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等他用力的脚离地,他便感到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

他惊诧的转头去看身后,就见一个满身银甲的女将士举高了自己锋利无比的重剑,正朝小妖怪狠狠挥下。

在身体碎裂的刹那,她对着他露出个遗憾的微笑。她终究还是没能再听到她喜欢的琴音。

一波难以忍受的钝痛突然击中了他的脊背。

“亏得及时赶到了。”蛮牛挥臂抖落重剑上的虫血,沉声命令道,“为保万无一失,再巡视一遍!”

“是!”

渡船摇晃着朝彼岸开去,慕子琪一动不动的瘫在船板上,就那样看着那可怕的地方越来越远。

他知道,他马上就要回到凡间去了,而他从此以后,再也不可能遇到如小妖怪一般的知音了。

作者有话要说:叹息,还是狠心杀了…

第258章 除妖师1

“毋意——”

“你敢过来试试?”

“毋必——”

“来啊,怎么不敢?我一口就能吞了你!”

“毋固——”

“我倒是要瞧瞧你有什么能耐!连化形都没有成功,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叫嚣!”

妖怪恶斗的喧嚣声无可阻隔的从外面传了进来。企图心无旁骛的书呆子难以忍受的放下手里的书,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含在舌头底下念出来的:“…毋我…”

“大人?”蛛娘见书呆子无力抚额,还以为他的身体并未康复,当即便担忧的上前搀扶道,“要不要我再去煎付药来?”

书呆子一想起那苦的无法入口的药便有些慌,忙摆手道:“不需要不需要!小生——呃——我只是有些头疼——”

说着他朝窗户晃了晃手指。

蛛娘探头看了一眼窗外,就见两个妖怪正在客栈外头斗法。别的尤可,唯有那打斗声确实有些大了。

蛛娘也是个胆小的,若让她出面喝止,着实是为难她了。但作为弥补,她便吐了大量的蛛丝,将面前这扇窗户糊了个严严实实。

“这样可好些了?”

书呆子窘迫的将手里的书翻转过来,然后勉强点头道:“好多了,真是…辛苦你了…”

“哪里…”自觉并没有起多大作用的蛛娘不好意思的垂了头,半响又突然抬头道,“要是当时带了费大人给的符纸就好了,他的符纸对妖怪颇有效。”

一提及父亲,书呆子的脸色便有些异样起来。他不安的翻过一页,很有些抵触地答道:“不过是些黄岐之术,下三流的道士都会的伎俩,我们要是一个用不好,说不定还会自伤。如此还不如不用罢!”

一贯有礼的书呆子少有如此抨击贬低人的时候,蛛娘略知晓他们父子间的矛盾,唯恐惹他忧烦,是以也不敢再多言了。

那两个没甚眼色的妖怪犹在打斗,书呆子被吵得焦躁,最后只能放弃的将书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他心浮气躁的,总有种要出大事的感觉。

但愿相安无事…

东桥跟前跟后的死守着青衣,若她在厨房料理食材,他便帮忙烧火倒水,若她去了大堂待客,他便直挺挺的站在酒窖边上,用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每一个对她垂涎的妖怪。

青衣被守的颇不自在,只能在黑三郎过来端菜的时候拉住他悄悄道:“东桥这几日是怎么了?怎么总是跟着我?”

“近来外头有些不平静,他该是担心有哪个胆大不要命的找上你。”黑三郎笑眯眯的模样一点都没有说服力,“你只管无视他就好。”

“怎么无视?”青衣不自在的抖了抖肩,一脸为难的嘀咕道,“我如今也有自保能力了,再者有你在,还有谁敢动我呢?”

