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妨碍到别人,她往旁边挪了挪,可是身前的人还站着不动,于是她想也没想,直接伸手拽住了商亦衡的衣袖,想要把他拉到旁边安全的地方,却没想到松开的时候竟被他突然反握住,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拉到了他的怀中。

“商先生,你这是恩将仇报么?”闻雯文现在连反抗的心情都没有了,就这样任由他抱着,恹恹地说着不好笑的玩笑。

不过商亦衡并没有理会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只不过这次从疑问句变成了陈述句,语气也没之前那么随和了:“你在不高兴什么。”

“……”看样子他今天不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是没法收场了啊。

闻雯文知道他一向的做事风格,变得有些伤脑筋,本来打算随便胡诌一个理由应付过去,又想着要不然干脆趁机挑明了说。

于是她纠结了一下,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嘴后,毅然决然地问道:“你以前和那个老板娘……是不是……谈过恋爱?”

其实闻雯文也不知道像这样打探他的过去会不会让他反感,可是有些话不说出来,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也确实让人觉得很难受,还不如索性全说了,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就是一拍两散么。

不过商亦衡没有想到她会因为这个原因而不高兴,听了后脸色稍霁,微微一哂,抚着她的脑袋轻笑道:“你现在是在讲笑话还是鬼故事?”

“……”这话是什么意思?嫌她脑洞开太大了么?

不管是回答还是不回答,都会显得闻雯文刚才问的问题很没有营养,这下她真的是进退两难。

她也不是很想问这种八卦又隐私的问题好么,只不过能让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闹得这么僵,除了爱情,好像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原因了吧。

而且明明是他非要问出一个答案来的啊,结果呢,她现在还反被嘲笑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

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的人恼羞成怒了,心想自己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她推了推商亦衡的肩膀,想要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却被他扣住手脚,抱得更紧了些,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又在她的头顶响起,带着不太熟悉的温情。

“这些事我只和你做过。”

“……”嗯?

大概是因为没有料到他会说这种话,闻雯文的身子一僵,又愣在了原地,大脑还没有及时运转起来,所以她也没能听明白,只是凭借着本能,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废话:“哪……哪些事?”

哪些事啊。

商亦衡好像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最后只能从中选了几个最具代表性的,回答道:“牵手,接吻,做。爱。”

他的身子微倾,下颌正好抵在闻雯文的头顶上,将她完完全全圈在了自己的怀里,两个人的影子在夕阳下重合在了一起,看上去格外和谐。

只可惜另外一名当事人并不这样认为,只觉得他又在逗自己玩儿。

说实话,本来她觉得前面两个词都还挺好的,遗憾的是,最后一个词又暴露了说话者的本性,同时也让她的幻想破灭,心想自己果然不该对他抱有什么期待。

白高兴一场的闻雯文立马收起了蔓延到嘴角的笑容,只是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又听见对方感叹似的说道:“还有像现在这样,哄人开心。”

正打算闹脾气的人这下什么脾气都没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商亦衡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强烈地体会到语言的力量,没想到就凭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之前的那些坏心情居然全都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抑制的喜悦和满足感。

看来女人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听觉动物啊。

等确认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后,闻雯文好像全然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高兴得眼睛都笑成了两弯月牙,同时又忍不住在心底鄙视自己的没出息,却没有要改掉的打算。

她极力控制住一直往外冒的喜悦泡泡,直到开心够了,才又扶着商亦衡的手臂,忽然踮起脚尖,似乎想要看清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商先生,你这是在对我表白么?”

小姑娘的双眸明亮,脸颊又被染成了粉色,看上去和昨天晚上在病房里的模样如出一辙。

谁知道这道话音刚落,还没等到回答,提问的人反而先害羞了起来,立马放下脚尖,不好意思地“哎呀”了一声,而后伸手圈着商亦衡的腰,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心想做人果然不能太得意忘形。

可是……明明比这还要出格的事情她都做过,怎么现在还会因为这么一句小小的话而紧张不已。

闻雯文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问的问题实在是太不要脸了,还埋着脑袋不肯起来,时而用脸在他的胸膛上乱蹭,时而发出几声痴笑,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些肉麻得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感觉冲淡一点。

然而面对她的这种不可预测的发疯行为,商亦衡好像一点也不介意,夕照下的五官尽显温柔。

发疯的人不知道就这样疯了多久,神智终于恢复了正常,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而后拍着他的肩膀保证道:“商先生,你放心吧,我这次绝对不会抵赖了,咱现在就兑现去!”

