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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两个少年茫然的眼睛里逐渐有一团火,那种火好似一种照亮前方的光。

“不留你们用膳了,早些回家解决家里的阻挠吧。大军明日就会出发,没有人会等你们。”戚珏说。

整座鄂南城好像浸泡在一种镶了金玉的大染缸里,瞧着歌舞升平,然而里面的世家贵族早就开始腐烂和没落。年轻的世家公子,享乐嬉闹。又被整个家族祖宗一样供着,好像好好读书就是天大的本事了,而传宗接代就是唯一的使命。殊不知这种表面太平的生活早将他们的内里啃噬一空,再过几年又是一个个行尸走肉。

戚珏以为沈却会舍不得沈休,却没有想到小姑娘什么话都没说。

夜里,沈却走出自己的房间,她站在戚珏的床边,挺着胸说:“我那屋子里有耗子,我要过来睡。”

戚珏把手里的书卷放在一旁,又将支起来的一条腿放平。

然后,沈却就从戚珏的腿上爬到了里面。

戚珏将床头的蜡烛吹灭,然后翻过身将胳膊探进沈却的颈下让她枕着。沈却就凑过来,小手搭在戚珏的胸口。

“先生,其实我都知道。”沈却忽然开口。

“嗯?”

沈却说:“晚上趁我睡着了,你就跑到我屋子里抱着我睡,然后等早上又回到自己床上。”

戚珏语塞,竟是一时间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儿,沈却问:“先生,哥哥走了以后会给我写信吗?”

“会吧,只是路途遥远,许是信件不会太多。”戚珏说。

第二日,大军离开鄂南的时候,沈却也没有去送。她一个人在沉萧府的竹林里站了许久,然后让绿蚁找了鱼童过来。

“鱼童,你教我练剑吧。”沈却说。

鱼童刚刚闯了大祸本以为戚珏会责罚过,却没想到一早上戚珏的心情似十分好,竟是只说了个“下不为例”。

如今沈却找他,他哪里还敢大意了,便极为认真地教起来。

沈却小小的身子在竹林间肆意舞剑,力道不足,架势倒是不小。

戚珏经过这里,立在远处静静瞧着。

慢慢的,小姑娘刺出去的剑开始有了力气,而舞剑的人,身量也好像初春的柳条,慢慢长开,带着股让人移不开眼的惊艳。

沈却的目光落在戚珏拿着信件的手,说:“先生,是哥哥来信了吗?”

戚珏点头。

沈却将剑扔给一旁的红泥,有些不高兴地说:“这都两年多了,一共才写了四封信,真是不像话!”

[正文 第48章 老了]

沈却款款走来,裙裾曳地,仿若水痕,划过波光潋滟的浅迹。

她的五官比起小时候精致了许多,尤其是那双眼睛,眼角拉长,勾唇浅笑的时候,蒙了一层水雾的眸子竟带了丝风情的味道。而难能可贵的是,她那双眸子还像小时候一样澄澈,不添冗杂。

她的身量也完全长开了,精致的锁骨下有了女子完美的弧度,腰身收紧,不盈一握。走起路的时候,脊背笔直,腰若流纨素,一双长腿藏在水色的胧纱裙里。她走到戚珏沈却,拆看沈休寄过来的信。

眼看着就快十五的小姑娘,个子也拔高了许多,如今站在戚珏身边的时候,已有到了戚珏的肩膀。

戚珏微微别了下身子,将刺眼的光替沈却挡了。

沈却靠着戚珏的肩膀将信看了,然后有些埋怨地说:“这样的信寄回来可真是敷衍!”

她将信递给戚珏,戚珏就看见整页信纸上有一句潦草的话——我挺好的,别操心哈!

戚珏也被逗笑了,还真是沈休的作风。

两个人相伴往回走,阳光将他们两个叠在一起的身影拉得很长。

戚珏忽然开口说:“桴子巷新开了家珍馐点,卖得都是样式新颖的糕点,据说味道也是让人回味无穷。”

“我听王管家讲了,正打算这几日过去呢。”沈却说。

戚珏又说:“霓裳斋最新款的衣裙这几日就要绣好了,你有空了先去挑,剩下的再送进宫里去。”

沈却点头。

戚珏再说:“你如今长大了些,原本给你做的弓箭不太趁手,我让人重新给你打造一份。”

沈却就停下脚步,她偏着头望着戚珏的侧脸,笑着说:“先生,有话就直说嘛。”

戚珏深深觉得沈却这丫头越来越精明,全然没有小时候那样乖巧了。他便也停下脚步,侧过身来看着沈却,道:“有两件事,好像还都不是什么好事。”

沈却点了点头,问道:“第一件事呢?”

