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兰多冷哼:“我能回家就是对她大恩赐。”

“我们现就去?”

“嗯。”

“怎么去?”

“打。”

被打击到恹恹秦珊瞬间提起兴趣:“是不是伦敦计程车都跟神探夏洛克里面一样?”

“对,不光计程车相同,你存也堪比安德森能拉低整条街智商。”

秦珊很开心能和这个家伙找到共同话题:“啊,原来你也看过那个?”

“请搞清楚重点,”奥兰多停路边,拦下一辆黑色计程车,回过头看秦珊:“刚才那句话重点,是希望你能学习安德森少数优点,夏洛克让他闭嘴就闭嘴,而不会一直喋喋不休。”

“……”

两个人都坐到了计程车后座,司机大叔回过头问:“两位要去哪?”

奥兰多给出具体地名:“华威郡,霍利府。”

司机大叔闻言,露出惊讶表情,但他瞥见秦珊后又立马镇定下来,这个白皙东方少女明显不像是普通人,一身行头都价值不菲。英国数百年流传下来绅士风度总是深入人心,大叔体贴有礼地赞美:“先生,您女伴很美。”

秦珊立刻偷瞄奥兰多,他倚着椅背,双手交叉搁大腿,浓眉金色睫毛将双眼盖得密密实实,他整个人一动不动,像是秒睡了一样。

“你睡着了?”女孩问:“别人跟你讲话,你好歹回一下吧。”

奥兰多不睁开一丝眼:“懒得搭理,审美不同怎么做朋友。”

秦珊当即扭头,跟大叔道歉:“……对不起,您出发吧,别理他。”

****

霍利庄园,始建于1914年,南面是史上著名“华威城堡”,距离莎士比亚故乡埃文河畔司斯特拉特福仅距十六英里。

整座庄园占据着非常优渥黄金地理位置,四周都是开阔乡村,坐拥着延绵至凯尼尔沃思城堡无边美景,优美轻松田园风光触手可及。

庄园非常大,占地面积35英亩,地带边缘都建有高大安全野篱,其间特别设立了26英亩草场和数个封闭性围场,闲暇时可以聚会野游,纵马驰骋。

霍利庄园宅邸,筑有一条长达四百米车道,两边成行栽种着上百棵葱郁绿树,行至头便是一栋气势恢宏优质建筑,十九世纪经典英国风格,偌大瓦红色尖顶直朝蓝天,犹如城堡。

一名成熟女性站立“城堡”二楼窗口,她才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换上正装。只身着一件紫罗兰低胸连衣睡裙,这种颜色衬得她肌肤雪白。细看可以发现她瞳孔湛蓝,如同纯粹海水。女人半靠窗台上,拎起手边精致挂式电话,转动,拨通,懒洋洋问:

“霍根,那辆黑色车是他们吗?”

老管家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是,夫人。监控里显示具体情况正如您所猜测,是奥兰多少爷。”

****

黑色计程车白色大道上通行无阻,秦珊被窗外壮阔田园风景给惊呆了,但是她又不敢打扰奥兰多,他一路上都闭着眼,不知道是真睡了还是假寐,始终面无表情一副“别来烦老子”拒人于千里之外模样,秦珊只能小声问驾驶座司机:

“我们到哪了?”

“已经到达目地了,小姐。”司机大叔半回头道。

“我,”秦珊顿了顿:“人生地不熟,能麻烦您介绍一下这里吗?”

“你不知道?”司机大叔好像对她一无所知这件事很吃惊:“这里是赫伯特伯爵住所。”

伯爵?!秦珊有点接受不能,事情发展出乎预料。她知道奥兰多很有钱,从他消费大手大脚程度就能看出;但她并未想到这个人身份地位竟然那么高,伯爵住所,见他母亲,一切都脑海中串联起来,也就是说奥兰多是伯爵儿子?

难怪他贵族气质那么卓著,还那么注重餐桌礼仪。

秦珊叫身边男人起床:“我们到了!”

奥兰多显然是假寐,他马上半睁开一只眼:“我知道。”

秦珊试探性地问:“刚才门卫并没有拦我们车,豪宅什么,不都是要刷卡才能入内吗?”

