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这个确实帮不了你。”幽昙坦然道:“姬永泽也不是傻子,他要借助武家的力量巩固势力,所以暂时不会和武信旋撕破脸。”

两人陷入沉默,午饭吃到一半,夏侯安突然停筷,目光灼灼,“如果我不是要求武信旋投诚,而是帮助他干掉姬永泽呢?”

“也不是没有可能。”幽闲想了想:“不过,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即使你帮他干掉姬永泽,他日在战场之上,他不见得会对你手下留情。”

“一旦有了开始,结局如何发展就不是他想象的了,只要一年时间休整我就可以光复帝都,只要武信旋保证一年之内不要在我后院放火即可。”夏侯安冷冷道:“不然,我会把他和我同谋的证据交给他在南焰国的政敌,要么作为逆贼满门抄斩,要么保持缄默继续做他的忠良之后。无论他选择那条路,对我都有好处。”

“只要跳上船,想要下去,就只能淹死,幽闲,我要你去找武信旋密谈,他相信你。”

“我?!”幽闲蹙眉道:“我身子不方便,万一密谈被姬永泽知晓,我有去无回。”

“我保证不会有事。”夏侯安厉声道:“而且,你没得选。”

“你——!”幽闲秀眉一挑,竭力遏制住怒火,挤出几丝微笑来,“这个月初,你拿着我的书信给颜知秋,颜氏雇佣军就立即毁约从你哥哥军队撤出了。接下来,我会给你带来更大的利益。”

夏侯安犹豫片刻,一盏茶过后再次坚定说道:“你准备准备,我会随时通知你密谈的时间,谈妥此事,你我都有好处。”

幽闲无力的靠坐软榻上,神情灰败,待夏侯安出了卧房,只剩下她一人时,她抱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住头脸,暗暗发笑:与其挖个坑让夏侯安往下跳,不如让夏侯安自己挖个坑往下跳,孩子,我们要自由了。

越狱(修文)

“顾先生,我最后问一次,仓库在那里?”

“这是你说过的第一百五十七的‘最后一次’,动手吧,地牢臭虫虱子太多,我皮痒痒。”

行刑人苦笑一下,退后五步,抽出浸在水里的皮鞭,手腕一动,皮鞭毒蛇般缠绕在顾念久赤/裸的左腿,轻轻一扯,刚结的厚痂被活生生的从撕裂下来,血花飞溅。

“啊!!!”

顾念久痛苦的嚎叫着,似乎这样就能减轻酷刑的煎熬,众所周知,嚎叫是行刑人的“春/药”,他们听到囚犯的嚎叫,如同嫖客听见□□的“叫/床”般,越听越兴奋,手里的鞭子就抽的越急。

但是——行刑人接到的命令是: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保证每次刑法过后,顾念久活着,而且还有说话的力气,他死了,隐藏在各地的仓库就永无出头之日。

行刑人是高手,他每天提刑顾念久,都是“先礼后兵”,先软硬话诱供一番,然后施加酷刑摧毁的他身体和意志。

不过从这半年的“成就”来看,他确实摧毁了顾念久的身体,但是没有摧毁他的意志。

一个唯利是图的生意人而已,是什么在支撑他的信念?行刑人很不理解,他机械的挥动皮鞭,直至将顾念久左大腿的厚痂一丝一丝的扯开,再次露出鲜亮的血肉,然后在血肉上喷洒烈酒,再继续抽打,直到撕开一层血肉放罢,再次喷洒烈酒,涂上秘制的膏药,那膏药能让顾念久在剧痛之下依旧保持清醒。

行刑人将顾念久搀进牢房,打量了一下他□□的胸膛:胸膛的烫伤好了一半,明天就拷打这个部位。

既要每日一打,又要让犯人不至于崩溃,而且还不知何时是尽头,行刑人就想出这个轮流的法子:将脸部一下的部位分为十八块,每天拷打完之后上药,十八天后,受伤部位完全可以经受再次拷打。

即达到了疼痛的效果,又能保证犯人的性命,行刑人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顾念久滚到木床最里面,抱头抱脚缩成一团,殷家怕他寻死自尽,他的囚衣永远都是一扯即断的薄衣,被子只是一团团棉花,没有缝上外布,悬梁自尽是不可能的了。

哐当,铁门阖上,行刑人走了,只余下血腥和潮湿的味道。

顾念久咕噜翻身坐起,喝了几口木罐的清水——他们不敢给他瓦罐或者瓷碗,怕他敲碎罐子拿着碎片往脖子和手腕上凑。

痛归痛,每次受刑时,顾念久都有些夸张的叫着,目的是表示他还是有痛感,而且确实很难忍受才叫出来。只有这样,行刑人才不会用银针刺脑,诱发痛觉神经这种恶心的法子对付他,此时此刻,他需要一个清醒的大脑,万一被弄成白痴,幽闲看了会不会笑话他?

