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里除了梅花鹿吃素以外,都是吃肉的能手。青衣一块肉还没进口,那头已经风卷残云的将肉吃干净了。

高师傅一回来,厨房里便有了支柱,青衣与东桥最是受益,一下子清闲了不少。

青衣倒罢了,倒是东桥甚是勤快,竟是不愿意休息。略在大堂里干坐了一盏茶不到的功夫,他便忍不住起身同青衣请命道:“左右也是无事,我便去西山找找旱灾的缘由吧?”

青衣并未阻拦。

及至下午,黑三郎带了群妖怪浩浩荡荡的回来了,一见青衣就撒着娇的抱怨道:“我在外头跑了半日,肚子饿到慌。”

青衣自然是马上奉上饮食,待吃饱了肚子,他这才正了脸色道:“今日我去瞧了瞧,三途河底的恶鬼都跑了大半了。三途河既已干涸,渡船也就派不上用场了。鬼怪之流随随便便就过了河,凡间妖界畅通无阻。眼下除了客栈哪里都不安生,你千万别出门了,我会尽快抓住那旱魃的。”

“旱魃?”青衣眨了眨眼睛好奇道,“那是什么妖怪?”

“并非妖怪。”黑三郎摇了摇头解释道,“旱魃原是异数,一旦凡间出现旱魃,就意味凡间要改朝换代了。是以有心思不轨者为颠覆人皇刻意选了新死的尸首造出旱魃来,以逼迫国势逆转。旱魃生性暴虐,如惔如焚,所见之国必将大旱,所行之处毕会赤地千里。非妖非鬼,非人非神,无处得以容身,人*妖皆得以诛之。”

青衣沉吟片刻,而后叹息道:“此前王得福和道士皆都有提及太子什么的,莫不是跟他们有关?”

“只怕其中还有别的东西。”黑三郎若有所思的握了青衣的手低声道,“如今凡间并不安稳,在大局得定之前,我们就在客栈呆着吧。”

青衣迟疑的点了点头。其实她深觉客栈也不安稳,只不过呆的时间久了就有些习惯了,再加上有了靠山,这才觉得安全许多。再者黑三郎身上的禁制至今没有解除的方法,一时也难得自由。

而黑三郎却是在想青衣那个阿兄。温玉行事乖张,又无所畏惧,再加上他那体质最惧鬼神附体,如今三途河干涸,只怕…

他可不愿意那样的家伙靠近青衣。

唯恐青衣想起温玉,所以他并没有再说别的话,只将旱魃可能出现的方位跟青衣说了一遍,末了他又恋恋不舍的捏着青衣的手道:“那我现在去抓那旱魃了。早点解决了他,我们也好准备收集宝物赎身。”

青衣含笑点头。

“你去将封豨赶过来。”黑三郎一面使唤伙计去牵黑猪,一面同青衣道,“找旱魃前我先让封豨将三途河浇灌满了,不然叫他跑了再找就麻烦了。”

不曾想伙计去了一趟马厩,再回来就一脸惊慌。

黑三郎霎时沉了脸道:“它跑了?”

“不是…”伙计哭丧着脸答道,“方才我去马厩一瞧,发现封豨已经被人杀了…猪下水收拾在桶里,而猪头还挂在墙上晾着呢…”

“杀——杀了?”青衣心里一个咯噔,油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来,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肚子,然后有气无力的问道,“莫不是高师傅杀的猪?今早他带来的烤肉…”

“是是是——是的…”伙计一脸悲壮的说道,“大人怎么办?我今早是不知道才吃下去的,要是知道那是封豨我绝对不会吃的…”

“罢了。”青衣无奈的摆了摆手,而后对着难得一脸呆愣的黑三郎冷静道,“怎么办?高师傅不知道那是你特意弄回来降雨用……的封豨,只当是日常用的牲口猪杀了吃肉了。我之前也是不知,也吃了两块了…”

黑三郎抽了抽嘴角,好半天才出声道:“吃了…就吃了吧。就算会招雨,也不过是口猪而已。我再去抓一只就好。”

说罢他甩了甩袖子就准备出门,临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对着青衣认真道:“封豨吃起来好吃吗?要是你喜欢我多抓两只备着…”

“不用了。”青衣眼角一抽,果断摇头道,“一点都不好吃,真的!”

