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了手就有幸福了?要是能幸福,你也不会等到今天。”他把车停在了商家门口,准备下车去给她开车门,她拦住了。

“你快点回家去陪你的丘太太吧!则刚谢谢,真的,让小蕊这么幸福,我们全家都感激你!”

“人家说觉得老婆好,对着丈人家的房子都要跪下磕头的。那我是不是应该下车去磕头?”

“快点走吧!”梓华笑了笑,下车回家。则刚摇摇头,自己回家。

梓蕊满月后,终于可以离开丘宅了,坐在则刚的车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样子真是很好笑。则刚摇摇头:“以前你是怎么关住的?”

“以前又没人拦着我看书、上网,连洗澡都偷偷摸摸的,头发也不敢天天洗,怕被妈骂,下床去做点什么,妈也要拦着,我觉得很奇怪呢,好像我一天二十四小时全都昏睡不醒她才高兴。”

“秀雅阿姨也这么说,说小月子可比大月子更重要,更何况是第一胎,一个不小心,将来就没得生了。”

“万一我没得生了,你会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我在外头生一个不怕被你爸爸枪毙?就算不怕被你爸爸枪毙,我还怕被丘家的列祖列宗们在梦里追杀;就算这些我也不怕,我还怕你啊!”

“怕我杀了你?”

“不知道,就是怕。”他笑了笑,看她一眼。

梓蕊笑了起来,靠着椅背,“其实什么也不干挺舒服的,则刚,我也留在家里做全职太太好了,陪妈去逛街买东西,有空去锻炼身体,等有了孩子,我就专心在家带孩子,教她念书你还省了保姆、家教的费用,多好。”

则刚不想理她,把车开到了商家,一进铁门,华清在小院里帮着老爷子移着一盆兰花,拐杖放到一边,看上去他站得很稳。梓蕊跑了过去:“已经可以不用拐杖了吗?”

“走路时还要,我正在练习,过些日子就可以了。”华清把手举高,因为手上有泥,怕弄脏了梓蕊的衣服。他看到则刚进来,对则刚笑了笑。

“本想去看看小蕊的,但是怕记者,丘先生,那次真是抱歉。”

“哪的话,丘太太本来是让我陪她一起去的,我忙着开会,让她一个人打车去才出的事,你要这么说我真是无地自容了。你还是叫我则刚吧,听你叫我丘先生真是挺怪的。”

“就是,你也算是小蕊的娘家哥哥,这么客气做什么?小蕊身体好了没?”

“嗯!移这盆兰花做什么?”

“给周妈!华清要回去工作了,让周妈养点花,找点事情做。”

“工作?”则刚愣了一下,看着华清,华清笑了笑。

“不能再做战地记者了,但是驻外的一些分社我还是可以做点事,我对那些地方比较了解,再说,我也恢复得不错。”

“你真的停不下来?”梓蕊的脸变得有些发白了,静静的看着他。

“我野惯了,停下来就是让我死。”华清还在笑。梓蕊不说话了,径直走进了屋里。则刚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可是还是保持着笑容。华清没做声,回头继续把事情做完。老爷子想了想,也不再说话,帮忙去拿花盆。

梓华去找李帆了,梓萼和周妈在厨房里忙碌着,看来真的很隆重。梓蕊也去帮忙了,则刚只好和云浮聊天,看着秋儿在地上玩自己的玩具。

“不要人陪也可以吗?”则刚没话找话,指指秋儿。

云浮笑了笑:“秋儿这点还不错,喜欢玩自己的,只要梓萼有空了,她才会缠梓萼一下。”

“大姐是从多大带的秋儿。”则刚小声问道。

云浮看了则刚一眼,笑了一下:“一岁,我离婚时,秋儿刚刚三个月。”

“为什么离婚?”

