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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绯的目光一直凝在襁褓里的婴儿身上,见他走了十分舍不得。

“我知道了。带路吧!”刘元志有些不耐烦地对红缨说。

“诶!”红缨让另外一个同来的丫鬟带着刘元志往前头去了。她则是留在了屋里。

白姨娘就说:“是老夫人那边有什么吩咐吗?”

“瞧姨娘这话说的,也太生分了,哪里说得上是什么吩咐呢?老祖宗只不过是让奴婢过来瞧瞧大姑娘有没有缺了什么,再看看那些伺候的人是不是尽心。老祖宗说了,月子里不应该见风,大姑娘又是早产,更不能坐马车回刘家了。还是应该先在沈家安心养胎,就算不是出了月子再走,也得过十来天的,等身子不那么虚了再说。”

“那真是谢过老夫人了。”白姨娘轻叹一声,“我们这儿什么都不缺,一干吃穿用度,刘家都给准备了。伺候的人也都还尽心。”

沈绯有些惊讶地看了白姨娘一眼。

红缨就笑了笑,说:“那在最好了,姑爷对大姑娘上心,咱们都高兴着。可是咱们家也不能什么都让刘家从家里送过来呀,那多容易落人口舌。”

没等白姨娘或者沈绯接话,红缨又笑盈盈地说:“这不,老祖宗把她压箱底的补品都让奴婢送过来啦。老祖宗是真的疼大姑娘呢!”

白姨娘的神情有些淡淡的。

沈绯觉得有点奇怪,以往白姨娘若听到祖母关切她或者沈器的时候都是十分高兴的。今儿个是怎么了?

红缨把话带到了,东西也带到了,又叮嘱了一些沈绯该注意的事儿,就回沈老夫人身边伺候了。

等红缨走了,沈绯就把疑问问了出来。

“傻孩子。”白姨娘双肩垂下去,有些疲惫地倚在床头。

“你祖母的意思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

沈绯抿着唇,她和她的孩子都差点死掉了,就想这么轻易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难不成还希望她站出来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沈绯的目光一点点沉下去,她无力地说:“难道我还能跳下床过去对峙不成?”

白姨娘又叹了口气,说:“如果刘家肯为你做主,倒也不怕,你毕竟已经是刘家的人了。可是刘沈两家的关系……”

[正文 第58章 责罚]

沈却刚洗过澡,正在客房里偏着头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她身上的衣裙都脏了,沈云就将自己没穿过的衣裙送来。沈却的身量比起沈云更加娇小一些,鹅黄色的挑线薄纱广袖裙松松垮垮的套在她身上,显得有些慵懒。

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绕过屏风,走到里边。

戚珏双腿垂在床边,上半身斜倚在床头,合着眼小憩。

她想了想,就轻手轻脚的将擦着长发的棉帕放在一旁,然后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去给戚珏脱靴子,动作缓慢而轻柔,生怕吵醒了戚珏。

刚刚脱下一只靴子放在一旁,沈却抬眼看戚珏,就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凝望着自己。

沈却一愣,说:“先生,你醒啦?是我吵了你吗?”

“没睡。”戚珏坐直身子,又将沈却拉到身边坐下。他伸出手,将沈却湿漉漉的长发握在掌心,然后拿起一旁的棉帕轻轻给她擦着头发。

“说过多少次,头发要及时擦干净,小心变笨。”

沈却弯了弯眉眼,说:“想着让先生好好休息嘛,等会儿会擦的。”

她又伸出手想要从戚珏的手里拿过来棉帕,戚珏拍开她的手,道:“老实坐好。”

“好!”沈却就不再坚持了,她挺直脊背,坐在戚珏身前,任由他给自己擦头发。

“先生,我发现鄂南的炎热也是有好处的。”沈却向后仰,整个人陷在戚珏的怀里。

“头发干得快吗?”戚珏无奈地笑了笑。

“先生!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沈却转过身,惊讶地望着戚珏。以前在肃北的时候,那些最冷时候,若是洗完澡去院子里站片刻的功夫,头发都会结了冰。

沈却身上的衣裳实在不怎么合身,就这么轻轻一动,袖子就滑下来,露出雪白的臂膀。戚珏伸出手去拉沈却的衣襟,修长的手指竟是没有抓到沈却的衣襟。戚珏微不可见的蹙眉,第二次才将沈却的衣襟拉上去。

沈却不好意思地笑笑,扯着戚珏的袖子撒娇:“好嘛,好嘛,我知道我又莽撞啦,我替先生说!”