说完后她就拉着商亦衡往停在路边的那辆车走去,并且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了人肉导航的责任,最后来到了一条小巷外。

虽说是一条巷子,不过和外面街道的热闹比起来,巷子里面也丝毫不逊色,一家家不同的小店把小巷占据得满满当当,同时还引来了不同的顾客,把本就不太宽敞的小巷挤得更加狭窄。

闻雯文似乎对这里十分熟悉,无视各种招揽生意的店家,很有目标性地一直往里走,直到快要走到尽头才停下来。

她先是探头看了看店里的情况,而后大步大步地走到店铺的招牌前,晃动着双手,手动制造闪光效果,冲商亦衡隆重介绍道:“当当当,就是这里了。”

虽然“以身相许”这种十分容易让人想太多的词语确实是闻雯文亲口说出来的,但是她怎么可能傻到挖坑埋自己的地步呢。毕竟以她的脸皮厚度和胆小程度,要不是已经想到了一个万全的对策,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绝对不敢说这种自寻死路的话。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一来是因为想要逗逗商亦衡,二来也的确是为了以身相许,只不过此“身”非彼“身”而已。

是的没错,在闻雯文的字典里,纹身的身也是身,而这也就是她所谓的对策。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站在商亦衡的角度回一句提要的话,那就是,我还是喜欢你,像发了情的泰迪,日天日地终于滚回来更新了,争取一直更到完结吧,不过不太能保证日更,因为最近肯定不能再怎么熬夜了,要不然偏头痛又会犯

第41章 第四十一种吃法

隆重介绍好了精心挑选的地点以后,闻雯文似乎对自己的选择颇为得意,一只手轻轻撑在立在台阶下面的灯箱上,一副已经准备好迎接各种夸奖的样子。

她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几分骄傲的神采,故作无奈地撩了撩垂在肩上的马尾,说完后又开始不害臊地自吹自擂,不由自主地感叹着。

“唉,你看我不光把我的纹身首秀献给了你,现在就连二秀都是你的,有没有感到很荣幸啊。”

闻雯文全程都表现得迷之自信,尽管如此,最后的事实还是证明了这次又是她一个人的狂欢,因为结果并没有如她预料的那般成功。

这个想法完全无法引起在场的另一个人的共鸣。

然而商亦衡没有过多地评价她的选择,只是看着不远处还一脸神气的人,不置可否道:“这就是你苦想了一天一夜才想出来的感谢方式?”

他倒不是为了突显出现实和理想的差距才故意说得这么夸张,而是因为这话正是闻雯文的原话,还是在刚刚来的路上才说的,他现在只不过是原封不动地还给她而已。

说大话的人当然也听出来他这是在嫌弃自己想的点子不够好,脸上有点挂不住,瞪了他一眼,不太高兴就这样被拆台了,不满地回道:“当然啊,不然还能有什么。”

她直接装作没有听懂商亦衡话里暗含的深意,坚持己见道:“你也知道的啊,除了纹身以外,我也不会别的什么了。”

其实闻雯文也不是完全没有悔过的意思,因为在听了他的话后,她也隐隐觉得自己的这个玩笑好像开得有点过了,毕竟她也十分清楚这种行为带来的心理落差会让人有种“裤脱看”的不爽。

可惜事已至此,说出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她总不能再收回来打自己的脸吧,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下去了,而且为了待会儿不被嫌弃,她还必须得恶人先告状。

所以没过一会儿,闻雯文又无师自通地明白了他的意思,惊讶地捂住嘴巴,等了好几秒才不敢置信地问道:“商先生,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要……天啊,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把话说完,因为她还要忙着装出一副被他的想法吓到的样子,仿佛压根儿就没有料到他的思想居然会这么“龌龊”。

闻雯文一手叉在腰上,一手贴着自己的额头,还在原地打转,等消化好了这个惊人的事实后,有些认真地说道:“商先生,虽然现在是大晚上,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应该阳光一点,怎么能够满脑子都是那种事呢,这样对身体也不好。”

由于她平时有事没事就看一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现在也算是久病成医,随随便便一个场景都能演得像模像样,就像真的似的。

好在商亦衡似乎已经适应了她的演戏模式,就算被反咬一口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等她终于演尽兴后,只问了一个问题:“既然要纹身,为什么不去别墅?”