“我和叶眉是很理性的人,结婚时都没有多大的感情支持。只是同学,多年在一起习惯了。婚后谈不上好,或者不好,我们都是专心做事的人。怀孕是件意外,那时她正在办理出国手续,她一直很想再学习,事业心很重。可是有了孩子,我母亲坚持她生下来,说生下来就让她走,不然,我母亲会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止的。叶眉没有办法,生下了孩子,生完了,可能就有了感情,她要带走孩子,我母亲不肯,又闹了很久,于是她一个人走了。其实想想她也是个可怜的人。”云浮想想苦笑了一下,他没注意梓萼他们正好都出来了,听到了他的话。

“如果她回来要孩子呢?”则刚皱眉说道,如果说不是母亲主动放弃的,那回来要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就算是主动放弃,回来要的可能性也很大。他想想了:“不如我去找找她吧,看她过得怎么样,给她一笔钱,让…”

“丘先生!”梓蕊出声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看看梓萼,笑了笑:“姐,他没有恶意。”

“我知道,谢谢你则刚。”梓萼笑了笑,转身回了厨房,梓蕊瞪着则刚。

“我何止没有恶意,我简直就是好意,我得防范与未燃。等着人家真的来要了,就难办了。”则刚嚷了起来。

“你不如再大声点,让全世界人都听见。”梓蕊板着脸,看了他一眼,过去抱受了惊吓的秋儿,把她带上楼。

“则刚,不是钱可以解决任何事。”老爷子笑了笑。看看云浮想了一下:“不过则刚说得也不完全没有道理,等人家来要了,可能就晚了,是不是早点做点防范的措施,比如说试探一下对方的打算,如果不要是不要的说道,如果想要,怎么要,带出国还是只是要探视权,这些都得考虑清楚。秋儿还小,很多事都还不明白,多出来的妈妈怎么解释也都是问题。一定要把伤害减到最小。”

“她要带走,她再婚了,经济情况还不错,而且她先生很乐意接纳秋儿。”云浮沉声说道,老爷子和则刚都愣住了。

华清看看厨房,想了一下:“大姐知道吗?”

“她说她不参与意见,让我自己和叶眉商量。”

“我去谈!”则刚想都不想,“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带走秋儿的。”

“则刚!”梓萼叫着他的名字,则刚回过头看着梓萼,梓萼笑了笑:“谢谢你,不过这是云浮自己的事,我们都不要也不能参与意见。我们都这么喜欢秋儿了,十月怀胎生下秋儿的生母会怎么想?你也想想那个你们刚刚失去的孩子!别做让人伤心的事。”

“可是…你怎么办?”则刚气不过。

“我没关系!”她笑笑,看看父亲,“爸,我不想做让人伤心的人,所以请别逼云浮做不该做的事。”

“你真这么想吗?”老爷子深沉的看着女儿。

“理智告诉我,我必须这么做。”

“感情呢?”华清轻轻的叹息了一下:“秋儿是你一手带到今天,除了不是你生的,谁也不说她不是你的女儿,生母有权利,你就没权利吗?你不想让别人伤心,可是现在是别人要来让你伤心。大姐,打官司吧,让法律来裁决。”

“不!”梓萼摇摇头:“伤害太大,秋儿太小了,若干年后我不想让她回忆起父母为了她而发起的争夺战,太残酷了。也不想让商家、丘家再卷入丑闻中。”

“云浮,咱们分手吧!我真的好累,对不起,也许这个时候对你说这个很不好,可是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思索这些事了。”她脸色灰暗,似乎真的不堪重负了。

梓蕊把秋儿安抚好了,让她自己在楼上房间里玩自己想下楼帮忙,却不想听到姐姐在说分手,而大门口,梓华和李帆也正好进门,客厅里一下子陷入了风暴的边缘。云浮谁也看不见了,他眼睛里只有梓萼。

“我在你心目中只是秋儿的父亲吗?如果没有了秋儿,我就什么也不是了,于是可以分手了?”

“对不起!”梓萼闭上了眼睛,她无法面对他。云浮笑了笑,离开了。

“则刚,去跟着。”老爷子叫道,则刚忙跟着跑了出去。梓华有些发愣。

“又出什么事了?”

