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看他一眼说:“你笑什么?”

钱多说:“看你吃的。”

张宁笑了,摸了摸钱多的脸,给钱多摸的黏乎乎的。

吃了点面包,又休息了会儿,张宁接着教钱多怎么开车。

忙了一天,下午天蒙蒙黑的时候,张宁才把车开回去。

钱多问张宁要不要去他家,张宁想了下说,“太累了。”

张宁最后还是跟钱多回了家。

那天就随便吃了点东西,看了会电视,练了一天的车,俩人都没什么心情做,就脱了衣服,靠在一起聊天。

钱多想着这样挺好的,谁也不用管谁,就这么待一天是一天吧。

第34章

钱多的车是学出来了,蓝老板让另一个送货的干到月底就走。

小刘找到钱多,恭喜他能开上小货车,但钱多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小刘不理解的说:“人又不是你挤兑走的,你难受个什么劲?”

钱多低头说:“我那几天胃不舒服,都是他帮我送的货,这人挺好,拖家带口的,这一没了工作,压力肯定不小。”

小刘斜眼看着钱多,拿话呛他,“你要心疼,就把机会让给他啊,这就是社会,你傻是怎么的?”

钱多心里闷闷的,不吭声了。

再见着张宁的时候,钱多就牢骚了几句,张宁觉着钱多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一点脑子没有。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张宁最近的烦心事也不少,他爹娘来电话,想让他给家里盖个二层小楼。

张宁是一个头两个大,工商税务消防哪个不得伺候,有事没事的还把七大姑八大姨的往他公司里塞,不给帮忙还不行。

终于熬到了年关,张宁跟钱多围着茶几吃饭,张宁告诉钱多,过年的时候他得回老家一趟。

钱多点头说,他也好久没回去了,也不知道他妈那怎么样。

张宁叮嘱钱多,让他千万别小心说话,别把俩人的事露出去。

钱多点头说:你放心吧,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害你。

这么多年了,头一次两个人没一起过年。

钱多多少有点失落。

小刘是外地的家,公司放假那天,小刘非拉着钱多,让钱多送她去车站,说什么车站人多,她一个人拿不动行礼。

钱多就帮着小刘提着行礼,一路送到火车上。

小刘上车后,小声问钱多放假的这几天会不会想她。

问的钱多一愣,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钱多这么多年了,头一次回家,他放假后无所事事的晃荡了几天,不是不想家里,是实在有点怕,当年的那个臭名声,让他一想起来就有点心里堵的慌。

以前的钱多天不怕地不怕,活的那叫个自由自在风声水起,现在长大了才知道,这个世上不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不是你不想伤害别人就能不伤害别人。

钱多去了那个同事家里,那个人还没找到工作呢,钱多给买了点年货,小刘跟张宁都说了,这个就是现实,这个就是社会。

张宁还笑话他长不大,钱多不知道长大是什么,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就是这么活着的。

年根到了,再不回家就晚了,钱多收拾了收拾东西,买了礼物车票就走了。

大年三十的火车上人特别的少,里面空的都可以跑步。

钱多把腿翘在对面的座位上休息,迷迷糊糊的,车就到站了。

钱多到了外面,感觉很陌生,他们这个县城变化的可够快的。

钱多提了行礼到车站外,打了个车直奔他妈那。

他给他妈买了个两百多的围巾,还没进门前就提前找出来,打算直接拿给他妈看。

钱多提前给他妈打过电话,所以钱多妈见着他一点惊喜也没有。

钱多一眼就看出他妈老了,高高的颧骨隆起,眼神也没早几年前的柔和,说话还总喜欢噎人。

钱多拿出来的围巾,看也没看就扔衣柜里,还叨咕钱多乱花钱,说自己一个老太婆了,要那个东西围出去寒掺。

钱多觉着压抑,努力找着话题。

钱多的妈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就非让钱多去他爸那拜年。

钱多觉着他妈这些年一个人待的有点心里变态了。

他回来最不想见的就是他爸。

大年三十晚上的,钱多就被赶出去给他爸拜年。

路面上人很少,走路都是匆匆忙忙的,大概是赶着回家吃饺子看联欢晚会呢。

他妈说了,不能便宜那小骚娘们,你是他儿子,大过年的,你就得跟他一起过。

钱多叹口气,闷头走着,天越来越黑,除了鞭炮声,几乎都看不见人影了,钱多正发愁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叫他名字,钱多还以为是听错了呢,叫到第三声的时候,钱多才抬起头来看了眼。

钱多看见那人就是一愣,隐约倒是觉着眼熟,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那人走近几步,戏谑的说:“不认识我了?”