黑三郎略显失望的哦了一声,这才出门了。

第212章 恋歌

封豨的猪头就挂在屋檐下,高师傅挥舞着利刃仔细的为它修面去毛,预备一会儿下锅煮。

灶台边上还摆着储冰的水缸,高师傅用刀背敲下一小块冰来兑酒,如今客栈有了酒井,他喝起酒来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青衣冷眼瞧了会儿,又折身去了后门。

水井里的酒水虽然已经被雨水冲淡了许多,但仍然无法当做清水饮用。

底下水脉干涸的速度远非往日可比。封豨招雨才不过一天的功夫,土坑里的水就已然要见底了。客栈的伙计们得了吩咐,便开始加深东桥挖出来的土坑,好赶在水脉干涸前储备足量的清水。

只可惜到底赶不及,不到一个时辰,他们挖出来的除了石头就是发脆的土层了。

众人甚是发愁,不料在这个节骨眼上,高师傅还有心情叼着片猪耳朵晃晃悠悠的出来抱怨酒井里的酒水喝起来像是兑了水,一点味道都没有。

青衣忍气道:“如今遍处都是大旱,客栈也是缺水的紧,三郎好不容易弄来封豨招雨,结果还叫你杀了。高师傅,你好歹也是妖怪,怎么竟不认识封豨呢?”

“呵呵呵——”高师傅原就理亏,见青衣动了气,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耳朵道,“我当时醉的啥都瞧不清楚,再说平日里杀猪习惯了,所以也没细瞧就直接杀了上架烤了…”

青衣似信非信的瞧着高师傅,见高师傅说的挺真切的,便扭了头没有再言语了。

天幕的那端阴云密布,与客栈上方的晴日截然相反。青衣眯着眼喃喃道:“那里是三途河?”

无人搭理的高师傅挠了挠胸口,见青衣全神贯注的看天,他便悄悄地凑近水井,准备打一桶新酒上来喝。

谁知不瞧还好,一瞧就吓了他一大跳。只见早上还挺满的酒井这会儿就只剩点个底了。

“哎呦怎么回事?”高师傅登时抖着肥肉痛心疾首道,“我的酒怎么全没了?”

“这么快?”青衣挑眉惊讶道,“莫非旱魃就在客栈附近?不然水脉何至于干涸的如此之快?”

“旱魃?旱魃来了三途之地么?”高师傅显出震惊无比的神情道,“旱灾是旱魃引起的吗?不是说是灵脉出了问题…”

接着他又如火锅上的蚂蚁一般胡乱转悠了几圈,然后不等青衣解释,他就用力一拍大腿骂道:“我格老子的,那家伙又哄我!老子这便就去找他理论去!”

说罢他就又是叫又是跳的朝大路跑去。

青衣连喊了几声高师傅也没能叫住他,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跑了。

“青衣,现在怎么办?”伙计们愁眉苦脸的问青衣道,“今儿的水就只有这么多了。”

青衣沉吟片刻,又想起雷腾送来的冰尚未使用,便舒展了眉宇道:“看样子也挖不出水来了,厨房里还有两缸子冰,你们拿去化开送去给客人们吧。”

伙计们踌躇着答道:“可是那些冰瞧着不像是寻常的冰,难化开的很,这几日下来,也没见它变小。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青衣一挑眉笑道:“那不是更好?你们直接破开送去给客人就是了。到时候是舔着喝水还是打包带走,都由着他们高兴。”