“姐,对不起,则刚…则刚是无心的,他不是说秋儿一定会被带走,再说,再说如果说你想要孩子可以人工受精,可以不用你接受不了的方式就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不用闹得这么严重。”梓蕊急急的跑下楼来,她没有听到前面的话,以为是梓萼是因则刚的话题而引起的后果。

“什么乱七八糟的?分手也好,累人累已。”老爷子哼了一声,看着长女。

“爸爸!”梓蕊叫着父亲,想了一下,看着梓萼:“姐,冷静一点,即使没有了秋儿,可是这个世上还有姐夫疼爱你,孩子是必须的,可是你们可以有自己的孩子,这没有冲突。除了姐夫,你还能找到一个这么疼你的人吗?”

她看梓萼没有反应,想了想:“你真的想要秋儿就像则刚说的,我们给钱,让秋儿的生母永不出现,我办得到,这不是什么大事,为这么点事就分手,姐姐,不值得。”

华清看着梓蕊,突然觉得不认识她了,她不会管别人的事,即使是姐姐们的事,她也不会管,更不会说,用钱来做事,甚至于在她看来,这没什么。

梓华算是有点明白了,走了进来:“秋儿的生母出现了?”

“嗯!”

“没有!”华清和梓蕊同时答到,梓蕊愣了一下,看着华清,华清笑了笑。

“和丘先生没关系,他提了一个假设性的问题,没想到其实大姐和姐夫正在为这件事而烦恼。秋儿的生母再婚,回来要求得到秋儿的抚养权。大姐认为这是生母的权利,于是不想参与,也不想姐夫为了她而为难,也不能打官司,怕伤害了秋儿;也不想商家,丘家因此而再卷入丑闻中。小蕊你错怪了丘先生。”

“如果什么也不做,秋儿应该就和她生母走了,于是大姐要和姐夫离婚?”梓华明白了,想了想,“大姐,知道那个女人现在在哪?这件事我来办吧!”

“够了!”老爷子喝道,抄起个茶杯扔在了地上,大家静住看着他,他看着他们姐妹三个,好一会儿:“好啊!一个个的都是有钱人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是不是?老二你想怎么做?拿钱不行,你是不是打算用别的办法?要不要找人把他们赶出国门去?你们以为你们是谁?还有老大,什么丑闻?你都要辞职了你怕什么?正常的程序为什么在你脑子里这么复杂?我商湛不怕丑闻,我能让你嫁个离了婚带孩子的男人就不怕这种事,老三,你怕吗?你公婆怕这种事吗?”

“当然不会!”梓蕊很肯定的摇摇头。

“就是这话。怕秋儿受伤,她才五岁,如果这么轻易的让人带走了,将来长大了,只怕还想着是你们不要她了,是你这个继母嫌弃她了,她更受伤。你脑子冷静,理智,应该去想想什么对秋儿最好,是在你的身边还是在生母的身边,看看那边的环境,看看继父的态度,说什么你不管,你不参与,你以为你大方吗?狗屁,人家只会说你恨不得秋儿快点走。看来我对你的评价是错的,对于秋儿的事,你根本就一点也不冷静、理智。分手这种伤感情的话是这个时候能说的吗?你累,云浮不累吗?你口口声声的说不做让人伤心的事,你为什么要让云浮伤心?小蕊有句话倒是没说错,你哪去找像云浮那么疼你的男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看着梓萼,“过会则刚把云浮追回了,你们心平气和的谈谈,找个时间再去找那对夫妇谈谈,一起面对面的把事情说清楚,找出一个对秋儿最有利的方式。至于你和云浮,等秋儿有了定案之后再说。离婚我同意,你这样真是害了云浮,不如让他早做了断。”

梓萼谁也没看,呆呆的坐在那里,她的精神真的垮了。华清看看还待在门口的李帆,笑了笑:“老爷子,这是李帆,我大学的学长,教过我很多东西。”

17

“真抱歉,家里这样。”老爷子这才醒悟,抬起头看看李帆,李帆似乎收拾过自己,头发理过,也穿了一件新的衬衫,上面的折印还看得见。也许是头发清理了,看上去他是个清秀的男子,甚至于有些羞涩,这就是女儿喜欢的男人?老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但还是笑了笑。

