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胖小子压着许似年,她心疼极了。

他是那么老实那个乖巧的孩子,从来都不和人红脸,旧楼邻居街坊们都喜欢他,可是他已经因为她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架了。

这个瘦瘦高高的许似年,打架也不懂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也不看对方的吨位就和人打,别以为揪着人的衣领把人摔倒就以为人好摔,等人爬起来就死定了。

她对他没有心动,但心疼倒是太多。

她安慰自己,谁叫他那么好欺负了,从来没有见到一个男孩子可以把清俊帅气和老实巴交这两个词融合的这么好。

以往的经验都是清俊帅气的男生不会是老实巴交的,而老实巴交的男生是绝对不会清俊帅气!

许似年是第一个,把二者结合的这么好的。

她并不懂,这种心疼,其实就是深藏的喜欢,深藏不露,只有在他受到不好的事时,才会突突不经意就往外冒,心疼的慌,只可以自己去欺负这个老实巴交又清俊帅气的男孩子,别的人碰他一下,都要心疼地慌。

他的确从小到大,所有的红脸翻脸打架都是因为她,别人说如眷一个不字,这个老实巴交总是被院子里孩子抢走零食和碗里鸡腿也笑笑的男孩子,就会立马和人较劲。

那么多的小破孩跟着他妹妹许珠的背后笑许珠是个“小肥妹”“小胖妞”,他这个做哥哥的听了也不会生气,也只是笑笑,这让许珠都不乐意了,自己的哥哥永远都响着外面,只会为如眷打抱不平。

第三十二章:小傻瓜,打不赢也不知道跑。

那个夏天,变得莫名其妙担忧起来,如眷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越来越焦躁不安,尤其是快临近开学的时候,她突然变得异常暴躁,像是满肚子的怒火无处撒似的。

所以那次在巷子里和校花曼青打架就成为一件很顺其自然的事了。准确的说,不是如眷和曼青打架,而是曼青的挑衅让她实在是想要揍她。

她从药房里买回来一些给妈妈吃的药,最近妈妈的病情恢复了很多,至少能认出自己的女儿了,但还是记不起来白正明,如眷按时去中药房取药给妈妈喝。

在回来的巷子里,被曼青堵上了。

居曼青穿着粉色的高跟鞋,鞋面上缀着蝴蝶结,白色的雪纺裙,被风吹得摇曳,像一朵百合花。

如眷当作没有看见,昂首挺胸无视对方,但当她走过曼君身边的时候,双手别在身后一副清纯样的曼青开了口说:“噢,买药给你妈妈喝啊,不过呢,我好心劝你一句,你最好也喝一点,因为我觉得你的头脑也不是很正常。”说的时候,还伴着咯咯的笑。

她对自己说忍,不想再生事了,再说曼青已经考上了大学,马上就要去外地念书了,以后眼不见为净。

赭她还没有往前走两步,曼青又走上前挡在了她面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说:“你算什么东西,你配得上许似年吗!你不要忘记当初你和齐司在小旅馆鬼混时被抓住的模样,你这种二手货,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曼青说着,涂着唇蜜的薄薄嘴唇一张一合。

如眷根本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会从百合花一样的曼青嘴里说出来,她平静地把药放在一旁,抬起脸,笑着说:“曼青,你这是在向我挑衅吗?”

“不是挑衅,是警告,我再警告你一遍,离许似年远一点,很快我和他就要一起去上海念书了,我不希望你这个疯丫头再来干扰他。”曼青得意洋洋道,这种公主般的女孩子向来是伴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他不是你的,你也没有资格叫我远离他。”她冷冷还击。

曼青的高跟鞋踩在了她的白球鞋上,曼青用另一只脚踢飞了地上一旁的药,叫嚣着说:“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你狂什么狂,不要以为认了个有钱男人做爸你就是公主了,你瞧你全身上下透着的那股穷酸样,带着你那疯妈你滚回那个破楼去吧!”