“刷脸就行。”奥兰多两只眸子完全亮起,散出莹莹蓝光。

秦珊确定了奥兰多身份:“所以你老爹是伯爵,我们要去见是伯爵夫人?”

“嗯,看来你一对肚脐眼稍微进化了一点儿,”奥兰多挺直上身,看向窗外田园,低声哼唧出电影《魔戒》第三部名字:“王者归来。”

虽说现王室和爵位也没什么特权和实权了,但崇高地位还是妥妥地摆那,秦珊紧张得手心冒汗:“我见到你妈妈后,第一句话该怎么说?”

奥兰多打开车窗,让风吹起来:“你不必开口,我来说。”

话毕,奥兰多喊停,计程车被驱止红色巨大建筑物面前,金发男人率先下车,秦珊紧跟其后。

一望无垠青色草坪和翠绿松树,是秦珊下车后第一感受。

奥兰多付完车钱,道了声谢,继续朝向大房子接近,秦珊边故作淡定行走,边小幅度地理着被压皱裙摆。

十九世纪遗留下来贵族礼仪,当代依然被守旧派们所保留,奥兰多家也是如此。宅邸大门口空地,身穿执事服老管家站立前排,十几名女仆和男仆整齐排列于其后,男仆也都穿着笔挺执事装,女仆则是黑色裙子,白色围兜。

伯爵夫人站立中央,她一身鲜红长裙,高且瘦,蜷曲金发如同金石般耀眼。

秦珊踱着小步跟奥兰多身后,实际上英国礼仪中,女伴都会挽着绅士手臂,但是奥兰多没有让她这样,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儿子,你终于回来了,”亮眼红衣女人迎接上来,她很美,还是一种和顺不尖锐美,她微笑着接受了奥兰多吻手礼,声音放轻,变成不同于外表冷:“头一次见到一个母亲是用威胁方式叫儿子回家用餐。”

奥兰多挺立起上身,平静地回敬:“我不常回来用餐,是怕您消化不良。不必言谢,儿子一片孝心而已。”

第二六章

伯爵夫人从奥兰多那里抽回手,不再看他,目光落到他旁边秦珊身上,小小东方女孩儿,肌肤白皙,肩膀圆润,浓黑长发和眼睛,风格特别小洋装把她衬托得像陶瓷娃娃一样。

一般来说,老外都比较喜欢瘦骨嶙峋,丹凤小眼亚洲女人,但伯爵夫人不一样,她也上了些年纪,年少稍长长辈们,对于晚辈择偶眼光,还是会偏向体型丰润些孩子,她上下打量了秦珊几眼,很对这个看起来软软少女产生些许好印象。

感受到奥兰多他老娘注目,秦珊赶忙打招呼,“您好,夫人。”

噢,不光赏心悦目、拘谨礼貌,还有一口流利英式发音,伯爵夫人好感甚,她点点头:“秦小姐,你好。”

她看向奥兰多:“她真可爱,不是吗。”

奥兰多颔首:“是,很可爱。我海上待得太久,已经跟不上陆地审美。”

伯爵夫人拧着皓腕上细带钻表:“看出来了,你礼仪也退化到了鱼类脊椎动物水准,没人会这样讲自己未婚妻。”

奥兰多斯文地抿唇:“那要先感谢您生下我,不然我也不会有适应海洋后又回来玩小蝌蚪找妈妈游戏机会。”

伯爵夫人双手相执端持腹前:“可以了,奥兰多。我可不希望我们母子俩第一次重聚就以争执方式开场,”她瞄了眼秦珊:“抱歉,他一向如此。”

“我也是。”雍容红衣女人不慌不忙补充。

“……没关系。”秦珊额角抽搐,看出来了,眼前这位伯爵夫人明显是女版奥兰多好吗,金发蓝眼,连毒舌口吻都差不多:“打是亲,骂是爱,你们感情很好。”

“谢谢,你真是礼貌又贴心,”伯爵夫人地主之谊,友好宣布:“欢迎来到霍利。”

“一直让客人站外边可大不好,”贵气夫人揽手,示意一位年老白发侍从过来,对秦珊介绍,“霍根,我们管家,让他带你参观参观这里吧。”

老年执事鞠躬,抬起一边手臂:“小姐,您好,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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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伯爵夫人和奥兰多有话要单独讲,秦珊很被支开,她跟老管家霍根身后,徐步慢行。老人身材不算高挑,可能就一七五左右,但是他肩膀宽厚十足,浑身散发着一种非常稳重,极具安全感气质,可以轻易让人托付心事。

秦珊局促了许久,终于穿过一片玫瑰花园时候,喊住霍根:“老先生,听说奥兰多十年都没回来了是吗?”