黑三郎听了这话,既得意又兴奋。趁着东桥偏头的功夫,他用力嘬了青衣一口,然后才压低了声音道:“如今蛮牛还在外头忙着巡视,高师傅又是个靠不住的,难为东桥上心,你再略忍两天,等蛮牛回来了就好。”

说罢不等青衣拒绝,他便托着盘子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青衣一时无奈,一时又感觉奇怪。按说自她血脉觉醒之后,妖怪们就应该知道她的厉害了才对,但不知为何,每每她独自下楼时,那些妖怪看她的眼神总有些不对。时而热切,时而又纠结,叫她猜不出心思来。

越想越扑朔迷离的她厌烦的丢开手里的盘子,改而转头去看东桥。

东桥面不改色的垂头行礼,直到青衣那淡青的裙摆自他眼帘走过去了,他这才抬头跟了上去。

这日大堂里的客人有些锐减,除却几张有些眼熟的面孔在各自惯坐的位置上以外,其他的桌子都空荡荡的有些寂寥。

伙计们便是殷勤的一个个人招呼过去了,半日里还有个把时辰是闲着没事干的。如此整个客栈里需要忙碌的人就只有青衣一个,因为来的客人虽然不多,但每一个都特别要求了要吃她亲手做的下酒菜。

都道事有反常便是妖异,从不觉这个客栈是正常平凡的青衣自然也提了十二分的警觉,以准备迎接新的变故。

玩心颇重的秀秀端着自己的蜜饯罐子,就那样悠闲的坐在客栈的大门外看热闹,直到那两个妖怪打完了架,她这才抱着自己的肚子挪蹭到青衣身边道:“青衣姐姐,秀秀肚子疼。”

“肚子疼?”青衣一边打发伙计替代自己,一边伸手摸秀秀的肚子道,“什么时候开始疼的?疼之前你吃了什么?”

“在那两个妖怪吵谁该第一个进来的时候。”秀秀伸手指了指大门,老实道,“朝食是高师傅做的烤羊肉,其他没有了。”

“没有了?”青衣一脸不信的看着秀秀怀里的蜜饯罐子,“半罐子蜜饯都没了,也是没有了?”

“这是肚子疼之后吃的。”秀秀振振有词道,“以前肚子疼的时候吃几颗马上就会不疼了。”

青衣也不知道说秀秀什么好了,她复又细细的摸了摸秀秀的肚子,每摸一处,便要问一句疼不疼。

秀秀只一味的摇头,待摸完了再问一句,她就又喊疼了。

青衣并非大夫,不懂那等望闻问切的高深技艺,一番问诊完毕,还是弄不明白秀秀是为什么才肚子疼。

“不会是生虫了吧?”趴在柜台上休憩的胡嵇见青衣着急,便懒洋洋的开口道,“这小娃娃不忌口,什么都敢塞进肚子里去,照我看,给她灌付黄连下去,保准儿明儿就好了。”

秀秀这几日恶作剧,老在书呆子的药罐子里丢黄连,这会儿胡嵇一提,她便有些心虚。因为怕青衣真的给自己喝苦死人的黄连水,她慌忙拉着青衣的手猛摇头道:“不要黄连——秀秀肚子不疼了!”

“不疼了?”青衣瞧出秀秀的紧张来,登时佯装严肃的审问道,“你该不是不想喝药撒谎了吧?”

秀秀又急又怕,未免自己承认,她只能叫着不疼就逃窜出去了。

青衣不如秀秀来的灵巧,一时没拉住,就让她跑没影儿了。

边上的胡嵇突然笑了起来,待得青衣回头,他这才抬手拄着下巴轻笑道:“真是个小傻子,黄连又治不得虫积之症。”

才信了黄连方子的青衣闻言略有些尴尬,正好黑三郎走过来了,她便弃了胡嵇转问黑三郎道:“你可知有什么草药可驱蛔虫的?”

“使君子,南瓜子都可驱虫。”黑三郎仿佛深谙其道,信手拈来道,“不过单方总不及乌梅丸来得有效。你要给秀秀驱虫?”

