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面色一僵，咳嗽了两声，讽笑道：「朕没有离浩天这种怪物儿子！」又指着离浩天戴着兽皮面具的右脸：「你看看他，连戴面具都要戴兽皮，彻头彻尾的一头野兽！」
离浩天表面没什么反应，我留意到他左手紧崩弯曲，似在克制握成拳头，又松手。
「不是这样。」我说：「浩天是有血有肉的人！」
老皇帝讥诮地瞟了我一眼：「你没见过离浩天面具下的右脸，才会这么说。你以为他的右脸跟左脸一样俊？你错了。他右脸的皮肤是令人无法想象的兽皮，骨骼比常人大上许多，活脱脱的兽骨！你看看…」老皇帝指了指离浩天隐藏在袖袍中的右手，继续说：「你让他露出右手瞧瞧，那岂是人的手？根本就是兽爪！爪子又利又粗，还有他的右眼…」
离浩天左额际青筋暴跳，本就严肃的左脸更加冷峻，戴着面具的右颊尤显恐怖，似已忍耐到极限。
老皇帝再说下去，恐怕会给离浩天一掌拍死，我打断老皇帝的话：「他的右眼是琥珀色对吗？」
「你…」老皇帝不可思议地盯着我：「你知道？」
「我不但知道，还看过他面具下的容颜。」
「你不怕？」老皇帝苍老的身躯瑟瑟发抖：「离浩天根本就是怪物转世，朕上辈子不知造了什么孽？惹出个怪物要祸害我苍月皇朝！」
「有什么好怕的？」我微微地笑了笑：「皇上您言重了。不管是殇王爷也好，颢王爷也罢，他们出生至今，可曾真的做过祸害苍月国的事？」
老皇帝似被我问倒了，沉静地想了一阵：「似乎没…有。」老皇帝瞳孔圆睁：「有！朕记起来了，二十多年前，我朝当时的国师曾说过，光离浩天一个怪物威力还不够，离血殇出生后，国师曾告诉朕，离浩天与离血殇本就是妖孽转世，这两个怪胎加起来，祸国殃民。离血殇出生那年，一向富庶的江南闹发旱灾，江南一带颗粒无收，朕下令将离血殇与离浩天连同他二人生母诛之，江南当天便降了雨。这说明，老天都在赞同朕惩戒妖孽！」
离浩天神色闪过愤怒与隐隐的沉痛。
我知道离浩天的生母霍妃就是为了掩护季妃带当时年幼的离浩天与离血殇逃离皇宫，才死在了宫廷。动了动唇，我深深地看了离浩天一眼，想安慰他，却又不知此时能说点什么。
也许，唯有老皇帝不把浩天当成怪物看，浩天的心才会好受些。
老皇帝冷睨了我一眼：「怎么？觉得朕说得对，无话可说？」
我有很多话要说，只是这一说出来，就成了离无极的正面敌人。深深地瞅了浩天一眼，冲着他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我就豁出去了：「皇上，臣媳要说的多着呢。一直以来，臣媳都好奇，相信很多人也跟臣媳一样有着疑惑，殇王与颢王为何长相会异于常人？臣媳曾见过不少长相奇怪，奇怪到与世不容的人，比方说，一个人长了两个头，一个人先天少了鼻子，少了眼睛，一只手长了七个手指…」基本都是在现代时新闻里见的。
第133章
「你比方的后面那几种，朕听闻见过，只是，一个人长了两个头，就太怪了，只有妖怪才长得出这副…」老皇帝还没说完，我接话道：「不，一个人长两个头虽然更怪些，但原理是一样的。都是胎儿在母亲肚子里时就出了问题，或者先天发育不足。」
「这种问题朕不是没有想过，但，离血殇的紫瞳红发，朕祖祖辈辈都未出过这样的人，离浩天骨骼似兽骨，就更不曾有过。」
「虽然皇家没有这样的祖先，不是遗传，更说明是胚胎变异。」我陈述：「臣媳并不相信殇王与颢王是妖孽转世。是以，暗中做了调查。臣媳查出，三十二年前，三皇子的生母燕妃，那个时候还不是妃子，只是小小的一个婕妤。燕婕妤虽然美绝无双，却并不得宠，皇上您当时的宠爱全给了霍妃与季妃。燕婕妤表面清心寡欲，实则擅妒又爱权势，这是侍候燕婕妤的贴身宫女云梅说的。云梅还说，霍妃怀孕期间，她曾偷听到燕婕妤与刘太医在寝宫里对话，燕婕妤给了刘太医一包药粉，让刘太医定时将药粉混入霍妃的补汤里，还说等着看霍妃生个什么样的怪胎。刘太医是什么人？也许皇上不记得了，刘太医是专司负责为霍妃孕期配制药方的太医。」