“罗皇后又送了四个女人来,如今已经到了府上。”戚珏说。

沈却笑意不减,她眯着眼睛,说:“唔,让我想想……先生是想考考我?如果留下呢,我肯定要不高兴的。如果像上次一样送走呢,又是四千两的票子。如果只是随便打发了,先生又要跟我讲即使是庶女也应该受到尊重的道理。”

沈却捂起耳朵,皱着眉,道:“先生,您都给我讲了半辈子大道理了,我不听不听!”

“你……”戚珏无奈失笑。

两个人又继续往前走,沈却说:“先生,我是觉得呢,能用钱财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个事儿。”

“嗯,很有道理。”戚珏认真点头,“那么这四千两是由你出了?”

沈却笑道:“赚四千两又不难。”

“那你打算怎么赚这个钱?”戚珏饶有趣味地盯着她。

沈却转了个圈,层层叠叠的胧纱裙云雾一般散开,她笑着说:“先生刚刚可是观赏了阿却舞剑,怎么也值一千两了。”

“嗯,值。”戚珏忍笑点头。

沈却想了想,又说:“先生,当年给你那袍子上绣的喜鹊的一千两你还没给呢!”

“好,也算一千两吧……”戚珏无奈。

“今天早晨的小笼包可是阿却亲手蒸得,也值一千两!”

戚珏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不成,不成,街口那家包子铺的包子才几文钱几个。”

“是呀,那包子的确只值几个铜板。”沈却将自己的一双手递到戚珏面前,“可是!今早的包子是这双宛如柔荑的芊芊玉手所做,当然就值一千两啦!”

“不害臊。”戚珏脸上的肃容有些绷不住,他将递到眼前的玉手拍走。又将目光移开,她再这么放着,戚珏担心自己忍不住将这柔若无骨的小手握着、捏着。

“还差一千两。”戚珏说。

“唔……”沈却想了想,唇畔忽然绽开笑颜。

他跳到戚珏面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我啊!最后的一千两拿我自己来换!”

这话要是她两年前说的,戚珏只当她童言无忌,而如今再说这话,戚珏不得不认为小丫头是故意的。戚珏勾唇,道:“不成,你无价。”

沈却就挽起戚珏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和他一起往前走。“好嘛,先欠一千两嘛,大不了明早再给先生蒸一屉包子。”

戚珏侧首,从他的角度看见沈却浓密的睫毛像蝶翼一样扑闪扑闪,如一根细密柔软的羽毛一下下划弄他的心口。

“先生,那第二件事情是什么?”沈却问。

戚珏有些迟疑地说:“如筝来鄂南了。”

沈却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戚珏有些无奈地说:“都过去好些年了,还为小时候那件事情生气呢。”

“哼,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记仇。”沈却有些不高兴地说。

“好了,当年的事情先不提,我是要告诉你其他的事情。”戚珏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起来,“再过两个月她就十七了,至今没有婚约在身。”

“先生的意思是她这次打算来鄂南找夫家不成?不对……”沈却盯着戚珏的眼睛,“她的目标恐怕是先生吧。”

戚珏点头,道:“她应该是存了要嫁给我的心思。她父母都病故了,这次几乎是只身来了鄂南,整个鄂南城除了一个表姨亲戚,就只剩我这么个表哥了。”

沈却不懂戚珏这么一本正经说出这话是个什么心思!

“哈!”沈却抬着下巴,“她嫁过来正好呀,你们两个就可以琴瑟相鸣!我呢,到时候就给你们两个斟茶倒水,再鼓鼓掌、称称赞!”

戚珏轻斥:“好好说话!”

沈却冷哼一声,说:“好好说话就是我不同意!没商量!”

戚珏不理沈却,独自走出竹林,他回头竟然发现沈却根本没跟出来。

戚珏在心里长叹了一声,这小姑娘怎么就长歪了,当年那个会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抱着他求着他的小阿却哪儿去了?

