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要是不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都有些说不过去,然而闻雯文却没能抵抗住生物钟的摧残,居然在一大早就率先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不过她倒也不是完全清醒了,依然处于半迷糊的状态,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伸了个懒腰,依稀觉得自己这一晚上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而且梦里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似乎还没有完全散去。

可惜梦的具体内容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只知道在梦里发生的故事各种精彩纷呈,离奇曲折,复杂得都快让她误以为现实中的时间是不是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身心俱疲的人双眼放空地缓了一会儿,而后精神恍惚地翻了个身,并没有起床的打算,想要再继续睡一会儿,毕竟早起是对周末最大的不尊重,她要做一个懂得尊重周末的人。

谁知道闻雯文这不翻身还好,一翻身反倒把自己给翻糊涂了,因为她突然发现这张床上睡着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今天似乎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没有拉开窗帘的房间里光线昏暗如夜,只不过还是没能完全将强烈的太阳光阻挡在外,多多少少透进来了一些,看上去就像是天光熹微的凌晨,让人有些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现实抑或幻境。

而正躺在她身边的男人更是加深了她的这种感觉。

他还在安静地睡觉,眉眼清晰如初,却被稀薄的光芒点缀得有些朦胧缥缈,在这一片真实的光景下显得不太真实,仿佛是一个轻轻一碰就碎的梦。

这一重大发现让闻雯文半天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动作,脑子里又开始循环播放着世界十大未解之谜中的其中一个——我是谁我在哪我做了什么。

带着这个疑惑,她僵着脖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当看见各种陌生的摆设后,终于意识到这里并不是自己的房间了。

等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后,闻雯文就算想要滚下床也没那个胆子了,生怕惊醒了沉睡的狮子,吓得赶紧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想要捂住自己的嘴巴。

谁知道正当她准备把手从被窝里拿出来的时候,所到之处的触感好像有点不对劲,害得她又连忙停了下来,伸进去重新在自己的身上随便摸了摸,结果半天没摸到一点布料该有的质感。

“……”她该不会什么都没有穿吧?

这个毁灭性的念头在闻雯文的脑中一闪而过,让她就像是被雷劈了八百次,整个人都被炸焦了。不过很快她就又否定了这种恐怖的可能性,心想不可能不可能,这一定是老天爷给她开的一个玩笑。

嗯,一定是这样的!

天真的人转而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手出了问题,于是又缓慢地掀开被子看了看,发现自己真的一。丝。不。挂,光溜溜地躺在床上后,沉默地放下了还捏在被子上的手。

“……”

好吧,这下她是真的认命了,而且压根儿就不应该去想到底做没做这种蠢问题,毕竟浑身上下的酸痛感又不是假的,它们全都在扯着嗓子,嘲笑似的对她叫嚣着——你真的被睡啦哈哈哈。

难道这就是周大仙说的……血光之灾?

Word妈呀,这会不会太血光了一点,而且为什么最后酒后乱性的人变成了她?

把问题又绕回到原点的闻雯文一脸懵逼,开始回想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首先,她记得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真的是清醒的,比如她知道自己好像趁机对商亦衡做了很多不要脸的事,所以并不存在什么断不断片的情况,只是行为有些不受控而已。

问题是,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行为会从“不受控”直接变成“失控”啊,这简直太恐怖了好么!

那些消失的记忆连带着案发时间地点具体经过,全都巨细无遗涌回到了她的脑海里,如果非要说忘记了什么事的话,可能就只有那些用过的千奇百怪的姿势了吧。

一想到这儿,闻雯文又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还在睡觉的人身上,心想酿成这场悲剧的主要原因一定还是出在了他的身上。

要不是因为商亦衡默许了整件事的发生,她肯定也不敢这么为所欲为,毕竟谁敢对他霸王硬上弓啊,又不是在这世上活腻味了。

谁知道看着看着,闻雯文一个不小心,注意力又被他压在薄被上的手臂抢走了,这才发现上面似乎还有一个纹身,只不过有点丑,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尚未出师的新手之手。

更重要的是,她居然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个纹身丑得有些眼熟。

闻雯文鬼使神差般地凑近看了看,还试着回忆了一下,可惜还没有来得及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一直安分睡觉的男人就突然动了动,看样子似乎是要醒过来了,吓得她一时情急,想也没想就把脸直接埋进了枕头里。

这种堪称自杀式的躲避方法让自作自受的人吃尽了苦头,差点没被憋死,以至于她最后还是败给了自己的智商,撑不下去了,喘着粗气重新抬起头来,却没想到一下子就对上了那双熟悉的黑眸。

世界又重新变得安静了。

“……”这种蜜汁尴尬又是怎么一回事,她没有做错什么事吧?