沈却整个人倚在戚珏怀里笑,没有看见戚珏眸中的异色。

沈却和戚珏之所以没有回沉萧府正是因为要等着宾客走了,沈家要调查处理沈绯的事情。等沈却刚刚把干了头发重新梳理好,何氏就来了。

何氏看着沈却有些欲言又止。

何氏不说话,沈却就更不会主动说话了。她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儿,目不斜视地盯着茶杯里的茶叶。

“今天的事儿……”何氏终究是忍不住先开口了。

“之前你五妹得了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喜欢得不得了。偏巧那个时候沈绯回来小住了几天。那个时候沈绯怀着第一个孩子。有一次,你绯姐姐用了晚膳之后出来消食,偏巧在路上遇见了那猫。只以为是哪里的野猫,被吓了一跳。她怀着身子,最是忌讳猫猫狗狗这样的小动物,就急忙让两个婆子去抓那只猫。那猫哪里肯乖乖任人抓,就拼命的叫。你绯姐姐说猫叫的声音惊了胎气,一气之下就让婆子把那只猫活活打死了。那血啊,流的满院子都是!”

何氏叹了口气,说:“那两个婆子是刘家跟来的,哪里知道那只猫是你五妹养的。我之前跟阿宁说了不许让猫乱跑以免惊了怀了身子的沈绯。阿宁这孩子就把那只猫圈起来,沈绯小住那段日子没带它出来玩。所以沈绯也不识得那只猫是阿宁的。可谁曾想,那只猫自己跑了出来,还……”

何氏又叹了口气。

“所以从那以后沈宁就记恨上沈绯了?”沈却问。

何氏点点头,有些无奈地说:“我也没有想到阿宁会因为一只猫记恨沈绯两年啊!阿宁这孩子虽然娇惯了些,可心肠还是不坏的。今儿个一定是你绯姐姐又说了什么她不爱听的话,一失手才推了沈绯的。阿宁……她性子急了些。”

沈却就不吭声了,甭管事情的经过究竟如何,何氏还没有调查就开始给沈宁找一大堆借口了?

何氏又有点不高兴地说:“你绯姐姐那个性子也不好。从前没出嫁的时候还知道收敛,如今越发不好。嫁到了刘家,本来已经不是咱们沈家的女儿了,咱们不为她操心了,可我总忍不住觉得怀着身子还能趾高气扬让人将猫活生生打死也是个心肠坏的!”

沈却轻笑了一下,说:“我也出嫁了,也不是沈家女儿了,担不起‘咱们沈家’这个词儿了。”

何氏愣了一下,她脸上的表情有一点僵。这种僵转瞬即逝,她又想开口,这次沈却没有给她机会。

沈却抬起头看着她,说:“这世上从来不乏心思歹毒的人,和人命比起来,打杀一只猫又算不得上什么。您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是想让我替沈宁把罪名顶下来吗?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沈宁七岁就可以对怀着身孕的姐姐下手,那么明日呢?她明日会不会做出推自己母亲的事儿呢?”

“胡说!我们可是亲母女!”何氏立刻反驳。

沈却像看笑话一样看着何氏的脸,重复了一遍“亲母女”这个词儿。

这三个字从沈却的口中说出来实在是挖心。何氏的心里又有些发憷,她是做了很足的思想准备才过来的。她挺了挺胸,板着脸说:“今天这件事其实就是个意外。你姐夫的脾气是不大好,当时绯丫头又凶险,所以将事儿都给挑开了,又都说了些气话而已。等你绯姐姐醒了也会劝着你姐夫的。阿宁小,都会谅解的。”

沈却盯着何氏的眼睛,说:“既然只是误会一场,解释清楚了也没人怪阿宁,又何必非要捏造事实呢?”

何氏侧了侧脸,避开沈却的眼睛,说:“你五妹的性子够莽撞了,就算是不小心,传出去又要被人添油加醋地说她不够稳妥了。”

“所以,我就应该做个替罪羊?”沈却也不再看何氏了,她低下头目光沉静。

“您回去吧,这个忙我不会帮。”

何氏刚想说话,她突然发现沈却对她的称呼是“您”,何氏一惊,沈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喊她母亲的了?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苏妈妈慌慌张张地冲进来,脸上失去了往昔的镇静。

“大大、大姑爷拿着刀冲进院子,说是要、要把五姑娘砍死!”苏妈妈的声音都在发颤,其实她全身都在发颤。

“你说什么!”何氏一下子站起来,险些站不稳。

苏妈妈及时扶住了何氏,急说:“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大姑爷那架势,屋子里那些婆子怕是要拦不住啊!”

