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后来被别有用心的人捅了上去,张启山被整的很惨,爷爷从此也不愿意带狗出来做这些事情。

所以我明白,如果出动了那五只狗,爷爷恐怕是真的卯上,估计是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

“那十六只狗虽然死了,但是也给了蠪侄重创,但是还是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你爷爷才堵到了那只蠪侄,当时它只剩下两个脑袋,被猴子咬破了后颈死了。”车总道:“后来你爷爷就满天下去抓这种东西。”

“为什么?”我奇怪道:“我爷爷又不是英国那些装逼的有钱人,有事没事,整几百条狗去猎狐狸。”

“是因为蠪侄也不是野兽,蠪侄说到底,是另一种人的狗。”车总道:“我想,你爷爷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开始专门训练对付那些人的狗。你可能不知道,当年西北有一批特别的军犬和警犬是你爷爷养的,罗瑞卿亲自问你爷爷讨过犬种,当时你爷爷的条件是,所有狗养在一个村子里,由每户人家最小的儿子养,养成之后,狗当军犬,小儿子一起从军当兵,因为是最小的儿子的前途和这些狗是一体的,这些狗得到了最好的教育和照顾,也培养出非同一般的感情。这些小孩子和狗后来都进入了中央做保卫工作。”

我对于爷爷的这段历史毫不知情,不是我不关心,而是等我能理解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已经长到了不会经常在长辈身边的年纪。

我看着车总,我现在已经知道他,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他知道的不仅多,而且很古老。这些对于我爷爷的认识,不是一般的关系是不可能知道的。

而且他说话的时候,没有使用任何一句听说,传说,据说。他说话的态度,平静,可靠。我能确定,他说出的是一个事实,他自己有着无比确信的事实。这种态度,要么是亲自经历,要么就是从小耳濡目染。

“你到底是谁?”我再一次问道。并且做好了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准备。

车总就道:“你不应该问我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那我应该问什么?”

“你应该问我是干什么的。”车总说道。

“你是干什么的?”我毫无感情的问道。我习惯于这样的花枪,但也不会被他激怒。

“我的本职工作,是一个狗场的老板。”车总说道:“这个狗场建在云南大理,是你爷爷十几个狗场中的一个,你爷爷去世之前十年,把所有的狗场都卖给了政府,只有我这一个最小的狗场,因为还没有形成规模,所以卖给了我。你爷爷没有收我一分钱,他唯一要我付的报酬,就是交给你一只狗,并且教会你怎么和它相处。”

我愣了愣,看了看他的口袋,他立即捂住:“不是这只。这只是我儿子,杀了我,它也会和我一起死。”

你能再没出息点吗?我心说,他就道:“蠪侄这东西是复合体,你说你之前杀掉过一只?”

我点头,把我之前杀掉那只大概情形说了一遍,他就道:“那算你走运,你杀它的时候,它身上只有一只小的,其他几只小的应该都在附近,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和它一起,不然几个你都不够死的,而且里面最关键的那只不在。”

第二十九章古庙的传说

“那只母的不是最关键的吗?”

“你的思维怎么和公狗一样,不是的,蠪侄身上趴着八只雄的,其中有一只体型最大,毛色发青的,是最凶狠也是最狡猾的蠪王。你杀了它老婆,它肯定放不了你。刚才我杀了一只雄的,在我背包里,你杀了一只母的,还有一只公的生死不明,也就是说,运气再好,还有6只公的在我们四周,包括蠪王。这个庙供的是狐狸,说明蠪侄很久以前就在这儿活动了,也说明这里附近应该有那些人的存在,蠪侄就是那些人养在山里的。养一只就可以让山里几百里人鸟兽都绝迹,这东西很聪明,我猜测,它们现在一定在一个地方潜伏着,等着伏击我们。这个庙以及后面的路都是我们出去的必经之路,所以,之后的路会很危险。”

我往前看看,最多只有十五分钟我就可以出去了,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却变得那么棘手。

“那车总打算如何处理呢?”我不知道蠪王有多厉害,但是经他这么一说,我很多记忆都恢复了过来,这些事情,似乎爷爷在很多闲聊的时候,或多或少有些透露,所以我决定相信他。

事实上,爷爷说那些的时候都非常简略,大约是:“你总要学会养狗的。”或者:“人比狗没良心。”或者“有空去去云南。”虽然我记不起细节,但是脑子里很多这些碎片,似乎都是爷爷有意给我留下的信息。

车总道:“我是有备而来,虽然我养狗的能力远不如你爷爷,但是也算是你爷爷放心托付狗场的人,我只需要你和我配合,现在,在这个山坳附近,有二十几只我带来的狗,有四条耳狗,能听三里地。”