“啪——”的重重一巴掌打在了曼青的左脸上,曼青的左脸顿时起了个红红的手掌印。

“啊——你敢打我……”曼青叫嚷着,不顾淑女形象,张牙舞爪扑了上来,跟如眷扭打一团,如眷瘦弱些,当然抵挡不住这样撒泼的曼青。

可是打人还看时辰吗,这个曼青实在激怒了她,踢飞了药不算,竟几次侮辱她的妈妈,如眷本来这阵子就压抑,也许是因为许似年快走了,她焦虑不安,她无处安放的烦躁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渐渐在实力上,她就吃了亏,曼青那长长的指甲把她的脸都抓出了一道道的血痕,她被摁到在地上,曼青的巴掌竟呼呼地扇了过来,扇了多少巴掌她没有数,当时她都被打蒙了。她堂堂一个不良少女女混混居然被曼青这样的淑女暴打了。

就在此时,一只有力的手牢牢钳住了曼青的手腕,曼青试着用力挥动手,却被死死固定在空中。

“你敢再打她一下试试!”许似年的声音,他洁白的衬衫,天蓝色的休闲裤,他放开曼青的手,拽开曼青,扶起了躺在地上的如眷。

他弯腰拍她裤脚上的灰尘,帮她寄好鞋带,将散落一地的药装好,他牵起她的手,大拇指擦了擦她嘴角渗出的血迹,这些动作,都是在沉默中进行的。

“疼吗?”他爱怜地问,他本打算来找她出去走走的,恰巧看到了这一幕,他当时拳头就差点要对着曼青的脸了,要不是因为曼青是个女孩,他一定不轻饶。

“不疼。”她低下头,小声说,被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她有些无地自容,她没有撒娇讨宠或装得楚楚可怜的样子。

“走,我送你回家,再给你上药。”许似年握着她的手稍用了点力,他的目光从出现那一刻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完全忽略掉站在一旁猛挤出眼泪捏着裙角作秀的曼青。

他牵着如眷走,那么自然,自然得像他们天生就是一对恋人。

“许似年!是她先动手打我的,是她欺负我,我的脸都肿了难道你看不到吗?”曼青在他们身后跺脚哭出了声。

“她是我媳妇,她想欺负谁就欺负谁,不过,谁都不可以欺负她,包括你——”许似年冷漠地说,又俯身对如眷说:“小傻瓜,打不赢也不知道跑,以后不许和野人打架,听到没。”

对曼青的冷漠和对如眷的亲昵在刹那间对比如此的鲜明。

如眷拉拉许似年的衣角摇摇头说:“算了,我们走,不要和她多说了。”

曼青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哭号,卸下了所有的淑女伪装。

如眷脑子里回荡着他说的那句:她是我媳妇。

他从小就爱一本正经地告诉周围的人说:如眷是我媳妇,等我长大了就娶她。

他们都长大了,每次他再说这件事,她就挥着拳头要打他,而这一次,他这么说,她听着心里柔柔一动,很舒服,像是默认了。

蹲在地上的曼青缓缓抬起脸,阴冷的目光盯着如眷的背影说:“我绝对不会让你们走到一起的,许似年爱的人,只能是我。”

第三十三章:你去过民政局吗?

许似年给她上药的时候,望着她脸上的道道血痕又心疼又气愤,她闭着眼睛,听着他在啰嗦着:“怎么这么傻,打不过也不知道跑,这么好看的媳妇,要是破了相我找谁要去。”

她浅浅的笑,睫毛在阳光下扑闪扑闪着,她说:“谁是你媳妇啊,都这么大了,还这么贫,不是跟你说好了的,你去了上海,要好好念书,别老想这些。”

他极认真地说:“不行,想你第一,念书第二。你现在不接受我,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等你明年高考完毕,就做我的女朋友,等我们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我们就去登记结婚。”

她咯吱咯吱地笑了,笑得要肚子疼了,她摇摇他问:“许似年,我看是你傻了吧,你说什么呢,做梦呢你,还结婚,你还一本正经想这些呀,我都不喜欢你,结什么婚啊。”

居“你是有喜欢我,对不对,你一定喜欢我,不然你怎么会和曼青打架,因为你喜欢我。”许似年信心满满的。

她双手叉腰嘟着嘴皱起眉头说:“哎呀许似年你越来越不正经越来越自恋了,谁说我和曼青打架是为了你啊,三晋中学两大校花为你打架,怎么可能,我是心里不舒坦,想找个人练练手呗。”她说的底气不足。

