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到极致的叹息,犹若划破苍穹般亘古悠久,清穆缓缓闭上的双眼陡然睁开,金色的印记如有实质般在眼底显现,耀眼的金色光芒从他身上席卷开来,比刚才充斥在炙阳枪周围的更加炫目威严,笼罩在两人头顶上的羽化伞也被这股灵力冲散了开来。

正在半空中缠斗的麒麟陡然愣了下来,这股气势…是…它眼底骤然划过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惶然,停住了攻击朝清穆看去。

与此同时,即将被景昭的鲜血染到的炙阳枪也爆发出一阵磅礴的气势,清越的长枪破空声化为一道欢快的鸣响,一直屹立不动的炙阳枪化为一道夺目的尘光划破景昭的桎梏,直直的朝清穆而去。

见此奇景,一直打斗的众人都停了下来,就连凤染和景涧也愕然的朝清穆所在的方向看去。

众目睽睽之下,飞快的从景昭身边逃走的炙阳枪在清穆身边旋转了几圈,然后迅速变小,直直的停留在清穆面前,而它周身上下环绕着的灼热气息也缓缓消失。

仿若有灵性般,众人甚至能感觉到它发自灵魂的颤抖喜悦。

神兵择主,竟然真有其事!看这景况,明眼人都知道炙阳枪将清穆选为了下一任主人。

众人朝空中面色阴沉的景阳和不知所措的景昭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这几位殿下累死累活的争了半天,到头来还是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清穆复杂的看着面前的炙阳枪,感受到它的喜悦迫切,沉吟半响,伸手将炙阳枪握在手中——陡然间,炙阳枪如墨的色泽一寸一寸脱落,炙红的枪身出现在众人面前,火红到精纯的能量自枪顶而出,庞大的灵力将清穆笼罩,整座山脉都开始震动,甚至连白玦真神布下的护山阵法也渐渐破损开来。

不少仙君和妖君对着那火红的光芒不由自主的臣服跪拜了起来,众人心下惶然,只不过是一个认主仪式而已,竟能造成如此可怖的效果。

择主后的炙阳枪,明显比刚才强上数倍不止。无需猜测众人也知,等炙阳枪和清穆的灵力完全融合后,恐怕清穆真的会成为世间除了三位上神外无可比拟的存在。

愕然赞叹的众人中,只有麒麟望向裹在红光中的清穆时眼中涌现了压抑不住的惊喜和缅怀,斗大的眼眶渐渐变得湿润起来,它望着在清穆怀中丝毫不受炙阳枪灼热之力影响的女童,似乎有些明了。

只可惜…无法再为你们做什么了,这已经是我能撑到的极限了,欢迎回来,我的…

神情中划过一抹遗憾,麒麟神兽眼中的最后一丝清明也缓缓消散,一丝细弱的残魂从麒麟头上逸出,缓缓朝清穆飘去,最后融进了炙阳枪中,而麒麟神兽庞大的身躯也轰然消散,灼热的火浪瞬间消失在瞭望山之巅。

“红日…”低沉的叹息缓缓响起,红光中的人影慢慢睁开了眼,金色的眼眸中有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悲伤和歉疚。

伴着麒麟神兽的消失,清穆周身上下笼罩的红色光芒也渐渐消散,抱着后池的他出现在众人面前,炙阳枪被他握在手中,沉默而安静,他垂下头看着手中的炙阳枪,神色难辨。

这出乎了所有人预料的景况让众人面面相觑,神兵已经自行择主,他们再留在这里也没多少意思,只是护山阵法已开,也不是他们想走便能走的。

半空中,景昭面色复杂的看着握着炙阳枪的清穆,神情黯了黯,叹了口气,朝景涧飞去。只有景阳面色阴沉的望着清穆,冷冷的哼了哼,但到底也未出手。

“恭喜清穆上君了,炙阳枪既然已经择主,我们就不再强求了,就此告辞。”景涧朝清穆拱了拱手,收起手中长剑。众人皆知,认了主的神兵,除非是主人陨落,否则绝不会为下一任主人所用,除非他们能杀了清穆,否则就算是夺了炙阳枪,也根本无用。至于仍然罩在山脉四周的阵法,凭他三人之力,打破阵法应该不是难题。

天空中的青年依然沉默,低垂着眼,景涧愣了愣,向清穆怀中的后池看去,见她也是一脸疑惑的仰头盯着清穆,稳了稳有些不安的心,朝回到清穆身后的凤染看了一眼,领着景昭就准备走。

“闯我修炼之地,伤我护山神兽,你们当真以为可以如此简单的离开这里?”

