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听说乌苏里江有一种鱼,味道鲜美之极,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书尝。母亲宠我,派人千里迢迢用冰冻着运到归云山庄,又专请了御厨的弟子来烹饪。味道的确鲜美之极,不料,我吃了之后却腹泻,原来,那鱼油脂极大,不可多吃。”

“许多东西,都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真真正正到了近前,并非是心里想的那般。”

秋千高高低低,起起落落,他揽着我的腰身,说了这几番话。我今日受了诸多刺激,好像也敏感聪明了些,大抵听懂了他话里的深意。我对云洲的倾慕,大概就是如此这般。

秋千缓缓平落,他在我耳畔低语了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而后,我耳垂上温温热热的一软,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个轻吻。

他轻轻一跃落在地上,回头对我笑了笑:“我先去睡了。”

“好。”我暗自松了口气,巴不得他赶紧睡着了,我好下手。

他朝卧房走去,步子略有点轻飘,看来他的确是有些醉了。

我在房中坐了小半个时辰,料到江辰此刻必定已经酣然入睡,便轻手轻脚的推开他的房门。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小小的地灯,放在书桌脚边,像是月光投射到了地上,晕染开温润的一片浅淡微光。

我轻轻走过去,梨木床头小银勾半卷纱帘,青纱帐如水波轻漾,江辰躺在床上,初夏时分,衣衫单薄,他的领口微微开着,春光若隐若现。

我凝神听着他的呼吸,平缓绵长,应是睡熟了。

我缓缓伸手,轻轻撩开他的衣领。此刻月黑风高,悄然无人,我此刻的行径怎么有点像采花贼?虽然他睡着了,我仍不免有点紧张羞赧,手指似轻微在抖。

突然,我腰上一紧,被一双胳膊环住,然后翻云覆雨一个翻身,我被江辰压在了身下。

他是没睡着,还是被我惊醒?我顾不上细想,连忙推他,手指一挨上他的胸膛,顿时心跳的七上八下,脸开始发烫。

“你解我衣服做什么?”许是夜色深了,许是他喝了酒,声音和平时大不一样,低哑中有一丝危险的气息,让人莫名的心慌意乱。

“我,我怕你喝了酒发热,想将你外衫脱了。”

他哑着声音道:“的确是热,我脱了就是。”他微微直起身子,作势要宽衣解带。

我忙不迭的抓住他的手,急惶惶道:“等等,我走了你再脱也不迟。”

他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迟。”

我急的出了汗,紧紧抓着他的手:“师父说,非礼勿视。”

他笑嘻嘻道:“那,你先撩我的衣服,现在又捏着我的手,算不算非礼?”

我,我真不是故意要非礼他,我此刻紧紧握着他的手,主要是怕一放开,他就去拉那腰间的衣带,那带子一拉,定会哗啦一下,春光涌现,刚刚好现在我眼前……光想一想那香艳的情形,我都羞赧的想要撞墙,于是,我更紧的抓着他的手,非礼就非礼,想开点,非礼他,比他非礼我强。

他俯下身子,在我耳边低声道:“上回,我和你同床,好心好意柳下惠了一晚上,结果,你怀疑我断袖。今夜,你说,我要不要洗净冤屈?”他染了酒色的面颊,格外的俊美,一笑起来,真是满园春色管不住,一只红杏出墙来。

我慌慌张张道:“不,不要。”

他顿了顿,浅浅笑着:“嗯,还是,要吧。”

“不,要。”我明知道他在逗我,却还是忍不住又羞又急。

“小末,什么时候,你才能对我坦诚相待呢?唉,你说个谎也说不囫囵,依你的性子,只怕热死我,你也不会好心来给我脱衣服的。”

我不敢看他,脸上一直升温。

“你想来拿回金锁是不是?你道我为何不还你金锁?”

“你,你怕我去金波宫。”

“不是。”

“那是为何?”

他咬牙道:“我恼你不让我陪着去!”