伙计们一听,果然是个好办法,就依言照办了。

客人们咋一见冰块很是高兴,这些日子水喝的太少,他们都有些口舌冒火的感觉。是以伙计们才放下冰碟,他们便如饥似渴的将冰含在了嘴里。

谁知这般一来,就出了大事了。也不知这些冰里有什么玄机,入口没多久就将众妖冻得是瑟瑟发抖。

有几个客人觉出不对来,慌忙张口顶舌想把冰块吐出去。然而那冰却像是长在了他们的舌头上,任是他们怎么呸都吐不出去。

“救命——”他们掐着自己的脖子扑倒在桌前和地上,泛白的寒霜顺着他们脖子一路向下,很快就覆盖了他们全身。

“怎么回事”循声而来的青衣大惊失色,她灵活的避开边上乱抓的两只妖爪,眼睁睁看着半数客人化作了冰雕,“素兮——素兮——”

素兮旋身至前,伸手探进一个妖怪的口中,硬是将冻在他舌头上的冰块撕了下来。

带血的冰块在她的手心里发出丝丝的白烟,看的人冷的慌。

被救的妖怪卷舌咽了口口水,原本发青的脸瞬间便恢复如常了。

“这是雪妖的冰啊!”得救的客人后怕的喊道,“我不要水了,快给我结账——结账——”

余下的客人不比他好运,除了反应快的,剩下的皆都被冰封住了。

劫后余生的客人们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出客栈,路上连撞了路人都没注意,只顾低头朝前冲。

被连连撞了几下的路人不声不响的整了整衣衫,然后偏转了方向继续行走。

青衣对着大堂里东倒西歪的一堆冰雕慌了神,一干伙计又是捧火又是撒盐的绕着他们转,也没见效果。

“这可怎么好?”青衣握着手来回走的急道,“他们不会都冻死了吧?”

伙计们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然后才道:“青衣,看来那些冰用不得,我们这便去丢了吧?”

“那些冰什么时候丢都来得及。”青衣蹙着眉忧心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他们都解冻了!唉,都是我的不是,只想当然的觉得妖怪受得起那些冰,没想到那些冰这般厉害…”

“外头太阳挺大,不如我们先把他们搬出去?”伙计们见青衣自责,忙出主意道,“然后再在他们身上架些柴火烤一烤?冰最惧光热,想来一定能快些解冻的。”

说罢大家就一起动手将冻成冰坨的妖怪们一个个拖了出去。

期间青衣甚是提心吊胆的看着他们搬运,须知冰雕经不住磕碰,若是一个不小心摔碎了,只怕那妖怪的性命就没了。

本欲进门的路人叫来来回回搬运冰雕的伙计们堵得无路可走,只好低了头默默的在一边等着。

正当大家伙儿乱糟糟的忙活的时候,一个伙计忽然指着靠近门边的两个冰雕叫道:“咦?他身上的冰仿佛化了许多。”

青衣忙凑近瞧了瞧,就见他们脸上身上只覆了层薄薄的冰片,融化的雪水正顺着他们的衣摆滴滴答答的落下。

伙计们一脸惊喜的跑去其他妖怪跟前细瞧,然后高兴的同青衣禀告道:“青衣,他们也都解冻了!”

随着冰雪的消融,被冻僵的妖怪们轻颤着身体渐渐醒转过来。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好歹都无性命之忧。

见状青衣轻轻舒了一口气,心头的内疚和担忧总算放了下来。

保住了性命的妖怪们睁开眼的第一反应就是撒丫子跑人,连结账都顾不上了。

青衣一转眼就瞧见了那个站在一边的路人,并非是她刻意去瞧,而是那个路人模样着实太出挑了些。

他仿佛是妖怪,顶着一头杂乱的红色长发。透过红发的间隙,她依稀刻意瞥见他灰青的脸和脖颈。再加上那一身破败的衣衫,倒显得他深有故事。

被冻住的客人们都跑的差不多了,地上除了那些未干的雪水,就只有他们杂乱无章的脚印了。

伙计们一脸不安的凑近了青衣,仿佛是在惧怕对方一样。

“这位客官…”见对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青衣便探询的开口问道,“你不进去吗?”

