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起来,往帐篷走了过去。

人有的时候不知道机遇这种东西是否存在,对于在这个沙海中的任何一个人说,这场雨都是一个灾难,和机遇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苏万用自己有的一切,自己走到了这一步。我们无法说这是谁的功劳,但是这个机遇,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走进了其中一个帐篷,里面的人非常惊讶的看着他,他说明了来意,当他出现在刚做完伤口处理的黑瞎子面前的时候,黑瞎子愣了一下,然后就大声笑起来。笑得伤口都要裂开了。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省事了,还是看到苏万没事由衷的开心。

“也就是说,如果我晚点使用你的办法,也许出来的还会更容易一点。”黑瞎子听完他的叙述,说道。

“不会。”苏万喝了一口热茶,任凭一边的人给自己把身上溅到雨水的地方擦拭上药:“我只有一把雨伞。”

三天后,苏万跟着黑瞎子离开了这片沙海,他重新回到城市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到过那片沙海一样。那些记忆,非常的晦涩和模糊,感觉像是一场电影,又像是一本书的残留片段。

一路上,黑瞎子好几次问他的打算,他说不出来。只说,还是得继续读书。

家里人知道自己和黎簇他们出来旅游,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凶险,他没有预见到这件事情竟然会以那样的方式发展。之后会发生什么,他真的不知道,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黑瞎子的身体很快的复原了,现代的医疗技术一旦见效,还是让人信服和依赖的,只是身体的虚弱,似乎让他的眼睛加速了恶化,瞎子没有表露出来,但是苏万还是从他举止中感觉到了他内心在思考这件事情。

他不恐惧,这毫无疑问,但是他内心忌讳着什么。

黑瞎子在上飞机前问他道:“你还记得我之前和说的那个眼镜铺的地址吗?”

苏万摇头,黑瞎子就把自己的眼镜给他看,让他记住,“有空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我想教你一些东西。”

“学到那些东西不会让我命运发生改变吧,如果是那样,我宁可去报英语加强班啊。”苏万道。

“你的命运已经发生改变了,在我还没有完全看不见之前,相信我,和我学点东西,你以后不会后悔。”

苏万没有表态,他默默的把那个地址记住了,是不是会去,他不知道,但是他明白黑瞎子说的话。自己本来是一个完全的局外人,现在仍旧是,但是他只看到了自己的命运回到原点。没有看到其他人,他不知道其他人的故事,会不会和自己再度重合,如果那个时候重合了,无论是保护自己,还是保护其他人,早做准备总是不会错的。

没有年轻一代了,你们是唯一的年轻一代。

黑瞎子曾经无意中这么说过。

他内心其实知道答案,自己最终还是会选择的走向。自己不就是一个,什么都希望可以未雨绸缪的可怜虫吗?

少年苏万离开了沙海,很快回到了他自己的生活中,他再次和黎簇杨好见面,已经是一年以后,那时候,所有人的命运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种变化,是他们三个人都始料不及的。

沙海之下仅剩一人,吴邪的计划仍旧在强大的推力下缓慢推进。

黎簇在轮椅上和那个女人打了一个照面,他不相信,他们等了几天的盗墓贼就是这样一个人。倒不是说歧视女性,他从来不歧视搞不懂的东西,他只是觉得,如果是那么重要的计划,总应该多点人才是,单纯一个女人,会不会太薄弱了一点。

而且一帮大老爷们,难道要看着这个女人去干粗活,自己在边上烤螃蟹吃吗?这不符合他的审美。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看到那只黑瓮棺已经被抬到了车上,看上去应该准备抬到现场去吃?同样,在车上还是垫着铜钱,到底是为什么,商人也没说,这总让黎簇觉得万般的不舒服,等下整个过程他很可能要呆在车上,为毛又要和这东西在一起?