他知道闻雯文爱耍小聪明,所以这个钻空子的行为并没有让他感到意外,只是没有想到她会来这里,说完后又抬眸看了一眼这家让她无比自豪的店。

或许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更换过灯管,被她撑着的灯箱早就失去了它的作用,现在已经不怎么亮了。要不是旁边还有几盏路灯亮着,这家藏匿在巷尾的小店几乎就快要被夜色吞没了。

尽管如此,印在灯箱上面的店名倒没有因为时间的磨损而完全褪色,至少尚能让人依稀认出写的是“身无分纹”四个大字。

这个店名还是出自闻雯文之手,想当年,她为了自己的一语双关得意了很久,用她的想法来解释的话,这个店名就是“人生在世,怎么能够身无分纹呢”的意思。

只可惜除了店名比较清晰以外,别的东西都没有好到哪里去,就连这家店本身也有着和灯箱相同的境遇。

不管是从外观还是内部装修的角度来说,它似乎都还保持着十多年前的风格,算不上难看,只是和时下那些更多偏向于时尚潮流的纹身店比起来就显得有些一言难尽了。

这种风格的小店说好听点叫做复古,说难听一点就是破烂,也不知道是老板刻意为之还是懒得在这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面花时间。

本来这其中的种种原因闻雯文是最清楚不过的了,然而她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给商亦衡详细介绍这家店了,因为刚才的那句话似乎问到了她的痛处。

她脸上的笑容立马变得有些不自然,就像是自以为藏得好好的秘密却被人一眼全看透了,忍不住开始埋怨商亦衡,心想他问的怎么又是这种一针见血的问题。

首先,闻雯文必须得承认的是,别墅里的那间纹身室确实很有纪念意义,而她也已经去过两次了,按理说应该觉得很熟悉才对。

可是鉴于她第二次在那里经历的事情不怎么美好,以至于她现在对那个小房间产生了心理阴影,一踏进去就会让她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闻雯文今天才没有选择再去那儿了,而是重新换了一个百分之百安全的地方,尽可能避免那些无关紧要的因素影响自己的发挥。

只可惜这种话又没有办法一五一十告诉商亦衡,害得她只能临时想了一个还算正经的理由,有鼻子有眼地胡诌道:“因为换个新环境有助于提高人的创造力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听了这话后,商亦衡脸上的神色还是不冷不热,并没有表现出相信或是不相信她的话,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闻雯文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阻止了。

虽然她今天晚上的临场反应速度还不错,可以仗着自己是内行人,尽情地睁眼说瞎话,但是如果待会儿再多来几个问题,她可能真的就快要招架不住了。

于是她不想再给商亦衡提问的机会了,快步朝他走了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挽着他的手往店里走,想要用事实来说话。

在真正踏进去之前,闻雯文最后一次郑重其事地说道:“商先生,你别嫌这家店看上去不怎么样,其实里面还是很不错的,而且这个真的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你肯定不会失望。”

尽管她最开始确实是想要逗逗商亦衡,却又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恶趣味才选择带他来纹身,更多的还是因为她觉得真正意义上的“以身相许”最多只能给人带来短暂的快乐。

这种肤浅的快乐怎么能够和纹身的那种极致快乐相提并论呢,所以这个真的已经是她能够想到的最有诚意的方式了。

商亦衡的视线还停留在店里面,听了这话后,脚步一顿,唇畔的弧度却忽得变得柔和,眼角眉梢都像是浸在了蜜里。

其实就算不知道闻雯文的用心良苦,他也一点都不介意她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感谢他,因为这种形式化的东西本来就没有什么计较的必要。

可是明明最应该敷衍对待的人反倒还在一遍又一遍地证明着自己的真心,尽管她可能只是为了美化自己的话,又或者是有别的原因。

只可惜闻雯文没有看见这一幕,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店里,自顾自地往里面走着。

奇怪的是,店里的灯倒是开着的,却迟迟不见老板的身影,不知道是因为在吃饭还是临时有事出去了,于是她疑惑地叫了一声“忠叔”。

好在这声呼喊并没有石沉大海,而是立马得到了回应,下一秒便听见有人回道:“来了来了!”