戚珏和沈却的屋子已经换了地方,寝屋又格外改造了。几乎是将两间屋子并在一起,沈却睡的屋子和戚珏睡的屋子都有单独的正门,而两室之间又特意凿了一道小门。

当沈却有了男女之事的意识,别别扭扭闹着躲开戚珏的时候,戚珏舍不得。可后来沈却自己跑到戚珏床上睡了没多久,戚珏就受不了了。小姑娘真的长大了,抱着她的时候已经不可以把她当个孩子来看。戚珏总是忍不住想起前世的那些时光,那些沈却已经长大了的时光。所以最后戚珏带着沈却搬了院子,又将屋子设成现在这样。

没办法,离戚珏太远的话,沈却会睡不着。

沈却从小门走到戚珏的屋里。她站在他床边,问:“诶,她什么时候来鄂南?你去接吗?她住哪?”

“我是不是很久没打你手板了?”戚珏问。

“你不能打我。”沈却气定神闲地说:“以前你是我先生,打手板是你的权利,可是我不是你学生了,你就不能打我了。要不然岂不是成了第二个刘元志?”

戚珏蹙眉,问:“不是我学生了?”

沈却点点头,说:“我可是你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媳妇儿!”

“原来你还知道。”戚珏吹了灯,复又躺好。

“回自己屋子睡觉去。”戚珏略略无奈地说。

他说完,沈却半天都没动静,也没说话,也没回自己屋子去。

戚珏有些诧异地起身,他的眼睛在太黑的时候仍旧看不见,他瞧不清沈却的表情。

他问:“怎么了这是?”

沈却不吱声。

戚珏略一沉吟,说:“还在为如筝的事情烦扰?不是早就答应过你不会娶别人吗?只是告诉你一声她要过来了,还有她的打算。不想你傻乎乎不知道人家的小算计,再吃了亏。”

沈却忽然上前抱住戚珏的腰,她将脸贴在戚珏的肩颈,睫毛刷在戚珏的颈窝,痒痒的。

“难不成是又做噩梦了?”戚珏轻拍沈却的脊背,“噩梦都是假的,不怕了,我抱着你睡。”

沈却蹭了蹭戚珏的胸口,嘟囔着:“先生,你是不是老了,我都没睡怎么能做噩梦。”

这是嫌弃他老?

戚珏轻拍沈却脊背的手一顿,他想了想还是郁闷,真想狠狠拍她一巴掌!可是含了力道的手掌等落到沈却背上的时候就又变得软绵无力。

[正文 第49章 如筝]

萧如筝是个美人。是那种男人见了背影就要浮想联翩,见了侧脸就会酥了大半身子的美人。还是个才女,琴技惊人。大抵书中所说的艳盖群芳、技惊天下,就是她这种女人。对了,她还有钱。

反正萧家人也没谁是丑的、笨的。

沈却站在门口看着萧如筝扶着小丫鬟的手下了马车,她无论是将手搭在丫鬟肩上的角度,还是微微提起裙角的动作几乎都做到了一丝不苟的完美。

萧如筝还在孝期,玲珑袅娜的身段藏在素白的衣裙里也难掩绰绰风姿。走起路来腰臀轻摆,香风阵阵。

“表哥。”萧如筝双手交叠放在一侧,微微弯膝。

“听说你上午刚到鄂南,原以为明天才过来,没想到现在就来了,旅途奔波实在辛苦了。”戚珏颔首道。

萧如筝抿唇轻笑,说:“如筝在鄂南除了表哥也没有什么亲戚,哪里敢耽搁,自然早早来登门了。倒是去年听说表哥的眼疾痊愈了,如筝一直想来恭喜呢。”

她又看着站在戚珏身边的沈却,说:“这个是小阿却吧?都出落成大姑娘了,哪里还有小时候的影子。这要是在谁家席宴上遇见,我指不定认不出呢。”

沈却眯了眯眼,笑着说:“称呼错了呢,表妹,你现在应该改口喊我表嫂了。”

表嫂两个字被沈却故意咬得很重。

萧如筝就笑起来,语气不变地说:“是了,是如筝喊错称呼了。只怪你小时候乖巧的模样太让人记忆深刻,尤其是一口一个先生喊着表哥的时候不知道多让人怜惜呢。就算是如今长大了,还是抹不掉印象里的模样。”

“阿珏,表妹舟车劳苦,咱们别在这儿说话了,还是快些将表妹请进去吧。”沈却挽起戚珏的手,半边身子几乎贴在戚珏的身上。她声音甜糯,染了三分撒娇的味道。

沈却忽一改称呼,戚珏怔了又怔才反应过来。

“是我的不是了,表妹快请。”戚珏的右手被沈却挽着,只好用左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绿蚁偷偷拽了下红泥的手,小声说:“这个表小姐可真好看。”

红泥有些忧心,她问一旁的囡雪:“囡雪,你在肃北陪着姑娘的时候可与这位表小姐打过交道吗?她的为人……”

“哼!”囡雪翻了个白眼,有些所答非所问地说:“不就是凭着爹妈当年那点子恩情嘛,有什么好嘚瑟的!”