想起这个小尼姑,顾念久心里舒坦了许多,他还活着,这说明幽闲还安全,很好。今天的刑讯算是熬过去了,明天还要继续,需要养足精神准备,顾念久把最后半个冷馒头当做烤鲑鱼一点点的吃下去,细细咀嚼着食物的芳香,躺在棉花堆里等待睡意,恍惚中,他突然闻得地下有些什么东西在响。

老鼠?蟑螂?终于可以改善生活了!

顾念久兴奋坐起,踏在铺满稻草的地上寻找。

嗯,声音好像来自西北角的恭桶,可恶,藏在这种地方我叫怎么吃得下去?!

正在怨念着,恭桶里的尿液开始起了阵阵涟漪,脚板有些发麻,地震了?!

顾念久抱头躲在床底下,瞪着眼睛看着恭桶方向。

刷!

恭桶左边,一只手猝然升起!顾念久捂住嘴巴:呜呜,闹鬼了!

鬼手缩进地下,蓦地,伸出一个黑布蒙住头脸的头颅来,接下是脖子,肩膀,双臂,腰,腿,脚,总之,是很完整的一只鬼。

这只鬼还会说话,他爬到床底下,扯下黑布,眼泪旺旺的盯着顾念久道:“顾先生,蔷薇夫人派我来救你了。”

“刀戈?!”顾念久大喜,而后有些犹豫,“你不是杨憧手下的亲兵卫吗?怎么是蔷薇派你来?”

“杨大人他——他受了重伤,在秘处静养,现在亲兵卫和暗卫队合并,都由蔷薇夫人指挥。”刀戈撒了个小谎,杨憧是失踪不是受伤,他怕顾念久担心。

“哦,那蔷薇去那里了?”顾念久跟着出了床底,看着恭桶左边圆溜溜、冒着凉气的洞口:就这样自由了吗?刀戈他会不会叛变了公主,受殷家指使过来套他的话?

“昨天我们得到公主藏身的消息,蔷薇夫人连夜赶去南焰国了。”刀戈答道。

顾念久浑身上下没一块完整皮肉,特别是双腿像是骨折般弯成诡异的弧度艰难行走,刀戈佩服而又歉意道:“我们是按照路不易大祭司给蔷薇夫人地牢修建图纸挖到这里的,嗯,地道很难挖,又不能惊动守卫,所以进展缓慢,害的顾先生受了这么苦日子。”

这个人应该可信,不过我依旧不能告诉任何人仓库的地点。顾念久淡淡道:“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保住这条命就能赚钱,活着,挺好。”

簌簌几声,又从洞口钻出一个黑衣人来,他说了声得罪,将衣服脱光,刀戈同时把顾念久的衣服扒光,两人交换衣服穿上。

“你——?”顾念久看着黑衣人迅速掏出一枚药丸含在嘴里,拨乱头发将身体半影在床上的棉花堆里,像是熟睡般,很快就一动不动了。

“如果巡视的守卫看不见你,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个洞的,有他伪装成你,我们至少可以有两个时辰逃走。”刀戈催促着顾念久下洞,“蔷薇夫人吩咐过,不计任何代价要救顾先生出来。”

顾念久说道:“告诉我他的名字,至少让我知道为我牺牲的人是谁。”

“刀锋,我只知道他叫刀锋,加入杨憧大人的亲兵卫后,我们都取了新的名字,至于旧名是什么,只有本人和杨憧大人知道。”刀戈扶着顾念久的肩膀,小心翼翼的进/入洞口,“等以后见了杨大人,你亲自去问他吧。”

顾念久在洞穴里时而行走,时而爬行,这临时匆匆挖建的地道里,土块和石头簌簌的从木框支撑的顶棚里往下落,砸在顾念久腿上生疼。

“顾先生,要快,这个地道撑不了多久。”刀戈催促着,顾念久拖着两条残腿奋力往前。

快到洞口时,有两个穿着白麻衣,出殡打扮的亲兵卫来接应,他们一左一右夹着顾念久的胳膊悬空而行,扔麻袋般将顾念久塞进一口旧棺材里。

盖上隔板,刀戈将一具男尸裹着丝缎放置在上面,盖棺。

出城!