“过来坐。”他向他招招手。

李帆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有些慌乱的把一个袋子放到了茶几上:“这…礼物!我…”

“别紧张,我是个失败的父亲,你也看到了,我有个失败的家庭。”老爷子苦笑了一下,看看那个袋子,里面是水果,他又笑了起来:“水果好,水果败火气,我正需要。华清,去洗一下,拿出来大家吃。”

此时则刚把云浮带了回来,老爷子看到云浮,对李帆说道:“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女婿,舒云浮。旁边那个是丘则刚,是小蕊的夫婿。”李帆对他们笑了笑,云浮没心情,可是不敢离开,坐到了沙发上默默无言,则刚对他笑了笑,李帆见过则刚,也笑了笑。

华清洗完水果一只手端了出来,梓蕊忙过去接了过去,放到茶几上,拿刀准备削皮。被老爷子一把抢过刀子,扔到地上。

“有什么可削的,我今天才知道你们几个是家教太好,太把自己当人了。”老爷子恨恨的说道。

梓蕊吓了一跳,父亲从没这样对过自己,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则刚忙过去收起了刀,也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只能坐到了老爷子和梓蕊的中间。

“你干什么?我又不会打死她!”老爷子瞪着则刚。

“我知道,可是打坏了也不行啊!回家我怎么交待?她现在是丘太太,不是三小姐。”则刚振振有词。老爷子一下子笑了起来,梓华看老爷子笑了,才松了一口气。

“小李,我听梓华说了你家里的情况,你有一对很让人敬佩的父母,把子女教育得这么好,很了不起。我也听说是因为我的原固使你们的关系一直处与胶着状态,所以我让梓华带你回来,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分手,可以,结婚也行。但要有态度。”

“爸爸!”梓华尖叫起来,看着父亲。

“你不是要分手吗?不是不想拖了吗?一次当着全家人的面说清楚不行吗?你大姐要结婚也没用多少时间就决定了,则刚和小蕊也没用多少时间,你口口声声的说你们相爱,多少年了,为什么还没结果?”

“我们不一样!”

“对,不一样,你想说你们之间是爱情,他们都不是对不对?如果小李像你姐夫疼大姐那样疼你,如果能像则刚宠小蕊那样宠你,他是乞丐我也很高兴的把你嫁掉,当然,如果他做不到,就分手吧。”

“我…我想给她自由。”李帆还是有些结巴,但还是说道,可脸红了。华清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老爷子,我替他说行吗?”

“不行!你要娶老二吗?谁想娶谁说。”老爷子瞪了华清一眼,华清只能住嘴,看着李帆。

李帆不敢看老爷子,好一会儿,垂着头说道:“她不是池中之物,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选我,我家也觉得我们不合适。我知道她忍得很辛苦,我有时看她那么辛苦真的很难受。所以我想让她自由。”

“自由是什么意思?你打算放手吗?也就是说你要分手?”

“是!”他迟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梓蕊闭上了眼睛,梓萼看着他,有些不理解;而梓华突然大笑起来。老爷子皱眉喝止了她,想想,看向了华清。

“你说,他说的我没听明白。”

“李帆在用他的方式疼爱并宠爱着二姐。”华清叹了一口气:“李帆家我去过,大概也就您这个大厅这么大,一家四口住着,李帆住在客像走道一样的小厅里,那个小厅是他们家的餐厅,客厅,书房,还有仓库。因为李伯父他们早上在摆早点摊,很多工具什么的都是堆在那里的。李帆就是在这个环境中长大,他从小就品学兼优,可是因为没钱,差点连大学也没上成,如果不是他父母四处举债,还有助学金,贷款什么的,他完成不了学业。他其实可以读研究生的,是公费的,可是为了还欠的债,还有他妹妹的学费,他出来工作,每天工作二十个小时,翻译那些资料,书籍。老爷子,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很穷,可是看到李帆,我才知道我很幸福,因为您护着,我其实过得很平坦。”华清苦笑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姐夫用他的宽容疼爱包容大姐;则刚用金钱来宠爱小蕊,可是这些李帆没法做到,包容是要时间的,李帆是既没时间也没钱。二姐,人人都想过好日子,品味是用钱堆出来的,你送到李家的营养品,高级的礼物对那个想一分钱都想掰成几瓣花的家来说太奢侈,也太不实用。还有你送给妹妹的衣服,学习用品,你买最好的,因为你想给她最好的,可是道理也是一样的,对妹妹来说,那不是她的生活方式,你让她失去了自信。还有吃饭,你去了,他们想给你最好的,可是对他们来说,再好也有限,你明白吗?你体会到他们对你的好吗?你让那个寒酸的家变得更加寒酸,你让他辛苦的父母变得手足无措。即使这样,他也舍不得跟你说分手,舍不得。老爷子叫他了,他知道躲不过去了,那么他想放了你,不用为了迁就他而把自己困在那个你不喜欢的工作里;不用为了迁就他,放弃自己固有的生活方式。这是他最后能为你做的事。”

