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他也没说,只是我和我先生偶尔会和他小聚,我先生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感觉可比一般人更敏锐呢,他又是江淮的知己,略一试探,便知道江淮有了心上人。哎呀…他可真是八卦的人。”

虽然简明蓝的话乍一听是揶揄,可她脸上却是一副甜蜜宠溺的笑容。

“不过,江淮过得好,我们都替他开心。”她看向书俏,认真地说。

书俏按捺不住了:“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你和江淮认识很多年了吗?”

“今天喝茶还是咖啡?”简明蓝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

书俏点了咖啡。

简明蓝端起咖啡杯呷了一口:“看起来,你今天是想求证些什么。那些事,你并不想直接向江淮打探,是不是?”

书俏有些尴尬,她并不擅长做这种事,甚至感到有些羞耻。“如果你觉得不方便,你也可以不回应的。”

简明蓝摇头:“我想,你真的问对了人,很多事,也只有我能作答。而江淮,你即使问他,以他的性子,也多半不会全盘托出。你不要误会,他是个坦荡的人,本不会刻意对你隐瞒过去的事,如果他不肯说,为的不是其他,而是顾及别人的脸面和隐私。”

她的话让书俏更加疑窦丛生,犹疑了一下她才开口:“其实在我和江淮交往之前,就听他只言片语地提起过你,他…他爱过你,你知道吗?”

“我是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的。”简明蓝把咖啡杯放回杯托,“而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不否认,我也喜欢过江淮。”

她的声音很干涩:“你们…没有在一起?我听说,江淮订过婚,对象不是你吗?”

“我想,是有一些传闻让你产生混淆了。”简明蓝说,“虽然当年我们没有对我们的感情选择坦诚相见或许各有各的理由,可有一点我们是有‘共识’的:我们之间恐怕很难真的放下所有包袱,轻松地相爱。”

“是因为他的残疾?”

“这是他的顾虑,并不是我的。”简明蓝道。

书俏蓦然想起简明蓝的先生是盲人,忙道:“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

“不要紧。”她说,“江淮没有提过,我是怎么来到他家的吧?”

“他只说过,你是他的私人看护。”

“我的确是。可与此同时,我也是害他四肢瘫痪的元凶的女儿。”

咖啡杯在书俏手中晃了一下,褐色的液体溅到了她的手上。

“我想,这才是他不愿向你提起往事的最大原因。因为现实太残酷也太丑恶…”简明蓝道,“我的父亲当年实施了一起绑票案,他绑架了东家的儿子,在驾车逃避追捕的时候,撞上了另一辆车,那部车里坐着的,正是江淮。”

书俏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端起杯子,饮了一大口咖啡。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和刚才泼出的咖啡渍混在了一起。

“就这样…毁了他?”她哑着声,望着简明蓝,仿佛在控诉。

“就是这样。”

她好容易稳住情绪:“所以你选择赎罪?”

“我不奢望自己能赎清我父亲的罪孽。可是,我的确想为江淮做些什么。”

“他对你怎么样?”

“一开始很冷漠,可后来又温和起来,再后来,变得暴躁易怒,时好时坏。”

“我想,我能猜到一些原因。”若非在意,又怎会为之情绪波动起伏!?书俏的心里泛出酸楚滋味。

“可也许是我笨又或者太年轻,我竟然没有猜出他的心意。等到我明白过来,我的感情,已经不由我控制,转向了另一个人。”

“可怜的江淮…”她叹息道,真心怜悯他。

简明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妥,慌道:“书俏,瞧我…我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呀!其实,都已经过去好久了,我不该提!”

书俏叹道:“想到江淮曾经这样隐忍地爱着你,我真有点嫉妒…”

简明蓝道:“我也是女人,明白这种心思。可是,换个角度想,他能放得开我,能隐藏住对我的心意,却没能躲开你,没能把对你的感觉封闭起来,难道不能说明,你在他心里的分量吗?他一直是个不敢爱的人啊,可遇到了你之后,他一步一步地走出来了,他以前是个连照相都不愿意的人,可现在你看,他的微信上隔三差五就会是你和他的合照,他笑得那么灿烂、一丝阴霾也没有!他是真的快乐!在他受伤以后,没有人能使他做到这一点!比起因为各种理由放弃的东西,没有被放弃的,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书俏笑了起来:“你说服了我。”

“并不是我口才好,而是,你足够睿智,也足够爱江淮。”