我一怔,说不出话来。

“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和我这样见外,我很不高兴。”

我抬起眼帘,正对上他的眼眸。我生怕沉溺,匆匆看了一眼就掉开视线,推着他的胸膛道:“我,我怕连累你。”

他神色一变,似是生了气,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掌放在枕头上,低头就吻了下来。

我又羞又气,连忙又推又躲的挣扎,我越挣扎,他越用力,在唇上吮吸厮磨,霸道凶狠,似乎想要融为一体或是侵占拥有,我甚至感觉到他剑拔弩张的肌肉。他的呼吸和我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很快我就气息不畅,身子发软。他的呼吸越发的急促,肌肤相接的地方,都是一片滚烫。

我是强弩之末,他却是势如破竹,这种势不均、力不敌的局势,我自然是被非礼的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羞恼之中,我想起师父说的一句话,就是,喝醉了酒的男人,千万不要乱招惹。

这一次,我真的记住了。

他似乎要吸尽我肺里的最后一口空气才肯放开。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之际,我象是溺了水的旱鸭子,拼命地想抓住一根稻草救急,可是,眼前只有一根大稻草,就是江辰。我要是抓住他,这一场实打实的非礼,立刻演变为实打实的投怀送抱,岂不是连性质都变了?

唇齿分离之际,我顾不上讨伐也顾不上报仇,先长吸几口气缓缓再说。我终于体会到了溺水之人浮上水面呼吸一口空气的那种幸福。等我稍稍平缓气息,打算秋后算账的时候,一抬眼就是他的嘴唇,红润饱满,唇角微翘,带着一股得逞后的坏笑,像是刚吃过小鱼的老猫。

以前的非礼都是蜻蜓点水,一挨就撤,这一次却是长驱直入,所向披靡,这种诱敌深入,后发制人的手法实是可恶至极!可是,我这人和师父一样,越是气恼,越是言语不能,瞪着眼闷着一肚子气,估计样子像只气鼓鼓的青蛙。

江辰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脸蛋,笑的风情万种:“小末,外人之间才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咱们这种关系,无论如何也不能用这个词,你说呢?”

我恼道:“咱们这种关系是什么关系?难道,难道,亲一下就改变了?”

他哦了一声,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地笑道:“小末,莫非你是嫌我们刚才的那一点改变,还不够么?”

我脸上发热,方才那一阵子纠缠厮磨,别的不说,嘴唇的清白是彻底完全的没了。若再不服气,恐怕别的地方,清白也难保。和他对嘴皮子功夫,我自然远不是对手,于是我只好“动手动脚”了,我使劲推着他的胸膛,恼道:“快让我起来。”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起来。”

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可是我难以决断究竟让不让他同去。金波宫一直在江湖人心里神秘莫测,连云知非和师父当年都被困在里面,可见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进能出的地方,万一江辰去了有什么不测,我如何对戚夫人交代?江辰可是戚夫人的独子,她的心头肉。

江辰见我不吭声,便嘿嘿笑道:“反正金锁我不会还你。你不让我去,你也别想去。”

我只好点头:“我让你和我同去,总成了吧?”若不答应,就无法让他放开我,我总不能这么和他僵到明天吧。

“好娘子,咱们这样才象是夫妻。”

他总算翻个身让到一边,我身上骤然一轻,脸红耳热的从他床上狼狈的爬起来,下定决心以后再不干这深夜采花,险些被采的糗事。

那个金锁,我以后绝不会再去打主意了,看来是绝对不会再讨要回来了。到了手的东西他都看的很紧,也不知得了手的人是不是也是如此?一念及此,我顿时脸上发热,这真是近墨者黑,我居然联想到了这样不纯洁的事,罪过,罪过。

我正欲离开,突然江辰从床上坐起来,一指弹灭了地灯。

室内顿时一片漆黑静谧,如山中静夜,万籁无声月色入帘。我一阵紧张,忽然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靠着他的胸膛和臂弯的那一瞬间,竟然有一种极想依赖依靠的感觉油然而生,如同是江海寄余生的一叶小舟,突然遇见了渡口。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香,象是细雨霏霏浇淋过的桂花,若有若无的香味里还含着一股清新的男子气息,丝丝缕缕在夜色里不动声色的入侵着,萦绕在鼻端。