“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你什么意思?我有说过我不能住在那个小房子里吗?我有说我嫌弃你家吗?李帆,你搞清楚,我认识你时,你比现在还穷,那时我都没嫌弃你,现在你跟我说分手,你搞没搞清楚状况,你当着我全家的面甩我,我杀了你。”

“够了,要杀了他也等我把话说完。”老爷子白了女儿一眼,想了一下:“我常跟她们三姐妹说我是农村兵,十八岁当兵前连顿饱饭都没吃过,第一次见她们的妈妈时,我吃了十二个包子。这是我和他们妈妈最甜蜜的事,甚至于我都舍不得多回忆,也舍不得告诉他们。我不是势力的家长,我没有非要把孩子送进豪门的野心,我要我的孩子们幸福。我刚说了,只要你疼她,宠她,你是乞丐我都认你。你家的困难是暂时的,你看华清,靠着自己的力量有了自己的房子,让他和他母亲过得很好。你也是有本事,有毅力的孩子,难不成还怕吗?当然,如果你觉得娶了梓华让父母有压力,我可以让梓华回去上班,老老实实的跟你回家过日子,嫁进你们家,就是你们家的媳妇,伺候公婆,照顾小姑是本分。与你们一家同甘共苦也是本分。”

“爸,哪有那么严重!”则刚忍不住插嘴道,看看梓蕊,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李先生,其实我觉得你想放开二小姐的心很让人尊重,可是能不能再宽容一点,你也知道二小姐的生活方式已经快三十年了,就像你妹妹接受新的困难,让二小姐去适应你的生活方式也是一种折磨。”

“则刚,关你屁事,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梓华吼道。

“二姐,听丘先生说完行吗?”梓蕊静静的看着姐姐。

“就是!”则刚回瞪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李先生,老爷子刚刚说了,二小姐嫁进李家,就是李家的媳妇,她的一切都是李家的,包括她的智慧。您不会只想要她的人,而不想要她的智慧吧?如果没有这份智慧还是二小姐吗?我想您是知道不想扼杀掉二小姐的智慧而想放开她,可是为什么不能宽容一点连她的智慧一起接受呢?她全部都是你的,你的也是你家的。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你想不明白呢?坦然的接受,真心的欣赏,我觉得这才是您真的在疼她,宠她。我就从不否认我欣赏丘太太的智慧,我也不止一次的说,丘氏会在我和丘太太两个人的手中无限壮大。我也对丘太太说过,我对她最大的希望就是我即使不在这个世上了,她一个人也能担起丘氏,担起丘家。我非常相信这一点。你为什么就不能容忍妻子的才干呢?再说,商家真的很好,我和姐夫都是因为喜欢老爷子而走进了商家,我们是一家人,不用分彼此的。”