何氏哪里还呆的下去,拉着苏妈妈就往回跑。

沈却心里也有点担心,她回了里屋,瞧见戚珏侧躺在床榻上,合着眼睛大抵是睡着了。沈却只等他实在是困倦了,就没有喊醒他,而是自己往沈宁的住处去了。

沈却赶过去的时候,整个小院已经围满了人,丫鬟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刘元志果真手里拿着一把柴刀,正推开挡在身边的一干丫鬟婆子往里闯。沈宁被逼到了一个小角落,有些惊恐地望着刘元志。许多丫鬟婆子挡在沈宁身前,身为奴仆,她们得护住沈宁,今儿个沈宁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们这些下人也别想活了!所以纵使看着刘元志手里明晃晃的大刀怕的要死,也不敢躲开。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你可别伤了我的阿宁!”何氏吓坏了,整个人脸色苍白,一见这个场面,眼泪就下来了。

她又抓住一旁的沈仁,说:“爷,你快阻止他啊!”

沈仁也有些不高兴,纵使他再怎么仰仗,可是刘元志毕竟是他的姑爷,如今这般作为实在是打脸!他对着刘元志说:“贤婿还是应当冷静冷静,切不可一时莽撞酿成大错!”

沈老夫人皱着眉,脸色铁青。她这个六十大寿过的可真是终生难忘!

“滚!”刘元志大刀一挥,挡在沈宁面前的几个下人身上都划伤了,她们只等惊呼着躲开。刘元志大步跨前,就拽住沈宁的衣领,轻轻一甩,就将她整个人摔到地上。

沈宁吓坏了,惊恐地望着刘元志,连哭都忘了。

“心思歹毒的小东西,今儿个也让你尝尝流血的滋味!”刘元志说着就举起柴刀砍向沈宁的腿。他倒不是真的要杀了沈宁,可是总是要砍上几刀才解气。

“啊——”何氏惊呼一声,几乎昏过去。苏妈妈急忙扶住了她。

就在刘元志的柴刀就要砍沈宁的腿上时,忽然有什么东西砸在刀柄,刘元志手腕吃痛,手中的柴刀就变了方向,落在了地上。

沈休挡在沈宁身前,冷着脸,说:“刘元志,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沈家耀武扬威。”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沈宁怔怔地望着沈休的背影,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总是欺负她的哥哥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挡在她身前。

那么多人,只有沈休在最后关头挡在了她的身前。

“我的阿宁!”何氏这才反应过来,飞扑过来将沈宁抱在怀里。

沈老夫人也长长舒了口气。

“元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拿着刀乱砍想什么话!你父亲知道了也定不会赞成的!”沈仁又开始说教。

“沈休!就算你今日护她一时,也护不了她一世!你是如何对待沈绯的,我都要讨回来!”刘元志眯起眼睛瞪着沈休,他和沈休的过节早就不是一日两日的了。

沈休勾了勾嘴角,瞧着又有几分曾经的跋扈模样。

他说:“沈宁犯了错,我沈家自会责罚她。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

“哼,”刘元志冷哼,“你们沈家会责罚她?根本不会!”

沈休转身,望着抱着沈宁的何氏,沉静地说:“把她给我。”

何氏一愣,她紧紧抱着沈宁不肯松手。

沈休一步步逼近,几乎是从何氏手中将沈宁夺了出来。

“阿休!你要做什么!”何氏的声音都在发颤。

沈休不理何氏,他把沈宁推到一旁,沈宁一个趔趄差一点跌倒。沈宁自小就害怕沈休,此时更是怕得要死。

沈休掀起长衫前襟,蹲在沈宁的面前与她平时。

“知道错了吗?”他问。

沈宁紧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沈休轻笑,瞬间将沈宁拉过来。沈宁被他一拉,整个人跪在地上。沈宁毕竟才七岁,“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憋回去。”沈休看着她。

沈宁就真的不敢哭出声了,她整个小身子哭得一抽一抽的,可是就是不敢发出声来。

“惊蝉。”沈休喊。

惊蝉一溜烟小跑着过来,双手递上来一条戒尺。

沈休将戒尺拿到手里,说:“把手伸出来。”

沈宁心里十分害怕,她很怕疼,很怕被打,可是仍旧将一双手递了出来。

第一下拍下去的时候,沈宁的手心立刻就见了血。

一般家里女儿做错了事情是会被打手板的,可姑娘家毕竟各个娇贵,谁敢真的使出全力来打?沈休是从过军的,此时用尽全力地来打。不过十几下,沈宁的掌心已经血肉模糊。

“够了!不要再打了!”何氏跑过去抱住沈休的手。

沈休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远处的沈却,然后低下头看着伏在自己胳膊上哭的何氏,他凉凉地说:“不想我推开你,就自己起来。这我给你的最后颜面。”

何氏整个人僵住,怎么都没有想到沈休会这般跟她说话。

沈老夫人略一沉吟,就对一旁的米氏使了个眼色,米氏立刻上前去拉何氏,又悄悄在她耳边宽慰着:“咱们家自己人处罚阿宁已经是给她最大的体面了。再说了,阿休那孩子将来可是要主持整个沈家的。姐姐你可不能当众反驳他啊。他现在已经大了……”

何氏一下子醒悟了,对啊,沈休才是她的命根子。她的沈休长大了,会为沈家的脸面考虑问题了。她不能成为沈休的绊脚石!谁都不行!