商亦衡没有说话,就这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睛里仿佛还蕴着几分浅浅的睡意,稍稍削弱了一些凌厉感,却丝毫不影响他带给人的固有印象。

被抓了个正着的人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知道这一关自己是躲不过了,心想反正迟早都要面对,于是也不再保持沉默了,想要说些什么话来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

遗憾的是,该想的话题没有想出来,她就感觉到腰间突然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上面,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男人拉着重回到他的怀抱中。

“……”这又是几个意思啊,他是没睡醒呢还是没睡够啊?

闻雯文身子一僵,思绪又被那股扰人心智的气息彻底打乱了,甚至连基本的挣扎都忘了,只是下意识地叫道:“商先生?”

“嗯。”

商亦衡抱着她,又阖上了双眼,随意应了一声,不知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是没睡醒的缘故,嗓音里泛着一丝喑哑,让人忍不住想要再多听几句。

分神的人反应又慢了半拍,听得一个恍惚,隔了半晌才想起现在不是东想西想的时候,于是在他的怀里抬起了头,开门见山道:“商先生,那什么啊……我就问一句,昨天晚上是你先开始的还是我先开始的?”

由于她十分清楚自己喝醉酒以后是什么德性,而且还隐约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在这件事上似乎没有反抗,所以她也不从别人的身上找原因了,而是想要先确认一下当时具体的情况是什么样。

只不过商亦衡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听了这话后,重新睁开了眼睛,眉头轻皱,反问道:“这很重要么。”

“怎么不重要!”

提问题的人试着纠正他的这种错误认知,开始给他分析不同的前提会得到什么样的不同结论。

“如果是先我开始的,那你真是太趁人之危了,明明知道我喝醉了还不阻止我。如果是你先开始的话……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

不管以什么前提开始,最后都得出了错在他的结论,这种强盗逻辑听上去好像也没什么毛病,闻雯文说完后又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我知道你是一个正常男人,有这方面的生理需求我也十分理解,可是你怎么能用就近原则来处理这件事呢。”

谁知道当她把这一系列的理论阐述完毕后,空气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商亦衡没有回应什么,只是一言不发地低头看着她,消失的冷凛似乎又重新盘踞在他的眼底,让人不寒而栗。

话说得太多的人被这道目光看得莫名心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心想难道真是自己先开始的?

她丧气地垂下脑袋,自嘲地想了想,虽然少了初恋,不过初吻和初夜都给了同一个人,是不是也能说明她是一个从一而终的人呢。

可惜她一个人从一而终又有个鬼用啊,最重要的是,现在生米都已经煮成了锅巴,再追究下去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认清现实的闻雯文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觉得自己还是快点离开这里比较好,鬼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又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于是她开始一边找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说道:“算了,大家都是成年了,有些事情不用我说你应该也都明白的吧,这次就当是……”

不料这话还没说完,闻雯文整个人就僵住了,只觉得到有什么东西挤进了自己的双腿之间,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立刻袭来,让她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她没有说话了,紧咬着嘴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道挤在喉咙间的声音压下去,而后抓住了那只胡来的手,怒道:“你又要做什么!”

只可惜小姑娘的力气太过微不足道,根本不能妨碍商亦衡什么,他的手指照样在她的身体里自由进出,听了这话后,就像是听了什么笑话,轻笑道:“做成年人该做的事。”

“……”

这会儿的闻雯文十分清醒,遗憾的是没有了酒精的推波助澜,她好像有点无法承受这种感觉,只觉得它们就像是汹涌的浪潮般,一点一点将她的理智淹没。

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已经不在她能够控制的范围内了,毕竟她连自己的声音都压抑不住了,只记得商亦衡最后贴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记住了,这次是你先开始。”

嗯,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什么是做。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的话,那就做一早上的爱。

