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吗?”枯木闻言却是一愣,接着叹息道,“果然是老尼的故人。”

说罢又抓了把桃花撒进了水晶缸里,那些水晶虾已经尽数粉红,犹如半透明的花瓣在水里游曳,随着它们不断地进食花瓣,身体的粉色渐渐加深,最后竟透出些血色来。

青衣又偏头去瞧枯木的脸,只见她嘴角微挑,露出个难辨情绪的淡笑,说话的声音却满是悲悯和沧桑:“又是一个可怜人…”

不老颜 4

“可怜?”青衣对这个与娇娘相去甚远的词感到奇怪。

“你瞧着她可美?”枯木手捻一枚花瓣,对着青衣微笑起来。

青衣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确实很美。”

枯木闻言先是一笑,然后低垂下眼帘,微启朱唇,将手里的那片花瓣卷进了嘴里。

她一边细细咀嚼那片桃花瓣,一边淡淡道:“这便是她的可怜之处了。”

未等青衣细细品味出这个可怜的深意,枯木忽然又指着水槽里的河豚嬉笑道:“话说回来,青衣,你可会料理河豚?若是青衣不嫌弃,不如让老尼替你料理一番吧。”

那些自觉危机消除的河豚正惬意地在水盆里摇摆着尾巴。

“这——”青衣不由得一脸惊诧,什么娇娘什么可怜顿时被抛到抓哇国去了,“大师不是参佛修道之人吗?杀生如何使得?”

“噗哈哈哈——”枯木闻言顿时大笑起来,她伸手虚点了点青衣,然后噙着笑也不说话,径直俯身劈手捞起一条河豚,又从怀里摸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一挥手沿着河豚的脊骨剖开鱼体。

接着她那双莹白纤细的手只是轻轻摸了摸鱼肚,那张鱼皮就像是河豚披着的一件外衣,一下子就被她完完整整的剥了下来。

青衣简直是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看枯木利落地砍掉鱼头,挖去内脏,又将鱼肉在清水中反复洗涤。

接连剖了几条河豚后,枯木这才抬头对着青衣笑道:“鱼皮和鱼肝老尼已经帮你洗干净了,鱼肉要在流水里多漂洗两次,洗净血迹方可食用。”

“大师…”青衣盯着枯木手指上残留的那丝河豚血迹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简直太挑战她的认知了!

顺着青衣的视线,枯木低头轻吮指尖上的鱼血,迷醉的神情一闪而过,然后她回神对着青衣笑道:“这河豚鱼肉洁白如霜,肉味腴美,鲜嫩可口,青衣莫要错过。”

“出家人不都是茹素的吗?”青衣一脸呆滞地伸手抚额,喃喃自语道,“我这会儿莫不是在做梦?枯木大师竟然有这么好的杀鱼技术…”

“呵呵呵——鱼吃多了,自然就懂得怎么收拾鱼了。”枯木不以为意的笑笑,然后起身准备离开,“若无其他事情,老尼就先回房去了。”

“无事无事!”青衣下意识猛摇头道,“大师慢走——”

那枯木将自己重新用黑色纱布裹起来,安安静静的走了,留下青衣独自对着那些泡在清水里的鱼肉感慨不已:“妖怪里的出家人果然不一般…”

#

秀秀正在房间里玩翻花绳,忽然房门被一把推开,她抬起头,看见娇娘一脸不虞的疾步走了进来。

“娘娘!”秀秀高高兴兴的叫她看自己手里的红绳,“看,秀秀会翻新花样了!”

谁知娇娘竟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径直扑到梳妆台前。

那里嵌了一面极大的铜镜,镜面磨得十分光洁,甚至能将娇娘脸上的毫毛都清晰地映照出来。

“到底是哪里不够美?是哪里不够美!”镜子里的那张娇媚的脸扭曲着,娇娘有些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他竟然推开了我!”

方才她还以为熊大会跟着她回来一同缠绵,谁知他才低头细细瞧了眼自己的脸,突然就一把甩了自己。

他一定是看出了什么了!

“我是最美的!我是最美的!”娇娘一脸急切的贴着镜子细细瞧自己的脸,两弯黛眉,一双秀目,挺翘的鼻子,鲜艳欲滴的红唇,她甚至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扒了,几乎是一寸寸的细细将自己从头到脚地审视过来。

在铜镜里,她什么缺陷也没有看见,她的肌肤依旧是那么娇嫩,她的身段依旧是那么妩媚。

娇娘终于松了口气,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然后转身温柔地望着秀秀问道:“秀秀,来,娘娘的乖孩子,你瞧着娘娘美不美?”