老管家停□体,拧开一个半插花丛里银色支架上扳栓,机关开启,细密水珠如小喷泉般,从支架顶端喷射向四面八方。连锁反应,紧靠着这一块玫瑰花田其余花圃中灌溉设备,也跟着启动,空气登时被注满泉水清甜气味……

“庄园也跟我一样有些岁数了。灌溉系统还是比较原始手动,该找个时间翻修翻修,”老管家叨念着,回过头看秦珊,这时才回答她问题:“老爷去世后,奥兰多少爷就离家出走了。”

日光很好,花团锦簇,美妙折射效应逐渐让玫瑰花田上方拱出一个个半透明小彩虹,秦珊盯紧其中一只:“他很讨厌这儿?这里明明很美。”

老管家沿着小道继续行走,叹气:“奥兰多少爷从小就不喜欢这里,抵触繁文缛节,反感贵族做派。他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仆人站他身边,就跟木头一样。”

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我想我们认识奥兰多一定不是同一个人,秦珊伸出手去截断了一簇清凉泉水:“呵呵,是吗?你刚才说你们老爷很早就去世了,我看过一些影视书籍作品,里面描述英国贵族爵位都是世袭继承制,你们也是吗?”

老管家掀起眼皮:“是,赫伯特家族一直执着于贵族旧时体系。”

拐弯抹角这么久,秦珊终于能问出心中大困惑:“那么,奥兰多这么久都不家里,谁承袭了爵位?”

她没料到老管家听到这个问题后会突然露出惊讶表情,而后说:“是布莱迪少爷,现赫伯特伯爵,奥兰多少爷兄长,夫人大儿子。”

他问:“您不知道?”

秦珊脸顿时红了,摆手:“抱歉,他从没对我提起过,他还有个哥哥。”

管家露出一副理解表情:“少爷果然还是讨厌着这里呢……您和他关系这样亲昵,他都没有对您提起过。”

秦珊心里默默吐槽:很想知道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和他亲昵了……?

另一边,书房内。

赫伯特夫人斜靠陷真皮沙发垫里,像埋进芳土玫瑰。奥兰多并没有和她坐一处,而是站立巨大书架前。他视线滚过那些色彩各异书籍,赫伯特家族每一代精心典藏都被妥善保管这里,饱浸着数百年来人文尊重和历史涤荡。

有女仆将精美茶具端上雕花小几,询问夫人要不要倒出,夫人颔首许可,继而望向奥兰多:

,勾起红唇:“儿子,比起十年前,你好像又高了不少。”

奥兰多双手插裤兜里,回到沙发:“正常男孩十七,八岁就已经完成发育,你还真是个「合格」母亲。”

伯爵夫人为他斟了一杯茶:“情有可原,作为一名被儿子遗弃家中母亲,我完全可以只记得你单纯可爱幼年模样,选择性遗忘你刻薄自负年少时期。”

“哥哥呢,”奥兰多端起茶抿了一口:“不是还有他陪着你么?他恐怕从幼年到老年都会一直单纯可爱,多完美儿子。”

“他死了,”夫人用平淡口吻,抛出一枚无形炸弹:“淋巴瘤,很努力地拖了三年。病情每况愈下,三十岁生日恐怕都赶不上。”

握杯把上长指略微一僵,奥兰多轻轻将红茶搁回茶几面。

伯爵夫人声线慵懒,这让她责备听起来像嗔诉:“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叫你回家?威胁这种下三滥手段,我从来不屑使用,爱回来不回来,谁管你呢。”

“难怪今天迎接众人当中没见到他,”奥兰多扬起蓝色眼眸:“所以叫我回来是为了什么?”

“为这个姓氏一些应义务,接手你哥哥继承庄园,”伯爵夫人以自己儿子全名收尾,一句轻飘飘话瞬间重如泰山:“奥兰多·赫伯特。”

奥兰多双腿交叠,靠回沙发:“抱歉,我不会同意。”

伯爵夫人撩开金色大波浪:“你别无选择,这是家业,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份几百年家业被你堂兄弟夺走?”