来客微微抬起头,露出了一张五官齐整的脸来。

他一抬头,青衣就发现对方的眼睛竟是青色的。

青衣瞳孔微缩的顿了顿,而后又语气如常道:“方才客栈里出了些意外,现在里面一片混乱,客官若是介意,可以先去二楼的空房里休息一下。”

说着她冲素兮使了个眼神。

素兮身形一转,便翩翩然的飘到了来客的跟前带路。

来客定定的看了素兮一眼,半响才抬脚跟着她进了客栈。

干裂的土地在他的脚下发出嚓嚓的碎裂声,原本还湿哒哒的地面不知何时又变成了干枯龟裂的模样了。

大堂里还剩了几个冰雕未搬动,伴随着来客的靠近,他们就如烈火上烤化的羊脂一般,原本僵硬的躯体一下就变得柔软舒展起来。然后他们睁开眼睛,带着急速蒸发的水渍飞奔离去。

来客稳稳的踏着台阶步上二楼,至始至终未发一言。

伙计们以最快的速度将一片狼藉的大堂收拾干净,待到他们涌入厨房准备处置剩下的冰块时,就震惊的发现那些冰已经化了大半了。

“来者怕是不寻常。”看着还在不断融化的冰,青衣面有异色的低声道,“快些将客栈里所有储水的器皿都封严实了,然后去后门的酒井里提几桶酒水出来送去给那个客人。”

“青衣…他会不会就是黑三郎说的旱魃啊…”红豆杉小妖胆怯的问道,“他一进门,我就觉得脚下的土都干的快冒火了。我们还是把他赶出去比较好…”

“三郎正到处寻他呢,赶不得。”青衣为难道,“再者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厉害之处,要是激怒了他…眼下三郎东桥高师傅都不在,我们还是莫要轻举妄动了。”

伙计们听着在理,也就不再提赶走对方的话了。但要他们去接近对方,他们又怕得慌,最后大家伙儿一商量,就决定将酒水送到二楼,由素兮单独送进去。

来客见了酒水也不伸手,只是呆看了酒杯半响。

原本满盈的酒杯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迅速空了下去,房间里顿时满是酒气。

见状他青色的眼眸中闪过一道怅惘之色,待看见素兮皓腕微曲的为他再度斟酒时,他这才发出了低沉嘶哑的声音。

“我不饮酒,所以无需为我倒酒了。”

素兮斟酒的手顿了顿,还是坚持为他倒满酒杯。

这杯酒依旧没能入来客的口,就跟之前那杯酒一眼,迅速蒸发在空气中。

来客双唇微翕,待要开口劝阻,眼前的酒杯已然又被倒满了。

他伸手握住酒杯,在酒水消失之前仰脖一口灌下。

虽然真正入喉的酒水并没有多少,但他显然是觉得好受许多。于是这回无需素兮坚持,他便主动举了酒杯请素兮倒酒。

一杯接着一杯,他像是寻常客人一眼尽情享受起美酒来。

第213章 恋歌

素兮提着空空如也的酒坛悄无声息的从房里走了出来。来客已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满屋子蒸腾浓烈的酒气熏得她一个恶鬼都有些恍惚起来。

青衣正扶栏站在楼道上,见素兮出来,就低声道:“他全喝了?”

素兮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抬手在空中轻轻划了个圈。

青衣霎时皱了眉担忧道:“既如此,你就守着他,若是他醒了…”

说着她瞟一眼素兮手中的空酒坛,继续道:“我去瞧瞧三郎回来没。”

秀秀扒着柜台玩捡石子,贝壳般的石头掉在柜面上,发出清亮的咚咚声,惊得伙计们眼皮一跳一跳的。

他们哭丧着脸求秀秀安静些,那个要命的旱魃才被熏醉了睡下,秀秀这般弄出响动来,万一吵醒了对方可怎么好?

秀秀不甚高兴的收起石头,噘着嘴仿佛在生闷气。

伙计们见状就又哄着她道:“要不你到门口去玩吧?你不是最喜欢捏泥人么?现在你脸也痊愈了,青衣肯定不会再拘着你了。”

“外头的泥巴都干的捏不动了,我才不去玩儿呢!”秀秀板了张小脸认真道,“再说我已经有了这个了。”

说着她举起石头跟伙计们显摆道:“这是龙龙送我的,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好看!”伙计们忙不迭点头附和道,“雷腾大人出手果然不凡,这些龙鳞瞧着就是上上品!真不愧是青龙——”

“龙鳞?”一边的青衣闻言露出个惊讶的表情,她探头细看了一番秀秀手里的石头,好不容易才瞧出些端倪来。

“雷腾他没事送秀秀龙鳞做什么?”青衣狐疑的看着伙计们道,“难道我记错了,龙会自动换鳞的吗?”