“商家的女儿都很能干,我是书生,当时结婚时我也顾虑重重。我前妻事业心重,是个为了成功而愿意放弃一切的人,没想到第二任妻子也是女强人的类型,虽然她跟我保证会照顾好家,照顾好孩子,可是我并不相信,但为了我的父母,为了我的女儿,我同意了。走进了商家,正如则刚说的,老爷子很好。我离过婚,有孩子他也不为难我,真心的接纳了我们。梓萼也如她婚前的保证,对我父母,对孩子全心全意。在事业的同时她努力兼顾着家庭,我很感激这一点。梓华很爱你,你们相处了这么多年,你应该很了解她,如果她真的嫌弃你,早就跑了,还等到今天?因为爱你,她去做平凡的工作,不能过自己的人生,可是她也无怨无悔,她最恨的是你,你对她所做的一切漠然置之,你伤了她的心。则刚说得没错,你爱她就该爱她的全部,包括她的家庭,她的智慧,她的地位和财产。不是说让她与商家脱离了关系,划清界限了就是你的清高,你在强迫她背离家人,朋友,和她自己的人生。为什么不能宽容一点,坦然的接受全部的她呢。爱她的财产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要知道她给了你最宝贵的东西,她把她自己给了你,财产又算得了什么?明白吗?”

“我喜欢最后一句,丘太太你把自己都给了我,财产又算得了什么?我也是,我把自己也给了你,所以我的财产都是你的。”则刚趁机对梓蕊表着衷心,梓蕊不理他,想了一下。

“李帆,我喜欢则刚刚才说的,‘坦然的接受,真心的欣赏。’在爱人的眼中,对方应该没有缺点,怎么做都是好的,二姐每次从你家回来都很生气,不是气你,是气她自己,气她自己笨,不知道该怎么对你的家人,她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是错的,你也让她失去了自信心。说实话,我没有她那种走进你家的勇气,我过不了那种生活,所以华清说得没错,则刚在用金钱宠我,我也从不否认这一点,我坦然的接受了则刚的金钱,真心的欣赏他为我所做的一切,安然的在金钱堆积的安乐窝里享受我的幸福。也许你说我太现实,我不想争辩,因为没有意义,就像你爱二姐,却不爱她的财产一样,你非要她把财产封存在银行,跟着你一家去过穷困潦倒的日子就是爱你?为什么不对姐姐,对你的家人公平一点,坦然的接受,真心的欣赏,一起过幸福的人生呢?”梓蕊不是多事的人,她很少参与家里的事,因为家里有父亲,有姐姐,这些事轮不上她开口,可是听了华清刚才话,她想了一会儿,华清说的不仅仅是李帆,应该也有他自己的一些心态吧。说则刚在用钱来宠她,是不是说,自己是因为钱而而嫁的则刚?那好吧,她就是为了钱,又能怎么样呢?

“李帆,其实你是没有自信心。”梓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没自信接受这一份爱。你怕,你怕在商家的阴影中渐渐的失去自己,其实你更爱你自己。我不想把妹妹嫁给你,因为你没自信,你没有坦然接受小华全部人生的勇气,你怕被人说,说你靠着老婆过日子。云浮,则刚其实都受过这种待遇,云浮刚和我结婚时,人家说他是因为想娶我,而和结发妻子离的婚。其实我都不认识他前妻什么样;则刚娶了并不健康的小蕊,被记者天天追着跑,甚至还有人赌他们什么时候离婚,说这是一场政治的婚姻,说丘氏想利用商家的政治背景;可是他们都坦然的接受了,他们有自信,他们相信有一天一定会有一个公正的判断,他们娶的是商家的女儿,因为他们有本钱娶,他们是最好的,他们能在自己的天空中创造出最亮眼的成绩。我很希望小华幸福,因为她真的爱你,人生中有一个自己真心爱恋的对象很不容易,我一直是支持她的,可是今天看到你,我开始动摇了,我觉得你给不起小华幸福,你只会用你的爱来伤害她,算了吧。我祝你找一个能和你同甘共苦的寒门妻子并且幸福永远。”她站了起来,向他伸出手,其实这也是逐客令了,李帆看着那只手,好一会儿,有些迟疑的站了起来。梓华想跳出来说什么,被则刚拉住了,并且捂住了她的嘴。

大家都看着李帆的反应,等待着最后的结果。李帆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担起了头,看着梓萼的眼睛。一开始有些瑟缩,但很快坚定起来,“大姐,请把梓华嫁给我,我会成为翻译家,最好的翻译家。有一天,别人会称梓华是李帆的太太。”