于是等闻雯文终于可以离开那张罪恶的大床时,她差不多都已经快报废了,比大学的时候跑八百米还累,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作下不了床的滋味。

不过被这么一折腾,这回她是真的生气了,被商亦衡抱着进浴室洗澡的时候全程没有说话,他帮她穿衣服的时候也没有说话,穿好以后径直往外面走去。

谁知道一打开门,闻雯文的步子还没有跨出去,就看见那条叫巴扎黑的大狼狗正趴在门口,刚好把她的路完美地堵死了。

而巴扎黑在听见房间里传来的动静后,只是要理不理地支起脑袋,王之蔑视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又继续懒洋洋地趴着,丝毫没有要让路的打算。

“……”连狗都和他的主人一个样子!

闻雯文知道自己惹不起它,正犹豫着要不要从它的身上直接跨过去,却没想到下一秒巴扎黑又主动站了起来,摇着尾巴朝她……后面走去。

她吓得赶紧收回了迈出去一半的脚,心生疑惑,回头一看,这才发现里面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也从房间中走了出来,于是她立马头也不回地快步往楼下走去。

阳光明媚的走廊上,巴扎黑还在摇着尾巴在商亦衡的脚边转圈圈,可惜这番卖萌的行为并没能为它换来一点男人的关注,因为他的视线全落在了那道走得一瘸一拐的背影上。

第31章

闻雯文下楼的时候,程阿姨正好端着最后一道菜从厨房里出来,听见楼上传下来的动静后,回身冲她说道:“闻小姐,醒了啊,昨天喝了这么多酒,这会儿肯定很难受吧,快来喝点热粥。”

“……”

完了,第一次正式打招呼居然发生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看来她在这位阿姨的心目中注定是一个爱喝酒以及爱睡懒觉的形象了。

听见这道声音后,还在生闷气的人脚步一顿,眼睛不由自主地往桌上摆着的那一顿不知该叫早餐还是午餐的食物上瞟,更加挪不动步子了。

诱人的香气飘散在每一丝空气里,毫不客气地挑逗着人的嗅觉和味蕾,她摸了摸空空的肚子,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听见它的抗议声了。

其实闻雯文早上醒来的时候还不是很饿,结果被强迫着进行了一上午的全民。运动后,再怎么不饿也早该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然而她已经没脸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于是羞赧地挠了挠头发,摆了摆手,婉拒了这番好意:“谢谢阿姨,不用这么麻烦了,我现在还不饿呢,待会儿回家再吃。”

“客气什么呢,快过来坐吧。”程阿姨只当她是不好意思,没有把她的拒绝当真,摆好碗筷后又去招呼正在下楼梯的人和狗,“商先生,你也快过来吃饭吧,还有巴扎黑,你的午饭也准备好了。”

“……”

原本闻雯文整个人都已经放松了下来,结果一听见“商先生”三个字,又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脊梁骨,似乎不想在这场无声的战争中输了气势。

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在战场上有所发挥,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她的身边径直走过,留下了一阵被卷成微风的清新空气,却连半点余光都没有分给她。

“……”我去,这是什么态度!

闻雯文觉得自己的尊严又受到了践踏,于是刚想前进的脚步再一次忽得停了下来,抬起头,气呼呼地瞪着走在前面的一人一狗。

心有不甘的人瞪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自己,心想都是从同一张床上下来,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或许是不用出门的缘故,商亦衡今天穿了一身深色系的休闲服,质地柔和,骨骼匀称的身材被勾勒得尽显无疑,让人在这个吹着和煦轻风的上午看得格外安乐舒服,想像拥抱风似的去拥抱他。

如果在没有发生昨晚以及今天那一系列惨绝人寰的事之前,闻雯文可能还会一如既往地对这道背影生出一些邪恶的念头。

只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如果啊,所以她现在只想用视线在商亦衡的背上凿出一个坑来。

虽然闻雯文和他相处的次数不算太多,以至于她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怎么摸清这个男人的脾性。

即便如此,她也能够看出来商亦衡现在的心情不太好,因为他身上透着的那股冷意和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一模一样,仿佛一不小心靠近就会被冻成雪人。

可问题是……他都睡了一上午了,还气什么气啊,难道没睡舒服不成,而且她才是那个应该生气的人好么!

