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药是我的不是,可我的姐姐又有什么错,她自小跟随公子,以公子为天为地,公子就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而现在公子因为你而排斥她,你叫她一个人回去北燕,怎么活下去?"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结香双目赤红,蛮腔愤恨,"你敢说你不知道公子对你的心思?"

林晚面路恼恨之色,"那是他的事,我凭什么要承受你们姐妹的怨恨?"

结香一会儿戚戚哀哀一会儿怒目相对,"别以为你这样一句就撇清了干系,连我们雪山仅剩的唯一的一颗洗心丸,公子都给你吃下了,不然你以为你喝了那杯酒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林晚看着结香心中刺凉,她要的不但是毁了她的清白原

来还想要她的命。

"你姐姐让你这样对我的?"她冷静地看着她问到。

"她即使不说我也打算这样做!"到了此刻结香倒是坦白,"只要公子能再看一眼我姐姐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林晚不禁全身一阵哆嗦,陷入迷惘情爱的女人比什么都可怕。

"除了情情爱爱你们就没有别的赖以生存吗?"

"对于我姐姐来说确实没有!"

林晚不知道是该恨她们还是可怜她们。

"我不知道你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只知道我自己是如何艰难求生的,我自小体弱多病,为了治病我活蜈蚣都生吃过,随后八岁时父亲被杀死在我眼前,我和我怀有身孕的母亲辗转逃难,几次死里逃生,为了活下来我老鼠肉,人肉都吃过,我想我生活的艰难不比你们差,但我还是坚持了下来,现在紧紧因为你们痴念的人对我的控制而要加害于我,这对我公平吗?"

说完她忽然笑了笑,"也是,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公平而言!"

"你们眼巴巴的公子在我眼里不过是人命如草芥,狠戾阴险之人!"

结香望着她,神色毅然,"我知你对公子无意,但没有人能抵抗得住公子,你也不例外,他得到你不过是迟早的事!"

林晚笑得挑衅,"那就试试看!"

说的话志气满满,然而面对结香胸有成竹的眼色,再想到那道总是盯着她如影随形的目光,她心有余悸。

忽然想到是不是如果没有她所说的公子苏夜早先为她服下的什么洗心丸她此生是不是j□j焚身而死。

但仔细回想他什么时候给过她药丸呢。

隐约想起似乎在两月前她离开林家坳去往青城容城的时候他给过她一枚药丸,那时候她还以为他给她吃的是控制她毒药-------

结香剧烈地颤栗起来,面色渐渐发紫,林晚一看状态不对,连忙蹲□查看。

她早知自己难逃一死,已服毒。

她笑得凄然,出声都艰难,"看在我---伺候你----一场的面上,不要让----公子-----公子看到我死后----丑陋的模样-----公子----"

她临死的时候眼光都幽幽望向前院前堂的位置,隔着几道墙似乎要用目光看透过去,直到落在某人的身上。

林晚顺着她目光所及的方向辨认出正是公子苏夜喜宴上的位置。

她恼恨地叹息一声,狠狠放下她已经僵直的尸体,又一个痴心执念的人。

那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是生就了一副好皮囊吗?

百年后还不是鹤发鸡皮,白骨一堆-------

忽然,房门就这样被猛地推开,公子苏夜以从未有过的慌乱冲了进来,林晚连忙用衣裙盖在结香恐怖的面容上,念在她们主仆一场,她就遵从她临死的嘱托吧!

"你有没有怎么样?"

苏夜面容上的惊恐仅仅是一闪而过,看到林晚尽管衣衫不整但完好无缺地站在那里心中仲是一松。

林晚看着他忽然淡淡一笑,"我好的很,洞房花烛夜能不好吗?"说着摆出一副承欢之态。

苏夜顿时整个人凝铸了,望着她将信将疑。

"怎么不信,你的好属下结香在交杯酒里下了春-药------"

显然地上结香的尸体证实了。

林晚的话未说完,苏夜整个人寒冰一样泠冽,看得出他极力克制着情绪,伸手就过来扯林晚身上的内衫。

想来她是察看她身上有无欢-爱过后的痕迹,林晚任他撕扯,毫不反抗,笑得妩媚轻佻,"不用看了,象连公子这样温柔的人怎么会-------"

她话还没说完,他一下子紧紧抱紧了她入怀,"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声音地沉暗哑,像是心中悔恨万千又像是心痛难抑。

这声音让林晚忽然一下子心中酸涩起来,就这样木木地被他拥抱着,无力动弹。

而她的反应在他看来更像是被连年蹂躏了过后的迷惘和凄然,心中仿佛万蚁噬心一样难受,无法排解心中的伤痛,完美的面容弧线煎熬地扭曲着------

第47章追逐(上)

看着她平静地在床上休息,苏夜一口银牙咬碎了,眼中风暴来袭似的,出了房门前往宴请宾客的前堂。

他一离开,林晚马上起身再次打开秘道,她想反正林虎已被带到北燕了,她不如索性趁次机会离开算了。

于是毫不犹豫地下到秘道里。

这是林晚第一次进四方城内的密道,尽管这密道在她脑海里深深地盘桓勒许久。

下到台阶下是一条直通往东的直路,辨认着方位应该还在主院之内,已经接近宴请宾客的前堂了。

秘道里唯一的光线来源就是墙壁上隔着一大段距离安放的夜明珠,尽管只有大颗珍珠粒那么大小,但光线柔和,足以照亮脚下。

林晚还没走完两颗夜明珠之间的距离隐隐听到说话声,她连忙屏声静气,蹑手蹑脚的前进,但转过弯发现密道里根本空无一人。

这时候她才发现声音不是来自密道,而是来自地面。

"你-----他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哥哥啊---你就如此对他---"是连巍然的声音。

"怎么对他取决于你!"