他们来到了那个女人面前,黎簇就觉得这个女人很眼熟,仔细回忆,他忽然回忆了起来,这个女的自己在被丢进河里之后的船上见过。

女的走近看的时候个子很小,很瘦,看上去就像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小兔兔大学女生。

脸倒是相当漂亮,应该是比自己大一些年纪,但是没有梁湾那么成熟,他仔细去看,就觉得这个女孩的可爱和漂亮和自己见过的那个女孩子不是一个档次的。

白,这个女孩子非常的白,加上精致的五官,有一种不同于常态的魅力。

两边见面,就是晃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就开始装行李入车里,黎簇想着双方总要介绍一下,没想到上车之后,那个女的被安排到了前桌,和黎簇中间隔了一排,首领就对黎簇说道:“不能和这个女人说任何一句话,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交流,否则我会惩罚你。”

“是你马子?”黎簇问道,想想又不对,这女的在船上,应该是那个花儿爷什么的人,怎么又成了这些人的同伴了。

首领没理他,黎簇又问道:“如果她要和我说话怎么办?”

“她不会和你说话的,她如果和你有任何交流,她的同伴就会倒霉。”首领说道:“她完成她的任务就行了。”

黎簇“哦”了一声,心说原来是胁迫。他竟然没有觉得任何的惊讶,也没有联想到自己的处境。

自己的处境如何归类,他也无法理解了,他觉得自己算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晚期病人。

女孩子一直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坐在车里,他们开始漫山遍野的乱开起来,到了没人的地方,他们就下来,开始往土里插洛阳铲,把抓起来的土和他们取的土比较气味。

黎簇没有这些基础知识,但是这几年网络上的各种热点他看的多了,洛阳铲的基本知识还有的。

起初他觉得这些人这样的搜索是地毯式的,后来发现不像,他们经常会折返,显然他们能够辨别泥土细微的气味差别,从而调整方向。

他们的搜索范围从之前的十几公里到几十公里的胡乱开车,到日落的时候,已经缩小到一个山坳之中,车子也不打算开了,小伙子和商人还有另一个黑衣人三个人拿着洛阳铲在山坳之中上爬下滑。

这里没有耕田,黎簇觉得可能也是因为土质有问题,所以这块田很难种出东西所以才被荒废。

这也说明,古墓就在这一带了吧。

首领一直在看各种文件,好像都是票据,愁眉紧锁,不知道为什么黎簇总觉得他在后悔昨晚睡的酒店的价格,从早上刷卡的时候他的表情就能判断,还是说,这些票据里有什么比较隐秘的他不知道的烦恼。

女孩子一直在车的前座,闭目养神。当真是一句话也不说。

黎簇百般无聊之下,准备给这些人都起一个外号。首领他准备就叫首领,商人也就叫商人,那个小伙子,他觉得小伙子的外号太普通了,从他的特征来说,他应该叫农夫。之后还有两个黑衣人,两个人没什么特色,而且都是在农夫和商人行动但是人手还不足的情况下才会劳动。

但是其中一个似乎力气很大,大量的搬运工作都是他做的,背黎簇也是他背的最多,所以黎簇叫他苦力。苦力现在和农夫一起和商人在那儿锄地呢。

还剩一个黑衣人,是他们里面长的最漂亮的,眉宇之间有一种非常细腻的美感,不是那种凌厉的美少年,是一种比较柔和的温柔的长相,黎簇最讨厌这样的帅哥,于是称呼其“白脸”。

白脸从来没有在黎簇面前做过任何的事情,也甚少说话,但是似乎这些人的衣服都是他在洗的,黎簇原先想叫他做保姆,后来看他的长相,还是非常憎恶的叫他白脸了。

月亮起来的时候,荒野杂草之中传来了一声呼哨。是商人发出的,女孩子睁开了眼睛,在首领的陪同下,往口哨来的地方走去。这个时候,白脸说了黎簇听到的第一句完整的话。

“白来一趟。”

“为什么?”黎簇问道。

白脸用眼角指了指女孩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的手皮肤太好了,一定什么都不懂。下去就是送死。”

第四十六章好戏开演

说着白脸从车的手扣里拿出护手霜,给自己涂了涂,黎簇有些奇怪,他也不知道白脸是随便说说的,还是把事情坐实的,如果是坐实的,干嘛还要让这个女孩子下去,这不是谋杀嘛!