“美!娘娘最美了!”秀秀望着娇娘,眼也不眨的顺口道,“娘娘是世界上最美的娘娘!”

娇娘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她对着秀秀伸出双手道:“来,到娘娘这里来!”

秀秀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跑过去依偎到娇娘的怀里。

“哦——娘娘的乖孩子,只有你是娘娘的好孩子。”娇娘将秀秀按在自己的胸口,微笑着抚摸她的头发。

娇娘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咸腥味,秀秀抬起头,看见娇娘的脖颈上慢慢出现几道深深的沟壑。

就像是青楼里总是谄媚地对客人们笑的老鸨身上的那种,干巴巴的,布袋子似得皱纹。

“娘娘!”秀秀望着娇娘的脸低声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秀秀?”娇娘半闭着眼睛微笑着,声音也格外的温柔。

秀秀伸手摸了摸娇娘眼角突然出现的几道鱼尾纹,甜甜道:“娘娘最美了!”

秀秀搂紧娇娘的脖子,将自己埋在娇娘的肩颈里,重复的说道:“娘娘最美了!”

“哎——好孩子,好秀秀!”娇娘抱紧秀秀喜笑颜开,“好孩子,等见完那女尼,娘娘就带你回去!”

秀秀高高兴兴的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房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接着秀秀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娇娘身体一软,低低的嗯了一声,随即身子一塌,几乎快把自己压倒了。

“娘娘,你又不舒服了吗?”秀秀担心地看着娇娘两腮通红,如图染了胭脂一般艳丽,全身也发热发烫起来,她还不知觉绞了狡两条洁白修长的大腿,光裸的肌肤变得又滑又香。

“嗯——秀秀,娘娘感觉不太舒服,需要——”娇娘松开了秀秀,眼神迷离地望着出现在门口的那个健壮的男子,心不在焉的说道,“需要治疗一下,所以,你出去玩吧!”

“哦!”秀秀听话的起身向外走去。

今天来的大夫是个脸上画了奇怪图案的强壮汉子,他盯着娘娘的眼神,就像是以前对门邻居家的狼狗盯着肉骨头的眼神一样。

房门被关上了,喘息声渐渐响起。

秀秀安安静静的趴在栏杆上,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了娇娘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娘娘今天病的好像更重了,叫起来的声音都不如平日那般畅快的样子。

秀秀有些无聊的揪了揪自己的小辫子,四下张望道:“怎么没有看见那个姐姐呢?”

现在已近黄昏,楼下的大堂早就坐满了形形□□的客人,秀秀找了半天也不见素兮的踪影,而那盏平时总是被素兮提在手里的美人灯正孤零零的摆在柜台上,散发出明亮的灯光。

秀秀一脸失望的转头去看身后的房间,糊了白纸的窗户上映着两个摇晃不已的身影,离治疗结束还早的很呢。

早已习惯的秀秀又转头对着另一边王有财的房间露出可爱的笑脸叫到:“王叔叔,要不要和秀秀一起玩?”

王有财沉默的站在房门口的阴影里头,不过短短几日,他的脸就已经瘦得脱了形,两颊高高凸起,眼睛却深深地凹陷下去,眼底下是一大片青黑色,嘴巴干裂,翘起的白皮和裂口里暗红的血丝看的人头皮发麻。

听见秀秀的声音,王有财只是默默将望着娇娘的房间的目光转了过来。

秀秀看见王有财的眼神凶狠又疯狂,就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踌躇了一会儿又鼓起勇气说道:“算了,秀秀——秀秀还是去找姐姐玩吧!”

说完转身小跑着下楼去了。

这边河豚肉洗了好几遍后,青衣就决定做个河豚三吃:一是吃刺身,二是炸鱼皮,三是清炖河豚。

她先捞出来一块鱼肉用冷水下锅,加少许葱姜盐,小火慢炖起来。

由于河豚鱼肉较其它鱼肉有嚼头,故而河豚鱼刺身最能凸显其原本鲜美的味道,因此她又取了一块河豚肉用刀片出许多薄鱼片,仔细摆在一个大盘里。

河豚肉细嫩雪白,看起来汁水饱满,晶莹剔透。

届时夹2-3片放点葱花和辣味萝卜泥,再沾点由柚子汁和醋调制的调料,那味道自是一绝。

青衣想起来枯木大师那句莫要错过,于是就捻起一小片鱼片含在了嘴里尝了尝味儿。

接触到鱼片的刹那,青衣感到自己的舌尖犹如触到了微弱的电流,有种穿透意识的鲜美直窜到脑海深处,鱼片嫩滑无比,柔韧弹牙,又好像有自己的意志一般,一个劲儿的往喉咙里滑去,还未等青衣缓过神来,已经切好的那些鱼片不知不觉中都已经被自己吃下去了。

这可真是——

青衣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再吃就都被自己吃光了,届时可拿什么给黑三郎吃?