无穷无尽的威压自低垂着头的青年身上涌现,磅礴的神力将周围的护山阵法完全击碎,浩瀚的气息蔓延至三界的每一处角落,甚至连九重天宫和妖界三重天中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臣服,绝对的臣服,无法抑制的威压…来自上位者的怒气席卷了所有人的心神。

听见这匪夷所思的话语,景涧猛然抬头,朝清穆看去,眼底划过浓浓的荒谬,就连景昭也止住了脚步,身影陡然僵住。

修炼之地,护山神兽…整个三界中能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早已陨落在千万年之前,化为尘埃了。

后池同样不可置信的望着清穆,抓住他的小手骤然缩紧,这是怎么回事,她居然能从清穆身上感觉到一股熟悉到令人心慌的气息…后池眼中漆黑的瞳色在此时化得如墨般深沉,竟染上了些许的威严苍茫之意。

宽大的衣袍下,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两人手腕上系着的石链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中,悬于半空中的青年缓缓抬头,瞳中金色的印记如实质般亘古悠久,荒凉的上古气息缓缓蔓延,他抬眼望向不远处的景昭三人,神情冷冽威严。

“竟敢让红日消于世间,尔等…当诛!”

冷漠的声音响彻于瞭望山脉,景涧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悬于半空中的清穆,感觉到铺天盖地的杀伐之意朝自己涌来,一丝迟来的恐惧渐渐弥漫至三人心头。

天帝

“白玦…真神?”

恐惧颤栗的声音喃喃响起,因着那磅礴浩大的灵力而半跪在地的众人看着眼中印着金色印记的青年,眼底划过一丝不可置信的惊愕。

早已陨落在千万年前的上古真神,怎么还会存在于三界之中?

然而还未有回神的时间,青年手中的长枪就已缓缓升至半空,金色的能量化成一道火海夹着漫天的威势朝景涧三人而来,炙热的气息重新蔓延至瞭望山脉,比火麒麟的更加恐怖威严。

火海瞬间撕裂景昭三人头上的羽化伞,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将那团碧绿的光芒完全吞噬了进去…后池拉着清穆的小手瞬间一顿,低喝道:“清穆,不可…”

尽管她从来不曾承认,可却也磨灭不掉景涧三人和她血脉相连的事实…就算景阳和景昭自负狂妄,可至少,景涧并无大错,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清穆手中。

吞噬一切的火海微微顿了顿,但却没有收回,后池抬头,急切的神情在看到清穆冷漠空洞的眼神时陡然怔住,面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清穆,只不过是一股受意念所控的傀儡罢了。难道…她看向悬于半空的炙阳枪,有些明了,一定是刚才炙阳枪认主的时候白玦真神残留下来的意念控制了清穆。

碧绿色的光芒越来越淡,景阳三人的气息渐渐消散,悬于上空的青年冷漠垂眼,金色的光芒震慑众人,在场的仙君竟无一人敢出手相助。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低沉的叹息在瞭望山脉上空响起,一只巨手化为的擎天掌突兀出现在那片金色的火海中,将狼狈万分的景昭三人捞了出来。

看着昏迷的三人,众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白玦真神,本帝教子无状,景阳三人闯入真神修炼之地,确是大错,还请真神念在我和芜浣的份上,能够就此放下。”

肃朗威严的声音从天际传来,飘渺淡然,似是丝毫未曾在意从清穆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让天地都为之颤栗的威压。

听着这声音和语气,后池心底陡然生出一种烦闷的感觉来,她抬头看着神情仍然空洞的清穆,面色复杂的叹了口气。

天帝,她不曾上那九重天一寻当年究竟,却不想在这瞭望山中居然能狭路相逢。父神消失千年,难道真是因为还不能放下当初的事吗?

来的居然是天帝!千年未出九重天宫的天帝居然都被惊动了,那清穆难道还真的是白玦真神不成?

众仙面露愕然的看向悬于半空的冷漠青年,又望了望那天际中将景阳三人托着的擎天巨掌,齐皆跪了下来:“恭迎天帝!”