「刘太医朕有印像，在霍妃生产前死了，好像是失足落水溺毙…」
「皇上真是好记性。」我继续道：「皇上您虽然愤怒霍妃生了个怪…与常人不同的皇子，但有季妃的百般劝慰，您只将霍妃携子打入冷宫，当季妃（也就是二皇子的生母）也怀孕时，云梅特别注意燕婕妤，当时燕婕妤已升级为燕嫔，云梅注意燕嫔的一举一动，果真又给她偷听到燕嫔收买了季妃身边最得宠的太监小喜子，燕嫔命小喜子也长期在季妃食物里下了药，那种药产自苗疆，是专使胎儿致畸致残的药…」
「够了！」老皇帝打断我的话：「你是说离浩天与离血殇之所以模样怪异，是燕妃在他们的生母的食物里下了药。燕妃死了，朕记得云梅很多年前也死了，死无对证，你要怎么瞎掰都可以！」
「臣媳没有瞎掰。」我蹙眉：「云梅就是偷听到季妃收买小喜子一事，被季妃当场发现，才被季妃命人活活吊死的。季妃对外说云梅是想不开自己上吊，所有人都以为云梅死了，其实云梅没被吊死，只是暂时休克，尸体被丢到乱葬岗时，醒了过来，被当时弃尸的太监张德全所救，并且悄悄安顿在了宫外。季妃身边的小喜子在季妃产前也莫名病死，显然也是被燕嫔所害。后来霍妃死在了宫廷，季妃带着年幼的离浩天与离血殇逃出了宫外。燕嫔升格成了燕妃，并且生下了三皇子，而云梅在宫外化名叫莫姑，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而张德全公公，已经从当年季妃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升职成了现今皇上您身边的太监总管。」
我转望向扶着老皇帝的老太监：「我说的都对吧，张公公？」
张公公倏地朝老皇帝跪下：「皇上，殇王妃说得都属实，奴才该死！」
老皇帝愣住了：「你说什么！这不可能…朕不相信，朕的燕妃不会做这种事…」
张公公颤抖地道：「奴才也不知道殇王妃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这些事，都是奴才救云梅后，云梅亲口告诉奴才的，当时燕妃独霸后宫，奴才胆小怕死，从未敢向任何人提起…」
我说：「前阵子，云梅落水，我恰巧救了她，跟她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她知道我是殇王妃，为感谢我，不想殇王遭受一生被人当成怪物的指责，才告诉我这些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离浩天目光深深地望着我，我回视了他一眼，没察觉到他意外，感觉我所说的这些，他早就知道了。
感受到一另抹深沉冷森，又带着复杂探究的眼神，我侧首瞧过去，见离血殇一身血色红裳，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十步开外。从他复杂又带着丝感动的眸光，我知道，我跟老皇帝的对话，他全听到了。
感动？我唇角勾了勾，离血殇也会感动？是感动我站出来向老皇帝辩驳澄清他不是妖孽么。
我向离浩天微微点个头，意在告诉他，我是为浩天才这么做的。
离血殇脸色变了变，诡异的紫瞳盈起失落而愤怒的瞳光，毫不掩饰醋劲。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老皇帝身影如风中残烛，不断飘晃着：「朕的燕妃何其美好！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对，国师，国师也说过，离浩天与离血殇是妖孽转世…」