青衣忙不迭点头,待要问哪里能弄到这些药时,就见黑三郎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了?”青衣不解。

“她没得虫积症。”黑三郎忍俊不禁道,“你不用操心了,由着她在外头跑会儿就好了。”

说着他低头凑近青衣的耳朵,悄声道:“胡嵇故意引你同他说话呢!你少信他!”

青衣一时哑口无言,再看黑三郎斜着眼同胡嵇目光拼杀,更觉无力。

“我去瞧瞧她跑哪里去了。”

懒怠调节的她绕过黑三郎追出门去。稍嫌清冷的大门外除却两个挺尸的妖怪以外,再无其他人影。

青衣不自觉蹙眉四下环绕一圈,及至遍寻秀秀而不得之时,她才眉眼俱变的朝不远处的东桥道:“秀秀不见了!”

东桥用匕首将地上那两个妖怪的脑袋来回拨弄几下,末了挑出一张染血的黄纸出来。

青衣见他神情凝重的盯着那张纸看个不停,也不由的凑近了瞧了眼。

黄纸颇为粗糙,青衣只觉他们拿来糊木桶的废纸都比这黄纸来的密集厚实。当东桥偏转匕尖之时,那潦草到叫人辨不出来的狂草便显现了出来。

青衣看不懂,只能探询的回看东桥。

东桥一抖手腕,复又将那黄纸丢回到了妖怪的尸身上,然后才认真的解释道:“这是符纸,上头写的是除妖的真言。是费家的人来了。”

“费家?”青衣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却是抬手指着书呆子住的方向确认道,“是书呆子家的人?”

东桥轻轻点了点头。

青衣心道书呆子那般好好相与,那他的家人想必也差不离。她越想越放心,又想起书呆子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家里人寻来了,便又笑着催东桥道:“你且去告知书呆子这件事。秀秀我自己找吧!她定然是怕被我抓住了灌苦药,正躲在哪个角落里呢!”

不料东桥反倒严肃了一张脸道:“小娘子还是莫要插手了吧。我想费郎君是不太愿意见到他们的。”

青衣很是诧异,思忖半天后才迟疑道:“书呆子跟他们不合?”

东桥没有回答,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几个出现在青衣身后的人。

第259章 除妖师2

青衣隐约感觉身后有人,又见东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身后,便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她缓慢的站起身来,恍若未曾发现任何异常般的朝东桥靠近了一步。

“这里就是三途川客栈么?”一个稍嫌强硬的男子声同时响了起来。

青衣脚下一顿,未及回头,就听得身后那人继续道:“老夫还以为妖怪的客栈会更大更壮观些,在来之前还期待了一下。如今亲眼一看,却是有些失望了。”

东桥侧身上前,恰恰挡在了青衣和来人之间。

青衣暗自掐紧了虎口,然后稳稳的转过身来。

她以为身后只站了一个人,谁知回身一看,却发现那里齐刷刷的站了七个人。

略退后一步的是六个年纪悬殊的门徒。虽然他们所着的衣物皆不相同,但却是清一色的宽袍大袖。或朱红或墨黑的狂草大字仿佛他们的标志一般,分外显眼的誊写在他们略宽的衣襟和绶带之上。

相同的褐色木簪,如出一辙的沉静神情,超越年龄分歧的默契感。青衣能从他们的举手投足间看到同一个人的气韵。

“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她冷静的将目光转向为首的那个老者。

年过五旬却依然有着旺盛精力的老者用冷硬的目光看东桥,当东桥貌若无害的垂下头后,他这才抖了抖稍嫌僵硬的面皮,对着青衣露出个并不算慈祥的笑来。

“老夫只是途径于此。”他的语气听起来就跟天底下所有呕心沥血的父亲一般恨铁不成钢,“正好来接老夫那不成器的儿子。”

青衣听得咯噔一下,霎时就有些警觉的反问道:“敢问客官提及的儿子可是——”

“不错,就是那个读书读坏了脑子的蠢货!”一提及儿子,老者的神情便越发强硬起来,“费仕苑。”

青衣见费老气的胡子都在抖,再想想东桥所言的书呆子不希望见到家里人,顿时明了他们父子间必是出了间隙。

她甚是为难。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无论他们念成了什么样,不相干的外人却是不好插手的。她既怕误了他们父子和解的机会,又怕好心办坏事。如此纠结半响之后,她只能委婉道:“来路迢迢,不若请客官先进来喝杯茶歇歇脚?”