“没什么不可以,反正他们也姓赫伯特,也是这个氏族一份子。”

伯爵夫人品用着自己手里那杯茶:“你太自私了,奥兰多。”

“人各有志,”奥兰多语气不咸不淡:“何况,人都是自私,你我皆一样。你为了维持自己家族中地位,想让我成为稳固靠山;我也同样可以为了自己喜好,继续游历四方。”

夫人提出建议:“你应该去看看你哥哥,或许会有所改观。”

“我想加不可能改观,就是这片无聊住所,将他压抑禁锢成现这样。”书房秾丽环境里,奥兰多双眼蓝得剔透明亮,这种蓝可以仰仗天空,也可以依附海洋,但绝不会属于这座复古封闭偌大建筑。

伯爵夫人端直上身:“好吧,许诺你一个条件,允许你娶那位年轻中国小姐,虽然她身份地位实一般,而且明显还没到达法定适婚年龄。”

奥兰多:“这个条件对我来说毫无吸引力。”

“你不喜欢她吗?不惜全世界面前向她求婚。”

“曼妮女士,你果然从未了解过我,”奥兰多站起身,理正衬衣领口,冷声宣布:“交流到此结束。”

****

秦珊和霍根管家参观完庄园,重回到宅子里时候,奥兰多已经客厅里百无聊赖地握着遥控器看电视。

屏幕上频道节目转换跳动非常,可见操纵遥控器人内心烦躁。

管家也注意到了自家少爷神烦,诚恳地看向身边中国女孩:“累坏了吧,小姐。你去沙发上陪少爷坐坐,我该吩咐下人们准备晚餐了。”

“嗯,好。”秦珊应下,虽然对“晚餐”这件事很感兴趣,但秦珊还是提着裙摆屁颠颠挪到奥兰多所处那个沙发上,一人占据一边扶手。像是守扎各自堡垒,中间隔着楚河汉界。

奥兰多瞥了她一眼,没有再换电视台,认真道:“你同类上电视了。”

秦珊视线定格到屏幕上,BBC正播放着一个纪录片,《生命》第七集,讲述是植物。

秦珊斜视别处:“无聊。”

奥兰多突然问了个完全不相干问题:“中国,房子也很重要?”

秦珊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是,很重要,非常重要,生活保障,很多人省吃俭用穷极一生只是为了摆脱蜗居命运,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公寓。房价逐年攀升也完全证实了这一点真实存性。而且中国,丈母娘选女婿首要标准就是,有房有车,房还排车前面。”

奥兰多轻“啧”了一声,不加遮掩鄙视:“如果是你,你会选择成为一名海盗船长,还是一位庄园主人。”

“废话,”女孩毫不迟疑地回答:“当然是庄园主人,即使做上海盗船长,也是为了大捞一笔成为庄园主人。树长得再高再茂盛,也终究会落叶归根,大多数人还是会渴望稳定而不是冒险吧。”

奥兰多很久没有再开口,屏幕闪出绿光,映射壁纸精致大气暗纹上。男人目光重回到电视,画面里密林遮天蔽日,郁郁葱葱。

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我有了发现,你讨厌之处不仅仅是外貌和智商。”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船长很不爽,为什么她也不理解我不支持我,她不是很喜欢我吗,可恶,女人都一样。

第二七章

伯爵夫人从楼梯下来时候,秦珊和奥兰多已经沙发上坐了很久。两个人都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视,没人吱声。自打秦珊发表过关于“是庄园主人还是海盗船长”见解之后,奥兰多就飞地调台到别节目,秦珊看到好玩地方开口跟他讨论内容,奥兰多也只是兴趣寥寥地哼应两声,像进行一场无声冷暴力。

“秦小姐。”伯爵夫人窈窕行走到秦珊一边独立沙发边,她已经换了一身宝蓝色修身长裙,流金发,鲜红唇,整个人高挑冶艳,如同神话故事里古堡妖后。

秦珊双手交叉垂身前,站立:“夫人,您好。”

“你不用这么拘束,”曼妮微微一笑,示意她坐回去,而后亲切地问:“今天霍根带你去参观了哪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