“我该走了。”

“书俏,”她柔声叫住了她,“你刚才提到他的订婚对象,如果这件事对你造成困扰…”

“不重要了。”她回眸一笑,推开了咖啡馆的门。

“先生,好像是林小姐的车。”培安朝窗外看了看,对着半卧在床头的江淮道。

江淮撑了撑身子,微弱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终究不满意自己的姿态,皱眉道:“扶我坐到轮椅上去。”

培安虽嘟囔着“刚累了大半天,肌肉都痉挛了,林小姐又不是外人,何必急着起来”,手下却不敢忤逆他下的指令,将他转移到轮椅上。

江淮刚坐稳,书俏便跑进了他的卧室。两只眼睛红红肿肿的,一看就是刚哭过。

培安识趣地退了出去。书俏一言不发地蹲在了江淮的轮椅前,脸颊贴上了盖在他腿上的毛毯。这一下,江淮的眼圈也红了。

“我从来都没奢望过你爸爸妈妈能一下喜欢我。”他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是在微笑,又颤抖动了动右手,用虎口蹭了蹭她眼角的泪痕,“你不要难过,我没有什么,我…挺好的。”

“可是我不好!”她想忍住眼泪,想在江淮的面前保持镇定和坚强,可无论怎么努力,还是掩饰不了口中的哭腔。

“那就都是我的不是了。”江淮说,“你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好的,是因为我不好才让你受委屈的。刚才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真是没有用,在这样的时候,我竟然只能仓皇出逃,书俏,我至少是不是应该留下来?”

“留下来做什么?继续忍受怪声怪气的讥讽?”书俏颇有些不服气,扬起脸说:“谁也无权那样对你,那根本毫无道理!”

江淮的眸子一黯,淡淡地说:“站在父母的角度,他们当然有理由那么做。如果我有一个天鹅一般美丽的女儿,有一天她跟我她要嫁给一个癞□□,我想,我也不会在乎风度之类的玩意儿,一定会大骂那只异想天开的癞□□的。更何况,我还是一只瘸…”

“江淮!”她懊恼地制止了他说下去,“你不是!”

江淮收了声,笑了笑道:“对不起,书俏,我不该在你全力为我争取的时候说丧气话。”

见他振作了一些,书俏也感到心情没那么压抑了。关于和父母这边谈判的情况,她并不想隐瞒他。“我的争取并不成功。我的父母很固执,他们让我在他们和你之间做选择。”

他显然对这样的结果毫不意外,只是问话间多了一丝怯意:“你已经选择了?”

“没有。”她说,“我拒绝了这样的选择。”

他深深地看着她,说话的声音仿佛压抑在喉咙里,带着沉闷苦痛而又混合着动容:“所以至少,我没有被你放弃,你还是要我的,对吗?”

她把手探进他的上衣里,摸着他背脊上的刀疤,郑重地道:“江淮,我是不会让你的生命里再多一道伤疤的。”

第56章

江淮垂首,睫毛颤动着,半晌才开口:“可我的存在会成为你完美生命中的一道疤痕吗?”

“没有完美无瑕的人生,我只知道,有些人既然相遇了,就不愿失去!江淮,我明白你的顾虑,你的残缺,我从一开始就了解,你可能不能陪我上山入海,不能为我做一个哪怕极平庸的男子能为他的女人所做到的极普通的小事,可那些并不是左右我幸福的关键,并不是在一段爱情里无可替代的事。我要你,不是因为你完美,更不是因为你不完美,而是有一些事,是只有你才能为我做到的无可替代的事,有一些感觉也是只有你才能给予我的无可替代的美好。不要怀疑你对我的吸引力,那并不会因为你身下多了两个轮子而减弱。”

江淮笑了一下,声音却有些哽咽:“原先我以为我那台电动轮椅很重,以为自己身上绑着的束带很紧,以为它们存在的分量和力道已经足以阻碍我不切实际的幻想和追求,可是,我遇到了一个魔法师,让我知道纵然躯体死寂受锢,灵魂依然可以轻盈飞舞!书俏,你不要笑我,在梦里,我真的和你一起跳舞,我拉着你手,拥着你,带你舞了一圈又一圈,怎么也停不下来,你笑得好美,就像现在这样看着我…”