刀戈一声令下,亲兵卫各司其职,敲锣打鼓,吹着哭丧号往城门处去,这是一个墓葬群,离顾念久的地牢差不多二里远,他们打着修墓的名义在这里挖地道。

城门守卫森严,这群出殡的人也受到了严密的盘查,门官连棺材都不放过,非要刀戈开馆一验,刀戈装模作样的争执一番,最后无奈开馆,门官检查无恙后才放行。

以至黄昏,出殡的队伍行了半里,就要淹没在夕阳下,门官脑门突然一亮:棺材里躺着的是具男尸,但是棺材上画的却是女人才有花鸟图案,其中必然有诈!

上马!追!

城门官带着五十队骑兵追去,远处,刀戈看着后方烟尘滚滚,目光一沉,“刀倾,你带着顾先生先走,我们断后。”

刀倾领命,将顾念久捆扎在马背上绝尘而去,众人拔刀迎战,箭矢先于追兵袭来!

次日,北焰国帝都白石城。

当朝阳升起,白石城北门缓缓打开,各色商人、平民、路人穿梭其间,当然也有流离失所的乞丐。

城门被木栅分为进口和出口两部分,出口的检查严格,进口相对而言比较松散,一陋衣赤脚,双腿皆不便,左手举着讨饭盆,右手拄着树棍做拐杖,蓬头垢面的乞丐夹在一群流民里进城。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顾念久暗想,殷家绝对想不到他历经千辛万苦出城后居然重新返城!

刀倾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也扮作乞丐跟在身后。

中午过后,顾念久将讨要的剩饭剩菜一股脑的吃进肚里,并学着其他乞丐在身上捉虱子一个个咬在牙缝里充当饭后甜点。

幽闲,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脱困

虽说已经是初秋,下午的天气还是挺热的,幽闲登上平民式样的马车,回首对着夏侯安冷冷一笑:“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万一此行败露,你我一损皆损。”

夏侯安替幽闲揭开马车的门帘:“上车吧,你我都遭遇过比谈判更凶险的事情,你吉人自有天象,不会出事的。”

幽闲抚着后腰缓缓坐马车车厢,里面有两个死士摸样的人早就守候在此,看来,夏侯安并没有完全相信她,车厢并不大,幽闲又挺着肚子,显得格外拥挤,为了保证安全,连窗帘都不敢打开。

孕妇本来就惧热,猝然进/入这种环境,幽闲不由得起了一阵白毛汗,心中无比烦闷,于是要求开窗,侍卫不允。

幽闲大怒:“如果你们主子想要我活着和武信旋的会面,就必须开窗透气。”

两个侍卫相视一眼,打开木制窗户,挂上一层密集的铁丝网透气,借着马车的驰骋的速度,总算有风吹进来了。

出了城门,已然天黑,虫鸣声不绝于耳,秋蝉歇斯底里的歌唱着生命的终结,行到荒郊时,马车蓦地停住,隔着纱窗看见火光围着道路两旁,有些甚至烧在路中间,燃烧的味道透过铁丝网熏进来。

“什么事?”侍卫叩了叩车壁。

骑马的士兵答道:“有人在烧纸钱车马等物。”

“鬼节早就过了,如何有那么多火堆?”

“前些日子死过不少人死于战乱,可能他们是在出殡。”

侍卫皱皱眉,低声道:“迅速通过此地。”

马鞭响起,幽闲呛得直咳嗽,建议道:“开窗户透透气罢,刚才那股纸钱纸车马燃烧的味道真难闻。”

两个侍卫也觉得嗓子痒,胸有些闷,不过还是咬牙坚持道:“不行,太危险,一旦有人放冷箭,我们来不及防备。”

幽闲拿出手帕蘸了蘸清水捂住口鼻,乘机将早就裹在帕子里的黑色药丸填进舌下,慢慢融化:嘿嘿,正合我意,方才钻进来的不仅有浓烟,更有美人醉这种迷香!

行了不到半里路,突然有快马飞驰追来,手拿着黄色诏令:“秋雨败夏荷!停车!停车!国主有密令!”

秋雨败夏荷?这是斥候营今晚的口令,自己人。可是,我们的任务是送这个女人去和南焰国武信旋谈判,为什么要我们停车?