“免了。”费老嫌恶的拒绝道,“君子不立危墙,老夫身为除妖师,又岂可进妖怪所开的客栈喝妖怪准备的茶水?小娘子还是速速叫出那孽障滚来吧!”

虽是逃之欲快的地方,但呆久了难免生出几分情分来。青衣也不知自己是气费老那强横的态度,还是想要维护客栈和书呆子,竟也忍不住冷了一张脸。

“老人家也知道这里是客栈。”她也冷清清硬邦邦的回道,“既是客栈,只有请客进,未有赶客出的道理。令郎如今正是病中,我却是不好叫他滚出来的。”

说罢她退后一步,以最为恭敬有礼的姿态同费老道别道:“既然客官并无意打尖住店,那就恕我们不便多招待了,去路艰险,还请务必小心为上。”

费老板着脸默立半响,直到看见青衣头也不回的进了客栈之后,他才摸着自己的胡子对东桥笑道:“你们家的小娘子当真是惹不得。”

“费大人真是说笑了。”东桥沉稳道,“小娘子素来都是讲理的人,也是大人此番太过了。”

费老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他一笑,跟在他身后的那六个门徒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咳!”笑够了的费老假咳一声,门徒们的笑声便戛然而止了。

虽然他们及时的止住了笑声,但趁着费老未曾回头的时候,他们还在彼此使眼色。

“你既在这里,就说明温玉也在。”费老再不复方才谈笑叙旧的和缓,改以严厉又不满的神色重重道,“虽然季厘国和除妖师不是同源,但剿灭妖怪救助凡人的使命却是一脉相承。怎的不过是二十年过去,你们季厘国就同妖怪同流合污了?”

“费大人言重了。”东桥依然不怒不卑的答道,“阿郎住在这里皆是因为身子有恙,待到痊愈我们自然会离开这里的。”

“这话是虚!”费老听了东桥的话越发动怒道,“方才那小娘子可不是嫁给了妖怪?我活了大半辈子,竟没听说过季厘国人居然也能跟妖怪结亲的!你且去叫温玉出来见我,若不给我个交代,就莫怪老夫手下无情了!”

说完他狠甩宽袖,转身就准备走。

“费大人此来难道不是为了令郎?”东桥抬头看着费老一行人里去的背影朗声道,“不若小人先去告知书生大人你来了。”

费老微怒回头,却是声如钟鼎的骂道:“正好,也叫那混账逆子一起出来见我!”

大堂里的青衣听见费老的骂声,又是一阵心堵。待到东桥掀了毛毡帘子进门来,她便拉住他细问道:“他方才又说了什么?”

“费大人恼书生大人忤逆,又催我叫他出去呢!”东桥避重就轻道,“不过现在他已经暂时离开了,小娘子无需为此烦恼了。”

青衣先是点头,随即又犹豫道:“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去通知书呆子一下?”

东桥点头称是,还赞青衣想的周到。

两人正说话,凑近的黑三郎便伸手挑起青衣散在肩头的一缕长发,然后幸灾乐祸的笑道:“你这一说,那书呆子定要上蹿下跳的着急了。”

“那不说吗?”青衣甚是纠结的问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都是要见面的,我们早点说了,书呆子还能有点准备。”

“自然自然。”黑三郎挑眉坏笑道,“我倒是很期待他们会见的时候。”