耳狗是专门用来听东西的狗,耳朵非常的灵敏。是爷爷狗群配置里的一种头狗。

耳狗的要求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平时要选非常懒的狗。在它剧烈行动的时候,给予最大的奖励。这样,这只狗在平日大部分的时间都非常安静,对任何东西都没兴趣,只有听到了主人的命令,才会进行大范围的活动。

(如果像三叔以前一样,找一只边牧当耳狗,整个狗群纷纷都被带去抓兔子和蛤蟆了。三叔想学狗的想法也因此打消了。)

等待是耳狗的最基本的特性。

整个狗群的训练是分层次的,狗群中要有群猎犬和特别的头狗。耳狗是等待时候的头狗,它在听到主人的召唤后会立即吠叫寻找声音的来源,并试图接近。群猎犬会跟随耳狗行动,而群猎犬中会被带上特殊的味道作为旗帜犬,旗帜犬都会吸引攻击型的大型犬随行。

这些大型犬只被训练跟随,一直到他们自己也可以听到主人的指令之后,就可以通过特殊的方式,单独指挥。

这是因为攻击型的大型犬往往行动落后于群猎犬,很多时候,等群猎犬跑没影了,它们才会反应过来。所以单个的旗帜犬往往无法引导这些大型攻击犬到主人的身边。爷爷后来发明了这种以狗群为大量媒介的方法。

车总拿出一只奇怪的哨子,递给我,说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冒冒险了,你拿着这只哨子,如果有狗逼近你,你就吹起来,狗就知道你是自己人。现在先等一下,我再和你说点事情。让那些蠪侄再等等,这种东西没有耐心的。”

车总就道:“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靠近一个非常有名的区域,叫做青铜峡。青铜峡是黑山峡的下游,黄河的险要地段,用一句俗语,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这里和贺兰山地区,断断续续打了几千年的仗,中原地带和羌番的壮丁总有十分之一的人口都是死在这块区域附近,六朝沉浮,阅尽人间沧桑。”

说话间,车总已经把我拽离开了庙门口,到了台阶下面,递上一根烟,看样子想和我讲清楚再行动。

我已经养成了,先行动了再理解的习惯,很多地方能过去就过去,绝对不多看一眼,虽然这样做我生存的几率大了很多,但是却少了很多念想,内心空空洞洞的。不过,要点上烟开始闲聊,我也觉得有点太过。于是道:“您准备等多久?那些蛇可都在后头呢?”

车总摆手道:“它们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我和你说这些也有用,你得听好了。”他继续道:“以前这地方的这些山里有很多的乱葬坑,战乱之中没有人认领的或者来不及掩埋的尸体,全部都抛入这个山坳中,历代的尸体累了有好几百层,明朝的时候,这里泥石流频发,有一次山断成了两截,这里的猎户就发现这些山里的土层里全是人骨。除了人骨之外,还有大量的铁骑盔甲的残骸和武器,那个时候这里住在山区的人大多是羌民,他们很需要这些物资,就有很多人到这里来挖掘。”

车总道:“这些铁器被挖了二三十年,终于基本被清干净了,他们也挖到了山的最下面,结果开始挖出一层奇怪的尸骨,这些尸骨的颅骨,都带着青铜的狐狸面具。之后就开始出现蠪侄的身影,蠪侄食人而且喜欢捕杀动物,很快这里就有大量的人兽遇害,遭遇了几次蠪侄被目击,别人开始传这里有九尾狐出现,于是不敢再继续挖下去。后来这里的汉族越来越多,听说了这件事情,觉得不是很吉利,就筹钱修了一座菩萨庙。这座庙建完后三年,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封山六年,等六年后再次有人进入,那座庙已经没了。山里不知道多少次泥石流,已经完全不是六年前的摸样。”

他用手电照了照我们面前的古庙:“如果我猜的没错,当时修的那座庙,应该就是这座庙,庙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们就不追究了,我所在意的是,为何庙中的菩萨,变成了一个狐脸道士?”