侍卫命令停止前进,自己下车跪接密令,另一个侍卫继续在车厢守着幽闲。

打开车厢门,两脚跨出去,便觉得腿脚有些发软,头部眩晕,不好,这是怎么了!浓烟不至于令他变成这样,多年的经验迅速唤醒的他的警觉,正待他要缩回去,一支劲弩直刺过来,从脑部贯穿,将他钉死在车厢上!

同时,箭矢入蝗,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各自瞄准目标的要害。

伏击就在此时!黑色皮盔的伏兵四起,纷纷挥刀冲进幸存的骑兵卫队,在夜幕中厮杀。

骑着快马的男子扔到黄色诏令,抽剑直奔车厢,踹开钉在门口的侍卫,却看见车厢中的大肚婆一脚将一个头颅踢出门外,她扔掉手中的剑,有些厌恶的拿着手帕擦去飞溅在脸上的血迹,见男子进来,她眼里满是由衷的暖意:“蔷薇,你来了。”

“你——你——几月不见,你成了一个胖子?!”蔷薇大惊,不敢靠近幽闲:这个大肚婆相貌、语气、表情、种种细节都说明她就是他又爱又恨、不离不弃、狼狈为奸、同仇敌忾、为虎作伥的幽闲(以上成语是蔷薇的自诉,并非笔者的态度),但是,但是她怎么长了那么多肉?!脸都圆了,手指头都肥得肿起来,腰身更是惨不忍睹!!!

蔷薇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突然像是做了很大决定似的双拳一握,抓住幽闲肿起的双手(本来蔷薇是想抱着幽闲,但鉴于幽闲宽大的上围,除非他的手臂突然长一倍,才有可能抱得住她,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改成握手了),开始深情告白:

“不要慌,无论你胖成什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的!以后不管顾念久怎么说,我都不离开你。”

幽闲默想:看来奶哥哥和然镜还没有告诉蔷薇我怀孕的事,这厮居然以为我胖了。

蔷薇见她不语,便继续劝慰道:“没关系,你虽然胖了,但是也很美,我教你减肥的法子,保管能瘦下来。”

幽闲:“其实我——。”

“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其实喜欢然镜。”蔷薇的手一刻都没放松,“你其实对我没什么特殊的意思,这都没关系,你不要觉得愧疚或者有压力——听说有压力的女人喜欢吃东西,越吃越多,越来越肥。我喜欢你就够了,你喜欢谁无所谓,哪怕是杨憧我都不介意的,别在赶我走好吗,这几个月我心里空落落的,现在看到你真实太好了!”

幽闲继续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其实我——。”

“不要废话了,赶紧离开这里,夏侯安反复无常,不知什么时候会派兵过来追。”黑色皮甲的战士登上马车。

“奶哥哥?!”幽闲激动大呼。

武信旋温和的笑着,“别在磨蹭了,换上马车回赤炎城。”

蔷薇扶着幽闲换马车,嘀咕道:“奇怪,他见到你胖成这样怎么一点不吃惊。”

马车外,横尸遍野,战斗在开始打响时胜负已分,五十个闻过美人醉这种迷香的护卫队,面对武信旋五百伏兵,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蔷薇扮成令官让他们停下马车,是为了确保幽闲的安全,美人醉隔着铁丝网进/入车厢的毕竟有限,药性发作的慢。只要引出一个,另一个凭幽闲的实力,完全能应付。

幽闲换上一座六匹马拉的宽大马车,比方才那个无论是速度还是舒适都好许多,不过尽管如此,幽闲还是难过的捂着大肚皮,阵阵从未有过的抽痛袭来,冷汗如雨水般滑落,马车再稳也毕竟是在行驶过程中,每一个颠簸都放大数倍刺激着幽闲的身体,她仍不住大声喊痛!

“啊!”

蔷薇秀气的面容顿时吓成一张白纸:“你怎么了?!是不是夏侯那家伙给你下毒了?”

幽闲紧紧拽住蔷薇的左手:“撑不住了,我恐怕要生了!”

“你说什么?”蔷薇不可思议盯着幽闲的高高隆起的肚皮,以及潺潺从身下流出的“热水”,慌忙道:“别开玩笑了,我是杀手,只会杀人,不会生人啊!”