深长的吻截断了他的言语,书俏坐到了他的腿上,一只手护住他的后腰,一只手勾住他的头颈。他回吻他,霸道而又贪婪。她不着痕迹地配合着他的姿势,让他能轻易地在他的吻在她的脸上、脖颈、胸前肆意游走。他的呼吸渐粗,喘息也变得急促。书俏知道,他受伤的位置太高了,虽然是不完全的脊髓损伤,却终究还是对肺活量和呼吸肌有了些许影响。她小心地衔住了他柔软的嘴唇,如渡气般缓慢地再次吻住了他。

他的呼吸变得平稳均匀了一些,脸仍然很红很烫,右手半无意识挥动起来,触到了她单薄的衬衣扣间的缝隙里。他那根感觉最为敏锐的食指缩了一下,却又缓缓伸直,探了进去。

可他竟然傻傻地闭上眼,像是什么不敢看。

他的指腹带着微凉的触感,并不柔软,而是带着一层薄薄的茧。书俏觉得有些痒,心里流出一股甘甜的滋味,却又带着一丝痛楚。

她捉住他的手,解开了两粒纽扣,帮助他在自己的衬衣内做更深地探索。

他的右手是他保留功能最好的一肢,她知道,他能感觉到她的肌/肤、她的体温,她的心跳。

他慢慢地开始睁开眼睛看她,迷离而又深情,他甚至开始主动地翻转手掌,在她的肌/肤上轻轻蹭动,脸上的红晕一直都没有褪去。

书俏感觉得到自己身下,有一个炙热的地方在发生变化。她红着脸说:“江淮,你可以得到我,因为…事实上你早就得到我了。我也想…想要你。”

江淮的手垂了下来,目光落到了自己的下身,眼神里有无法掩饰的激动。

书俏再一次握住他的手,这一次,她将它放到了他胯/间的那团炙热上:“不要用理智来拒绝我,不要用教条来锁住我,更不要用怀疑、自卑来让自己退却,江淮,我只要你听一听自己的心,听一听我的心!”

“我要你!”他落泪了,可语气却是那样坚定,“书俏,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变得那么贪婪!如果我还保留我固有的理智,我根本不会允许自己接近你,可见,我早就丧失了理智。可是我真快乐啊!快乐得想陪你活到一百岁!就算是下半辈子一直做一个残废也不在乎!和我在一起,你快乐吗?”在得到书俏肯定的答复后,他轻笑了起来:“如果面对这样一个我,你也感到快乐,你也无所畏惧,我还要残存的理智做什么?”抬起眼眸,他渴望的目光胶着在她的眸底深处:“…书俏,帮我!”他带着一丝淡淡的羞耻感,喘息着央求道。

书俏一探身,在他的唇上印了一吻。她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在这种事上向自己的女人提出帮助的请求,多多少少会折损他的自尊心。她努力抛却了自己的羞涩感,镇定大方地调整好自己的坐姿,将手伸向他的裤腰。他居家的裤子都是松紧腰带的,从腰部往下扯并不困难。她褪去自己的衣衫,抓起他的手探索自己的身体的隐秘。她配合着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活动幅度,让他的吻能轻易地游走在她的肌肤上。江淮的吻湿润而霸道,他孱弱无力的手指却是那样轻柔,那种力量上的反差感,反而使得她心旌荡漾。而他的身体随着她的爱抚而产生兴奋与不安的战栗,喉结滚动了两下,发出低促的□□。

他的动作渐渐变得少见的粗鲁,上身扭动的幅度已经是他能达到的极限,连平日很少动的左手都半无意识地在她的胸前磨蹭。他痴痴地看着她,眼中迷醉,口中喃喃,几不成字,依稀只听得到地唤着她姓名的尾字。

“江淮,你看!它已经完全醒了!”书俏握住了挺立的小小淮,鼓励道。

“帮我、书俏…俏啊!”他迫切地看着她。“让我要你!让我爱你!”

她松开手,调整好位置,让自己被他完全占有。他低吼了一声,像一只被困住已久的小兽突然重获了自由!轮椅靠背和束带的支撑让他得以采取略为进攻的姿态,他的大腿微抬,呈现出迥于往常的一阵阵轻颤。

疼痛感让书俏也忍不住低嚷了一声,继而又是柔情满溢的低吟。江淮紧张地看着她:“我、我是不是哪里不对?你很痛吗?对不起,我控制不好这该死的身体…”

她摇头,滚烫的双唇封住了他的自责和不安。“江淮,我很好!你也很好!你让我…很幸福…”

他终于从她的身体里退了出去,曾经热烈活泼的小小淮在吐出几滴露珠后安静了下来。她起身取来湿巾为他擦拭。他的目光依然锁在她的脸上,那般恋恋不舍而又有些许的愧疚:“我是不是…”

“不是。”她坐回他的轮椅,打断了他的话。“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他低头笑问:“想象中,我的表现是不是更没用?”