「皇上！」我喝止他，刚要说什么，离血殇接下我的话：「当时的国师公孙启，真名叫燕启安，是燕妃的亲哥哥，燕妃心机深沉，自恃天仙美貌，未入宫前就有野心当皇后，燕启安与燕妃隐瞒亲兄妹关系，为的就是一个在宫外，一个在宫内，更好的掌控与揣测皇上您的意思，方便里应外合，击垮别的绊脚石。可惜，燕氏兄妹等不及皇上您识，就想谋朝篡位，阴谋后来被皇上您识破，您处死了燕启安，却看在离无极的面，不忍对燕妃下手，只将燕妃幽禁寝宫，以致燕妃郁郁而终。皇上您是多么疼爱离无极，即使燕妃犯下篡位大罪，对离无极却一如既往的疼爱。」
「朕一直不知道公孙启是燕妃的哥哥…」老皇帝猛地咳嗽了起来，咳得肺都快咳出来了，我心有不忍：「皇上保重！」
离血殇不理会老皇帝，残忍地勾起了唇角：「你现在知道了，可以去查，我相信见过燕氏兄妹的邻里还没死绝，以你帝王之尊，只要有心，不会查不到。」
第134章
老皇帝似有动摇的痕迹：「你可以早告诉朕…」
「我也是几年前才知道的。」离血殇冷哼：「跟你这个昏君说，你会信吗？何况一切已成定局，你知不知道都无关紧要。」
「朕…朕…」老皇帝摇着头，病弱的老躯站不稳地跌倒，张公公赶忙起身扶住他，惊唤：「皇上…」
离血殇走到老皇帝脚边，居高临下俯视老皇帝：「你以为告诉离无极，他母亲是病死的，他就会相信吗？一切的真相，离无极早就查清了。他也知道，你再疼爱他，终究对他留了一手，只肯给他百分之七十兵权。离无极即便有赛神仙的长相，你依旧怕他跟他娘一样叛变！离无极表面上对你敬爱有加，实际上他恨你，恨你逼死了他娘！」
「别说了…别…」老皇帝气得一口气喘不过来，似有活活被气死的可能。
离血殇继续火上添油：「老不死的，你以为你还能醒过来，是离无极救的？离无极是这么告诉你的吧？告诉你，是我大发慈悲饶你一命，不然，你早就见阎王了！」
老皇帝猛地瞪大眼，似受刺激过度，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在我意料之中，我倒不意外。
离浩天上前探了探老皇帝的鼻息：「还有气，只是昏了。」站起身皱眉看着离血殇：「殇，你太过了。真要气死了他，不就枉费你让他醒过来的意愿？」
离血殇寒着面孔不语，冷冷吩咐张公公：「扶皇上回养心殿休息。」
「是。」张公公掺撑起老皇帝，往养心殿的方向而去。
离血殇的视线瞥向不远处一名刚离开的小太监，冷然说道：「方纔的事瞒不过离无极。」
显然，那名离开的太监是离无极安插的眼线，这会怕是向离无极汇报去了。
离浩天的视线在我与离血殇身上转了一圈：「殇，雪儿没事就好。你们慢聊。」说罢，大步走开。
浩天说我没事，指的是我昨夜失踪，现在安然无恙吧。
等离浩天走后，离血殇微瞇着诡异的紫瞳，冰冷地瞪着我：「昨晚去哪了？」
「我…」想说实话，又觉得不妥，还没想好找什么借口。
离血殇猛地一把将我拥入怀，力道紧得差点没把我勒死：「雪儿，不要这样！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我不该伤你，不该当着墨玉的面对你犯下那种混蛋事！其实，我只是在乎你！真的，我想过了，我之所以会犯那种错，是我在吃醋，早在你同墨玉从天啸山庄逃出之时，我就开始在意你了，只是我一直没有发现，即使有时候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我也强压了下去，我不能准许自己居然爱上一个女人！我怕！除了浩天，我不相信任何人，方才见你挺身在老皇帝面前为我解说，力证我不是妖孽！这举动必然会成为离无极的死敌，你能为护我而不计后果，我岂能再被自己的自尊作祟而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