梓萼没有笑,看了他一会儿,摇摇头,“回去想想,明天我等你的答复,我不要一时冲动下的保证。”

“我已经想了快十年了,不用再想了。我不能这么自私的只为自己想,为面子想,也许我真的应该放开心胸,坦然的接受,真心的欣赏。”他很平静,梓萼注视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再次把手伸到他的面前。

“记住你今天的话!我也会记住,欢迎加入商家。”

华清松了一口气,微微笑了一下,才看到母亲一直在厨房门口看着客厅发生的事,眼神复杂,他垂下头,暗暗的叹息了一下,才抬起头:“老爷子,只怕菜都凉了,秋儿也怕快饿晕了,咱们吃饭吧!”

“天!”梓萼这才想起秋儿,忙跑上了楼,云浮没动,也没去看她,老爷子虽然看到解决了一对的问题,可并不高兴,因为更大的问题还在后面,大女儿做了分手的决定,秋儿的归属成迷,一切也不知道哪天能真的云消雾散。他叹了一口气,拍拍手:“吃饭,周妈,来你是长辈,过来一起坐。”他拉开了自己身边的位置,周妈愣了一下,梓蕊挽着她把她按在了座位上。

“如果您非要到后院再摆一桌,我只好和丘先生一起过去了。丘先生知道吗,小时候爸爸回来,想过来抱我,我学着华清说‘首长好!’爸爸快气疯了。”

“就是,那时我怎么说她也不相信我是她爸爸,问周妈,‘爸爸是什么?为什么华清不叫爸爸,我要叫爸爸’我还真是哭笑不得。”

“周妈最偏心眼了,对小蕊明显比对我好。”梓华挽着李帆坐下,故意气呼呼的说道。

“哪有,我都疼!”

“行了,我妈最不疼的是我。你们姐妹的事永远在我的前头。”华清笑了笑,说道。梓萼正好抱着秋儿下来,听到这话点点头。

“这倒是真的,周妈,其实妈妈去世之后,您真的辛苦了。可惜您太把自己当外人,让您,让我们都跟着辛苦。”

梓蕊不再说话,低头默默的吃饭,饭是热的,可菜真的已经凉透了,则刚想想,站起来去摸汤,还好汤是刚从锅里盛出来的,还是滚烫的,他忙给她盛了一碗:“先喝点汤。”

“谢谢!”梓蕊对他笑了笑。放下碗捧着汤。

“爸,菜都冰了,我们热再吃吧!”则刚边说边动手准备去厨房了。

“知道你疼老婆了,不用装爱妻模范。”梓华白了他一眼。

“知道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我给李先生在做榜样呢!爸,不如我现在定座,我们出去吃吧,现在定,等我们到了刚好就能吃。”

“热热就行了,知道小蕊现在不能吃凉的,大家能理解。”老爷子笑了起来,梓萼和梓华忙去厨房热菜了,梓蕊打算也跟着去帮忙,则刚把秋儿递到她的怀里,“你喂秋儿喝点汤,她只怕饿了。”

“秋儿不饿,秋儿吃了点心。”秋儿拍拍小肚子,梓蕊笑了起来。

“什么点心。”

“妈妈买了好多点心放在秋儿的盒子里,让秋儿吃。有糖,有饼干,还有派~!”她把派拉了一个长音。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秋儿喜欢派~啊!”则刚笑道:“姨丈给秋儿开个做派~的工厂好不好?做一屋子的派~给你吃,吃到起腻为止好不好?”

“那派吃腻了,我还吃什么?万一变成胖秋儿怎么办?”

“吃腻了咱们再做别的吃,变胖了,姨丈再帮你减肥。”

“则刚,别教坏孩子。”梓萼出来笑了笑。

“丘先生,别在这儿说钱。”梓蕊笑了笑,轻轻说道。

“真不好意思,丘太太,您嫁了个钱串子,只会拿钱砸人。”则刚的脸色很差。

“在别人眼中我也是钱串子,回家关上门当钱串子夫妻好了,爸爸不喜欢听。”她还记着父亲刚刚说有钱人,说她们是家教太好、太把自己当人的话,他应该对自己说用钱买秋儿的想法很生气。只是因为自己看上去比较软弱,他不好发作。

“爸,你不喜欢听?”