面对气焰如此嚣张的敌人,被留在原地的人无言以对,平复了一下复杂的心情,正准备继续走自己的路,却又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拱自己的腿。

她低头一看,没想到居然是刚才已经从她身边走过去的巴扎黑,吓得她差点一脚踩在它的身上。

妈了个巴子,她惹不起这两位哥,至少还是躲得起的吧。

于是闻雯文往后退了几步,把大路让给它,却不料巴扎黑竟跟着她往后退,而且还在一直把她往餐桌旁边拱,好像不把她拱过去不甘心似的。

她一时间甩不开黏人的巴扎黑,只好被它推着往既定的方向走去,见状,程阿姨也顺便给她拉开了座椅,说道:“坐吧,闻小姐。”

“……”

见程阿姨都已经做到这种份儿上了,闻雯文这下也不好再拒绝什么,本想坐得远一些的念头也打消了,毕竟这样就表现得太过明显了。

于是她只好乖乖地坐在商亦衡的旁边,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饭还没吃几口,肖望和李岛两人居然也来了。

他俩倒不是专程来蹭饭的,因为肖望也没料到他们会在这个时间点吃饭,于是不再急着向商亦衡汇报情况了,而是步子一转,十分自觉地走到客厅里等着。

可惜另外一个好奇心极其旺盛的人就没有这么自觉了。

李岛一进来就看见了坐在餐桌旁的闻雯文,二话不说,直接走到她的身边,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打着招呼:“哟,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啊,四眼妹怎么也在这儿,真是稀客。”

“……”

一张椅子只有这么大,闻雯文已经没有位置可以挪了,不过还是在有限的空间里尽可能地把屁股往外挪了挪,而后警惕地盯着李岛,不太友好地问道:“有事么?”

然而李岛这下没有说话了,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就这样看着充满敌意的人,脸上还露出了一个蜜汁微笑,笑得人瘆得慌。

“……”

闻雯文被他的这道视线看得毛骨悚然,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于是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想看看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昨天她的那套衣服已经报废了,现在身上穿的是一条新准备的衬衫裙,优点十分明显,那就是可以把所有留有暧昧印记的地方都遮住。

尽管如此,做贼心虚的人还是有些担心,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生怕露出一丁点破绽来。

只可惜李岛从来不靠这些外在的东西来判断一件事情,瞧见了她那一系列的无谓小动作后,又看了一眼她桌前摆着的小碗,佯装失望地教育道:“唉,不是我说啊,四眼妹,你看你都累了一晚上,怎么能够只喝粥呢。”

说完后他又朝厨房里的人喊道:“程姨,今晚记得炖点鸡汤,给这位小姐补补身子!”

“……”果然没有安什么好心,不乱说话会死星人!

终于明白他是想要逗自己玩儿后,闻雯文翻了一个白眼,不再和他周旋什么,端起自己的碗,想要换一个安静的地方吃饭,结果又死于商亦衡的随意一瞥。

这下她被逼得走投无路,刚离开椅子的屁股又坐了回去,迫不得已,只好把碗又放回到桌子上,而后侧过身子,避开李岛那道八卦得不能再八卦的视线,一个人默默地扒着碗喝粥。

商亦衡的目光仍然落在她的身上,清清浅浅的,不带任何的探究意味,似乎就只是看看她而已。

小姑娘的脸上布满了沮丧之色,一副委屈又不敢说的模样,整个人看上去没精打采的,连带着吃饭的时候都有些可怜。

收回视线后,他没有说话,只是抬眸看了一眼还赖着没走的李岛,眼神里的情绪再明显不过了。

接收到这道目光的李岛终于有所收敛,摸了摸鼻子,又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到客厅找肖望玩儿去了。

可惜闻雯文正背对着他,没有注意到烦人的家伙已经走了,还在一口一口地喝粥,包里的手机却在这时忽然响了起来,突然得她被呛了一下。

她一边咳着嗽缓了缓,一边把手伸进包里摸了下,拿出手机一看,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她妈打来的,吓得她手里的勺子“啪嗒”一下掉在桌上,发出一记清脆的声音。

只有两人一狗的饭厅里清静无声,几乎只听得见碗筷相碰的声音,这样的声响无疑算得上是一个大动静,所以毫无意外地引来了一人一狗的关注。

巴扎黑在发现四周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后,又把脸埋进了饭碗里,继续吃自己的狗粮,商亦衡却没有收回视线,依然望着她。

不过闻雯文已经无暇顾及这么多了,一阵手忙脚乱后,赶紧把嘴里的食物囫囵咽了下去,而后接起电话,故作镇定道:“喂,妈,怎么了啊。”

我靠,她真的是要死慌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昨晚自己是彻夜未归啊,要是被她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是她死就是她亡!

