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明明还睡的跟什么似的，一闻到食物的味道马上就精神这么好……
叶言终于股起勇气走了进去，随便买了几个素菜，找了个位子就坐了下来。刚要开始吃，竟发现夏炎已经在自己的对面坐了下来，他的盘子里，清一色是绿色的蔬菜。
“原来，噬人魔是吃素的啊？！”叶言惊呼。
夏炎的表情在刹那间变得很不自然，低着头说道：“不，不是的。我以前也是吃人的，不过现在不吃了。自从，遇到那个人之后……”
“啊？”
“那个，叶言同学，我还没有跟你道过歉。那天的事……幸亏南馨同学及时赶到，不然，说不定……”
他抬起头，直视着叶言的眼睛。继续说：“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吃……”
“明明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还以为自己和他们不同。唉……无论我怎么努力，我始终都不是人类啊……”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很轻，但叶言还是听到了。
“吃吧，再不吃要凉了。今天的红烧豆腐味道不错呢。”
叶言微笑。
“恩。”
夏炎朝叶言笑了笑，夹起一块豆腐就往嘴里塞。叶言松了口气，放心地笑了。
不过，好好奇啊，能够让一个噬人魔从此不再吃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下午一二两节是历史。叶言很惊讶南馨和夏炎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在叶言看来，这可是全部课程中最有趣的一门课程了，光课本自己就已经翻了两遍了。不过事实上叶言是完全把历史课本当奇幻小说来读的。
“无聊啊。这种课程只适合睡觉。我最讨厌历史了。小学学，初中学，高中学，到大学还要再学一遍，受不了啊。真不明白，几百年前的神魔大战之类的事情跟我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而且，教这种课程的都是照本宣科的丑老头，超没意思。”南馨将头趴在厚厚的历史书上蹭了噌，又加了一句，“下课再叫我，如果我不醒就别管我了。”
“呵呵，真拿你没办法，好吧。”
老师还没有来，叶言又拿起历史课本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同学们好。”
充满朝气，而又不乏温柔的声音从讲台的方向传来。叶言觉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抬头。愣了一下。
上面的人穿着黑色的西装，鼻子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不大但很有神的眼睛，干净利落的黑发。除掉黑框眼镜，那张脸怎么看怎么像南翼。
叶言忍不住捅了捅旁边的南馨，南馨只是摆了摆手，继续蒙头大睡。叶言再捅，还是不醒，继续捅，还是不醒，叶言契而不舍，又捅。一双火红的眼睛缓缓地抬了起来，那完全不是南馨平常看自己时的眼神。叶言感觉浑身一寒。
教室的温度刹那间升高了好几十度，叶言汗如雨下。等反应过来才发现，一个火球正全速向自己飞来。在千分之一秒内，叶言闪身向右边一退。火球擦过叶言的左手向窗口飞去，叶言的左手传来一阵巨痛。
轰——
猛烈的爆炸声。
全班同学都愣在当场。
他们不明白那只火狐狸为什么每次都给老师添麻烦。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人类，本来以为可以拿来当当消夜什么的不过现在看来完全是不可能的。刚刚躲过火球那致命一击的速度，就算是道行再高深的妖怪也不一定能做得到。说不定人家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类，搞不好还是校长什么的私生子（校长办公室里，穿道袍的老头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分数到不了，就拿人类这么没水准的借口入学。
看来我们还是离她们远一点比较安全。
……
“南馨……”
讲台上的人摘下眼镜往地上一扔，冲了下来，那个人果然是南翼。
他看也没看叶言径直朝南馨奔去，一把抱住倒在地上的南馨。然后，用近乎仇恨的目光望了望叶言。
“叶言，下课了吗？”南馨慢慢地睁开眼睛，“南翼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馨终于恢复过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叶言还是觉得心里面好难受啊，闷闷地喘不过气来，仿佛被某种东西堵住了，好难受啊。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眼睛里流下来了，流进嘴里，咸咸的……眼泪，不会吧……我到底怎么了啊……
“叶言，叶言，你怎么哭啦？有谁欺负你了吗？告诉我，让我去把他烤熟！”南馨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窗口的大洞上，愣了好久，“难道说，是我……”
