天快黑的时候,云恩寺派了个小沙弥来报信儿,说明隐已经回了禅院,一切平安,她才放下心来。

两日后,陈兰歆再次来到了听竹轩。照例,还是明净在楼下迎接她,领着她上楼。她也没问明隐是不是到了,她相信,他应该会信守诺言。

果然,当她走到屋门前时,看见明隐已经在屋里等着她了。看见她进了门来,他赶紧起身,向她行礼,一切看起来,似乎都与之前一样,毫无改变。

陈兰歆也只能像往常一般,对他回了一礼,笑道:“明隐师父,有礼了。”

“公主有礼。”明隐赶紧又回了一礼。

许是明净在场,两人行完礼后,只相互看了一眼,都未再说话。但就是这一眼,陈兰歆便感觉到,两人之间的空气着,流动着一些暧昧的情愫。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待明净离开后,明隐招呼陈兰歆坐下,拿出佛经,说道:“公主,今日小僧便为你讲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陈兰歆听见明净的脚步声已经下了楼,遂拿眼瞥了瞥一本正经的明隐,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你还要给我讲佛经啊?”

闻言,明隐一愣:“不说佛经,那要说什么?”

陈兰歆将身子挪到他身边,用手挽着他的胳膊,将头放在他的肩头,说道:“你觉得应该说什么?”

见他如此,明隐心里有些发慌,不过却没有推开她,只红着脸说道:“我,我不知道公主要我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明隐越慌张,陈兰歆便越喜欢逗弄他。她仰起脸,对着他撒着娇道:“那我就问问你,这两日,你想我没有?”

闻言,明隐的脸一红,没说话。

陈兰歆轻轻晃着他的手,娇声追问道:“你说啊,你到底想不想我呀?”

明隐拗不过她,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我,我自然是,是想公主的。”

听明隐肯这么说,陈兰歆满意地笑了起来,又问道:“那你想我什么?”

明隐忸怩了半晌,才涨红着脸说道:“我,什么都想。”

“我知道你最想什么。”陈兰歆嘿嘿一笑。

明隐一愣,问道:“想,想什么?”

“自然是想的,那天晚上,在洞里那些事啊。”她把唇附在他的耳边,声音娇媚得像要滴出水来。

明隐只觉得,随即她的一呼一吸,她那温热的气息从他的耳朵眼里钻了进来,一种酥麻的感觉顺着他的经络,向身体和四肢蔓延开去,让他的身上仿佛瞬间便布满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在他又羞又窘,不知道如何搭话的时候,陈兰歆那充满诱惑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明隐,今晚亥初时分,你到行宫来,我叫碧烟在后门接你。”

“我,我来行宫做甚?”他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你说呢?”她的声音诱惑到了极点,“自然是做你最想做的事啊。”

听到这话,明隐觉得自己头脑中“轰”的一响,随即便是一片空白。

第十三章

亥时就快到了。

云松山行宫的寝殿内。

陈兰歆正坐在书案前,望着自己眼前跳跃闪烁着的烛光,微微有些发愣。

下午在听竹轩的时候,她让明隐今晚到行宫来,虽然他最终答应了她,但她看得出来,他还有点犹豫。对于今晚他会不会来,她其实也没有把握。

虽然之前两人已经有了肌肤相亲,但那是她给他下了药,后面也是她主动挑逗他。在两人的关系中,他一直是被动接受的。如今,她叫他来行宫,便是要他主动。她不知道,他是否过得自己心里那道关口,毕竟,他从小在云恩寺长大,佛门的清规戒律已经深深印入他的脑中,要他如此背叛从小的信奉的一切,他会做到吗?

如果,今晚,他真的来了,那他应该已经下定决心,背离这一切了。那么,自己谋划了这么久的事情,也就成了吧。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更声。

二更天了。

已经到了亥初时分了。

如果明隐要来的话,差不多也该来了。

陈兰歆突然感觉有些坐立不安。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境变得平静。可是,越想要平静,心却跳得越欢。

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是怕他来,还是怕他不来?

她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她等的那个人却迟迟未到。

她的眉尖慢慢锁了起来。

更声已经过了有好一会儿了,如果明隐要来的话,他这时也早该到了。可这个时候他都还没到,难道,他临阵退缩了?看来,他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此时,陈兰歆突然涌上了一种莫名的情愫,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

既然明隐不来了,那就歇息了吧。她长长出了一口气,转过身,走到床边,准备歇息。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接着便听见有人在敲自己的房门,还未等她出声,碧烟低低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公主,奴婢回来了。”

陈兰歆想着应该是碧烟没有等到明隐,回来向自己复命吧。她坐在床上,一边脱着外衣,一边对着碧烟说道:“碧烟,今晚不用你服侍了,你也去歇息吧。”

门外的碧烟似乎顿了顿,才回道:“那奴婢让明隐师父独自进房里来吧。”

听到碧烟的话,陈兰歆一愣,讶然道:“明隐他来了?”

“明隐师父就在门外。”碧烟道。

陈兰歆呆了片刻,才说道:“让他进来吧。”

“是。”碧烟应道。

接着她又听见碧烟的声音响起:“明隐师父,公主请你进去。”

“有劳碧烟姑娘了。”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

果然是明隐。这声音,她太熟悉了,前世的刘郢便是这个声音。

本来以为他不会来了,她都放弃了,没想到他居然又来了,陈兰歆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正在她心思千回百转之时,听到门“吱呀”一响,她的心猛然一跳。

他进屋来了!

她抬头望去,便看见穿着一身青色僧衣的明隐,已经进了门来。

她赶紧把自己的心绪拉了回来,对他露出一个微笑,说道:“哎,不是让你亥初就过来吗,怎么晚了这么久?”

明隐低着头,似乎不敢看她,只轻轻应了一声:“嗯。”然后就站在门边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