当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后,闻雯文整个都不好了,脑子里已经炸开了锅。更可怜的是,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必须得飞快地想着各种各样不会被戳穿的谎言。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谁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发火,而是慢悠悠地说道,“你说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昨天到别人家里去都不知道给我们说一声,我和你爸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还好夏雨荷给我们打了个电话。”

“……”夏雨荷?这又是什么情况?

闻雯文高速运转的大脑渐渐停了下来,转而开始思考这话是什么意思,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简直想给夏雨荷磕三个响头,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懂事,没有谁提醒她也知道救场。

没等她回答,闻母又说道:“你还回来吃午饭么,到时候让夏雨荷也来咱家里坐坐啊,你三天两头往别人那儿跑,也不知道好好招待招待人家一次。”

“哦……我不回来吃饭。”闻雯文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赶紧顺着这个谎话往下说,“我这会儿还和夏雨荷在外面看电影呢,得下午才回得去,你和爸先吃吧,别等我了。”

托这位老朋友的福,闻雯文算是幸运地逃过一劫,挂了电话后又不期然对上了商亦衡的视线,却被她一扭头,直接无视掉了。

她继续盯着自己的手机,发现信箱里还有一条夏雨荷的短信,于是打开一看,内容只有一句毫无赘述的话——睡醒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看到这儿,记忆力尚未完全恢复的人又想起了一些事,一脸的悔恨,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这才想起她昨晚给夏雨荷打过电话。

闻雯文不知道自己到底还闯了多少祸,一边发誓这辈子绝不会再碰酒这玩意儿了,一边拨通了夏雨荷的电话。

对方几乎是在一秒内就接了起来,看上去像是一直守在手机旁等她打过来,还没等她说话,问题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连一点铺垫都没有,单刀直入道:“你这次是不是真失身了?”

“……”厉害了我的夏,看来以后算命可以不用找周大仙了。

闻雯文打从心底佩服夏雨荷的第六感,却在听见这个见不得光的话题后,不自觉地用手捂住了手机,想要离商亦衡远一些,生怕这些话被他听了去。

见电话那头的人半天没吭声,夏雨荷沉默了几秒钟,想起了什么事似的,问道:“你现在不方便说话?”

“……嗯,有点。”比如没有办法把罪魁祸首畅快地大骂一通之类的。

考虑到有些事情在电话里也确实说不清楚,于是夏雨荷没有再多问什么:“算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待会儿过来找你。”

经过一番商量后,她俩最后决定约在一个折中的位置见面。

把自己的这摊烂事处理完以后,闻雯文终于有空搭理被冷落了半天的人,这才发现他面前摆着的饭菜基本上没怎么动,好像就只是为了坐在这里陪她吃而已。

不过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只在她的脑子里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随即便被她坚决地否定了,而后正经地问道:“商先生,饭也吃完了,我现在可以走了么?”

闻雯文知道,如果没有他的允许,自己今天恐怕是踏不出这里了,于是把吃得干干净净的碗拿起来,给他看了看,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他满意。

闻言,商亦衡的视线从那只空空如也的碗移到了她的脸上,沉默了片刻,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站了起来。

见椅子上的人还坐着不动,他的眉峰微动,问道:“不走么?”

“……”走……走哪儿去?

碍于各方面的压力,一脸懵逼的人也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商亦衡的身后走着,直到坐到车上以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送自己过去的意思?

而客厅里的人纷纷站了出来,望着那两道背影,望着望着,其中一个吃瓜群众情不自禁地开口说道:“我觉得老板是在搞事情。你觉得呢,程姨?”

“待会儿等商先生回来,你当着他的面再把这话说一遍,就知道是谁在搞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