书俏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地回答道:“我只是以为,你可能需要更多的辅助。”

“老实说,我对于‘这件事’并没有把握…”他低声说道,“虽然医生说我可以…可我毕竟是个脊髓严重损伤患者。医生也曾经说过,也许我需要药物或者其他手段的刺激才能完成房/事。还有…我的精子活力也比常人要低很多…”他顿了顿,“所以,你爸妈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尤其是在天/伦/之乐这件事上…”

“这些啊,我都知道啊。”她坦荡一笑,“然而现实不算特别糟,不是吗?至少,我对你的表现还挺满意的,你呢?满意我吗?”她略微正了正颜色,“至于孩子的问题,我也想过了,现在辅助生育的科技也很发达,我想,我们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也可以□□。”

“书俏,”他的脸依偎在她柔软温暖的身体上,“我什么也不会介意。其实,我也想过,如果我不能让你受孕,在现代科技的帮助下,你也依然可以拥有亲生的孩子。不要担心我会有所顾虑——不会的!我会是那个孩子的父亲,像爱你那样爱他一辈子。”

书俏笑着哭道:“好啊,那就照你说的办。和我在一起,你再也没有顾虑了吧?”

他说:“书俏,我还欠你一场求婚。”

她笑得明媚:“明明已经嫁给你了啊!”

第57章

书俏并没有把江淮说要求婚的话放在心上。她并不需要那些仪式感的东西,可是,当不久后的某一天,她看到江淮为自己准备的订婚礼物时,她还是哭惨了。

那是从心底带笑的泪,每一颗泪珠里都是感动和震撼!

那一天,他忽然说要陪她去看海。仅此一句,便让书俏很是欢喜。——他曾经讨厌外出,连日常的水池复健都抗拒,更别提是特意去海边戏水,为了她,他真的改变了许多。

江淮出门一趟并不容易,何况是去海边。江淮让培安给自己准备了专门的轮椅还有皮阀。驱车来到海边后,普通的电动轮椅不再方便使用,培安和书俏合力将他换上了一架专门用于沙滩行走的轮椅。

“谢谢。”他笑容腼腆,却不再透着自卑和怯懦。他穿着沙滩短裤,双腿苍白而孱弱,可是,他笑得那么灿烂,一点也没有顾影自怜的感伤。她笑着替他固定好束带,推着他在海滩上奔跑起来,他举起双臂,虽然很低,却有了飞翔的姿态。他不再是一头被命运捆绑的困兽。

“书俏,我想下水去!”

“好啊,我陪你。”书俏和培安将他转移到专用的充气阀上,将他的身体用束带固定好。书俏替他按摩了四肢片刻,以防他因为海水的刺激发生痉挛。随后,他就被连人带阀推入了海水中。书俏游在他的身边,像一尾快乐的鱼儿。

在确定对江淮不会造成实质危险的情况下,他在他的皮阀底下捣乱,不时用手推摇几下,弄得他的皮阀在海中摇摇晃晃。他倒也胆大,只是淡淡笑着,任由她胡来。

她的头探出水面,轻轻搁到他的皮阀边沿,笑看着他玩笑道:“诶,今天特意约我来海边,难道是要跟我郑重求婚的?”

没想到他竟然点头说:“是的。”

她楞住,好容易强按下心头狂乱跃动的小鹿,假装不满道:“只是这样啊?”

他轻轻摇了摇头,瞳仁在浓密的睫毛后透着笑意:“当然不止。”

她不解又期待地望着他。

“你没有发现,我的皮阀下面绑了一个小盒子吗?”

书俏开心地“嗷”了一声,潜下水去,不一会便又浮了上来,手里多了一个涂了防水层的小匣子:“是这个吗?”

江淮笑着点头。“书俏,打开它。”

盒子里的不是一枚钻戒,而是一个羊脂玉的平安扣,小小的孔中穿着一根细细的红绳。

她的确有点意外,却毫不失望,依旧欢欢喜喜地准备拿出平安扣来戴上。

“等一下,书俏,”他出声止住她的动作,“你是不是有点奇怪,我为什么不送你钻戒?”

