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女孩今天的装束真是一如既往的搓到爆,浅蓝色连衣裙,外头套着一件青草色针织开衫,正目不转睛地朝着直前方走。她瘦了不少,发型果然跟弗瑞透露的一样,短了许多,配上她的衣服,如同一颗从草地里探出头来的愚蠢草菇。体型和发型的变化让她看上去比以往更有精神。但当她路过墙边窗户的时候,外面白茫茫的光线却又为她的脸庞和周身都渲上了一层仿佛PS的柔光效果,让她变得宛若一场梦一般不可思议。溜肩的关系,女孩背负在身后的双肩包的红色带子会时不时滑到手臂窝里,她只能一边把包袋一遍遍重新拉回肩头,一边笑出两排小白牙,仰起头和身边的黑发青年讲话。她的两瓣嘴唇一张一合,笑意始终不曾减退,看起来发自内心的愉快。

奥兰多就这么注视着秦珊,看着她一步一步一步从自己跟前经过。从头至尾,她都在看她身边的男人,吝啬给他一眼。

金发男人站直身体,将倚在墙上的重心转移到上体,他盯紧秦珊的背影。因为她的小红包格外显眼,又或者,在他眼里,人群中根本就只有她一个人,其他都是多余。

湛蓝色的眼眸化成一片拢了烟的迷茫湖水。再一次相见,奥兰多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该怎么再去把她带回自己身边来。

秦珊和那个陌生男人所处的安检队列慢慢缩短,很快,很快就要轮到他们了。

等到他们俩前面的一个人乘客走进安检门,奥兰多才仿若惊醒一般,一边疾步劈开人群,一边利落地套上手里的黑色西服外套。他径直朝着小红包女孩走去,而后紧紧将她的手腕捏在了掌腹之中——

……鲜明的抵触意图随即从掌心和指腹下方传来,被猝不及防禁锢住的女孩几乎是立刻就弯折起手臂,下意识想抽回去……可惜这种弱小的抗拒根本不可能让奥兰多有丝毫松懈,之前因为一时失误放开了她的手,他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有所大意。与此同时,女孩也回过头来,手腕带来的压迫感让她眉心皱起眼睛瞪得老大,乌黑的瞳孔里布满诧异和困惑。

非常陌生的表情。

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了。

奥兰多紧紧地与她对视,不放过少女眼睛里每一个闪动过的情绪,他直接叫出她的名字:“秦珊。”

秦珊当即愣在原地,任由自己的手腕被对方强势地扣制着。她真的很吃惊为什么会有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金发老外突然拉住她的手,还咬字非常清晰的唤出她的姓名。

连第一个字二声,第二个字一声,他都发得极度标准,真让人难以置信。

正打算把护照和身份证明递出去的顾和光,注意到秦珊身形的僵硬和骤停,也忍不住回过头。映入眼帘的第一幕就是自家小姑娘的腕部正被一个陌生外国男人死死攥在手里。

他淡淡蹙起眉心,目光从女孩的手腕处略略扫过,才垂低眼皮,温和地问秦珊:“他是你认识的人吗?有熟悉感吗?”

秦珊眉毛拧得更紧了,她迷茫地摇摇头:“不认识,我记不得。”

话音刚落,停留腕上的力度和温度一下子松开,微冷的空气取代了那里。她的手臂也因此立刻垂坠回身侧的位置。男人放开她的这个动作,很像是滑坡的山石,让她的心腔莫名地坍塌了一块。真是奇怪,女孩也没有再深想。因为对方的视线还牢牢锁定在她脸上这一点让她颇为闹心,她也开始试图并努力打量着面前这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拼命在大脑里搜刮着有关他的信息……但,除去体内花痴因子蠢蠢欲动觉得他五官无可挑剔太他妈帅之外,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干净个彻底。

她复而摇头,刚要重复一遍“完全没印象”之类的话的时候,金发男人已经率先撂下一句:“对不起,认错人了。”

非常优雅的英式发音,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但语气却比最深层寒源的冰流还要冷。

他随即回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只留给他们一个被黑色西服包裹得修长而得体的背影。

顾和光收回视线,拍了拍秦珊的背部,用中文提醒她:“别看了,等回家之后慢慢想。这会先把你登机牌和身份证明都交给这位姐姐,后面的乘客都等急了。”