“众卿平身。”伴着这淡淡的一声,一道紫色的身影出现在那巨掌之上,俯瞰着瞭望山,静静的看着半空中的清穆。

后池朝巨掌中的紫色人影看了一眼,撇过头淡淡的哼了一声,难怪景涧三人面相都不差,原来是遗传的好…只是,这么个花里胡哨的样子,中看不中用,有哪点比她家老头子强!

“你是…暮光?”平板冷漠的声音缓缓自清穆嘴里吐出,他眼中金色的印记消散了些许,迟缓的抬起头,似是在缓缓回忆一般。

巨掌之上的天帝抬手一挥,一道柔和的光芒注入昏迷的景阳三人身体中,随后才望向疑声询问的青年,点了点头:“不错,白玦真神,虽然你只剩一道意念,但本帝无意冒犯,清穆既然是你选定的炙阳枪主人,日后我定当礼遇三分。”

只是一缕意念…听见天帝的话,众人看着悬于半空的青年,心底满是震惊,只不过是一缕残存的意念而已,竟也能如此撼动天地,让众仙臣服,若是当年的白玦真神临世,又将是何等的风采?

天帝垂眼,清穆眼中的金色印记犹为的刺眼和熟悉,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传承炙阳枪的象征罢了。当年的白玦真神也拥有同样的印记,只不过却是在眉心处,清穆虽然传承了炙阳枪,甚至借着白玦真神的意念能瞬间暴涨仙力,可他却并不是真正的白玦真神,等这股意念消失的时候,自然会恢复正常。

天帝眼中划过一道复杂的感叹,他比谁都清楚,当年的四大真神早已化为尘埃,永远消失于世间,若非如此,如今他也不敢对着白玦真神的一缕意念有如此强硬的姿态。

“蝼蚁而已,红日已亡,他们没有存在的必要。”清穆冷冷摇头,手微微抬起,空中的炙阳枪周身顿时燃烧起金色的火焰,长枪朝着站于擎天巨掌上的天帝飞去,毫不迟疑。

“若你是白玦真神,还有对本帝说这句话的资格,只不过,你如今只是一缕残念而已…”

淡淡的叹息声响起,天帝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紫金的屏障,将炙阳枪的火海隔绝在外,哪怕那枪势迅猛无比,也在这屏障的阻拦下再也难进分毫。

后池看着不远处的一幕,眼猛地一缩,清穆的灵力本就已如此可怖,可那天帝居然还能随随便便的就挡下了这一击,上神之力,难道真的如此强悍?

念及自己微弱的仙力,她眉间隐隐一暗,轻轻叹了口气。

冷冷的望着那不动分毫的紫金屏障,清穆眼中金色的印记流转,一道光芒自眼中射出,落于那炙阳枪上,枪身上的火光陡然大涨,如灼日般耀眼,在这股力量的摧毁下,紫金的屏障也微微后移了些许,只不过,与此同时,清穆眼中的金色也在迅速消散,他眼底渐渐生出了些许挣扎之意来。

天帝轻咦了一声,面色微微凝重,想不到这缕意念竟是打定了宁可自己消亡也要两败俱伤的念头,眼不由得沉了几分。

天帝双手微抬,结出纷繁的手势,复杂的文脉出现在紫金的屏障上,将炙阳枪上金色的光芒尽数吞噬,不过半刻时间,炙阳枪便露出了败势,金色的光芒缓缓消散。

“你若是再坚持,清穆的肉身也会承受不住我的一击,爆体而亡,你何必徒增杀戮。”天帝朝面色泛白的清穆看了一眼,淡淡道。

“红日伴我守在这瞭望山中千万年,早已相生相息,暮光,若不是我只是主人遗留下来的一缕意念,否则我绝不会让你这三子再存于世间。炙阳枪,以后你便自由了。”

无声的叹息在天际突然响起,裹在金光中的人影看着远处的炙阳枪,缓缓垂下了头,空洞冷漠的眼神在看到后池的时候微微一顿,随即轻轻颤动,却再也不起一丝涟漪。

伴着炙阳枪上的焰火逐渐消散,清穆眼中的金色印记亦缓缓消失,恍若感应般,正在对峙中的炙阳枪突然停止了攻击,枪身轻颤,调转枪头,似是淡淡的哀鸣。

后池被炙阳枪的反应弄得一愣,抬眼朝青年看去,发现清穆眼中的金色印记果然已经完全消失,眼底恢复了清明,不由的一喜,但看着恢复了正常的清穆,却发现心底有一股连自己也说不出来的怅然遗憾,就好像她彻底失去了什么一般。