“不…不是的…”伙计们迟疑道,“龙不比走兽每年换毛,剥龙鳞就如同剜肉…雷腾大人许是看上了秀秀…”

青衣朝伙计们危险的眯了眯眼,几乎是磨着牙道:“哦?”

“哈哈哈我们瞎猜的青衣你千万别当真!”伙计们慌忙改口道,“那些龙鳞说不定是雷腾大人不小心磕下来了,丢了又可惜,所以就随手送给秀秀玩儿了——”

“雷腾虽然不错,但秀秀年纪太小了些…”青衣低头自言自语道,“要是真的是这样,说不定还不错…”

秀秀不明所以的看着大家猜的起劲。大人们的话都太深奥了,她有些听不懂。于是她眨了眨眼睛径直跳下凳子跑出去玩儿了。

雷腾微低着头站在阳光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耀眼。他衣衫上的蛟龙,脸颊的龙鳞,乃至于他碧色的眼眸,都在闪闪发光。

秀秀乐颠颠的跑到雷腾跟前道:“龙龙,刚才大家都在夸你的龙鳞很好看!”

“是吗?”雷腾在秀秀跟前蹲下身来,越过秀秀的肩头,他的目光直奔客栈的大门,口中道,“要不要再给你几片?”

“可是他们说龙鳞剥起来会很疼…”秀秀歪了歪头天真道,“所以我还是不要了吧!”

雷腾轻笑一声,然后起身道:“秀秀真是个心善的好孩子。”

秀秀仰头望着雷腾,半响才道:“龙龙你笑起来就跟没笑一样,脸还是板的死死的,不像三郎哥哥,笑起来还有酒窝,看起来比较好看。”

雷腾眼神一暗,稍嫌低落的问道:“青衣也是这样想的吗?”

“当然啦。”秀秀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青衣姐姐肯定最喜欢三郎哥哥了,秀秀都只能排第二!再说三郎哥哥笑起来是真的好看啊!”

雷腾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种事不需要秀秀提醒他也知道,然而伤口如此直接的被撕开,他本该麻木的心又觉得疼得慌。

“今天客栈里又来了一个奇怪的家伙。”秀秀并不知雷腾心中苦闷,只是欢快的继续同雷腾八卦道,“大家都有点怕他,就让我姐姐招待他。青衣姐姐说他是旱魃,所以就叫姐姐用酒将他灌醉了。龙龙,旱魃很厉害吗?”

“旱魃?我只说客栈里气息有些异常,没想到是旱魃来了。”雷腾眼中闪过一道讶色,原本冷酷的脸越发严肃起来,他抬手按住秀秀的发顶,沉声道,“那东西确实厉害,但要除去倒也容易。你且回青衣身边。”

“你不跟旱魃打一架吗?”秀秀见雷腾要走,就扯住他的衣摆挽留道,“龙龙别走!”

“别担心。”雷腾柔声安慰道,“我很快就回来,在我回来前,就麻烦你保护青衣了。”

“嗯。”得了信赖的秀秀霎时挺起胸膛表示自己绝对会保护好青衣。

雷腾已经想出对策来了。

旱魃克水又惧水,要对付旱魃,须得主水的妖怪。眼下他正好有个合适的人选。

他一路疾驰,直奔伏霞谷。

较之上次造访,伏霞谷内的冰雪仿佛又厚了些。他踏着边缘斑驳的霜雪,开始朝上次雪妖出没的地点移动。

“你怎么又来了?”雪妖的声音带着重重回音,在雪地里回旋不已,“我还道你上次已经知道厉害了。”

“我有事相求。”雷腾单刀直入的开口道,“若是能得你相助,事后我必将重重答谢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