钱多皱住眉头,仔细辨认了辨认,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那人不高兴的说:“我他妈一眼就认出你了,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个德行。”

钱多这才一下想起来,这不当年把他欺负苦了的那个李凯吗?

钱多真没想到,当年那个混子李凯,能长出这么个一本正经的脸来。

钱多当下就有点发怵,他打着哈哈说:“你怎么没回家啊,大过年的还在外边挨冻。”

李凯低头踩了下脚边的石块说:“你呢?怎么也不回家?”

钱多自嘲的说:“我妈让我给我爸拜年去,我不在路上吗?“李凯不怀好意的笑了,“得了吧,早看你半天了,从那头溜到这头,你都溜达两遍了,要不我给你收留了得了。”

钱多忙说:“不了,不了,我还得回去陪我妈看电视呢。”

李凯根本不听他说什么,伸手就拉着钱多走。

钱多开始是抽胳膊,也不知道李凯怎么练的,手就跟钳子似的,扯了钱多一路,钱多后来都急了,眼看就要被拽进死胡同里,钱多嚷嚷着:“你他妈放开我。”

李凯一下就捂住钱多的嘴,“吵吵什么,再吵吵,老子一刀捅了,我他妈反正是刚放出来的。”

钱多觉出李凯口袋里有个硬梆梆的东西顶着他。

钱多一下就想起,以前李凯要跟他互相摸鸟的事。

钱多面红耳赤的挣扎着。

第35章

钱多一路挣扎着被李凯扯到个筒子楼前,这个楼有点年月了。没有集体供暖,都是各家门外烧路子带的暖气。

李凯先打开门让钱多进去,就蹲着捅炉子。一股股的烟呛得李凯直咳嗽钱多在房间里紧张的转悠,把头探出去说:“李凯,你拉我来什么意思?”离开熏得眯着眼说:“紧张个屁啊?老子就找你聊聊天。”

李凯进屋给钱多搬了把椅子,叉着腿做在一边的椅子上说:“坐吧,别怕,我就是想找个人聊天,来给我说说你这几年都去哪了?我可找过你好几次,你妈也不说你去哪了。”

钱多没想到李凯还找过自己,听的有点吃惊,这个李凯没事找他做什么?

李凯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锵的一声打火点烟,又把东西随手仍钱多那钱多忙把烟又还给李凯说:“我不抽烟。”自从答应张宁戒烟后,钱多就一直没抽过。

李凯无所谓的把烟又装了起来,眼瞅着钱多,半天才说:“你小子越长越白了。”钱多被他说的有点发愣。

李凯挪了挪椅子,坐近了点,靠着钱多说:“现在还喜欢男人的吗?”

钱多紧张的后退点。李凯说:“你紧张什么?我还能扒了你硬上啊?”钱多更怕了。

李凯笑了:“你别怕我,我就是大闷了。想找个人说说话。”

钱多脸色很不好的说:“我妈还等我回去吃饺子呢。”

李凯听后苦笑下说:“你还有个吃饺子的地方,我连家都没了。”一指对面的床,“我是为他才搬出来的,谁知道,他倒抛弃结婚了,这他妈操蛋的世道!”

钱多回头看了眼背后的大床,不知道说什么。

李凯长出了口气,低头说:“这个话也就你能明白,我给别人说,都当我有病。我也是过来好久才知道,我他妈也是那么个东西,我说怎么那时候一看见你就觉得别扭呢,后来你不是被我堵着摸了一下嘛,那时候我就想试验下来着,结果你撒丫子就跑了。”

钱多想起那次的事了,李凯那时候还真不是个东西。

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又满可怜的。钱多也跟着叹了口气,他没想到李凯扯他来,是为了说这个的。

李凯问钱多:“对了,你那时候不是上赶着那个什么宁的吗?后来得手没?”