“本来不觉得多奇怪,可你这样一问,倒像是有些特别的缘故。”她好奇地问,“告诉我,为什么?”

“书俏,你把盒子面向我,离我近一点…”

书俏把盒子凑近他的手。

江淮的右手中指从拴着平安扣的红绳间挑起一些,缓慢而笨拙地继续往前伸,让红绳形成的圆环变大了一些;跟着左手也颤巍巍地挑起了另一边的绳子,两只手配合着,将红绳褪到了自己的双手腕部,再缓慢地把两个手腕分开一段距离,使绳圈撑开到可套得进头部的大小。

他这是要替她亲手戴上这枚平安扣啊!明了他的心思后,书俏赶紧低下头配合着绳圈的方向,搭握住他的双手,让他可以在借力的情况下替自己套上了这枚平安扣。

“书俏,我希望你一生平安。”他的指腹划过她纤秀的锁骨,手指微抖。

她怎会不懂,“平安”这两个字,对于一个曾经经历过生死大劫又饱经残障折磨的人来说,无疑是最深的渴望也是最好的祝福。一时间,她泪如泉涌,笑如朗月。

“其实,我还有个礼物送给你。”

刚才为她戴上平安扣的动作,已经耗费了他许多的力气,他想抬起手腕指向哪里,竟然一下子没控制好力道,整条手臂垂了下去。他再一次努力举高右手,朝着不远处的港口指了指。

“我可能不太方便陪你上山,可陪你出海却还是可以做到的。”

那是一艘小小的游艇,虽然不大,却足以承载她和江淮两个人私密的小幸福。

“书俏,那是属于你的船。”

她先是呆了一秒,很快她便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深意,因为她发现了船身上印着她的英文名字:joy。

那是三个漂亮的花体字,只是…仔细看去有一点点奇怪:字迹好像有一点颤抖。

难道…

她看向江淮,已经激动地什么都说不出。

“你发现了是不是?”他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道,“字是我写的,当然是在纸上,我让游艇公司的人拿去原样放大了很多倍放在船身上。本来是想写你的中文名字的,可是我练了很久,还是很丑。这样有点像是作弊…”他的脸红了,声音也低了下来,“我也知道,其实现在这字,也是挺丑的…”

如果不是担心他的充气皮阀侧翻,书俏恨不得将他整个人拥入怀中!她想说的有太多太多,那么多的感动和震撼,反而让她忘了如何用言语表达。她只是痴痴地看着他,着了魔一般地移不开眼睛。

大概是她的沉默让他心生不安,他又说:“我的手没有办法完成精细的动作,因此不能为你亲自套上戒指。我也做不到单膝下跪,向你求婚。作为一个求婚者,怎么看我好像都不太合格。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这个考官能对我网开一面,容许我一次又一次的‘作弊’和‘投机取巧’,让我过关,好吗?”

“你没有‘作弊’,也不是‘投机取巧’,”她的手指拂过他的额头,“你只是用你的方法来解了难题。其实这一路来,你都做得很棒——你不止是满分,而且还额外完成了附加题,我对你是一百二十分的满意。”

他欣喜地开口:“所以你愿意…”

“非你不嫁!”

书俏和江淮婚后三年,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那是个漂亮的女孩。书俏和江淮都不喜用冷僻字或是刻意引经据典地为孩子取名,因女儿恰好小满那天生的,因此干脆取名叫小满。

三年里,书俏没有回过娘家。她和江淮结婚的时候,也只请了哥哥嫂嫂前来见证。他们没有大宴宾客,只是简单地办了注册手续。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书俏一时百感交集,不由轻轻叹息了一声。

能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她当然感到幸福和满足,可回想起她和江淮最后一次鼓足勇气登门拜访她的父母时,母亲把家里的户口本扔到她的面前的一幕,她的心里未尝没有遗憾。母亲冰冷决然的话言犹在耳:“你尽管去嫁给任何人!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无法勉强我接受他成为我的家人。还有,从今以后,你们不要来我和你爸这里,我看不得他这样,更看不得你这样…”

那是他们决定去领证的前一天。这样的人生大事,书俏和江淮都觉得应该提前告知一下双方的父母。江淮的母亲自然不会有意见,至于书俏的父母,获得祝福恐怕很难,但起码也要试着取得他们的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