天帝看着那抹金色的印记彻底从清穆眼中消失,眼底也划过隐隐的叹息和复杂,他将景阳三人罩于紫金的光晕中,对着下面的一干仙君道:“炙阳枪既然已经择主,此事就此了结,众卿回返仙山,至于妖族中人,速速离去,不得滞留仙界。”

众仙心神微凛,清穆上君如此冒犯天帝,虽然不是出自本心,但刚才的一场大战却是出自他的手笔,想不到天帝竟然还会让炙阳枪留在他手中,并告诫众仙。

后池感觉到一道探寻的眼神落在身上,虽极淡却隐隐含威,心下明了,抬眼朝空中看去,神情微微一敛,对着天帝挑了挑眉,在天帝有些愕然的面色下转过了头。

“后池,三年后你母亲会在天宫举办寿宴,既然你已出了清池宫,若是有时间,三年后不妨来九重天宫一趟。”

平缓柔和的声音在耳际响起,后池微微一愣,见众仙一无所感,知是天帝暗自告知,低低的哼了一声,垂下了眼闷不作声。

伴着天帝的声音缓缓消散,擎天巨掌瞬间消失在瞭望山顶,刚才风云变色的大战就似从来不存在一般消失于无形,众仙朝半空中气息不稳的清穆看了一眼,暗暗叹了口气纷纷离去,清穆上君得了炙阳枪,恐怕日后三界中的仙君,无一人能是其敌手了。

那些从天帝出现开始就小心得有些过分的妖君也是不甘的朝炙阳枪的方向看了看,正准备离去却似感觉到了什么一般面上瞬间划过惊喜,停了下来。

转眼间,瞭望山脉变得极为安静,凤染朝气息不稳的清穆看了一眼,冷哼一声警告的看向那些不愿离去的妖君,旋即出现在清穆身后,青年的身影摇摇欲坠,明显是一副灵力耗损过度的模样,她刚欲从清穆手中接过后池,一道人影自虚空处突然出现,朝他们缓缓走来。

居然有人还不开眼的想抢炙阳枪,凤染眼一眯,挑眉朝来人看去,却陡然愣住。

玄白的长袍,随风而展的黑发,如墨般深沉浓烈的瞳色,妖冶绝世的容颜,明明没有白玦真神降临清穆之身时的威严,也没有天帝出现时的华贵端庄,但仅仅是他身上那种飘渺到极致的气息,竟然都能让人感到微微的惶恐和颤栗…

这人是谁?早已将训斥的话自顾自的滚回了肚子里,凤染吞了口唾沫,竟然在来人不动声色的步履下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而地下的一众妖君则是面露惊喜,对来人弯腰执礼,一副极是恭敬的样子。

似是被这股气息所惑,清穆和后池俱都抬头朝来人看去,只一眼,清穆便神色大变,抱着后池的双手骤然缩紧,眼底露出几许不可置信的意外来。

而后池…她愣愣的看着一步一步缓缓走来的人,面色突然变得苍白,小手死死的抓住清穆胸前的衣襟,茶墨色的眼睛变得漆黑一片,竟露出几许不知所措的惶然来。

这股该死的连灵魂都在灼烧的颤栗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池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握住清穆衣襟的手越发用力,眼睛却一眨都不眨的看着来人。

“后池…”

后池听到清穆的低唤,茫然的转过头,见到青年眼底的担忧,摇了摇头,这么一息时间,那人已经走到了两人身前。

“你就是…后池?”