选择

当然镜打开马车车门时,眼前的一切锁住了他的手脚,他僵直的呆立在原地,激动、自责、愤然…数不清的情愫一起冲向他的脑海。

马车上厚厚的地毯一大半都被鲜血浸透了,新生儿哭声嘹亮,蔷薇裸/着上身,衣服裹成襁褓抱着新生儿,他紧紧抱着张牙舞爪的婴儿,跪坐在幽闲身边,满手满脸血的看着她,“你看你看!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剪断了他的脐带,还打了个结!”

半个血人的幽闲蓦地抢过孩子,怒斥蔷薇:“草!叫你打个结,你鬼迷心窍打个蝴蝶结干什么?他是男孩啊!你叫你以后怎么做人!”

“幽闲。”然镜这时才反应过来,“大夫,快过来救我妻儿!”

幽闲恍恍惚惚见到然镜,心中有种莫名的安心,她手一松,彻底晕过去。

二天后。

李大牛站在院门外徘徊,换上新衣新鞋的猎户,憨实的面庞也透出些许英气来。

“大牛,又过来了啊。”蔷薇乐颠颠的从院子里出来,拍了拍李大牛的肩膀,“放心,幽闲她虽然还没醒过来,但是身体已经好起来了。”

自打幽闲回来,李大牛天天如此,如花曾经和夫君武信旋开玩笑说,大牛在这样下去,迟早会变成一尊“望妻石”的。

李大牛哦了一声,闷闷道:“那么,大夫说她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嘛,快则今夜,慢的话明天也能醒吧,她太累了,又在马车中生子,不是坐一个月月子就能好起来的。”蔷薇拉着李大牛去自己房间,打开一缸花雕热情招呼李大牛:“来来来,请你喝酒,多谢你救了幽闲!”

“我——我其实也没做什么。”李大牛有些害羞的推辞。

“我敬你一杯。”蔷薇举起酒碗。

李大牛谦虚的双手捧着酒碗,不敢往蔷薇酒碗上碰,还躲避着他的眼神。

蔷薇是个直性子,立刻表示不悦,“怎么?嫌这酒不好?”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李大牛放下酒碗,站起来连连道歉,鼓足勇气看着蔷薇的眼睛,很认真的问道:“你——你是不是是女子乔装的?男女授受不亲,更不能随随便便就碰杯喝酒,在我的老家,只有夫妻才可以这样。”

蔷薇面色几经变幻,沉默半晌,最后拉着李大牛的右手狠狠的拍向自己的胸膛,“说什么呢,人家也是纯爷们。”

蔷薇性子古怪,却和这憨实的李大牛倒是很合得来,存心结交于他,无奈“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李大牛一是他对蔷薇性别怀有顾虑,二是他心系幽闲,整天在幽闲院门外转悠,然镜下了死命令,不准让他和幽闲见面。李大牛屡试屡败,屡败屡试,受挫无数次,但依旧心若磐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牛,如今我们都在然镜这家伙的地盘里,很多事情身不由己,等幽闲回北焰国了,在那里就是我们的天下,幽闲虽然小气,但是她对人还是挺好的。”蔷薇这样安慰李大牛,按照他以前的性子,早就偷偷扛着幽闲走人了,哪管得那么多。

李大牛憨憨道:“其实我也只是想见见她,然后——。”

李大牛从怀里掏出珍藏已久的金钗和拨浪鼓,认真的对着蔷薇说到:“这里没有人愿意帮我做媒人,我只好自己上门去求,亲口问她,愿不愿意要我做她孩子的父亲。”

蔷薇抱着酒缸抖三抖,佩服得五体投地,“大牛哥真乃英雄也!在然镜的地盘里还敢向幽闲求婚!来来来,满饮此杯,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卧房里,然镜托起幽闲的头部,一小勺一小勺将温热的药汁喂进她的嘴里,也许是求生意识,依旧昏迷的幽闲慢慢的喝下汤药,药汁很苦,随着吞咽的动作,她的眉头也是一皱一皱的。

喝完汤药,然镜又喂了一盏浓浓的蜂蜜水,这时幽闲的表情慢慢舒展开来,头部往然镜怀里蹭

蹭,又沉沉的睡去。

门开了,十方抱着襁褓进来,乐呵呵的轻声说道:“奶娘刚喂饱了,睡得真甜呢,这孩子命大。”

然镜接过孩子,新生儿还没有脱去潮红,小老鼠般柔柔弱弱的捆在襁褓里,人虽小,哭声却比足月的婴儿还要大,他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在幽闲枕边,据大夫说,这样会早日唤醒昏迷中的幽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