“哈哈,找个人练练手就把自己挂彩成这样子了啊,如眷,你怎么就不承认呢,你怎么不承认你喜欢我呢,你看我的名字这么般配,我们不结婚能对得起我们的名字吗?我总是做梦梦见我们去民政局领结婚证,我们把名字一报,工作人员都说我们一看名字就是天生一对。”许似年抓着脑袋嘿嘿傻笑着。

赭“你去过民政局吗?”她邪笑着问。

“去过啊,我爸妈结婚的时候我和他们一起去的啊。”他认真的口吻说。

她随手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砸向他,笑吱吱地说:“许似年你太坏了你,你怎么变得这么坏了啊。”

是啊,他真的好像变坏了,是嘴巴更会哄她开心了呢,还是她以前没有发现呢,其实他这个严肃老实的男孩子能说出这样的冷笑话已经是很难为他了,他就是爱看她笑起来睫毛弯弯眼睛像月牙的模样。

那是任何女孩都无法比拟的美。

“如眷,还有几天我要去上海了,我不在你身边,我真的放心不下,怎么办才好,如眷,我们在一起成长了这么多年,几乎是看着对方长大,而这一次,我要去上海,第一次要离你这么远,我心里一点也不踏实。”许似年低沉着说,他的嗓音变得低低而有磁性,她想他发育的可真好。

“没事,我在这里生活了十七年了,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妈,还有白叔叔都在我身边,我会常去看梅姨的,许珠和我也是好姐妹,你放心,在那边好好念书,给梅姨争气。等你放假了就可以回来看我们。”她有些伤感了,嬉笑怒骂了这么多年,这个男孩子终于长大了,要去远方求学,她也无法确定自己在他走了之后会不会过得好。

他点点头,眼角湿润了一片,他用棉棒蘸着药水,说:“闭眼,再擦一点药水。”

正文 第34-36章

第三十四章:她吻了他

眼神明灭间,她看到了另一个样子的许似年,他不仅是那个个子高高面庞俊朗白衬衣落寞的大男孩,他此刻的样子,像一只哭泣的刺猬,让她心疼。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热和心脏的跳动。

房间刹那就静了下来,只有他们,两颗心脏跳动的声音几乎都可以听到。

她吻了他。

只是一低眉一抬首的动作,她的唇瓣落在了他的脸颊上,轻快的离开,却仍让许似年的脸变得通红。

居他哪里都那么的好,他好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男孩子,没有不良嗜好,成绩优异,外表清俊,内心谦和,重要的是他这么多年来,从年幼时光至青春年华,他从未转移过对她的喜欢。

这种喜欢,伴随着岁月,变得更加深厚,更加有爆发力。

他没有做接下来应该顺其自然的动作,比如揽过她拥吻她,他只是红着脸朝她微笑,那种微笑里,有太多的幸福和依恋。

赭他们彼此相望,不许再多的言语,俨然已明朗。

这个吻,让他们的关系冥冥中就确定了。

这是她的初吻,至少她认为这是初吻。

她想自己大约是真的爱上了他,否则怎么会在他将要离开的时候变成这样不安,如果说她喜欢过齐司,但为什么齐司出国的时候,她并没有这样的惆怅情绪呢。

她托着下巴眨着眼睛问他:“很多人都以为我是一个作风不好不检点的女孩,我的名声在这一块也不好听,那些男孩在背后说我的话我都知道,你呢,你相信我吗?”她很想清楚他是否相信她。

他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我相信你,我从未怀疑过你的纯洁,我懂你,我们的如眷不过是贪玩的孩子,你只是贪玩罢了,你的眼睛很早就告诉我,你和那些女孩不一样,你骨子里很高傲。”

“是么?我眼睛里长东西了吗?”她心里很是欢喜,睁大着眼睛眨巴眨巴问他。

“黑白分明的单纯。”他说。

她想到那次和齐司在学校门口的旅馆里被齐司的妈抓了正着,还被拖到校门口示众,他穿过人群牵着她的手离开。

她望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他已懂她的担忧,他的手握住了她的肩膀,他再一次说:“如眷,我相信你,哪怕所有人都怀疑你,但我一定相信你,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牵着你的手,带你走。”