钱多心里一惊,忙摇头掩饰着说:“我们俩早完了。”

李凯自嘲的说:“咱俩还真是对倒霉蛋。”

那一晚,李凯给钱多说的很多。李凯后开还哭了。

钱多也哭了,钱多说他在打工的地方也喜欢上个人,可那个人不喜欢他。

李凯说他喜欢的那个人结婚了,那天他就在饭馆里喝酒,喝的都没人样了,出来就拿刀捅了个人,当时恨不得把我给活埋了,我就总想起你来,你那时候也是这么熬的吧,我就想找你聊聊,结果也没找着,给我说说,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钱多听後说:“都那么回事,凑合活着白。”

其实钱多有一肚子的话能说,但现在不是说的时候。钱多怕说多了再把张宁给露出来,他只能胡乱聊着,想起什么说什么。

那天他们聊了很多,钱多回去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那些话,自从跟张宁闹分手後,他就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钱多觉得那一夜过的特别的快,他还有满满一肚子的话要说。

过年那几天,钱多没事就往李凯那跑,俩人就一整天一整天的聊。

慢慢的钱多才知道李凯喜欢的那个人也是他们县城的,但具体是谁,李凯死活都不肯说。

李凯说:“虽然那个人对我不仁,但我不能不义,他现在老婆孩子都有了,我要说出来,不害一大家子的人吗?”

钱多感慨的说:“这点你比我好。”

李凯吸了口烟後问钱多:“过完年你就要走可吧?”

钱多点头说嗯。

李凯有点发呆,想着心事,半天後才说:“我也跟你去大城市闯闯,总在这个地方,非给我憋死不成。”

钱多吃惊的看李凯一眼。

李凯继续说着:“我想投奔你去,给个痛快话,要不要吧?”

钱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拒绝。

李凯看出钱多的犹豫,操了声说:“行,白当你是哥们了,我自己闯也一样。”

钱多忙说:“不是那个意思,咱们一起住不方便,我给你找别的地方成吗?”

李凯这才高兴点说:“找个便宜点的,我家底有限,能省就给我省点。”

钱多临走的时候,把自己公司的电话给了李凯。

风尘仆仆的回到家,钱多第一件事就是帮李凯找住的地方。

钱多也没想张宁的事,他以为张宁要过了十五才回来呢。

结果找了一天的房子,回家就看见张宁了,钱多有点反应不过来,啊了声,才说:“你怎么来了?”

其实钱多心里特高兴,就是大意外了。

结果听到张宁耳朵里就走了味,张宁拧住眉头不高兴的说:“你跑哪去了?我call你你也不回,我来怎么了?你还不想见我了?”

钱多才想起那个BP机来,忙解释说:“我回老家了,没敢拿回去。我刚才不随口的一句话嘛。”

张宁很不高兴的说:“我的事你是越来越不往心里去了,你今天跑哪去了?”

钱多有点纳闷,也不知道张宁哪来的脾气,只能小心的说:“我找房子去了,我回家遇到个朋友,他也想过来找事做,让我帮忙先找个地方。”

张宁听后就不是很痛快:“你哪来的朋友?”

钱多待了下,才问:“你怎么了?遇见什么事了吗?”

钱多知道,张宁生气是生气,但这么大声的嚷嚷,肯定是有别的事。

果然张宁听後就不吭气了。

钱多走过去靠着张宁坐下,握着张宁的手贴在脸上,一贴才知道张宁的手可真凉,钱多眼看着张宁。

张宁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鼻间是熟悉的那股味,钱多的味。

两个人闷着吃了晚饭,睡觉钱张宁才给钱多说,他这次回老家,他二姐夫想要到他公司里干活,可他二姐夫除了种地卖菜别的都不会,还非嚷嚷着要当个经理,不让干就是看不起他们。

钱多听了也跟着心堵,边铺床,边劝着张宁,让他别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少跟那么不懂事的亲戚来往。

张宁对钱多说,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心肠是越来越硬了,为了这个事,连年都没过好,吵来吵去的,他却一点都没伤心,就是特别的生气。

钱多说,你生气干什么?你跟你二姐夫又不亲,照顾好自己爹妈就成了。

张宁叹口气说,难就难在,他爹跟他二姐夫一个想法,觉着公司给外人干不如给自家人。

钱多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要睡着的时候,张宁突然想起钱多说的那个朋友来,忙推钱多。

钱多跑了一天了,整个人都很倦,半睡半醒的说,是李凯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