锅子里的鱼汤早已熬得奶白,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她被清炖河豚的香味引得回了神,连忙揭开锅盖装盘。

剩下的河豚鱼片被斜刀切成方块过油炸了个透,撒上椒盐一起端了出去。

黑三郎翘着腿坐在位置上显得十分舒服,笑眯眯的等着青衣将菜上齐后开始享用起来。

青衣瞧着黑三郎将炸河豚皮嚼得咔嚓咔嚓直响,不由得也回忆起了刚从吃到的鱼片的鲜甜,生鱼片已经十分美味,炸好的河豚皮想必也是香脆可口吧?

她忍不住悄悄咽了口口水,连忙低头目不斜视。

黑三郎手里的动作霎时一顿,他斜过眼瞧了眼青衣,见她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便嘴角一翘,坏心眼地将筷子里的炸鱼皮在青衣面前晃了晃。

青衣把头矮的越发低了。

“过来!”黑三郎弯着眼睛笑眯眯的唤青衣。

青衣咬着唇犹豫了一下。

“还不过来?”黑三郎见她不动弹,不由一挑眉压低了嗓音。

青衣连忙上前,凑到了黑三郎跟前,有些心虚的问道:“怎么了…难道不好吃吗?”

“张嘴!”黑三郎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让青衣猜不准他的意图。

青衣抿着嘴僵持片刻,黑三郎的眼神里就慢慢透出些不悦来。

青衣见状不妙,咬咬牙闭眼啊的张开了嘴。

一块炸鱼皮被塞进她的口中。

酥脆的炸鱼皮沾了口水后在口中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青衣睁开眼呆呆的伸手捂着嘴嚼了起来,只觉得满嘴鲜香,三魂六魄不知飞哪里去了。

“好吃吗?”黑三郎拄着下巴笑嘻嘻的问道,他尤带婴儿肥的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一副讨喜的可爱模样。

受宠若惊的青衣已然吓傻了,无意识的含着食物含糊道:“嗯——好吃——”

真的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嘶——半夜写吃的,好饿的说~~~咬爪子~~~~~

不老颜 5

他笑起来就像是个阳光可爱的少年郎。

青衣忽然这么想到。

黑三郎的眼睛里难得没有冷光,他夹着片生鱼片,对着青衣摇来晃去的引诱道:“还要吗?”

要…

青衣捂住嘴有些流口水。

但是她仅剩的理智却让她克制住了自己:“不要了——”

“哦~”黑三郎看出来青衣言不由衷的纠结模样却不揭穿,只是挑了挑眉,然后用慢动作缓缓将生鱼片塞进了自己的嘴里,“那我可就全吃了。”

咕咚——

青衣盯着黑三郎咀嚼的嘴不由得咽了一大口口水,然后她慌忙转身就走:“我——我去招待客人!”

客人们的确很需要被招待,最近三途川客栈竟没有多余的小二,只要黑三郎一个不高兴,他们就只好干等着,连盏热茶也无。

这会儿青衣出来待客,一时间点菜要酒的客人无数。

可怜青衣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飞身遁地的本事,来回几趟端茶送酒,几乎要把两条腿儿累断了。

“啧啧啧——”坐在一边的熊大轻抚着手里的酒杯冲着黑三郎笑道,“黑三郎还是如此不怜香惜玉,瞧瞧我们娇弱的青衣小娘子,累得连小脸儿都憔悴了不少。”

“干你何事?”黑三郎连个眼神也欠奉,似笑非笑的眼睛里难辨情绪。

“你竟不知么”熊大偏头瞧着青衣,那狭长的眼睛一眯,露出垂涎的神情诡笑道,“自然是我心悦青衣小娘子,不忍心见她如此劳累——”

正端了碟子肉从厨房出来的青衣闻言直觉全身毛发直竖,腹中一阵翻涌,当即冷着脸脚下一转,毫不犹豫得回了厨房。

熊大被甩了个冷脸也不觉得生气,依旧笑着喝下了酒杯中的酒。

黑三郎不再搭理熊大,一派自然的享受完他的点心,然后才起身走到柜台边,伸手敲了敲美人灯。

本来还明亮的美人灯悄无声息的灭了,一身白衣的素兮忽然凭空出现,对着黑三郎盈盈一拜。

“还不去干活?”黑三郎笑嘻嘻说道,“眼下人手不够,别叫我再说第二遍!”