秦珊忙点点头,她心中始终奇怪,为什么那个人能熟练如斯地叫出她的名字。等安检的时候,探测以在她上□来回扫的同时,她忍不住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而令她无法预料的是——视野中,那个金发男人在非常诀别地离去几步后,又猛然回过头,朝着自己的方向直冲而来。他来势汹汹,就像是……像是……要再折回来暴打自己一顿那样。

但实际上他并没有暴打,而是再一次重复先前的动作,牢牢地攥紧她的手腕。一个字都没有再讲,仅只是非常直接粗暴地把她往相反的方向拉扯。

这人好凶……

秦珊有点害怕了,脚底板黏在地面,试图往回挣扎了两下。男人明明能感受到她的拒绝,却根本不放松一分力气,反而把她往外扯得幅度更大了,帆布鞋在地砖上摩擦出声响,手腕也因此被勒到生疼。她只能用另一只手高频率地去拉扯顾和光的T恤下摆,求救。

身边在等安检的外国乘客都用极为八卦纠结的眼神看着这个爱恨情仇三人组。

黑发青年侧目,不眨一下眼地盯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他一边收回自己和秦珊的护照机票,一边礼貌谦逊地微笑着跟安检人员和身后的乘客说抱歉。随即目光变暗,捏紧双手,直接大步流星越过秦珊上前两步。左臂顺势一扬,对准金发男人的右边脸颊就是一拳!

四周响起一片讶然的嘘声——

这一下动用了年轻医生的所有肌肉和筋骨,因此他手背都火辣辣的疼,砸在对方脸上的力道更是大到无法估量——所以,完全没有预先准备的金发男人不免往后踉跄了两步,而被他握在手心的少女却并没有因此被带得摔跤,因为顾和光已经在此之前及时顺手将她扶稳,拉回到自己身畔。

……而就在此刻,身着西服的男人已然非常迅速地稳固好身形。蓝幽幽的瞳眸微眯,他用轻蔑的视线扫过顾和光的脸,散发出残酷的冷意。下一秒!就面朝年轻医生的方向直接而利落地疾行直去!就在快要接近对方的时候,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长腿一抬,一脚踹在了黑眸青年的胸膛心门上!明明还穿着不太方便进行大幅度动作的西裤,却根本没有影响到金发男人的韧带调动和肌骨的发挥,强劲的冲力让黄种青年立刻仰坐到地面,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接连滑擦出去几十厘米远才停止……

噢——又是一片嘘声。

这样残暴的踹击,让亚洲长相的年轻人咳嗽不止,只能按紧胸口虾子那样曲着上身坐在原地,很难再立刻站起身体。奥兰多活动着手腕,一步一步靠近,刚打算再往这个面目可憎的黑发中国人脸上补两拳……一旁注目着全过程的女孩终于无法忍受下去了,热泪从眼眶里连续不断地涌出,滚落满脸颊。她恐惧又惊惶地奔跑到顾和光身边,跪坐在那里,扶直男人的上身,带着臊哑的哭腔连续不停问:“顾医生,你没事吧?很难受吗?胸口是不是很疼?”她继而看向奥兰多,换成英文祈求,语气难过急躁而又不掩恼火:“你不要再打他了!求你了,别打他了,好不好?!”

金发男人顿足,像是陡然间不会走路了一样。

就在这时,一阵悠长地哨笛声刺破僵硬!

乘客们散开,议论纷纷,因为安保人员来了。

“谁在打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其中一个面貌凶悍的黑人保卫领队大声质问:“谁敢在这里打架?”

往这边走动的沃夫果断把帽檐压得更低,立刻转战混迹到保安队伍里。他本来打算小跑过来帮奥兰多再揍那个嚣张的中国人两下的,这会只能……假装逮捕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大逗比让你丫还手你要被请到局子喝茶了→_→满意我给你的安排吗奥奥小亲亲【喜闻乐见脸

奥兰多:蠢比作者滚。

有妹子问过本文人设的问题我想说三次元中根本找不到船长那样英俊酷炫叼的。我曾经花一天时间找过欧美帅哥图片,一个都不符合!!是的,没有一个符合!!!等我认识的画手有时间了,我会跟她约个人设图哒!