随着这道话音刚落,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也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微腆着肚子,一副笑呵呵的样子,看上去慈眉善目。

这位胖叔叔名叫方忠,是她二叔的一个老朋友,这里也是他的纹身店,不过他本人和纹身店老板固有的传统形象有着很大的出入,反而更像是任人欺负的老好人。

一看见这道身影,闻雯文立马松开了还挽着商亦衡的手,加快步伐跑了过去,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撒娇似的靠在他的肩上。

方忠被她这么激动的反应逗得笑出了声,摸了摸她的脑袋,开着玩笑道:“我家小侄女儿终于舍得来看你叔叔了啊。”

自从她的二叔去世后,方忠就一直带着她学习纹身,基本上算是看着她长大的,所以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侄女儿,知道她今天要来,还专门推掉了许多生意,想要给她腾出一个安静的空间来。

闻雯文当然也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叔叔,平时只要一有空,都会到这家店来,只不过最近有点忙,所以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本来她就有点过意不去,现在再一听这话,于是更加愧疚了,抱歉道:“对不起啊忠叔,我这几天有点忙,没怎么来看你,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啊,腿没疼了吧?”

见她一脸自责,方忠也不开玩笑了,连忙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傻丫头,怎么现在连玩笑话和真话都听不出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不经意地往旁边一扫,这才注意到店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等看清对方的脸后,方忠脸上的笑容蓦地僵住,闪过一丝错愕,一副活见鬼的样子,张着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正好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不过对商亦衡而言,他似乎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平静地望着他,幽深的眼底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却把他想说的话全堵在了喉咙。

闻雯文也察觉到方忠的异样,却以为他是在好奇商亦衡,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介绍,于是凑到他的耳边,悄悄说道:“忠叔,这就是我之前给你说过的那个不要命也要我帮他纹身的人。”

只可惜方忠好像没有听见她说的话,迟迟没有回答,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拍着闻雯文的肩膀交代道:“这儿你也很熟了,想要用什么就尽管用,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关好就是了,叔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啊。”

说完后方忠就匆匆离开了,脸上最后一点的笑容也完全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复杂的表情,像是担心,又像是无奈。

第42章 第四十二种吃法

本来闻雯文还想让方忠留下来给她指点指点一下什么的,却没想到他居然走得这么快,而且仓促得没有一点征兆,就像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忙着处理似的。

于是她全程只“诶”了一声,其他什么挽留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了,最后只好作罢,遗憾地在心底叹了叹气。

“商先生,你再等我一下,我先去关个门。”

为了中途不被人打扰,等闻雯文收拾好心情以后,她又朝门口走去,打算把店门关上,却在路过商亦衡身边的时候想起了什么,脚步一停,身子也突然往后一仰,重新望向他,问道:“对了,你之前应该不认识忠叔吧?”

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怀疑,一边说着话,一边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心想明明忠叔之前都还挺正常的啊,怎么一看见他就像变了人一样,他也没有长得有多可怕吧。

闻言,商亦衡的神色一敛,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情绪,却只有短短的一瞬,下一秒便被更深的幽暗盖了过去,随即恢复了正常。

他的视线微垂,看了一眼姿势可以和下腰媲美的人,十分自然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以防她待会儿一个不小心摔倒,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我应该认识么?”

“……”闻雯文被这话问得一时语塞,还真的好好想了想,发现他们之间好像确实没有什么认识的可能性,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应该。”

说这话的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又问了一个没有营养的蠢问题,于是不再废话什么了,借着商亦衡手掌的力气站直起了身子,继续去关她的门,而后拉着他走向竹帘后面。

虽然这家店看上去有些破破烂烂的,没有办法和别墅里颇有讲究的环境相提并论,但是一旦进入到真正的工作区域后,似乎就能够稍微理解一下外面破烂的原因了。

竹帘后面的空间不算太大,却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和小店留给人的第一印象大相径庭。

房间里面摆放的东西井然有序,一点都不乱,有关于纹身的工具也丝毫都不含糊,看样子老板应该是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这些事情上面,才会无暇顾及其他。

而闻雯文一进到这里,就忍不住深呼吸了几口气,像是突然解放了自己的天性。

正如之前方忠所说的那样,她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操作起来的时候也更加顺手,而人在熟悉的环境里,心情总会不自觉地放松一些。