她乖乖的点点头,她拉着自己的头发,说:“以后,我会长成美好乖巧的样子,我会留乌黑的长发,会化淡淡的妆,穿长裙,穿公主鞋,我要让你知道,我不再以前爱玩爱闹飞扬跋扈的女混混了,我会好好念书,考上大学,离你更近。”

他抚摸着她的发丝说:“小傻瓜,你现在就很好,你有很多样子,顽皮的,文静的,大笑大闹的,装可怜的,我都喜欢,你不需要为我改变自己。当然,要好好念书,乖乖的。”

他说这话的神情,真像她的小相公,他对她满满的都是宠溺。

阳光斜斜地从落地窗里照射进来,绿色的窗帘上映衬着一圈圈的光点,阳光洒落在她的脸庞上,那细细的伤痕她一点也不觉得疼痛,她倒要感谢曼青的挑衅,如果不是受伤,她也许不会和许似年有飞一样的突破。

墙壁上的挂钟显示着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她想起昨晚听电台说的,下午一点有一个追忆三毛的节目,会有三毛生前珍贵音频的播放,是三毛回忆和丈夫荷西的爱情录音。她忙跳起身,跑到床边抱来收音机,她打开,选好频道。

“你听说三毛和荷西的故事吗?”她问。

“听过,听你说过,后来我在书里也看过。”他转过身,看她熟练地摆弄着收音机。

当下的女孩都是在听P3了,她居然对收音机这么情有独钟,她不是以前的秦如眷了,以前的她可能是买不起,现在的她想要的一切白正明都可以给她。

她说她每晚都要听着电台才能入睡,有时她会趴在收音机旁边画画,像小时候一样,她笑着又伸手从桌上拿过厚厚一摞画纸递给他说:“看,这些都是我的画,画得很美吧。”她得意地说,倒自己先自夸了起来。

这部老收音机收听效果还真不错,音质很好,也没有嗞嗞的干扰声,如眷调着频道,许似年握着她的画,一张一张看着。

有的画只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符号,谁也不懂这个小丫头画这幅画的灵感何来,有的画则一眼道破,是一个趴在窗口的女孩听着风铃的声音,还有的画则更多是体现了一种孤单无助的意境。

其中有一副画,是画一个女孩蹲在马路边的路灯下,紫色风衣的衣角落在地上,周围有行人,有商店,有来往的车辆,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一幕。

蹲在路边,等他带她回家。

“可以送我一副画吗?”他翻看着画,想要带走一幅画。

“行啊,当然可以,你喜欢的话可以都拿走,我可以再画嘛。”她傻呵呵地望着他笑,手里扭着调频的转钮。

“那我要这一副画。”他指着那副蹲在路灯下的画说。

“为什么要这一副啊,你说说看原因。”她看着那幅画,也想起自己画的时候,是哭着画的,就是那次在街头路边,他牵着她的手一路走,他问她:如果我长成你喜欢的样子,你会跟我走吗?

第三十五章:买一栋小公寓,把你娶回家

他摸摸她的头,笑而不语。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的他,绝对不会让她这样蹲在路口孤零零的,他要将这幅画裱好珍藏,将来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事,只要看到这幅画,他都可以原谅她,因为这幅画里有她过去所受到的那些伤害,把她的伤害带走,并用她曾受过的苦来原谅她以后会犯的错。