珊妹子的话,在我心里是这个样子,其实真的不是什么高大胖丑妹子,是欧美人(包括奥兰多)审美畸形,其实3妹就是个头比较高带点婴儿肥的萌lo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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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子阔别大半年见到她差不多就这个长度,嫖起来一定很美好哦呵呵呵(ˉ﹃ˉ)【变态猥琐作者死开

第六一章

凯夫拉维克机场安全保卫处的审讯室里,一位黑人警官把两本护照扣回桌面,继而捏起水笔,在食指和中指间百无聊赖地轻晃着。上下摆动的细长笔影,被头顶明晃晃的白炽灯投射在一张薄薄的空白记录纸上。

这张纸就摆放他在身前的工作桌面上。

在这张偌大棕色桌子的对面,正摆放着两只同款式的折叠椅,椅子上分别坐有两位年纪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年轻男人。一个是五官极为立体深邃的欧美绅士,一个是眼角眉梢都温和服帖的亚洲青年。

从进入审讯室向后,这两个人都异常沉默,没看过双方一眼。

黑警官拔下笔套,掀眼扫了扫他俩。由于肤色过于黝黑和抬头纹过于明显的关系,他看上去有种天生的凶悍。当然,警官大人的语气也完全衬得起他的外貌:“打架,还在机场打架,还在机场的安检口打架,真够热血的啊年轻人们……”

他一句接一句地叠加形容词增强气势,威胁:“这会麻烦你们老老实实待在这,不然别怪我把你们送进真·警局。”

话落,他顺手把机场禁令册一手一本滑给对面的两个年轻人:“好好看看!看完我们再做笔录!”

奥兰多懒散地接过那本白色封页的小册子,一页页哗啦啦翻过,像被风吹起来的一样。他另一只手臂的肘部搁在桌面,以掌心撑腮。两指竖起合并在脸颊,一小圈一小圈地揉着侧面隐隐作痛的微肿地带。除此之外,他很悲哀地挂了彩,颧骨处有一道泛出血色的小伤痕——是被中国男人的手表刮出来的。

顾和光倒没什么明显的皮外伤。但作为一名医师,他快速判断出自己内伤难免。左胸红肿,皮下组织挫伤。至于骨骼骨膜方面是否有损伤,需要拍个片子才能明确鉴定出来。他正襟危坐,上衣都难见一丝皱褶。青年垂眸浏览过一章一章的守则,姿态认真得仿佛学者在观看一本术业典籍。

秦珊站在外头,只隔着一面防弹玻璃墙的关系,她能够将里头的情形尽纳眼底,她敲了两下玻璃窗,吸引到三个男人的集体注目后。她才放大声音,语气却弱弱的,问:

“警官大人,我觉得,是不是应该先让他们两个去医院?”

黑人摘下帽子,露出坚硬的板寸头,“正值年轻力壮,受这点小伤有什么大不了?我都快五十岁了,一样敢在飞机上拆炸弹。”

秦珊垂手,投降:“那你们继续。”

她瞄向顾和光的胸口,也不知道顾医生伤的怎么样,这样下去会不会耽误治疗。

虽然在来这里的路上,黑发青年一直笑着安慰她没事没事让她别再抽泣了,可她还是会忍不住担忧。

就在秦珊的视线一直停在顾医生身上的时候,她感受到了来自另一边的长久注视,黑色的瞳子微微一偏,即刻对上一抹幽沉的蓝。

秦珊的心猛然一抖。良久,良久,她都无法挪开目光。

因为那双眼眸里隐藏着的情绪太过刻骨复杂。如同深海中的漩涡,热烈而冷冽地翻搅,随时都能把人吸噬进去,万劫不复。

她就这么和金发男人隔空对视,越久,越像是被人扼紧咽喉,窒息一般难受。

半分钟后,对方敛目去看书册。秦珊呼气,总算放过她了。

不容忽视的熟悉感和恐惧感,滴水一般渗透进心田。让她相信她和这个金发男人一定曾为旧识,可她又莫名地畏惧他,想要躲避他,逃离他。

秦珊呆呆立在玻璃后。

由于顾和光的阻挡,她只能看见坐在里侧的,男人的金色头顶,她就盯着他一整个人泄露在她视界里的那一块小地方,努力钩挂着回忆。

怎么办,她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而此刻,里面的黑人警官也开始正经兮兮地开始审讯流程:

“——姓名?”

“奥兰多。”

“——姓氏。”

“奥兰多·赫伯特。”

“顾和光。”

“——国籍?”

“你刚刚没看护照?还是说护照和你的双眼都是摆设?”