这是苏夜的声音无疑,冰寒彻骨的冷漠。

林晚心中一惊,苏夜的哥哥不就是连年吗?他没有逃出去吗?

她循声希望能找到对外的视线口,可依旧只听到声音,看不到地面上任何场景。

"想不到吧,你也有今日众叛亲离的滋味!"

"秦氏果然一直记恨着我!"

"记恨的何止是她一个女人?她想在你的酒里下毒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软骨散的感觉怎么样,欠我们苏家的内功我要你一份份还回来!"

林晚听到这里顿时明白了,连巍然应该是先被秦氏下毒了,苏夜似乎并不想他立即致死。

"你不就是想夺四方城主的位置吗?放了连年我这就宣布你为继承人!"

苏夜一声冷笑,"夺,我用得着夺吗?别忘了我姓苏,这四方城本来就是我的。"

似乎是兵刃出鞘的声音,"去向所有宾客说出当年你卑劣的行径,否则我让你们两人一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畜生,我是你的父亲啊------"

"住口!"苏夜一声低喝,泠冽之气如同艳阳穿过云层而出,"你配吗?"

紧接着似乎是连巍然低喘的气息,看来苏夜有了寒冰剑在与连巍然的对决中占了上风。

林晚心中最慌乱的是连年此刻的处境,苏夜必定是拿连年来威胁连巍然,让他亲口承认当年忘恩负义,毒杀妻儿的罪孽。

尽管心中慌乱,但她现在必须冷静下来,忽然想到这通道一直往左拐是出城到外山的路线,但还有一条路通往别处。

她不再多想,慌忙沿着脑中的路线疾走,出口的地方应该是内城的东面,但她刚一到达出口就看到了一副惨状。

连年被倒吊在地道口的通风处奄奄一息。

"连年!"

林晚惊慌失措得喊了出来。

他微微动了一下,林晚心中一松,他应该没事。

"你为什么没有直接出城?"林晚说着就去结他的绳索,可那绳索吊得太高她根本够不着,只能急切地去解他双脚的束缚。

连年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是林晚,显然又悲又喜,"我没事!"

"你的手-----"

林晚忽然发现他的左手掌血肉模糊,整条手臂都在颤颤发抖。

她莫名奇妙地想起一个时辰前,她和连年以新郎新娘的身份携手穿过前堂进入后院时的情景,那时候坐在席位上的苏夜双眸寒冰利剑一样看向她和他衣袖下牵绊交握的手。

她不由得心中发寒,一直到头发尖儿都竖了起来。

"是苏夜伤的你?"她颤抖着问到。

"我走到通道一半的地方遇到一个黑衣人,他武功并未高过于我,我本想速战速决,便拔寒冰剑迎战,哪知道那把剑有问题,我一拔剑顿时感到内力殆尽,便被绑到此处。"

林晚听他说完,觉得应该是苏夜在她和连年进了新房就开始布局了,他能派人在通往城外的这条密道中守着,可见是有备而来,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知晓,她已经知道了密道的事。

像是猜到她的心思一样,连年说道,"我没有说是你放我进密道的,他以为我本来就知晓密道。"

林晚点点头又问道,"伤你左手的人是不是苏夜?"

连年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像是十分痛恨我这只左手似的!"

林晚默默无言,还能为什么。

终于解了他的绑,他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尽管此刻的他狼狈不堪,但面上依旧如暖阳一样和煦,"林晚,换走我寒冰剑的人是你吗?"他的眼中隐约透着希望。

可看到她默然地点点头,"对不起,我有我的苦衷!"

他眼中的神色本是黯淡了,但忽然唇边绽放开一个轻柔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我不怪你!"

林晚看着他左手的伤口心痛不易,一边吹拂这一边问道,"很疼吧!"

一边拿出手绢给他仔细裹上伤口。

他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扯了扯唇角,笑了笑,"不疼!"

"他太恶毒了,如此对你!"心中还有一句话没有道出,好歹连年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不过估计他并不会在意这样的关系吧。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林晚半天才说道,"我先前并不知,也是前些日子才相通的。"

"你是不是我的亲妹妹?"他像是想要抓住最后的希冀一样,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期望的答案是什么?

他到底是希望她是他的亲妹妹还是不是呢?