「为什么娶我？」我说：「我不过是离无极的下堂妇。」
离血殇身子僵了下，还是回道：「因为浩天。浩天爱我，他说他终身也不可能有子嗣。让我娶妻后继香灯。我原想传承香火，有女人就行了，未必要成亲。但为了断绝浩天对我不该有的念头，我决定娶个女人。那天清晨，站在客栈厢房，从窗子望下去，我随意决定，路过的第十个行人，如果是个年轻女子，我就娶了她。第十个正好是你。」
「你娶老婆还真够随便的。」我哼了哼。
「雪儿，别再闹失踪了！」离血殇冷冰的嗓音里第一次带了焦急：「天知道每次你失踪，我的心都一直提着未曾放下。只要一不见你，我就会暗中派人找你，该死的表面又不想承认，我甚至羡慕大皇兄可以明目张胆寻找你，而我，只能躲在可笑可悲的自尊里暗自忧心。昨晚，你是不是故意躲起来不想见我？」
我抬首细细盯着离血殇美得无与伦比的面孔，他美丽得赛过钻石的紫瞳盈着以往我从不曾见过的赤果果的感情，离血殇真的对我动心了！
对我犯下了这么多错事，现在才告诉我，他在乎我，他担心我，不嫌迟了么？
离血殇是何等高傲的男人？我想，他不屑于去假意说爱一个女人。他宁愿派手下染千恂向我施美男计，也不愿亲自诱惑我，说明他的自尊何等骄傲，何等不把女人放在眼里。
除了感情，我在离血殇眼里还看到了一丝隐痛。故意躲起来不见他？离血殇编得真好，可惜，他眼里隐藏的痛苦出卖了他。
我想，离血殇已经查到昨夜我留在了龙祥宫，他也清楚我发生了什么事，毕竟，他拥着我，这么近的距离，俯视我胸前的衣襟，可以看到衣襟内的吻痕及被虐待所留下的淤痕。我是从龙祥宫出来的，昨晚不是在龙祥宫，会是在哪？
离血殇明知道我昨晚被离无极搞了，却编出这么个借口，为的是不想我尴尬，难做人吧。
变了，离血殇真的变了。变得开始懂得为我着想。
「是啊。」我顺着离血殇的话点头，他给我台阶下，我就走下去。
离血殇的牙都咬在了一块：「雪儿，你放心，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放过！」
我知道离血殇在怒气离无极动了我，他不会饶离无极。我冷笑：「是么？那你首先就不能放过你自己。」
「对。」离血殇推开我，力道不重，我只是退了一步，他右手并成掌，猛一下朝左臂劈了下去，喀嚓！一声，响起骨头断裂的声响。
第135章
「你干什么！」我大惊，瞪着离血殇的左臂，他的左臂从手肘处骨头断了，只是靠着皮肉摇晃地吊着，可以想象是何等的痛！
离血殇连眉毛也没皱一下：「我曾经对你下过七残血之毒，差点害你的手残废，现在，还给你。」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有点心疼，更多的是愤怒：「你以为你自残就能弥补我吗？以你的武功，只要你有心，一掌劈下去，不会只是断骨，手臂都能断离身体。你还不是想接回断骨，给自己留了一手？」
「如果你需要我彻底失去一条手臂，我成全你。」离血殇再次举起右掌，我知道他这次再劈下去，左臂可就真没了。他不是开玩笑的，我赶紧说：「不要！」
离血殇眉头挑了挑：「你还是关心我的。」
「我只是不想欠你。」我叹然道：「够了，以前对我的伤害，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必需为我做一件事。」
离血殇放下右掌：「什么事？」
「替我医治一个人。」
「谁？」
「你先回答，你是不是神医风无影？」我不能冒然告诉离血殇墨玉还活着，不然，离血殇要是再对付墨玉，我不乐见。
离血殇不否认也不承认：「此事我可以答应你。」
「还得同意治好他后，不能再杀他。」
「你说的是墨玉？」
我有点意外：「你知道墨玉没死？」