……
☆、第七章 原形状态的小狐狸
下课后，夏炎依照约定把叶言和南馨两个送到寝室楼下，马上就匆匆离去了。叶言自从历史课后就一直打不起精神来，连带着南馨也垂头丧气的。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那么默默地走回了寝室。
同寝室的猫妖，戴着黑框眼镜的林冰儿正在看书，草妖韩小叶正趴在桌上奋笔疾书。关门的声音过后，整个寝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叶言靠在床头，就那么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就连南馨变回原形在被窝里呜呜地哭泣都没有发觉。
深夜的时候，叶言偷偷地从床上爬下来，靠在阳台上，出神地望着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就那么安静地站着，一言不发。直到转身准备回床的叶言注意到他的存在。
“我，想跟你谈谈。关于南馨的事。”
很轻，但是很坚定的声音。那个人影原来是南翼。
叶言感觉心里一紧，缓缓地点了点头。
南翼抓住叶言的手，叶言一阵颤抖。回过神来，却已经在校门口了。远处森林的轮廓在月光的照耀下恍如剪影。门口的两只石狮子安静地卧在那里，只有风的声音偶尔从森林的某处传来。
“我们去湖边走走吧，那里适合长谈。”
叶言惊讶地抬起头来。
南翼朝叶言笑了笑，然后把手放在了其中一头石狮子的头上。
“郁垒，带我们去桃都湖。”
“遵命。”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石狮子的口中传来。被南翼摸着的石狮子忽然猛烈地震动起来，苏醒的百兽之王吗？叶言注意到它的眼皮下发出道道金光，然后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叶言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校门口的石狮子竟然活了，还开口说话。天哪……
“谢谢。”
南翼摸了摸睁开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石狮子。叶言松了口气。果然，石狮子是不可能动的，刚刚那绝对是错觉。对，是错觉。叶言努力说服自己。
“为您效劳是在下的荣幸。”
还是那个低沉的声音，石狮子似乎又动了一下。
叶言的自我催眠完全瓦解。
“走吧。”
叶言望着远处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惊得说不出话来，湖边是稀稀落落的几棵柳树，每一棵直径都超过一米，阳光打在树叶上，使树叶有了种剔透的质感，恍如仙境。现在明明是深夜啊。
南翼回过头来朝叶言笑了笑：“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最喜欢晚上到这边来逛了。呵呵，清澈的湖水，湿润的空气，好像每次到这边都可以把所有的烦恼抛之脑后。这里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地方。”
南翼做了一个伸手拥抱阳光的姿势，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眯缝起眼睛对着太阳的方向微笑。那神情恍如一个天真的孩童。
两人在柔软的草地上坐下来。沉默，长时间的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南翼才缓缓地开口。
“南馨一直是我们家族的宝贝，要知道头顶长斑的火狐狸几千年才出现一次。
母亲怀她的时候，族里的长老就预言，她将会成为我们家族的光荣。整个家族将会因为她的出生而得到复兴。对于在上一次神魔大战中遭受重创的火狐一族来说，这是一个希望。
所以几乎族里每一个人从南馨一出生就纵容和宠爱着她，作为她的哥哥我当然也不例外。从小到大，南馨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以，现在的她才是这样一个性格。呵呵……这个我也有责任啊。
那个时候，地狼一族一直对所谓的希望之子虎视眈眈。曾经几次派杀手想要除掉南馨。有一次，南馨一个人在外面玩，突然外面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当父母和我赶到的时候，外面的草地上只剩下那几个地狼杀手的残骸以及眼睛血红的南馨。她浑身上下被红色的火焰包围，手里拽着被烧得只剩下脑袋的布娃娃，然后就这个样子凭空消失了。
族里的人全民动员，搜遍了整个片山地都没有找到她。长老告诉我们，她已经不在我们所在的世界之中了。当我们以为再也见不到她的时候，她却忽然回来了。而且是以原形的状态，火狐狸变回原形就代表法力全失，需要重新修炼。这对于火狐狸来说可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还好那个时候，南馨还小，并不懂得事情的严重性，慢慢地生活又回到了原轨。
那一次，地狼族派出的是族里最强的杀手，失败之后就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本来以为生活可以就这样一直平静下去的，没想到后来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了。