清冽的嗓音突然响起,后池微微一愣,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

“你可识得我?”似是带着几许叹息,声音又低了几分。

后池摇头,指尖微缩,过于靠近的容颜,竟让她生出了几分恍惚之感。

“没关系,如果想见我,就来妖界紫月山找我,我名唤…净渊。”净渊笑了笑,伸手朝后池头顶摸去。

听到这话的凤染微微一挑眉,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清穆眼一沉,灵力结成屏障伫在两人面前,面色不善的看着净渊。

那只手毫无阻碍的穿过清穆的屏障,落在后池鼓囊囊的小髻上,使劲揉了揉,旋即才对面色微变的清穆道:“不要以为赢了妖皇,传承了炙阳枪便能纵横于三界,你出世不过千年,三界之大远超你所想,就算是有白玦真神的残念相护,以你的灵力,也远不是天帝和天后的对手,日后还是慎行得好。”

清穆冷冷的哼了一声,不着痕迹的拂过净渊落在后池头上的手,低头道:“既然后池不认识你,还请阁下离去,瞭望山不欢迎你。”

“哦?清穆上君莫不是以为继承了炙阳枪,便成了这瞭望山的主人不成。”净渊脸上仍是言笑晏晏,只是眼角却微微眯了起来。

清穆冷淡的看向他,缓缓道:“至少…比阁下有资格。”

“说得不错。”

见清穆一脸冷淡,净渊挑眉笑了笑,朝一眨不眨望着他的后池点点头,然后伸手朝山下一挥,刚才还留在山底的妖君瞬间消失。

“小神君,你若是有时间,不妨来紫月山一趟,净渊定尽地主之谊。”

净渊缓缓消失在半空,唯留下一句话隔空传来。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凤染才一个大踏步的走到后池面前,长舒了一口气:“不愧为紫月妖君,果然如传说中的一般。”

“紫月妖君,你是说净渊?”后池看向净渊消失的地方,眉心微微一皱。

“恩,若说仙界近千年来最有名的上君是清穆的话,这妖界最神秘的便是这净渊了,他是数万年来唯一一个能将妖界的紫月之力化为己用的妖君,虽然实力强横,却从不介入妖界皇位之争,受妖皇所敬,如今看来他的妖力恐怕比妖皇更胜一筹,三千年前此人出现于妖界之中,我现在想来…天帝在仙界得胜的情况下还肯如此简单的和妖界停战,八成是因为此人。”

“可是,他并不曾出现在擎天柱上。”后池朝凤染看去,有些不解,若是拥有超越妖皇的妖力,怎么会不曾出现在擎天柱上?

凤染摊了摊手,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柏玄的灵力那么强,不是一样没出现在擎天柱上。我看那擎天柱也算不得准数,你日后不必再耿耿于怀了。”

后池知她是指自己也未出现在擎天柱上的事,撇了撇嘴不吭声。

“后池…”

一声低唤传来,抱着她的双手似乎松了松,后池猛地一愣,见清穆面色不知从何时起变得苍白,双眼渐渐闭紧,无力的朝地面垂去,心底猛地一揪,惊喊道:“清穆,你怎么了!”

身上陡然一阵失重感,两人急速的朝地面摔去,后池吸了口气,试图用灵力将两人裹罩,但微弱的灵力却连云都驾不稳妥,暗自愤恨间,炙阳枪突然出现在了两人脚下,将清穆稳稳接住,发出清越的鸣响。

“后池,看吧,连炙阳枪都笑你了。我就说你还得再学学,如果日后三界传闻你和清穆摔死在这瞭望山,就真的是贻笑大方了。”

凤染得意洋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后池暗呼了一口气,急道:“凤染,你快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凤染诧异的挑挑眉,朝后池看了一眼,暗叹一声,古君上神这个如珠如宝的小神君,恐怕是守不住了,这才几个月时间,就急成这样了。

“无事,可能是刚才与天帝和净渊交手,耗损过大,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不过不知为何他的灵力在迅速消失,最好不要随意搬动。”凤染朝山下看了一眼,道:“柏玄在山中有一处住处,我们去那吧,我看短时间内你是回不了清池宫了。”

后池点点头,朝闭眼昏睡的青年看了看,叹了口气。

三人驾云朝山中而去,很快消失在天空,瞭望山脉彻底恢复了宁静。

与此同时,一直关注着瞭望山景况的天帝和刚刚离去的净渊同时睁开了眼。

“咦,白玦真神布下的护山阵法不是已经破损了,怎么会重新出现?”天帝皱了皱眉,眼底划过一丝意外,他的探知之力竟然被重新拦在了瞭望山外,就如过往的千万年一般。

“后池…我终于找到你了。”