“你带坏了小蕊,你让她觉得金钱可以买到一切。”

“爸,在大家看来,我其实就是则刚买的,他在用钱宠我。”她抱着秋儿笑了笑,冷冷的说道:“我不介意,真的,起码则刚用了心,他把钱花对了地方。有钱的男人不止则刚一个,可是肯花在我身上,在我伤心时寂寞时用钱来宠我的有钱男人只有则刚。”她对秋儿笑了笑,轻轻放开了她,站了起来:“饭我不吃了,钱串子,咱们走吧。”

“小蕊!”梓萼看着小妹。

“姐,我一个月没动弹了,有点累了。”她笑了笑,准备离开。

“礼物,给你们的。”华清拿了一个用牛皮纸包起来的像是画框一样的东西:“你结婚我都没送礼物,一直记着呢,则刚,拿过去。”

“什么?这么大一份,我能打开吗?”则刚干笑着。

华清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则刚解开绳子拆开了牛皮纸包装,里面是幅油画。他仔细看了看,好一会儿,勉强笑了笑:“真漂亮,丘太太要不要看看。”

“你喜欢就行了,走吧!爸,我…”她不想看,正准备跟父亲告别,则刚把画翻了过来,让所有人看到那幅画。梓蕊愣愣的看着那幅画,那是一幅自己,应该在大学时代,她站在校园的樱花树下的情景,记忆中,自己似乎总在那里等华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等不到了,他常常满身大汗的跑来说有活动,要打球。

“这套衣服我记得,是给小蕊十九岁生日时定做的,她只穿过那么一次,爸爸很漂亮对不对,原来小蕊生在樱花盛开的季节,您看,多美啊!”梓华微笑起来,小蕊穿着一套粉色的小毛衣,灰色的薄尼裙,微风吹过,裙摆微微吹起,身边的樱花瓣也被吹起,看上去竟有些中国画的意境。

“这套衣服多少钱?”梓蕊静静的问道。

“小蕊,别开口就说钱!”老爷子摇摇头。

“毛衣是开司米,那裙子我说了是定做的,在秀雅阿姨那定做的。”梓萼静静的答道。

“就为了这套衣服吗?”她看着华清。

“对!那天你生日,我早早的准备离开带你回来吃饭,妈说给你做长寿面。可是远远的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你,我看了很久,最后跑去跟你说我有事,让你自己回去,好像我忘记了你的生日。我去找了我油画系的朋友画了这么一个你,准备给你做礼物,可是却一直没机会送给你。现在可以给你了。”

“我恨你!”她一把把画扔在了地上,冲出门外。则刚追了出去。客厅里静得没有一丝的声音。

好一会儿,李帆过起捡起了那幅画,看了一眼:“《樱花女孩》原来是小蕊。华清你真大方。”

“‘樱花女孩’是什么?”老爷子看着李帆。

“是一幅著名的油画,恭喜您爸爸,您的小公主是中国最贵的一幅油画的主人公。”梓华苦笑了一下,看看那幅只是听说过的画作。华清的朋友已经是旅美著名画家了,每一幅都卖出了高价,可是他一再的说他人生最满意的一幅画就是这一幅,《樱花女孩》虽然没人真的见过,可是这却是国内最贵的一幅画,也因为它实在很神秘。

“在你们的世界里是不是什么都是有价的?”华清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那幅画,“很美的十九岁,樱花飞舞,绚丽而短暂。我突然觉得我就是那无能无力的树干,我想抓住那试图飞走花瓣,可是她却飞向了大地。粉色的基调,看上去却那么伤感无奈,画得多好,我朋友说这是他画过最好的一幅画,他再也不可能画出这种意境了,他还是送给了我,他说即使他再也无法突破他还是想送给我。因为这是我的樱花女孩。我知道它不是我的,我在等待,大姐,替小蕊收起来吧。她已经找到了她的大地。”