我被这股气息包围着,象被催眠了一般,突然有些累,有些困,有些象要靠着背后这个支撑,这一日的风云变幻,九曲回环,比我以往十五年的所有岁月的波澜都要汹涌,我有点心力交瘁。

他搂着我的腰身叹了口气:“小末,你为什么非要去金波宫?是想确认自己的身世吗?确认自己和云洲究竟是不是兄妹,究竟还有没有可能在一起?”

我身子一僵,心里的一只小小归鸿瞬间被惊飞而去,我真的有这样的想法吗?我心慌意乱的摇头:“不是,不是。”

“你知道么,我借酒浇愁夜不能寐,只有熄了灯,黑暗中看不见你的眼睛,我才能问出这样的一句话。我怕问了,你生我的气,觉得我小气,可是,不问,我彻夜难眠,心如火煎。小末,你究竟能懂我几分心思呢?”

他的言辞一扫方才在床上的轻松戏谑,丝毫没有半分的调笑之意,声音低沉严肃,带着患得患失的忐忑和紧张,夜晚的静谧,让这一声低问格外的震人心魄。

我心里闪过一丝不忍和愧疚,他对我的好,对我的包容与体贴,我并非石人,焉能不知?我只说要去金波宫,却没告诉他为何前去,难怪他误会,我实在不该让他有如此的担忧。

我柔声道:“江辰,你多想了,我去金波宫,是想找她讨要那半部重山剑法。这剑法本是你们江家的家传之宝,应该物归原主。”

“然后呢?然后,你就不欠我什么了,可以潇洒离去?”

搂在腰身上的胳膊骤然紧了许多,耳后的呼吸也更急促了些。我心里一动,从不知道,江辰他如此紧张我,居然想的如此之多。这样的患得患失,我何尝不知,我对另一个人,也曾如此。

“我,不会。我只想要回剑谱,还给江家。如果,如果你愿意,我更想将剑谱送给你舅舅,让他和云知是用于剿灭倭寇上。”

江辰更紧的拥着我,将下颌抵在我的肩上,低声道:“小末,你总是让人惊讶。若能要回剑谱,我一定会将剑谱送与舅舅,做一番大事。”

我有气无力的笑了笑:“江辰,我知道你很大方。”

“我,有件事也小气的很。”

“什么事?”

“就是,每次都是我主动非礼你,何时,你也非礼非礼我呢?”

一听这话,我刚刚柔软的心立刻坚硬起来,抬脚就跺上了他的脚背。

他哎呦叫了一声,跳着脚道:“这,这不叫非礼,小末,你真是没有情调。”

他每次提到情调的时候,我都如临大敌,赶紧打开门逃之夭夭。

翌日早饭间,戚夫人对戚冲将军道:“大哥,辰儿的婚期,你看定在何时合适?”

戚冲将军先是含着笑打量了我和江辰几眼,然后收敛了笑容又叹了口气:“这些年他音讯全无,我看不如将辰儿的婚事大事张扬一番,他若是能听见消息,若是还惦记着点辰儿,想必一定会回来看一看,到时候,你再与他解释清误会便是。”

戚夫人默默垂眸,清丽的面庞上淡淡浮着一层怅然和失落。半晌,她才淡然道:“大哥,十几年了,我对他的情意也淡了,他即便回来,与我,恐怕也是一个路人而已。”

戚冲拍了拍戚夫人的手背:“冰珑,你与瑞阳就是因为都太过傲气才有那样多的误会。若有机会和解,你先放下身段。”

戚夫人冷笑一声:“凭什么要我先放下身段?他有本事永远别回来。我一个人将归云山庄打理的天下尽知,如今,我有儿子有儿媳,过两年再抱孙子,谁稀罕他个半老头子。”

“你看你这臭脾气,和江瑞阳倒真是天生一对。”

“大哥,他是个男人,凭什么要我处处让他?”