低沉的叹息自玄白的身影中缓缓溢出,破碎虚空处的人影骤然回头,嘴角微微扬起,眼中一片盛然。

两年

山中无岁月,待凤染第三次踏进瞭望山时,早已离那场惊天动地的神兵之争两年有余。

三界众仙对炙阳枪自行择主多有感慨,众说纷纭,但混乱荒诞的传言在清穆的消迹下慢慢平静了下来,毕竟比起白玦真神的残念和天帝的神力较量,他的传承倒显得不那么显眼了。

至于被救下的三位殿下听说一回仙界便被天帝送进了聚仙池中修炼,同样也有两年未出现在仙界之中。众仙骤听此讯时皆惊愕万分,聚仙池乃仙界泉眼,入其中修炼虽说对灵根大有裨益,能使得灵力增加迅速,但其过于浓郁的灵气也会使得入内修炼的仙人饱受洗髓之痛,想不到天帝竟能狠下心来让这三位殿下入内修炼。

也因为景昭公主入了聚仙池,那在炙阳枪出世之日曾陪同清穆一起出现的小仙君便引来了众仙的一阵猜测。虽说当时情形混乱,让人无暇顾及那降在景昭公主头上的天雷到底是何原因,但在场的那些个仙君哪个不是成了精的老怪物,回去一细想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再加上上君凤染也出现在了瞭望山,那小仙君的身份倒有些呼之欲出了,只是众人实在很难将那精致可爱的小小仙童和清池宫的后池上神放在对等地位上罢了。

只不过,单单只是一礼便能引得天雷降下的的位份也让众仙对这位小神君充满了好奇。虽说碍于景昭公主的颜面并未有上君将此事过于渲染,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仙界岁月悠久,向来可供八卦的事极少,这事传来传去便成了三界中公开的秘密,景昭公主尚在聚仙池,众仙就更是无所顾忌了。

至于后池和清穆停留的瞭望山…当初火麒麟横空出世,护山阵法在几场争斗下大损,上古秘境连带着也遭了秧,不过也才两年光景,这山中便恢复了当初的模样,阵法密布,灵气浓郁得更胜从前。

一阵吆喝声在半山腰响起,若是从云端上往下看,这仙气缭绕的仙山里也只有半山腰的木屋处有点人气了。以前围在木屋外的木栏被全部拆掉,半山处全载满了木竹,在仙气的孕养下,两年时间,便胜似人间数十年之功,葱葱翠翠的占满了山头,风起时竹叶飘扬,涟漪似海。

“什么鬼地方,居然一次比一次难上来!”

当凤染无比艰辛的从山脚爬到这里,一屁股摊在地上,见到半蹲在不远处逗着小狗玩的后池时,嫉妒的目光简直能燃烧起来。

你说一个实力还不及下君的小屁孩都能在瞭望山里奔得比谁都欢,怎么她这个上君想来一次就这么难?

不过倒也奇怪,清穆醒来后后池便恢复了成人的模样,三人找不出来原因,后池坚定的认为是瞭望山灵气浓郁,适合她修炼,是以便在这里留了下来,清穆拗不过她,便陪她一同在此。

“凤染,你来了。”

后池把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小狗用手拨了拨,糊着泥巴的手在布衣上随便擦了擦,朝凤染走了过来,她身边的小狗忙不迭的跑开,那奔命的速度绝对不比一般的仙君弱。

凤染看着一身脏兮兮的后池,嘴角抽了抽,这好歹也是一上神啊…

面前的少女容貌普通,十七八岁的模样,布衣袭身,头发随便用根竹篾子挽起,若不是她对后池熟悉至极,否则她怎么也不肯承认这比凡人还入木三分的女子便是他们清池宫的小神君,受众仙钦赞的后池上神。

“后池,最近大黑怎么样了?”

凤染朝小狗消失的方向看了看,撇着嘴问道。这小黑狗是后池在清穆昏迷的时候在后山发现的,当时它奄奄一息,后池给它喂了不少仙药才给救回来,后来就一直养到了现在。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用仙药给养出脾气了,这小东西除了仙药什么都不肯吃。

“还不错,长大了很多,清穆发现它喜欢山涧后面的火石,大黑吃了后长得快。”后池朝院子里的木椅走去,躺在上面哼唧了两声才道:“你不知道它脾气大着呢,给少了还不乐意。”

“长大了自然食量就大,吃少了你心疼,吃多了又嫌难养,后池,现在大黑的法力都快比你高了,你再懒下去,就不用出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