素兮闻言身子一抖,一张脸含悲带泣的望了眼二楼,方才身姿飘然地去招呼客人了。

秀秀下楼后又见到了素兮,高兴的只围着素兮打转:“姐姐姐姐,刚才你去哪里了,秀秀都没有看见你呢!”

素兮端着酒坛子对着秀秀微笑,默而不语。

“娘娘这会儿正在治病呢!”秀秀亦步亦趋的跟着素兮接着说道,“秀秀觉得很无聊,姐姐,一会儿我们去玩吧!”

素兮为难的瞧了眼另一头招待客人的黑三郎,犹豫片刻,还是冲着秀秀摇了摇头。

“啊!姐姐是说这会儿不行吗”秀秀有些沮丧的垂头,过了一会儿又高高兴兴的抬起头说道,“没关系的,秀秀可以等姐姐忙完啊,秀秀也来帮忙!”

说完就踮起脚尖去够桌子上的空碟子。

奈何她人小,半天够不到碟子,未等素兮阻拦,她就已经跳跃着去抓那碟子,接着只听见啪的一声,那洁白的碟子已经跌碎在地上了。

周围的人纷纷转头望了过来。

秀秀在自己的手和地上的碎片来回看了几眼,接着哇的一声就哭了:“对不起,秀秀不是故意的,秀秀只是想要帮忙,姐姐你不要告诉我的娘娘,娘娘知道了肯定就不喜欢秀秀了,呜哇哇哇——”

素兮也是神情大变,她是知道客栈的规矩的,毁了一个碟子是小事,回头结账的时候就有的饥荒可打了。

又见秀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周围客人均是看了过来,当下急得伸手去捂秀秀的嘴。

但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地上的碎碟子慢慢往地里头下沉,紧跟着一张白纸打着转儿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呜呜——”秀秀只觉得自己好像是陷进了冰雪里头,比在雪地里赶路时还要冷千百倍,她奋力蹬了蹬手脚,想要挣开素兮的怀抱,却始终挣脱不开,不一会儿就呼声微弱,冻得昏了过去。

黑三郎背着手走了过来。

素兮顾不上去瞧那白纸,马上抱着秀秀无力的身体拜倒在地,不停的磕着头像是在求饶。

“你求我没用。”黑三郎仍是笑眯眯的,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他随意摆了摆手道,“你该求胡姬去,可惜现在胡姬不在。”

素兮抬起头一脸哀伤地望着黑三郎萎顿在地上,看起来很是绝望。

“不过是个碟子,要价自然不会太高。”黑三郎一勾手指,就见那片白纸飘了起来,周围看热闹的人见状都扬起脖子去瞧纸上的内容。

“哎呦——琼玉一块!”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见状起哄,“黑三郎,这也算是要价不高?你们客栈简直是黑店啊!”

“自然不算高!”黑三郎一挑眉淡淡道,“那碟子可是白玉雕就的,只要了块琼玉抵价已经是很便宜了。再说,我们客栈里的物件一向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怎么会是黑店?”

“呵呵呵,的确,你们从来不欺客。”山羊胡子摸了摸胡子悄悄嘀咕起来,“你们只是明着抢,霸王条款——”

“客官,你刚才说了什么?”黑三郎斜眼瞟了对方一下,似笑非笑的眼睛里有寒光掠过,“我刚才没有听清呢!”

“哈哈哈,人老了,记性不好了。”山羊胡子很是僵硬的端起一杯酒打哈哈道,“好酒啊,好酒,大家还等什么?赶紧继续喝酒啊!”

其他人哄得一下通通笑了起来,有几个人还对着山羊胡子羞了羞脸。

谁知那山羊胡子脸皮竟厚的很,脸也不红一下的照旧喝酒吃肉。

黑三郎随手将纸条丢在了素兮身边,头也不回的走了。

青衣在厨房里听见外头的客人们笑得几乎快掀了屋顶了,就有些奇怪的出来瞧。

刚出门,一眼就瞧见素兮一脸悲伤的抱着秀秀跪坐在地上。

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素兮露出那样绝望的神色,只是她注意到秀秀的脸色青白,嘴唇发紫,看起来气息微弱,显然已经冻得昏死过去了。

青衣大惊,快步走到素兮跟前,连害怕都顾不上了,直接扯了扯她的袖袍低声喝道:“你疯了吗?还不快快撒手,秀秀都快被你的阴气冻死了!”

素兮因怨气颇重,又被熊大做成了美人灯,已然是个厉鬼,身上阴气十足。青衣只是拉了拉她的袖袍,就感到右手冻得一僵,连忙抽手渥了渥。

素兮闻言一呆,乖乖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