她会犯什么错呢,许似年想她于他这里,是永远都没有错误的,她是他的,她的错误也是他的。

她调好了频道,拉拉他的袖子,食指放在唇间“嘘”一声,她并肩坐在他身边,收音机里传来了三毛甜美好听的声音。

居“冬天已经快要来了,那时候我住在一栋大学城附近的一个修女的修道院,不是修道院,修女办的一个女生宿舍里面,在那个地方呢我已经认识了一个男孩子,他的名字叫Josearia,那么中文我就把他改成叫做荷西。那么当时我是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朋友,可是,跟上一首歌说到做一个花蝴蝶一样的那个事情呢跟荷西从来没有发生过,因为他太纯真了……我们坐在公园的板凳上,荷西就跟我说,说ECHO,你呀,等我六年,我还有四年的大学要读,还有两年的兵役要服,等到这六年过去的时候我就娶你。我一生的愿望我也不敢想要一个大房子,我只要啊有一个小小的公寓,我每天睡觉前回来的时候你在家里给我煮饭吃,这就是我人生最快乐的事情了。因为我听他讲的时候,我心里忽然受到一种很深的感动,因为我觉得他说的话,不就是在我初恋的时候我反过来跟那个男孩子说的话吗。我说既然你说了这个话,那么我们就疏远一点,不要常常见面好了,你最好不要到宿舍来找我了。那么他听了就很难过,他说我不是说现在,我是说六年以后。我说那你这六年付出去的感情,万一我不能给你那个承诺怎么办?后来他就跟我说,他说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是很守承诺的,我可以不来找你。他就走了,走的时候,他倒着跑,他看着我的脸就往后退。那个公园很大也不会绊倒东西的,他就倒着跑,手里捏着他从来不戴的一顶法国帽子,倒着跑一面跑一面挥手就叫:ECHO再见,ECHO再见……可是都快要哭出来了还在那里做鬼脸。我永远不能忘记他跑的时候,就在他的后面那个马德里的黑夜里头,除了几棵大枯树和平原之外,忽然在那个时候茫茫的像羽毛一样的雪花,就在天空里面一块一块地飘下来。就隔着我们两个人越来越远的时候,那个雪花就在我们的中间漫天飞舞起来,那时候我一直忍住,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因为我觉得他是一个很难得的对我这样真诚真心相爱的人,我几乎要忍不住狂喊他的名字叫他回来,可是我跟我自己说我不可以这样冲动,我要理智一点,我就没有叫他。因为很守承诺,以后的六年我们就没有了消息。六年之后,就是命运把我带领的,我不知怎么的我又回马德里去了……”

十分钟的录音,他们安安静静的听完,她哭了,她不明白自己是为三毛和荷西的爱情而哭,还是为自己将要和他离别而哭。此刻的他们,是多么像三毛和荷西。她想起他之前对她说的那句话:“你等我四年,等我毕业,我就工作挣钱,买一栋小公寓,把你娶回家。”

他拥揽着她的肩膀,手掌心擦拭她的眼泪,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了她的伤痕,他说:“如眷,你等我,我会像荷西一样信守承诺,我说过今生娶你,我会做到,你想嫁的时候,我都捧着婚纱等你穿上。”

赭他是她纯真而长寿的荷西,他默默守护她这么多年,她后知后觉临到离别之际才恍悟自己原来已经把他视作生命里的一部分,就像那些年任何人都不可以欺负许似年只有她可以,她想她对他的那些欺负,恐怕也是喜欢。

没有喜欢在里面的话,一个女孩怎么那么喜欢欺负一个男孩子还不许别的人欺负他呢。

“你说,会不会有些晚了?”她在他怀里抬头问他,她闻到他怀抱里好闻的气息,像太阳光芒一样的温暖气息。

他笑着摇摇头,他怜惜地说:“不晚,不早不晚,正好,因为我要喜欢你的时间比你喜欢我的时间长一些,要对你的喜欢比你对我的喜欢深一些,这样,我才踏实嘛。”

他们像大多纯真岁月里恋爱的少男少女一样骑车单车在琼花下飞奔,洁白的琼花落在了他们的发丝间。

他骑得极快,她坐在后面搂紧了他的腰肆无忌惮地大声尖叫,不管周围人的目光,他载着她穿街走巷吃各种好吃的。她揽着他的腰,把脸贴靠在他结实的后背上。

他什么时候从一个穿开裆裤的小子长成了这么高大结实的大男孩了呢,她仔细回忆他们一同成长的岁月,那些爆笑的趣事,她说与他听,他也回忆起来,就和她一同讨论。

比如她会把空糖纸里包一些石头然后伪装好仍在地上,看看谁会捡,别人一捡,如眷就或跳出来做鬼脸说“没羞没羞……”