戚夫人年近四旬,此刻突然像个小女孩般的娇嗔恼怒,真真让我大开眼界,实在不能不说,她这般模样真是妩媚又娇媚。我不知道江辰的父亲究竟和她之间有什么误会居然舍得抽身离去。若是我,对着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莫说受点小委屈,便是日日让我给她洗脚也是甘之如饴的。可见,这美貌也不是无往不利,总有那么些人,对美色无动于衷,面对美人也能硬着心,狠着心,实在让人佩服。

戚冲将军略一沉吟道:“不如婚期定在中秋佳节吧,他若回来,正好你们一家人团聚。”

戚夫人鼻子里哼了一声:“管他回不回来,辰儿的婚事自是要办得风光体面,到时候,大哥和大嫂定要回京一趟来参见婚礼。”

戚将军剑眉深敛:“这恐怕要看剿倭的情势如何了,我若是不能抽身回来,让你嫂子回来一趟吧。”

“嗯。大哥保重。”

江辰笑道:“母亲,既然婚期定下了,我带着小末回逍遥门一趟,告之师父和诸位师叔。”

“我写信去如何?”

“我还是亲自回去一趟为好。师父视小末为女儿,这样才合礼数。”

“也好,你带些礼物回去。”

江辰对我挤挤眼睛,我明白过来,他是想找个借口陪我去一趟金波宫。

我暗暗感动,又有点内疚,这么瞒着戚夫人私自前往是否合适?

番外——青葱年少的石景(一)

三月正是桃花妖娆怒放的季节,石景在园子里找了一棵开的最旺的桃花树,施施然坐在树下的大石头上,又施施然从怀里掏出小酒壶,刚刚开了盖儿,还未抿上一小口,突然听见一声凄厉的喊叫,响彻云霄。

“我要杀了你!”石景一怔,刚刚酝酿起的赏花书酒的小情调“扑哧”一声,被戳破了。

伴着这一声雄浑的叫喊,一片桃花瓣,纷纷扬扬,不偏不倚正巧落在了他的头上。

石景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小酒壶收好,抬眼一看,只见一男一女,正朝着桃花林里跑过来。

男前女后。

女人,手持一把大杀猪刀,威风凛凛,身形剽悍。

男人,弱不经风,眉清目秀,身形娇小。

这,这是个什么情景?情杀?仇杀?要不要避开?万一,要出人命呢?还是先看看为好。

男子绕着一棵桃花树跑了两步,猛一回头,恶狠狠道:“你再过来,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那女人愣了一下,呼哧一声,大刀一砍,嚎叫着扑过来:“你杀了他,我也不活了!”

“是你让我杀的!”

“我发发怨气,谁让你当真了!”

大刀一劈,一砍,直冲那男子而去。石景看出来了,这女人压根不懂武功,竟施蛮力,乱砍而已。但那杀猪刀真是锋利无比,明晃晃的直晃眼。

石景怕出人命,忙上前架住了那把大杀猪刀,好言劝道:“大姐,有话好好说,小心伤着人,官府要来抓你。”

女人挣了两下,没抢过杀猪刀,嗷的一声扑到地上:“老娘不想活了啊。”然后,开始打滚,是真正的打滚,在石景脚下,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石景拉也不是,躲也不是,急的头上冒汗,搓着手讪讪道:“大姐,大姐,起来说话。”

那女人只管嗷嗷痛哭。

少年哼了一声:“别管她,我真是倒霉,想做件好事倒被她讹住了。哼,老子,下回再也不干这傻事了。”

“小兄弟,到底怎么回事?”