“你们头知道不?”黎簇就问他。

白脸咬了咬下唇:“算知道也算不知道,这姑娘来头很大,按照道理来说,总不会那么没用,不过我觉得这女孩子被保护得太好了,就算有点技巧,对里面的情况估计不足,下去也是死路一条。”

黎簇皱起眉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白脸说上头觉得,这女孩子就算是没什么经验,也总比昨天那些货色强。这段时间能用的人太少了,计较不了那么多。但是他看这女孩子的手就能知道,这一次不会顺利。“应该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同伴,勉强答应的,看女孩的表情,应该挺坚强的,但是在地面上的坚强,在地面之下一文不值,没下去过的人不可能理解。”

“你们上头做事情那么草率吗?”黎簇就问:“这也太不把人命当命,也太不把你们的事当事儿了。”

白脸用大拇指的指甲,刮着自己其他几根手指的指甲,仔细地看着自己手指的形状,叹气道:“上头从来不会犯错误,如果他们这么做,肯定是在现有的局势里面,最好的解决方案,你看上去觉得好像这件事情很草率,我看到的是,上头现在估计被一个人搞的焦头烂额了。”

“谁?”

白脸白了黎簇一眼:“你管得着吗?”

这个时候,黎簇就发现,这个白脸有几根手指的指甲很长,而且修剪得很奇怪。看到黎簇看他,他立即把手藏了起来,扬了扬眉毛瞪了他一眼。

你丫才是用兰花指打飞机的主吧!黎簇心想,还是前后都响的那种。

沉默了一会儿,白脸继续说了几句。他们昨天和那几个盗墓贼起冲突,已经让事情变得不自然,上头不会放任他们继续乱来。在这行里,消息传的很快,如果再找当地的九流盗墓贼,一来二去,这批人该扬名立万,闯出名堂来了。

一旦有了名堂,就等于在历史上留下痕迹,白脸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告诉黎簇,这对于他们来说,也等同死亡。

黎簇不知道吴邪除了他之外还做了一些什么,不过看白脸提供的信息,吴邪做了不少事情,不仅仅是把自己切入进来,而且还做了实际性的,让这个家族始料不及的事情。

两个人不再说话,看着远处山坳的杂草之中,过了一会儿,农夫和苦力过来,把车后座的瓮棺抬了下来。黎簇心说这是要开吃了吗?却见他们把瓮棺朝山坳里搬去。

“好戏来了。”白脸对黎簇道:“要不要近点看看。”

黎簇点头,白脸就径直往山坳里走去,也不理黎簇,对他道:“偏不给你看,气死你。”就走进草丛里看不见了。

黎簇左看看,右看看,自己还在车上,没有帮忙也下不去,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心说这是什么事情啊!

更离谱的事情还等着他。

他在车上一连等了4个小时,竟然没有一个人回来,也没有人理他,也没有从山坳之中发出任何的声音。

太阳越来越大,车里越来越闷热,黎簇也越来越烦躁。他大吼了几声,觉得肚子一阵一阵的疼痛,说自己要拉出来了,一直没有人理。

黎簇内心的恶魔开始生出来,即使他对于之前莽撞的行为有了极度的反省,这一刻他又开始阴冷起来。想着白脸最后和他说的话,他越想越火大:“狗日的,老子就要被晒死了,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

黎簇扒着座位,一点一点爬到了驾驶座,这是辆底盘还算高的面包车,可惜是手动挡的,丫老子也不想省油加速,他把座位拉到最后,探下去,用自己打着石膏的腿卡住离合器,发动了汽车,坐好了。就卡在一档,他油门一踩,面包车冲出水泥路,冲下山坳的草地,一路底盘冒着火星就朝他们之前消失的地方冲去。

这一路开的,好像飞机遇到湍流一样,好几次再偏一两度就可以翻车了,面包车像割草机一样把杂草冲开,石头在底盘上机关枪扫射一样撞击,一路他在杂草堆里画了好几个麦田怪圈,才找到他们堆装备的地方。

没有人在装备边上,他只看到土地上,有一个新打的盗洞。黎簇对着盗洞喊了几声,没有任何的动静。

黎簇是真的想方便了,早上没上厕所,被太阳一晒他有些中暑,肚子很疼很疼,但是他没有人帮忙根本不行,至少要给他用石头堆一个简易的厕所。

肚子的痉挛让他快疯了,之前被人毫无交代的丢在一边,等了4个小时的时间,如今没有任何交代的不知去向,真的是在这个洞里吗?为什么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