我听出了车总的意思,“这确实邪门。”

车总道:“大雪封山的六年里,这里应该发生了一些事情。如果咱们活着出去了,你不妨往这个方面调查一下,这个庙是民国末期修的。离现在时间不算长,大雪封山这六年,总归会有一些蛛丝马迹。”

第三十章 狐狸骷髅

说完车总招呼我,两个人就往后山上去。这里的环境似乎腐蚀性很强,石阶都腐朽了。

我们小心翼翼地往上攀爬,如果两个人同时踩上一节石头,石阶会裂开,这么爬了七八步,我背都湿透了,心说还不如走边上的泥地呢。

不过边上都是腐烂被真菌爬满的灌木,看上去不像是地球上的景象,一般人也下不去脚。

马上就要爬到封盖的地方了,能看到一条一条巨大的钢筋和铁索横在两边,我忽然意识到,我似乎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样的景象。

在底下看,封盖上顶端的“钢筋顶盖”非常壮观,大量的锈斑让人觉得这东西见证了太多的历史,上面还附着很多的真菌,和下面的种类不一样。都是白花花的,好像虫的茧。

没有看到蠪侄的影子,我看了看车总,他却越加的紧张。

“到出口的地方,越是要小心,因为是人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他说道。

我理解他的想法,但是我看他紧张的表情,总觉得有点可笑。

往上还有30级台阶左右,蜿蜒曲折,因为幅度一下子变得很陡,我们绕过两个弯,前面出现个好几个90度的Z形转折。往上的情况一下看不到了。

车总停了下来:“此地最适合伏击,我们要加倍小心。”

我们现在的状态,实在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真正加倍的小心,没有防弹衣没有盔甲,没有闪光弹的情况下,还是不得不一步一步走过去。车总贴着转折,忽然一个打滚转了过去,拿着土火铳瞄了瞄,然后招手让我过去。

一路就这么过了三个转弯,就在要过第四个转弯的时候,忽然车总眉头一皱,那小狗已经从口袋里跑了出来,全身的毛都立了起来。

车总脸色一沉,做了一个让我过去,他掩护我的动作。

我心说你奶奶个腿儿的,我爷爷就是这么托付你照顾我的吗?敢情之前的小心翼翼只是表演给我看?

我扯出大白狗腿,正手握住做了防御的动作,然后缓缓探出那个90度的转弯,出来之后先是拿大白狗腿砍了两下。接着我就一愣,我看到前面往上的台阶六七阶的地方,坐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穿着一身特别奇怪的衣服,是一种非常旧的花布袄子,红色都发黑了,天青色的褂子上污迹斑斑,长满了菌丝。她低着头,看不清脸。

我腿肚子都有点抖,如果看到一群狐狸我都不至于会有毛骨悚然的感觉——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来的女人会一声不吭的坐在这儿的台阶上?这分明是闹鬼了。

车总看我长久不打暗号,也没有动静,慢慢摸了过来,看到之后不由也抽了一口凉气。

“什么东西?”他轻声问我道。

我轻声道:“你不是很牛逼吗?怎么还问我?”

“我是养狗的,不是倒斗的。”车总道,把土铳递给我:“这个你来。”

我拔出打火机,瞄准了这女人,但是也不敢贸然开炮,虽然情况十有八九不太对劲,但是也不能说见一个人形的东西,就直接轰了。万一是活人这罪孽就大了。

看这女人的衣服,不像是现代人穿的,破破烂烂,该不是哪个古墓里出来的女僵尸吧?

回头看车总的小狗,却发现不见了踪迹,看来又回到口袋里去了,似乎车总不太打算用这个尖兵打头阵。

我一边感慨爷爷所托非人,一边想个辙,我从腰后慢慢扯出大白狗腿的刀鞘,刀鞘上有一根短带子,我揪住带子甩动刀鞘,砸了过去。

刀鞘飞出之后我立即举起火铳,刀鞘打在那个女人头上,轱辘一下,长发遮面的脑袋竟然滚了下来。

这是台阶,脑袋顺着一跳一跳,就迅速滚到了我的脚下,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具骷髅。

“不好!”车总大叫,“退!”

就见那骷髅的头发瞬间竖了起来,一只奇怪的小狐狸一样的东西,猛地扑向我的喉管。

距离太近,速度太快,我是避无可避,暗叫一声“中计”!

瞬间我忽然觉得背上一痛,一道黑影从我背后猛的窜出,和那只小狐狸撞在了一处。就是车总的儿子。

这狗什么时候趴到我的背上去的,我毫无知觉,见小狗狂吠了几声,已经咬住了小狐狸的咽喉,小狐狸竟然还不断气,不停的翻滚,两个东西顺着边上的土坡就滚了下去。

与此同时那具女尸的身体四分五裂,从她破碎的袖口大褂下面,冲出十几团长毛的东西,那衣服瞬间空瘪在地上,骨头散了一地。

这些毛茸茸的东西四散变成了5股,我点着土铳就是一炮,这一根好像火药放得太多了,铳头炸成喇叭,我自己被往后弹飞了六七步。因为是散弹,形成了面效应,一只瞬间被我凌空打成毛花。另一只也被气浪拍到撞到了石阶上,但是立即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