沈休没有再打沈宁,他看着哭成泪人的沈宁,又一次问:“知道错了没有?”

沈宁仍旧抿着嘴一声都不吭。

“真是够犟的。”沈休的目光扫过围着的众人,最后落在红缨身上。他说:“死不悔改,从今日起,每日在祠堂跪三个时辰,每日抄《恕经》十遍。一年为期,若一年后仍不知道悔改,禁足三年。”

沈休顿了顿,又说:“掌嘴五十。红缨,你来执行。”

红缨愣住了,她有些犹豫地望向身旁的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皱着眉,终究是点了点头。

红缨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何氏,然后硬着头皮走过去。她还没有走近沈宁,沈宁忽然哭着大喊:“我就是不认错!就是不认错!她个妾室生的下.贱东西!凭什么打死我的猫!那是我好不容易养大的!她姨娘欺负我母亲,她又来欺负我!只要不打死我,我以后还要推她!”

“我看你受多少责罚都不会悔改了!死了都不为过!”本来已经有些消了气的刘元志听见她的话大怒!他抬起脚,就朝沈宁一脚踢过去!

沈休瞬间抱起沈宁躲开刘元志的一脚。

沈休将沈宁放下,他转过身脸色铁青地望着刘元志,冷声说:“我再说一次,沈家轮不到你撒野!”

“够了!”沈仁大喊一声,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

沈仁这个人,年轻的时候中了状元,擅诗词作画,是个十足十的文人。可是身为沈家嫡长子,他必须要肩负自己的责任,为了沈家他不得不小心谨慎地做官,为了沈家他不得不偷偷摸摸做他最嫌弃的生意。可是纵使他做了那么多,骨子里的那种文人气质始终都在。在沈家的威信也是不足,很多事情都要由沈老夫人来做主。今儿个事情闹成这样,沈仁忽然醒悟自己的无能,居然沦落到自己的儿子出头。

他咬了咬牙,对刘元志说:“今日的事情是小女有错在先,可是我们沈家也对她有了责罚。更何况她们两姐妹之间的事情本也是我沈家家务。念在你关切阿绯的份儿,姑且不追究你今日的莽撞。只是我沈家不敢留你这样的客人!”

刘元志冷笑,道:“我也不愿意再待在这!我这就带着沈绯走!”

刘元志果真气冲冲地冲回去,直接用三层棉被将沈绯包着,抱上了回刘家的马车,趁着夜色往刘家赶。过来还将当日包着沈绯的三层棉被送回了沈家。

见刘元志走了,何氏才没有去想什么沈刘两家的关系,她心疼地抱住沈宁,就想把她抱回去。

“慢着。”沈休挡在何氏的面前,“您该不会是以为我刚刚说的话是开玩笑吧?”

“你……你怎么能这么对阿宁!”何氏气急,抱着沈宁就是不肯松手。

沈休笑了一下,他向前跨了两步,靠近何氏怀里的沈宁。沈宁有些害怕地望着他。

“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你要不要听?”沈休在对沈宁笑,可是沈宁觉得沈休的笑简直可怕极了。

沈休伸出手摸了摸沈宁的头,说:“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看你不顺眼吗?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亲耳听见咱们的母亲大人和苏妈妈的对话。”

何氏一怔,心里涌上一阵不详的预感。

“咱们的母亲大人说……她只当沈却已经死了,所以要争取再生一个女儿,把对沈却的疼爱全给她。只当这个女儿是沈却一样。”

沈休捏了捏沈宁的脸,说:“知道吗,你是沈却的替代品。更是咱们的母亲赎罪的寄托。”

沈宁怔怔的,她有些听不懂沈休的话。

何氏觉得自己的心口要炸开了,她朝着沈休怒吼:“你在胡说些什么!”

沈休没有理她,他冷着脸将沈宁丢给红缨,说:“行刑的事情交给你来做,要是有一点徇私,纵使你是祖母身边的,我也绝不会轻饶了你!”

“是!”红缨急忙应了,今儿个沈休闹的这一出让所有人都惊了惊,红缨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可是她十分明白沈休是在不久的将来要掌管整个沈家的主人。

“惊蝉,以后五姑娘跪祠堂的时辰每一日都要记录,少一刻钟都不行。每次抄的书都送去给我!”

“小的领命!”惊蝉急说。

沈休一点也不想再看这些人,他大步离开,走到沈却身边的时候将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和她一同朝着沈家大门往外走。

他说:“别怪哥,我狠不下心。她……她是我母亲。”

沈休抬起头,望着已经爬起来的圆月,隐去眼中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