说着他便拉着青衣,竟是迫不及待的要同她一起去。

青衣如何不知黑三郎,每每他如现在这般趣味满满之时,后头必要有大事发生。

她满腹疑思的盯着黑三郎不放,黑三郎却只回以纯良无害的微笑。

“你再这样看着我…”他甚至还使坏的贴近她耳边轻轻道,“我就要忍不住抱你回房去了…”

青衣被臊的脸颊飞红,待要嗔怪一句,黑三郎便率先敲了书呆子的房门。

紧闭的房门吱呀叫着被开了一条小缝,透过门缝,胆怯的蛛娘窥得敲门的人是青衣和黑三郎之后,这才急忙让开了道儿。

青衣未进门就先闻见一股子墨香,紧跟着便是混乱而嘈杂的翻箱倒柜声。

“你…”她惊讶的看着房内慌张收拾行李的书呆子,不知道他搞得这是哪一出。

“青——青衣——”书呆子一面打叠包袱,一面惊慌失措的对青衣道,“小生有急事,需要出去躲——啊不,是忙几天——”

青衣看他像是被猫辇的老鼠似的急于逃跑,连包袱结都忘了怎么打了,一时又笑又是无奈。

“看来不需要我们说了。”黑三郎一脸早知道,“费老儿老当益壮,那般大的嗓门,料想书呆子是个聋子都能听见了。”

猛然听见黑三郎提及费老,正手忙脚乱的书呆子手下一乱,登时一叠书籍便哗啦啦的全砸到了脚上。

吃不得苦的书呆子当即哀嚎一声,俯身就抱住了自己的脚。

青衣不忍直视的偏转过头。

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蛛娘焦急的在边上绞手,当书呆子不慎砸了脚之后,她有心上前搀扶一把,但黑三郎就在一边兴味十足的看着她,倒叫她不敢动了。

她本就是个胆怯爱哭的小妖怪,如今忧急交加,竟又憋得满眼是泪。

左一个呲牙咧嘴的书呆子,右一个眼泪汪汪的蛛娘,青衣竟没处安放自己的视线,只能回头去看黑三郎。

黑三郎对她耸了耸肩,然后偏头故意假咳了两声。

听见咳声的书呆子和蛛娘同时露出了难为情的表情。

“又让你们见笑了。”书呆子忍痛放开脚,很是难为情的对青衣和黑三郎道,“小生真是无地自容…”

青衣忙安慰了一番。

及至书呆子终于冷静下来不再继续收拾行李了,青衣这才问起了缘由:“躲终究不是办法,不知你们父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才闹得这般僵?若是可以化解,何不趁机当面解决了呢?”

书呆子叹息一声,只坐在那里好半天也不说话。

黑三郎对不上心的人素来都是没啥耐心,若非这会儿青衣就在身边,让他捏手搂腰的折腾,他早就甩袖走人了。

青衣时不时按住黑三郎闹腾过分的手,也不催促,就那般陪着静默了半响。最后还是蛛娘撑不住的叫了书呆子一声,书呆子这才没精打采的说起了缘由。

“他…性子很是严厉。”书呆子低头死盯着自己合十的双手低声道,“初时他并不曾告知小生除妖师的事情。小生幼时甚是怯弱,略有妖怪在附近,便要发热,偶然见了妖怪,夜里便要做噩梦。本来按费家的家训,男丁一过十岁,便要跟着学符咒术法,待得技艺熟练之后,便可跟着除妖驱鬼。但是因为小生过于惧怕精怪之流,再加上他要求太过严苛,是以没两日便逃去母亲家了。从此之后小生便跟着外公读书识字,修身养性,久而久之便忘了鬼神精怪之说了…”

语毕他羞愧不已,越发低垂了头。

青衣听得面有囧色。她原以为他们父子间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矛盾,谁知会是这么回事。

照书呆子所说,错大半都在他身上,也是难为费老现在才追上门来了。

“嗯…既然如此…”完全偏向费老的青衣只能顺应心意的劝道,“你便同他好好认个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