当然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样一来,她终于不用再寄人篱下看人眼色了,也不用怕商亦衡随便乱来了,毕竟她的地盘她做主么。

一想到这儿,闻雯文就不由自主地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就连说起话来的底气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主人似的指了指四周,说道:“商先生,你先随便坐吧,我去准备一下。”

也不知道该说她是话多还是事多,因为从一开始进来到现在,整个房间里就只听见她一个人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结果还没维持多久就被打破了。

说完后她又想起自己还没有给商亦衡看过这次的纹身图案,于是重新倒了回来,从包里拿出宝贝图册,翻到其中的一页递给他,说道:“今天就是纹这个,你看看怎么样吧,反正也不能改了。”

商亦衡刚在椅子上坐下,下一刻大腿上就多出了一本图册,他的视线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那一页的图案上,不多时眼底便浮现出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

不过正在做准备工作的人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嘴巴闭上还没有一秒钟就又闲不住了,问道:“哦对了,商先生,你这次有想要纹的位置么?如果没有的话,那就还是我自己看着办了啊。”

关于纹身的图案,闻雯文没有提前和他商量过。

一来,当然是因为她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计划啊。二来么,她是觉得商亦衡到时候肯定会说按照她的想法来,所以这件事自然而言就由她来决定了。

至于纹在哪里,其实闻雯文也只是随便意思意思问一下罢了,倒没有奢望他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因为最后的结果肯定也和上面的那种情况都差不多。

谁知道这一次商亦衡又不按套路出牌,因为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忽然听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

“……什么?”

闻雯文压根儿就没想过会得到他的回答,所以一直都在认真地清洗装色料的容器,没有怎么注意他说的话,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次:“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见你说的是哪儿,能不能再说一遍?”

这一回她生怕又错过什么重要信息,没有再背对着商亦衡了,而是转过身子,专注地看着他。

狭小的空间里用不上太多的照明工具,所有的光都来自于那盏落地工作灯,而商亦衡所在的位置刚好离它很近,几乎占据了一大半的光亮,映得眉眼清晰。

和上次在别墅里不同的是,此刻的他坐得很随意,身上的衣服也穿戴整齐,却依然像是一种无声的诱惑,等待着猎物掉进他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听了她的问题后,商亦衡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抬眸望着她,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胸口上点了点,动作随性,算是当作回答了。

嗯?他这又是在打什么哑谜么?

闻雯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动作的含义,等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后,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大脑也不淡定了。

“……”我靠,这是要让她正面上的意思么?真是太卑鄙了!

被反将了一军的人僵在了原地,后悔地直咬舌头,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心想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没事装什么民主,这下好了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本来她又想耍赖混过去,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这种心态不太可取,毕竟妇产科里还有那么多男医生呢,别人多专业啊,她也应该专业一点,怎么能够被个人感情影响呢。

等想通这一点后,闻雯文算是默认了他的这个提议,不过也没有再接话了,而是转回身子,继续埋头做自己的准备工作。

谁知当她做好准备工作,开始往回走的时候,发现对方还在一直盯着那个图案看,突然之间变得紧张了起来,忐忑道:“怎么了……你该不会真的不喜欢这个吧”

“没什么。”商亦衡应了一声,合上图册后抬头望向她,眼睛里有暗光涌动,意味深长道,“只是觉得这个图案很熟悉。”

熟悉?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闻雯文的心里好受一点,心想这明明是她的原创作品,而他也是第一次看啊,怎么可能会觉得熟悉呢。

她觉得奇怪,还以为商亦衡是在暗示她这个图案已经被人用过了,于是快步走过去,拿起图册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开始回忆自己画这个的时候,有没有受到别的设计者的影响。

只可惜闻雯文从构图一直想到了配色,却还是没有想出来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最后只能又回归到了这个图案本身。

她拿着图纸横竖左右都看了个遍,忽然在一个瞬间顿悟,想明白商亦衡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然而准确地来说,他应该是觉得这个图案的姿势很熟悉才对,至于原因么,由于有点不可描述,再加上她也不想再回忆,就不详细说了。

反正当闻雯文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以后,差点一个冲动把图纸撕了,忍不住咆哮道:“商亦衡!”

大概是因为她又气又羞,所以音量不小心提高了许多,以至于过了好一会儿房间里都好像还有余音回响,一时间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