而此刻的林晚内心也充满着犹豫矛盾,不知道如何作答--------

内城主院前堂里,连巍然十分凝重地道出了他二十年前卑劣的行径,如何抛弃亲梅竹马的原配妻子王烟云,取得四方城老城主唯一女儿的亲睐,入赘四方城,又如何下毒置老城主和他妻子于死地,霸占四方城-------

尽管宾客中有些年岁的人听到些风声,但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听连巍然自性袒露,依旧是震惊不已。

苏夜冷眼注视着连巍然苍然之色,心中只觉得厌恶到了极致。

他其实根本不需要他出面就能将整个四方城收入囊中,但他需要的是连巍然在四方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面前掩面扫地,罪孽尽露。

想到雪山之颠山洞里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女子,想到多年在冰天雪地里习武的经历,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终于得到平静。

他迫不及待地上前宣示自己对于四方城的占有,周围许多护卫里高举银甲牌,上面标注着一个明晃晃的大字"苏"!

他筹划许久,势力早已渗透到内城,直等他此刻的一呼百应,宣告苏姓城主的回归!

这张毫无瑕疵,白皙胜过玉质的脸庞上是眼神冷冽地直视前方,冷漠如霜,锋利似刃。

那种强烈的冷酷,那抹夺目的白色,似乎搅动了这深幽古朴的四方古城,他此刻的气势凛冽胜过九五之尊,让芸芸众生无不侧目难忘,震惊臣服。

黑石匆忙进门,凑到苏夜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连巍然紧紧盯着黑石的唇形,看他说完忽然笑了起来,"逃了就好,逃了就好,实话告诉你,跟我的女人中即使是贵为郡主又或是老城主的掌上明珠又如何,我在意的女人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王烟云。"

苏夜心中一沉,没料到连巍然竟然懂唇语,他现在知道连年逃走了一定也会逃走。

果然连巍然迅速按动了柱子上一处雕饰,迅速隐身进了机关密道。

整个内城如今已经全然在苏夜的控制之中,但连巍然想跑他是万万不能同意的,正要起身去追,忽然琥珀从后院匆匆而来,他今日负责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林晚,既然他匆忙赶来,只会是林晚出事了。

苏夜连忙回头直接问到,"她怎么了?"

"不见了!"琥珀说到。

苏夜顿时面色一变,顿时改变方向就要赶去后院。

黑石匆忙问到,"公子,连巍然------"

"十个连巍然也比不上她!"

那道疾驰的背影直接掠过众人头顶之上,如一只张翅急弛的飞鹤,霎时一个起落再无踪影。

黑石有一刹那的茫然犹豫,似乎还没想明白公子留下那一句话的意思,琥珀深深看了他一眼,说到,"公子给她服了洗心丸。"

黑石顿时一愣,也是自小跟在公子苏夜身边一起习武长大的人,他自然知道服食了雪山上仅剩的一颗洗心丸意味着什么。

当初雪山上只有两颗,老城主为了救女儿本想喂下她一颗,但她坚决不肯,一心求死,只央求老父亲让她生下孩子,也就是苏夜,喂一颗给他,保住他的性命。

而剩下的一颗,老城主留下遗言,吃下的人必是苏夜的妻子,未来的四方城城主夫人。

那林晚的身份自是十个连巍然所不能及的。

琥珀看着他点点头,两人已经全然会意公子的隐秘心思,顿时不再犹豫,飞奔而起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象后院东厢的新房疾驰而去------

第48章追逐(下)

现在承认你知道自己对我重要了

四方城内城的宾客在周边虎视眈眈的护卫戒备下喝酒吃菜,大家各怀心事,有人唏嘘不已,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心怀忧虑。

但大家最关心的还是四方城的未来,和南唐北燕的关系。

这关乎到四方城大户们的实际利益。

但新的城主不在,谁也不敢放肆,容娘临危受命,和各位宾客周旋其中,半是安抚半是威胁的邀大家继续欢饮一堂,众人也只得强颜欢笑,好在容娘仪态万方,八面玲珑,处事甚是周到,一时倒是也貌似其乐融融。

黑石和琥珀赶到新房的时候都看到了结香发黑的尸体,顾不上查看她,就看到新房的地板上开了一个密道的口子。

一想林晚肯定是从这地道离开了,而公子肯定是去追了。

两人再不多想赶紧进了地道向前追去。

黑石不象琥珀已经对内城的地道有些熟悉了,因此跟在琥珀后面亦步亦趋。

林晚和连年一前一后已经很走了一段路,但因为连年功力还没怎么恢复又受了伤,因此走得不快,而林晚想着苏夜这会儿应该正忙着夺城主之位,找连巍然算帐的,估摸着他应该不会很快追来,所以也放松了戒备,两人就这样默默相携前进。

连年看着前面林晚窈窕得有些单薄的背影,唇边扬起惬意的微笑。

若是这次成功离开四方城去往外山深处隐居,无论她是以妹妹的身份还是以妻子的身份她应该都会在他身边的。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他的心情就抑制不住地飞扬,他愧疚地自我反省到,自己心中抱着最后的希望就是林晚不是他的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