囡雪说完转身往厨房走去。

绿蚁思索了下,说:“看来来者不善啊……”

“别净瞎想,做事去!”红泥点了下绿蚁的额头,也去忙活了。

绿蚁想了想,心里有了计较,也去忙活了。

知道萧如筝要来,厨房的吃食就越发上心了些。犹豫戚珏喜静的缘故,原本整个沉萧府都没几个下人,可因为沈却的缘故,这两年也多了些伺候的下人。尤其是厨房的师傅聘了一个又一个。

晚膳上,萧如筝看了一眼静静垂首立着的几个伺候的丫鬟,笑着说:“沉萧府如今比起以前真是多了许多人气儿,想必都是阿却的功劳吧。”

还没等沈却接话,她又说:“阿却这样是对的,纵使表哥不喜也应当慢慢适应才好。表哥本来就忙,哪能再像以前那样什么事情都自己做。再者说了,人的精力也总是有限的。顾不上的也不能将就了不是。”

这弦外之音沈却可听懂了,不就是说戚珏为了迁就她,连以前不喜欢的事情都忍了。

沈却将瓷碟里的三层玉带糕小口嚼了,又接过绿蚁递过来清汤抿了一口。这才抬眼看向萧如筝,道:“恩,表妹说得对。”

萧如筝瞧着她这架势还以为要讲一箩筐的话,没想到竟然吃了这么句不痛不痒的话。她低下头,不动声色将瓷勺里的水粉汤圆吃了,然后看向戚珏,道:“对了,我差点把重事给忘了。肃北的萝裳铺今年的进账好像少了许多,铺子口瞧着也没有头两年热闹。”

戚珏点点头,说道:“这事我知道,绣坊的生意靠得还是绣娘的技艺。铺子里的王绣娘刚刚生产,告了假。再加上附近其他铺子新请来几位绣娘,所以铺子的生意一时冷淡倒是正常。”

“原来竟是这样,没有想到表哥来鄂南三年对肃北的事儿还是这般清楚,倒是如筝杞人忧天了。”萧如筝浅浅笑着,“对了,如筝得了消息,门寿山那边近来总有好的玉石出土。若表哥有意寻找新的货源不若着人去那边瞧瞧。”

戚珏说:“门寿山挖出的玉石的确料子不错,只是那地方偏西,萧家的确对那边不是太了解。玉石的生意不比其他,料子才是最为重要。如今消息还不确切,倒也没有贸然倾撒财力过去。”

萧如筝笑得更加璀璨了,她说:“若表哥有意的话,如筝或许能帮得上忙。前几年对那边的狐皮略有兴趣,如筝倒是在那边开了几家铺子,打听消息和人手总是够的……”

萧如筝和戚珏接下来的谈话都是围绕着生意上的事情,这些事情沈却完全不懂,更加插不上嘴。她倒也不急,任凭那两个人说着,自个挑了爱吃的食物开开心心吃起来。

等沈却终于吃饱了,天边忽然响起了滚滚雷声。

萧如筝变了脸色,对她自己的丫鬟说:“素兰,快,快吩咐车夫准备了。咱们得快点回去,别赶上了大雨。”

然而那个叫素兰的丫鬟还没有走到门口,大雨就倾盆而下。

素兰皱着眉说:“姑娘,这么大的雨,马车走不得呀!”

“不成!多大的雨都得回去!”萧如筝皱起眉。

她走到窗边,伸出玉手,雨水顷刻打湿她的手,又将她的袖子打湿了一大片。

“早知道是这样的天气,就不会今日过来了!”萧如筝娇嗔跺脚,脸上写满委屈的焦急。

“姑娘,小心着了凉,您的病才好呢!”素兰将萧如筝拉进来,又用帕子小心地给她擦手和小臂上的雨水。

沈却看她一眼,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今儿个上午才到鄂南城,下午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