比如她会四处采来一些奇怪的植物然后用个玻璃瓶装着,加入水,再用东西捣烂,取出里面的汁液灌到针管里给青蛙打吊水,那些青蛙最后都不治生亡。

比如她七岁那年带领着一帮小男孩去旧楼的后山上拣落在地上的板栗,捡了一大袋子板栗,然后她哄骗这些小男孩说把板栗挖一个坑埋在里面过几天再来吃会很甜很甜。

第三十六章:秦小坏和许小好

众男孩都相信,也包括许似年在内。过了几天后,坑还在,板栗不翼而飞。

她告诉他,其实当天晚上她就悄悄潜回那里把所有的板栗都挖出来卖掉了。

他惊叹她有一颗巨聪明的头脑和领导能力,因为之后他和那帮男孩子又再一次相信了她还把板栗埋在了坑里,之后依旧不翼而飞。

他同样在笑过之后感到心酸,他问她:“那么晚了天都黑了你一个人跑到后山的山坡上挖板栗你不害怕吗?山后面是有很多坟墓的啊,你怎么不叫上我陪你呢。”

居“害怕啊,但没办法啊,那些板栗卖的钱够我和我妈好多天生活费呢,现在想想都觉得害怕。我不叫你是因为怕破坏我在你心目中伟岸的形象啊。”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哈哈,她在他心中有过伟岸的形象吗,她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一个古灵精怪有些小坏但不失善良可爱的女孩子。

他说那以后我给你取一个昵称就叫秦小坏吧,她假装赌气说那我也给你取个昵称就叫许小好吧,你就一辈子都得对我一个人好。

赭八月的最后几天,他每天清晨很早就骑车去她家里接她出来玩,梅凤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按理说宝贝儿子考上了名牌大学是应该让他好好放松一下,可他总是出去找秦如眷这也不好看,已经有闲言碎语传到她耳朵里,说她儿子和那野丫头在谈恋爱呢,都抱在一块了。

梅姨想反正过两天就要去大学报道了,看他们还能腻和几天,只是在许似年早上出门的时候叮嘱道:“儿子,你的心思妈都知道,可我告诉你,妈当初给你们订娃娃亲那是妈糊涂,是妈封建,再说我也没料到那丫头长大会野成这样。我可告诉你啊,你们之间要有个度,别越雷池,听到没?”

“妈,什么叫雷池啊?”许珠佯装不懂胖胖的身体挪到哥哥面前问。

“你小孩子懂什么啊别插嘴,回屋做作业去。”梅凤命令道。

许珠慢吞吞地进了房间,关门前,朝哥哥做了一个鬼脸。

雷池是不是就是吃禁果呢,是像马卫和肖贝那样吗?许珠躺在床上,忽然坐起身,呀,哥哥该不会和如眷也那样了吧。

她想了想又躺下,其实如眷成为她的嫂子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如眷是多年的好姐妹绝不会欺负她这个小姑子,只是她总觉得自己的哥哥那么帅气优秀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啊。像校花曼青啊,又高贵又纯洁,多少男孩子都喜欢啊,还愿意教自己减肥秘诀。

许珠揪着自己肚子上白花花的肉就在想,马卫为什么会喜欢肖贝那样的女孩子呢,是因为肖贝比她瘦比她苗条吗,她明明清楚马卫是什么样的坏男孩可就是止不住会喜欢他呢。

“减肥吧……”许珠发出一声沉闷的叹息,谁叫事实证明肥肉和爱情是成反比的呢。

许似年则没许珠这么悠闲了,他被老妈口中的“雷池”二字惊得面红耳赤,他推着单车小声说:“妈,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根本没有你想的那回事,我和如眷是恋爱了,不过不像你想象那样。”他说着,推着就走。

“哎哎,你这臭小子,你长大了你来事了吧你,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谈恋爱老妈就做不了主,我不答应她甭想跨进我们家的门,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梅凤骂骂咧咧道。尽管按理说她是不该反对自己好友的女儿和自己交往的,再说当年指腹为婚也是她答应的,可她哪晓得自己的儿子会这么优秀而如眷又会这么野丫头没教养呢。