“她男人寻花问柳,将花柳病过给她,如今嫌弃她不能生养,要休了她。她不同意,被打的半死不活,她不想活了,想杀了她男人,大家一块死了干净。我偏巧路过听见,觉得她可怜,就一刀将那恶男人给杀了。结果,她不领情,反而要找我拼命。”

这少年声音清脆如叮咚泉水,虽然用的都是短句子粗词,竟硬生生说的象是瑶琴一般动听。石景听了他的话,愣愣的看着这眉目清丽,风姿不俗的少年,咽了口唾沫:“你,你真的杀了人?”

少年眉头一挑,指着地上的女人道:“是她让我杀的,你说那种男人,该不该杀?”

石景讪讪的说不出话来,这人,真的不可貌相。看着他柔弱的手无缚鸡之力,居然,居然眼皮不眨的就将人结果了。

“我活不成了啊。”那地上打滚的女人越发哭的大声。

石景抹了一把汗,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递给那女人,道:“大姐,你拿着钱离开这里另过日子吧。人死不能复生,你好生过好往后的日子才是。”

那女人看着石景手里的银票,抹了一把眼泪:“二十两?”

“是,汇满的银票。”

那女人呜咽着:“好人,多谢了。”说着,胡乱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拿起银票就走人,干脆利索。自然,临走的时候,还恶狠狠瞪了男孩子一眼。

男孩愣愣的看着女人的背影,对着石景瞪圆了眼睛:“她哭的这样狠,你二十两银子就将她摆平了!怪不得我爹说,好人做不得,世上人心都是狗屁,黄白之物才是爹娘。”

石景暗吸凉气,那有这样教育孩子的爹!

“小兄弟你不知道,她哭,不是哭她男人,是哭她自己。她男人那样对她,她心里若还想着他才怪!我估计,她巴不得他死了才好,可是她一个女人,不能生养,不能改嫁,又没本事养活自己,离了她男人,独自如何生活?”

少年不解的眨着眼睛:“可是,她明明咬牙切齿的要杀了她男人。”

石景拍拍男孩的肩头,目光悠远:“小兄弟,有时候,女人说话不能信的,她们说的都是反话,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男孩身子一扭,将他的手甩开,皱着眉头道:“呸,谁说女人的话不能信了?”

石景忙道:“我说的是,有时候。”

“哼。”

“你快走吧,小心官府来抓你。”

少年打量了石景两眼,突然笑的贼兮兮的:“官府来了,我说是你教唆我杀人的。”

石景一跳老高:“唉,唉,小兄弟,做人不可以这样的。我帮了你,你还害我。”

少年瘪了瘪嘴:“我帮了她,她还想要杀我呢?”

石景哀叫:“唉,唉。你不能这样啊。”

少年拉了拉衣服,瞥他一眼:“你把我送到楼东镇,以后我就不认识你了。”

石景头上冒汗:“小兄弟,我,我送你十两银子,你自己去好吧?”

少年漂亮的眼睛又瞪圆了,叉着腰道:“不好,凭什么给那女人二十两,给我十两?难道我还不如她?”

石景觉得自己是秀才遇见兵了。他一咬牙:“我只带了五十两银子,是我舅舅派我去买东西用的,我,我也给你二十两好不好?”

“不好,我又不是要饭的,干吗要你的钱,你只管将我送到地方就是。”

石景头疼,看来今天是被讹上了。想想楼东镇也正好顺路,算了,带他一程。

走了几步,少年突然问道:“唉!花柳病为什么女人得了就不能生养?”

这,这问题,我如何知道?石景顿时脸色涨红,哽着嗓子道:“我不晓得。”

小男孩扭头看了他一眼,扑哧笑道:“唉,你是不是男人啊,还脸红诶!”

石景的脸,更红了。

突然,小男孩右手一伸,探向他的胸前。

石景大惊失色,连忙挡开他的手掌,磕巴着问:“你,你要干什么?”

“啊,我看你是不是女人,江湖上有许多女人都易容成男人的。”

石景一挺胸膛:“我当然是个男人。”

少年负着手走到前面,漫不经心道:“恩,那就好。”

石景很没脾气,幸好自己不是女人,不然就这么被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