“——没礼貌的白人小子,你给我老老实实回答就行。”

“抱歉,我拒绝回答,因为不想被你拉到与你同等的低智商水平线。这些问题的答案在护照里写的一清二楚。难道你们机场员工的招聘条件里,已经取缔掉智力测试和视力体检这两个项目了?”

“——好好,”深吸气,杠上:“那你今天一天都别想走,直到你亲口吐出国籍。”

“随便,记得给我准备晚餐。”

“——%¥#&*(!!!!”

顾和光:“可以不要浪费时间了吗二位。”

…………………………

一个小时后,奥兰多和顾和光顺利被保释。

在进保安处之前,机智的英国人就在沿途给基友威利斯发了条短信。黑白通吃的大光头接收到晚辈的求助讯息后,立马赶到机场。因为威利斯在冰岛一带的财力势力实在强大,登报刊上电视的次数数不胜数,大家肯定对他多多少少有所耳闻。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光头顶着部长和全科职员的恭敬注目礼,将金发年轻人从黑警官的“种族仇恨眼神杀”里面拯救了出来。

顾和光与秦珊跟着沾人脉光,一道从狭窄的审讯室里脱离,回归自由天地——

机场大厅。

一行人往大厅门口走,两人一组,一前一后,威利斯和奥兰多在前,秦珊和顾医生在后。

大光头回过头,用探究的眼神逡巡过身后这对亦兄妹亦情侣的组合,又瞄了眼金发男人英挺侧脸上的细小伤痕:“你是第一次进局子吧?”

“嗯。”奥兰多的神色始终漠然。

大光头嘲笑:“哈哈,以前劫持人质索要上千万的财产也没被警察逮捕过,这会竟然因为跟一个黄种人掐架被关押起来?”

“嗯。”男人还是一副兴趣寥寥的模样。

威利斯:“小子,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

发生了太多烦心事,奥兰多连话都懒得讲,只回给光头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的脑袋上,似乎在……泛绿光。”

“……”

“隐隐约约,像是个帽子。”

“老光头,真没想到你对我的英俊金发已经嫉妒到这种极端。”

“哈哈哈哈,”威利斯露出一个洞悉的笑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女孩儿应该就是你的中国小新娘?”

奥兰多淡淡说:“是的,就是她。不过她已经不记得我了。”

纷杂的情绪压迫进身体,让他非常疲惫,身心疲惫。

中间所经历的许多事,他一件都不愿细说,一个字也不想解释。

威利斯完全没料到,心高气傲的年轻人会这样大方果断地承认,忍不住斜睇他一眼。大门里透进来的白昼光宣泄进来,如同往蓝色颜料里加入了更多的清水,金发青年的瞳色被混得变浅不少。

光彩降弱一度,像是蒙着一层迷蒙的雾气。

***

威利斯是个大忙人,来去如风,他把开车三角恋小队伍(……)送到机场附近的一家医院后,留下一句“有麻烦再找我”就潇潇洒洒扬长而去。

人脉狂魔大光头提前为他们预约过一名交好的医师。

他们不必再去排队挂号,只需要留在走廊里,等他口中的那个医生来接他们就行。

漫长的等待时光,让局面再一次回到尴尬。

三个人被安排在同一只长椅上,秦珊双手撑着膝盖坐在那,姿态有些无所适从。她和顾和光挨得很近,距离金发男人的位置中间却空出一大块。女孩虽然对他充满好奇,但还是会忍不住惧怕他。

好奇心会杀死猫。

但他的气场实在太强,来自金发男的强大存在感实在让她没法处之泰然,谈笑风生。

中途,秦珊只能试图去做一点别的转移注意力。比如歪过头,翻来倒去地问顾和光“胸口还痛不痛”,后者只摇摇头,勾起一个善意温存的笑,回答说没事你已经问了三遍了。

女孩每一次都是用中文问的。

英国人根本听不懂,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

……冷落,他从出生迄今的二十多年里,都自负骄傲,从未料想过有一天,会有这样一个可悲的词,用在自己身上。

——还是他自己用来形容自己的。

但他还是无法做出,腆着脸主动去跟女孩讲话,用动作去分担她的注意力,用伤口去博取她的同情心……

↑↑↑以上的一系列事,他完全做不到,也做不出,太蠢太挫。

好在大光头指派的那名医师很快过来了,新角色的介入让一条板凳上的,气氛僵持的三人,都不约而同在心底长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