那天，我带着南馨去山里玩。阳光很温暖，我们两个就那么躺在草地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风很冷。我叫醒了南馨，当然免不了被她狠狠地踹了一脚，呵呵。然后，我们两个就直接往家的方向赶去。
走着走着路上突然就闪出了几条人影。后来才发现，其实那是两个地狼族的妖怪。要知道火狐狸一族与地狼一族，从上一次神魔大战时就积怨已深。他们看到我们是两个小孩，于是想都没想就扑了上来。那时候的我还很弱，法术还没有发出去就被其中的一个抓住了。我苦苦挣扎却怎么也动不了。
南馨看到我被抓住了，所以就冲上来狠狠地在地狼的腿上咬了一口。那个地狼狠狠地把南馨甩了出去，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南馨重重地撞在树上，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个抓住我的地狼张开嘴就朝我的手臂咬了下来，一阵巨痛。然后，我看到南馨双眼通红，浑身是火地朝我这边走来，本来想去抓她的那个地狼已经被烧成了灰烬。抓着我的地狼扔下我就跑，可还是没能逃掉，和他的同伴一样变成了灰烬。
面对着浑身是火的南馨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傻傻地看着。最后，我看到南馨在我的脚边变回原形……
从那天起，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不断变强，变强，强到足以保护南馨。我真的无法再忍受看到弱小无助的原形状态的南馨了。虽然，南馨很一直坚强，比任何人都坚强。那个时候，忍受着家族里所有人的责备与非难，只有南馨会把可爱的狐狸脑袋贴到我的身上蹭蹭，来安慰我。她还是每天都会快乐地在草地上奔跑，还是会躲在我怀里撒娇。”
南翼停了一下，朝叶言露出一个无力的笑，然后继续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我知道对于南馨而言，你，非常重要。我真的从来没有看到过她会为了一个人这么拼命。说实话，我都有点嫉妒你呢。呵呵……”
叶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选择沉默。
“今天，我看到南馨出现那样的状况真的非常担心。所以，一时之间把你当成了敌人。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很可怕吧。呵呵。是不是吓到你了？”
南翼抱歉地笑了笑，站起来，朝叶言伸出了手：“我们走走吧。坐得好累啊。”
“恩。”
叶言感觉心中仿佛一块大石头落地。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阳光也在刹那间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美好。
叶言把手放到南翼的手中，感觉到南翼手心的温度通过皮肤传来，胸口一阵小鹿乱撞。直到站起身来，还感觉南翼手心的温度残留在手指上。脸红……
“唉——”
南翼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本来以为那丫头只有在遇到紧急情况时，自身潜力激发所以才会进入那个终极状态。没想到今天你只是想叫她起来都会发生这种事。唉……”
“南馨就拜托你了。恢复成原形状态的南馨一点防卫能力都没有，所以，需要别人的守护。我最近有个很棘手的任务。没有办法时刻陪在她的身边，所以，只能拜托你了。”
“可是我一点法力都没有啊？！”
叶言仰着头愣愣地望着南翼，嘴巴张成了O字形。
“还记得那天晚上我给你吃的那个肉吗？那其实是我爷爷的肉，爷爷其实三年前就去世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法力继承人。直到我和南馨遇到你，真的是命中注定啊。现在的你已经拥有了爷爷三千年的法力。一般的小妖根本不可能是你的对手。”
南翼望着叶言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所以我才会安心地把那么脆弱的南馨交给你。拜托了！”
叶言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喃喃道：“可是，可是我根本一点法术都不会啊……”
“所以，我今天才会把你叫出来啊。我会教你三个法术，只要你能够真正地学会这三个法术就绝对不会有问题了。”
学习法术？现在？叶言完全傻了眼了。
“那么，我们开始吧。”
南翼摆出一副老师的架势。
“第一个法术是火焰咒。这是火狐狸一族最擅长的法术，也是力量最大的法术。这个法术的核心是在瞬间将身体各处的力量集中到双手，激发空气中的可燃物质，然后再利用周围的氧气瞬间将火焰的燃烧力提高到最大。”
南翼将双手缓缓地抬起，叶言注意到他的双手之间有一个小小的光点一闪。
“注意看！”
“火焰，降——”
随着南翼的喊声，他手中的那个光点在一瞬之间迅速膨胀。叶言甚至能够感受到火焰的热力向自己扑面而来。