只能说是秦荷疯了这些年,孩子缺乏管教,梅凤安慰着自己有些过意不去的良心。

“妈,你用词不当,哥哥和如眷怎么会是一朵鲜花插牛粪上呢,鲜花是形容女孩的,难道我哥哥是牛粪吗?”许珠悄悄把门拉开一个缝小声说。

梅凤没好气地说:“你给我看书去,你哥考上重点了,接下来就看你了,你要考不上我看你以后怎么嫁人。”

许珠把门拉开堵在了梅凤的面前,说:“妈,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嫌我胖了。”

“哪有妈嫌自己女儿的,我只是担心你啊,笨重笨重,你又笨又重。”梅凤在许珠的头上轻敲了一下。

一儿一女还真都让她不省心,她想起好久没有看望秦荷了,听说秦荷恢复的不错,也能认得出人了,梅凤想着要去看看秦荷,也好说说孩子们的事。

许似年则完全沉浸在人生中最甜蜜的时刻,他每天骑车带着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秦如眷到处玩,他听说自己考上复旦的时候也没这么开心过。想必这时的许似年是压根也想不到四年后的他,竟会离开了她。

那时的他们享受着最单纯最青涩的恋爱时光,如眷后来病了记得模糊不清,但她总是会想起那时候的某个画面,他骑车载她在琼花下飞驰,她缠着他说他们那年的故事,他重复说了很多遍,几乎每晚都要说,她依然记不起来,到后来,他竟会生厌。

九月一号,如眷很讨厌这个时间,因为这一天他就要去上海了,她强装笑颜,那天起得很早,她写了一封信,很长,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写这么温柔肉麻的话语。她亲昵地称呼他许小好,许小好你要照顾好自己,许小好你要记得想我,许小好你要常给我写信,许小好你不可以和别的女生说太多的话……

正文 第37-39章

第三十七章:她变得热烈而疯狂了起来

她将信装好,穿着白色的T恤和宝蓝色的大摆裙,白色的公主鞋,着实让人惊艳,那条宝蓝色大摆裙有着一道道细细的褶皱,若转起圈来,将盛放极艳。

那天她本来是应该去上课的,她没去,她对自己说这将是自己高中生涯里最后一次逃课,送许似年去火车站,这不算是坏小孩的表现吧。

在火车站候车厅见到了他,他的家人都在,他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还提了一个箱子,身旁放了一个方便袋里面装的都是水果,她走上前乖巧依次喊道:“叔叔阿姨许珠,你们好。”

许似年的爸笑咪咪地点头说:“你好你好,好长时间没见你妈妈了,身体可好?”说着用手肘拐了一下梅凤。

居梅凤这才答应了一声,问:“是啊,你妈妈还好吗,听说康复的不错,我打算这两天就去看看她,顺便和她聊聊。”

“我妈好了很多了,我想她要是见到阿姨一定很高兴,她记起来了很多事呢,也记得叔叔阿姨。”她笑着说。

当梅凤仔细一瞧她的打扮的时候,倒真有些女大十八变的感觉,从外表上看,如眷这孩子是真的漂亮极了,只是可惜名声不好,在学校那些乱七八糟事情太多了,有污点,就这一点,做儿媳妇就得否决。

赭许珠倒悄悄坐在椅上脸别过一旁抹泪起来了,哥哥要走了,她真是不舍得,以后有人叫她小胖妹也没有哥哥站出来保护自己了。

如眷手里提着一袋子吃的,交到他手上,提醒他在火车上饿了就吃,他接过收下,眼神没离开过她,她真动人,他看到她就更不舍得走了。

那一袋子吃的中间夹了她给他的那封信,她料到他的家人会在,有些话都不能说出来,她写下来,想着他一上火车就可以看到。

她变得热烈而疯狂了起来。

她不喜欢他那么多年,拒绝他,冷漠他,当她爱上他的时候,她竟加倍的炽热浓烈,像是要把过往那几年亏欠的全部都补回来。

那封信的信笺上,有她的眼泪,融化在蓝色钢笔字的字里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