「上次我剿灭墨府的时候，发现墨玉的尸首有易过容的痕迹。我就知道真墨玉已经逃了。」
「那为何？」
「为何当墨玉死了是么？」离血殇妖森的眼瞳里聚起一丝柔情：「是为了你。他真的死了，你会难过。反正墨玉失去了墨府这个后盾，也只能过逃亡生涯，他的存在，已经不会有太大影响。其实，对于墨府，我可以将其收为旗下，也可以除之，我之所以选择除掉墨府，是因为你。」
「你灭了墨府就灭了墨府。」我生气：「不要把罪名推到我身上！」
「我没有推到你身上。我说的是事实。」离血殇解释：「看得出来，墨玉很爱你。而你，我先前以为你也喜欢墨玉。所以我才嫉妒，才愤怒！我不允许你的心在别的男人身上。所以我才在墨玉面前对你…施暴。为的就是你再也无颜跟墨玉在一起。我也不准墨玉的存在可能抢走你，索性灭了墨府。墨府被灭后，你明明知道墨玉没死，却当着我的面表现出墨玉死了的难过。我也不揭穿，我不想跟你之间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我还以为墨玉假死能骗过离血殇，是我太小看离血殇了。我沉默了几秒，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什么时间去医治墨玉？」
「你想什么时候？」
「最好是现在。」不想墨玉多受苦。为免离血殇发现墨玉暂住的燕春楼是南遥国在苍月收集情报的窝点，我说：「我可以安排墨玉在客栈等你…」
「明天吧，我需要点时间。」离血殇接话。
「好。」我瞄了眼离血殇断了骨的左臂，他确实需要时间处理臂伤：「宫里有御医，你快去找御医为你处理臂伤。」即使离血殇是神医，自己处理伤口也不方便。
「你呢？」离血殇冷森的眼瞳带着丝期待。我摇首：「我就不去了。」
「我陪你。」离血殇用没受伤的右手搭上我的肩，我不自在地身体一僵：「别担误了你的伤势…」
「你不去，我就不去。」离血殇嗓音平稳，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我知道他性格倔强，决定了的事不会更改，我妥协：「走吧。」
陪着离血殇到最近的一处宫殿厢房，命太监宣了太医。离血殇坐在床沿，太医为离血殇上药，包扎固定臂伤的过程我没参与，就在边上冷冷的看着。
太医为离血殇包扎固定好伤处后就退下了，离血殇定定地瞧着我，眼神冷归冷，却满含了情意：「你还肯看我，就说明我还有机会。」
我心里冷笑，在离血殇治好墨玉前，我不能惹恼他：「你好好休息。」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离血殇眼中浮起失落：「你说了不计较…」
「你还没治好墨玉。」
「这需要时间。」
「那就治好了他，再谈我们的问题。」
离血殇紫瞳散发出势在必得的眸光：「雪儿，以前是我看不清自己的心，犯了愚不可及的错，现在，我很确认，我要你，要你一生一世。我所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
「我不是东西。」
「我要今后，你生命中的男人，只有我。」
我反问：「那你生命中的女人呢？是不是也只有我？」
离血殇抿唇不语。
我讽刺地勾起了唇角。
离血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方要说什么，离浩天高大的身影走入厢房，直奔床边而去，神情满是焦急：「殇，听说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一点小伤，无碍。」离血殇摆了摆右手。
「是谁伤了你？在宫内，谁又有那个能力伤得了你？」
「我练功时不小心弄伤的…」
离浩天不信：「先前在御花园还好好的，你从来不会在这个时辰练功…」