南翼将手一推，火焰球以极快的速度向天空飞去，带起一阵热风，周围的柳树在风中不停地摇摆着，连平静的水面也荡起一阵阵涟漪，好久才平息下来。
叶言惊讶地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
南翼转身，回头，对叶言一笑，说：“你来试试吧。”
“啊？啊？……”
叶言笨拙地望着自己的双手，用力，用力，什么反应都没有嘛。汗……
叶言用无辜的目光望着南翼。
“不对，要一点点慢慢地把气聚集到双手。闭上眼睛，有没有感觉到身体各处有热热的感觉？”
叶言闭上眼睛。
什么都没有嘛……晕，今天要丢脸死了……而且，是在南翼面前……呜……我为什么这么笨啊……
“再来一次，用心去感觉。”
南翼的声音给了叶言鼓励，叶言拼命努力中……
……
南翼极没有形象地一屁股做到草地上。无力地朝叶言摆摆手。
“算了吧。看来一上来就教你这么难的法术还是有些勉强。今天就到这里吧。唉~”
南翼叹了口气，过了好一会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
“你跟南馨果然是不一样的。”他摸了摸叶言的头。
叶言因为失败的打击一直耷拉着的脑袋终于抬了起来。
呜……你的意思是不是我没有南馨聪明，虽然好像的确是事实。泪……
“回去吧。”
叶言跟在南翼身后走到了校门口。那两头石狮子乖乖地躺在校门口的水泥地上，只是一只睁着眼，一只闭着眼，有点滑稽。
叶言拉了拉南翼的衣袖，股起勇气，开口说道：“其实有一个问题已经埋在我心底很久了。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南翼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僵在那里。
叶言没有注意到南翼的变化，继续说：“南翼哥哥，这两头石狮子是怎么回事啊？它们好像很尊敬你的样子啊。”
南翼如释重负，原来是说这个啊，呵呵。我还以为……吓死我了……
虽然内心经历了大起大落的考验，但是，南翼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很自然。
“你说神荼和郁垒啊，说来话长。其实，他们应该算我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了，不过，他们似乎一直把我当主人的样子。呵呵，怎么抗议都没用。”南翼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们守护了这里三千多年，其实很寂寞的啊……”
“三千多年？”
“是啊。那时候，这里还不是森罗学院。他们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守护着这片土地。”
南翼把叶言送到阳台上，正要走，忽然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一把拉住了叶言。很认真地对叶言说道：“神荼和郁垒的事最好不要跟别人提起，不然会惹上麻烦的。”
叶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还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上，23幢403寝室在叶言的尖叫声中醒来。
一大早叶言就想起，南翼所说的南馨会变回原形的话。所以，偷偷地从自己的床上爬到南馨的床上去掀她的被子，想要一探究竟。
结果，叶言一掀开被子就发现一只毛绒绒的小狐狸蜷缩在被子里，似乎睡得很熟的样子，不过眼角却挂着泪痕。那红色的毛发，头顶上圆圆的斑点，简直和平时南馨头顶上的小狐狸如出一辙。原来南翼所说的都是真的。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看到这个样子的南馨，叶言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尖叫。
同寝室的林冰儿和韩小叶也注意到了南馨的变化，两人都是一副同情的表情。
“火狐还原，罕见罕见。”林冰儿甚至翻开了一本厚厚的书，然后念了起来，“火狐狸一族如果被打回原形，就会法力全失，必须重新修炼……这本书上说，重新修回人形大概需要15年时间……”
15年，不会吧。难怪当时南翼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叶言看到林冰儿扶了扶眼镜，啪地合上了书。
“真可怜。看来大学四年她只有维持这个样子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这所学校里真的存在能让强大的火狐狸打回原形的力量吗？”
叶言低下头。如果我说，那个力量就是我，你会是什么表情。唉……
由于南馨是那样一个形态，所以叶言不用叫醒她也可以带她去上课。叶言小心翼翼地抱着南馨走下楼去。南馨睡得真熟啊，小小的鼻子埋在尾巴下面，真的好可爱啊。把那么可爱的南馨抱在手上真的跟做梦一样呢，叶言心里竟然有一丝窃喜。
夏炎看到原形状态的南馨也是一副合不拢嘴的惊讶表情，不过看得出他的神情明显比人形状态的南馨在身边的时候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