「你别管了，我没事。」离血殇脸上浮起不耐烦。
离浩天微瞇着眼，细细审视离血殇：「是你自己弄伤的，对不对？为什么这么做？…我明白了！」猛地转过身瞪我「凌瑶雪！一定是你！是你说了什么刺激到殇了！」
第136章
离浩天的语气充满暴怒，离血殇从背后看起来，估计认为离浩天怒得要杀了我。
事实不是如此，离浩天看我的眼神里盈满愧疚，嘴里在骂，神情却是盈满希冀让我原谅。
我愣在了当场，离浩天扬起掌似要拍死我，我不怕，我知道离浩天的巴掌不会真的打下来。
离血殇一瞬间飘到离浩天面前：「皇兄别冲动，不关雪儿的事，如果你敢伤了她，我不会原谅你！」
离浩天讶异而又伤心地侧首看离血殇：「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说不会原该我！我跟你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就真的如此不堪一击？」
「皇兄…」离血殇无奈：「别让臣弟为难。你知道，臣弟一直都希望你找个女子成家，不要把重心放我身上。」
「你不能回应我的心意也罢，还老劝我别对你用情？」离浩天满脸痛苦地放下高扬的手掌：「为什么？你一次次这么伤我的心？」
离浩天踏着沉重而又苦楚的步伐离开厢房，走到门口，他停步：「凌瑶雪，你最好别再让殇为你自残，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严肃地警告完，离浩天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离血殇用没受伤的右手抚上我的面颊：「雪儿，别怪大皇兄，他只是太过关心你。」
真的是太过关心吗？还是在做戏给离血殇看？我不想揭穿浩天，未发一语。
「瞧你，脸色都吓白了。」离血殇深邃而又美丽的紫瞳里盈起不舍：「放心，我会守护你。你是本王的爱妃，本王答应，不会再让你受伤害。」
我不是脸色吓白了，而是昨天受到离无极的暴虐，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身子虚弱无力。
「不要这样。」我说。
「不要哪样？」离血殇不甚明白。
「我宁可我们的关系像以前那样。」离血殇对我好，我反而不习惯，但这也如我预期中的在进行，离血殇已经爱上我了不是？
只是，我不知道，离血殇对我的爱意究竟有多深。
「如果能回到以前，从新婚开始，我就会珍惜你。」离血殇想了想，又补充：「不知道为什么，你出了天啸山庄后，我对你才开始真正感兴趣。」
跟离血殇成亲的不是我凌雨，而是真正的凌瑶雪。在天啸山庄，凌瑶雪咬舌自尽后，我的灵魂才得以借凌瑶雪的身体重生。
也就是说，离血殇感兴趣的人，是我。是我凌雨。这点，让我的心有点充实。
「不要谈感情问题。」因为我想回避离血殇的感情。离血殇对我造成的伤害，我没那么容易原谅他。
「好，不谈。」离血殇拉着我欲走向床沿：「我们去睡吧，昨晚我寻了你一夜，一直未合眼，现在有点困了。」
我站着不动：「你好好休息。我就不睡了。」
离血殇顿了一下：「我想你陪我。」
瞅着离血殇帅得无与伦比的面孔，他的神情有点憔悴，紫瞳中也有着隐隐的血丝，我心里有丝动容，看来，我凌雨就是对帅哥没什么免疫功能。
见我不说话，离血殇又加了句：「之前几天都在忙，加上昨夜，我已连着好几天没休息好了。」
「我去吃点东西，洗个澡再睡。」
「我这就命人送膳食与热水过来。」
「嗯。」微点头。
整个吃饭的过程，厢房里很安静，离血殇没动筷，坐在床上，背靠着床沿，静静地盯着我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